第99節(jié)
這么想著,便是又含情脈脈地望了自己的駙馬王玉朗一眼。 第182章 王玉朗攜了公主的到來,讓在場的貴胄們眼神一閃,心道是有好戲看了。 王玉朗一臉的平靜,走上前去與定安國公打過招呼后,便徑直向驍王施禮,模樣謙卑無懈可擊。不知情的,還以為這大舅子與妹婿之間一團和氣呢!哪里還有朝堂上被扇了耳光的尷尬? 樂平走過來也朝著哥哥施禮言道:“駙馬爺前些日子因著公事,對二哥多有得罪,還望看在小妹的情面上且是原諒駙馬這一回。” 驍王看著王玉朗在一旁謙卑的模樣,心內冷笑了一聲,到底是一時看走了眼,竟是將條咬人不吠的惡狗當成了溫順的羊羔。既然王玉朗走起了公私分明的路子,不計較朝堂上的爭執(zhí),他若是一味冷著臉子,倒是顯得自己小肚雞腸了。 驍王飲了口杯中醇酒,嘴角微微勾起道:“駙馬多禮了,都是霍家皇室中人,既然是自己知道錯在何處,本王豈可不原諒則個?” 一時間,這宴飲大廳的氣氛為之一松,眾人再度開懷暢飲,歌臺舞榭、觥籌交錯。 王玉朗坐在側席上,不動聲色地看著驍王攬著陪酒的佳人喝酒打趣兒,態(tài)度甚是輕浮,便是慢慢垂下了眼眸。 飛燕被休棄之事,他當然也是一早便聽說了的。聽說是無顏回尉遲侯府,竟是寄養(yǎng)在了京郊的一戶農莊里,可是他多方探聽,竟是不知飛燕究竟是寄養(yǎng)在了何處,一時間竟是在天子的腳下隱居了起來。 不過沒有關系……待得扳倒了驍王,便有大把的空閑去尋找一個懷著身孕的弱質女流。 如今看似軍運輜重一事暫且壓制了下來,實則天子之怒日盛,驍王實在是太過無狀!竟然在朝堂之上,天子龍威之前動手打人,雖然皇上礙于驍王的軍功而輕罰于他,但不代表皇上不是心懷芥蒂。 因著替慧貴妃私底下解決了她的親弟在鬧市醉酒失手殺人之時,慧貴妃將王玉朗引為心腹。在那次朝堂鬧劇之后,私下傳信于他,說是皇帝回宮之后勃然大怒,將一個失手打翻了果盤的小奴才杖責而死。 聽了這話,王玉朗的心內更是有底了。驍王軍功雖高,怎奈鎮(zhèn)主,此番北疆歸來更加變本加厲,不將天子龍威放在眼底,皇帝豈能容他? 想到這,王玉朗微笑地向驍王又敬了一杯酒,心道:“當朝那一掌之仇,待得些時日必定加倍償還!” 算一算,飛燕的身子已經是快入了八個月了。大齊的風俗是懷孕八月,要去娘娘廟抱娃娃。這些娃娃都是由生產三子以上的婦人親手用棉布縫制的。有男有女,每個娃娃上都縫著布條,上面寫著“文曲”、“力壯”、“嫻雅”等等。等到懷著身孕的夫人們拜祭了送子娘娘,感謝過娘娘后,便可去菩提樹下抱去一個中意的娃娃,期盼著給肚里即將臨盆的孩兒招攬些福氣。 飛燕一早便是做好了拜祭的準備。供奉送子娘娘需要五色糕餅,一般的小民準備的是兩層的。而端木氏親自和面蒸制出的是八層的糕餅,用特制的大食盒裝好后,又準備了香油高燭。 因著不想撞見京城里的高門貴府的夫人們,飛燕特意挑選了雪后的日子前去拜祭。雪后的道路硬滑難行,普通的馬車必然哧溜溜地打滑,里面的人也是坐不安穩(wěn),左搖右晃。飛燕乘坐的乃是端木家特制的馬車,輪子上布滿了細小的尖刺,行在冰雪路面上又穩(wěn)又快。 到了娘娘廟,車夫放下踏腳板,寶珠先下了車,轉身扶著飛燕走下馬車。飛燕扶著寶珠,眼光一掃,發(fā)現(xiàn)廟門前停著一輛四匹駿馬拉著的豪華馬車,車邊站著十幾個御林軍的兵士。飛燕認出是太子府的馬車,不禁眉頭微微一皺,近來驍王與太子間的不和已經到了不加掩飾的地步,在朝堂上數(shù)次意見不和發(fā)生沖突,這時和太子妃相遇雙方難免有些尷尬。 飛燕命隨侍的護衛(wèi)留在廟外,扶著寶珠裊裊地拾級而上。剛進了廟門,就看見太子妃在幾個侍女的陪護下走出正殿。 太子妃早已經不復明艷少婦模樣,雖然依然是高冠鳳帶,臉上涂著價值萬金的珍珠水粉,但是臉龐塌陷,雙目無神,竟然比較著上次在宮里相見又是憔悴了幾分。飛燕帶著寶珠閃到路旁,低頭行禮,問候到:“見過太子妃。” 太子妃停到飛燕面前,微微看了一眼飛燕雖然顯懷明顯,但是卻是越發(fā)滋潤豐滿的身子,眼中目光微閃,竟是不知是什么滋味。太子妃身邊的丫鬟拾香卻是眼神一瞪,沖著廟內的神婆低喝:“大膽,太子妃入殿祈福,怎么還容得尋常的小婦入廟進來?” 那神婆也是臉色一苦,這尉遲氏入廟祈福,乃是昨日一早便定下來的,所通的門路也是不同一般,乃是總管著京城廟宇宗祠國師汜河風親自修書傳信,交代雪后封廟一日,只盡心接待尉遲氏。 可是哪里想到太子妃卻是一早遞來了帖子,不到一個時辰,這貴婦便翩然而至了。 左右都是得罪不起的,饒是圓滑老道的她也是夾在中間略有些為難。 只是拾香這般言語實在是有踩高就低的嫌疑,飛燕才是被趕出了驍王府,太子妃這邊就冷面相對,實在是失了太子府宅的身份。 飛燕見太子妃過來,便是趕緊施禮,可是聽了拾香那夾槍帶棒的話,眉頭不由得一皺。太子妃也是有些愕然,沒想到拾香會說出如此話來,可是心內稍微有些起伏后,便歸于平靜,并沒有開口阻攔拾香。 這拾香原是她的陪嫁。因著傅老婦人知道女兒姿色平平,將來入了太子府去,實在是難以籠絡住太子的心。便是在挑選陪嫁丫鬟時用了幾分心思,盡是挑選些姿色上乘的,因著都是傅家家養(yǎng)的女孩調教得都是水蔥一般,將來若是得了太子的垂愛通房,也是算是替女兒籠絡了太子的幾分心思,將來一朝入宮,協(xié)力六宮事宜也算是有了幫襯,女兒不算勢單力薄。 這拾香也算是陪嫁侍女里出挑的了。因著有幾分姿色,一同入了太子府沒幾日,就在一次替傅林秀給太子呈上滋補燉盅時,被太子拉上了書房的軟榻,這女子也是天生有些狐媚的本事,竟是引得太子又是與她閑暇里胡混了幾次。 沾染了太子的龍澤,便是讓拾香生出了幾分不一樣的心思。這太子妃被母親教養(yǎng)的端莊淑儀,堪比賢婦,向來是不會跟著妾室生出捻酸嚼醋的心思來,安排著太子府里側妃侍妾侍寢的事宜,竟是比內侍官都盡心盡力,更何況是自己母親親自安排的侍女,更是指望著替她攏住太子呢,一時間這拾香頗得太子妃的青睞,而這拾香如今已然是懷孕八月有余。太子妃已然是不能生育,便是指望著自己的侍女肚皮爭氣,若是男孩也好過繼到她的名下,也算是有個嫡子傍身,所以甚是重視,此番便是親陪了這侍女入娘娘廟祈福。 拾香這些日子錦衣玉食,將養(yǎng)得便是生出幾分主子的心思。她雖在后宅,也是知曉驍王最近和太子在朝堂上屢起爭執(zhí),太子感覺受辱,怒氣難平,回府后常常大發(fā)雷霆,太子妃的日子分外難過。今日見到驍王曾經最寵愛的側室,又知道是已經和離,便想著替太子妃出口惡氣。 太子妃原本與飛燕大面上還算是過的去眼,只是飛燕乃是一個亡將之女,且是側室,實在不是跟她在一個品階上,礙著這個側室獨得驍王的寵愛,情面之上更是要厚待幾許,可是傅林秀的心內卻是不以為然,當初她出嫁之時,皇后原本為她特制的宮中頭面盡是送給了一個驍王的一個小小側妃。就算母親當時言語開導了,也是難免心存芥蒂,她一個落魄門戶了的女子卻是獨得驍王的專一多年,京城里后宅的女人們背地里是少不得羨慕,微帶些嫉妒的。 可惜這個大齊皇室專情的神話也是有破滅之時,眼下看著飛燕孕態(tài)難掩的模樣,再聯(lián)想到她被休離出了王府的窘境,傅林秀只覺得心內竟是有些難得的痛快。 這世間的男人有哪個能脫了俗的?便是得了嬌寵的又如何?最后不也是落得這狼狽不堪的境地嗎? 想到這,她僅是朝飛燕微微頷首,便目不斜視地一路入了娘娘廟前。 飛燕倒還好,寶珠在一旁竟是氣得渾身發(fā)抖了,她閑暇里與各府的侍女們素來交好,之前宮宴時,便聽過這拾香的底細。待得太子妃一行人入了娘娘廟,才小聲抱怨道:“竟是個狗仗人勢的!懷著身孕八個月,連個妾室的名分都沒有撈到,頂了通房丫頭的名頭生子,倒是有什么猖狂的?不過是個借腹懷胎的皮囊,白白替主子產子罷了,竟是得意成這樣!將來生的孩子也是聰慧不及哪里去!” 飛燕朝著她一瞪眼:“這里豈是你說閑話的地方,還不快些住嘴!” 寶珠這才急急地收了口,可是那臉也是氣得緋紅一片。 拾香卻是得意的很,她自覺揣摩出了太子妃的那點子心思,當場煞了那下堂妾的威風,也算是給主子寬心了。 太子府內妻妾雖多,可是她拾香便是認準了一點,盡力討得太子與太子妃的歡心。這樣算來就是有了兩座靠山,就算自己這胎要過繼到太子妃的名下又如何?她尚且年輕,只要有太子妃在,自己在府里便是順風順水,何愁不再產子?將來太子只要成了皇帝,她入妃位又有何難? 通往娘娘廟的主殿,已然鋪上了紅毯灑下了花瓣,這紅毯也是有門道的,名喚平安道,乃是由孕婦一人踩過的。 太子妃之所以選在今日,也是算準了這一天廟內香火稀落,正好少了些白嚼舌根的閑話,才帶著拾香前來祈福。 雖然身子慵懶乏力了些,可為了展示自己對拾香的重視,盡掃她當初無意中害得太子寵妾墮胎而烙下的妒婦之名,她都有必要親自陪著拾香前來祈福。 如今看了鮮花鋪道,也只當是乃是廟里的主事看了自己的拜帖而提前預備的。當下便是站到了一旁,等著拾香先行踩過平安道。 拾香覺得自己雖然現(xiàn)在還是個丫頭,可是尋常百姓進不得的娘娘廟的主殿便是在她的眼前,腳下踩著的,竟然是廟里的主祭吩咐撒下的金盞荷花的花瓣。 要知道這金盞荷花乃是席月國的貢品,花瓣的邊沿如同撒過金粉,荷花又有和順之意,孕婦腳踩花瓣便是有順利產子的好彩頭。 拾香心內一陣激動,竟是沒有想到太子妃竟是如此厚待于她,尋來這價值千金名品荷花……想到這,她更是昂首闊步,將那荷花輕輕踩在腳下…… “大膽!哪來的賤婢,竟是這等沒眼色,這金盞荷花也是你能踩得的?” 話音未落,一名老婦帶著幾個宮中的侍女虎著臉兒,站在了主殿的門口。 太子妃本是在侍女的攙扶下坐在了一旁,如今聽了這一聲申斥,也是唬了一跳,抬頭一看,那老婦不是別人,可不正是皇后娘娘倚重的李嬤嬤嗎? 李嬤嬤呵斥住了拾香后,才抬起眼來,仿佛是才見了太子妃一般,朝著她不卑不亢地一施禮道:“原是太子妃也在此間,老身給太子妃施禮了?!?/br> 太子妃眼望四周,狐疑地說道:“李嬤嬤免禮……莫非是母后風駕移來此處?為何我竟是沒有得到消息?” 李嬤嬤道:“皇后鳳體欠安,正在宮中靜養(yǎng),只是有些差事囑咐了老身,自是要精細地辦差的……來人,去將那平安道上的金盞花瓣換了新的來……” 太子妃愈加是心內糾結,看著那李嬤嬤的架勢,分明是嫌棄了她府上的拾香弄臟了花瓣……可是這平安道若不是給太子府上預備的,那……是給誰預備的呢?” 第183章 就在這時,李嬤嬤派出去的宮女已經將飛燕從娘娘廟的門口接了過來。 看見身披雪白貂絨披風的飛燕走來,不茍言笑的李嬤嬤倒是浮出了一抹笑意。 “尉遲小姐,雖然您如今也是離府了的,但是腹內到底是驍王的頭一胎孩兒,皇后親命老身來替小姐腹內的孩兒安排祈福?!?/br> 飛燕聽聞微微屈禮說:“有勞李嬤嬤了……” 說完便是素手輕輕提起了裙擺,露出一雙蜀繡鞋面的繡花鞋,輕輕地踏上了紅毯踩踏著名貴的金盞花瓣一路前行。 一旁的拾香氣得臉頰都微微有些發(fā)紅,可太子妃傅林秀卻是心內猛地一顫,就在方才飛燕提裙的那一瞬間,她分明地看到了她手指上戴的那一枚戒指分外的眼熟,仔細一回想,便是想起那不正是皇后平日里手上戴的那一枚嗎?皇后竟是什么時候賞賜給了尉遲飛燕? 想到這里,瘦弱的身子便是微微打顫。 皇后如此青睞于這個驍王府被休離的妾室,著實出乎了太子妃的預料。想她嫁入了太子府中,卻是一直與沈后相處得不甚和睦,她乃是大家出身,從小到大一直乖巧可人,甚少受了父母的申斥,即使有錯,傅家長輩的說教也是留了幾分情面。 可是沈后性情潑辣,言語刁毒,每每都是讓太子妃當著一眾貴婦的面前,下不來臺,她又是看中臉面的,每次到了這時,便是局促委屈,一時不知該怎么應對皇后。這皇家里的婆媳二人,實在是不好相處。太子妃也是能省則省,盡量不見皇后。 為何尉遲飛燕卻能得了皇后的歡喜,如今被放出府門了卻還如此照拂與她? 若只是因著飛燕腹里的孩兒,那她領著的拾香不也是正懷著霍家的骨rou嗎?卻在剛才當著她的面被卷拂了臉面,實在是讓太子府下不來臺……這么一想,往日里在皇后面前受了的委屈盡數(shù)襲來,一時間竟是心內百味雜陳…… 雖然心內不悅,但是臉面上卻還是要過得去的,當下勉強一笑,在飛燕走過了平安道后,站起了身子微微一笑道:“原是擔心著尉遲meimei以后的出路,現(xiàn)在看來皇后如此將meimei記掛在心上,我也是放心了,他日若是太子見了驍王,我必懇請?zhí)哟鷐eimei說些好的,你若能歸府,也算是破鏡重圓的好事一樁了?!?/br> 若說以前飛燕對著這位傅家的千金,當朝的太子妃尚且還算是有幾分敬重的話,現(xiàn)在卻是因著方才太子妃任由著自己府里的侍女踩高就低的行徑而冷了幾分心思…… 以前尚在前朝時,她還曾與這傅家的小姐還有隆珍一同入宮賞花時嬉笑取鬧。和順的情景似乎就在昨日。 可是這點子淺薄的情分到底在這勾心斗角的宮苑里迷失了幾許。倆人出嫁成禮時,一起在月老廟內說笑的溫情猶在,如今卻是各懷著戒備,拿著言語試探。倒真是不能不讓人為之感慨。 想到這,她也只是彎了彎嘴角,沖著太子妃一施禮,并沒有言語什么。傅林秀其實也知自己方才在廟門前的冷淡實在是有些小家子氣了,看飛燕這反應,心內也是有些尷尬,當下也不好再說什么,恰好廟內的主事已經安排好了新的平安道,便領了侍女拾香移步去了他處。 飛燕依著規(guī)矩敬香,同時上祭了糕餅后便是來到了院后的樹下去選擇娃娃。 在那一圈各色的娃娃里,飛燕左右審視,最后挑中的乃是個掛著“安康”二字的女娃娃。 如今朝中風云突變,政局不穩(wěn),自己與這腹內的胎兒也是前途未卜,世間便是有金山銀海,做母親最盼著的也不過是孩兒“安康”二字。 惟愿自己的孩兒不必再像自己這般,經歷這么多的腥風血雨,一輩子無憂長大才好! 單說太子妃,因著娘娘廟內的不愉快,也是興致全無,待得拾香抱了個“福祿雙全”的娃娃后便匆匆回轉了太子府里去。 回府的時候,恰好太子有事出府,與他們正撞到了一處。那拾香在娘娘廟里受得的委屈,一路來發(fā)酵得愈加濃烈,當下跟太子請安后,太子隨口問道:“去娘娘廟祈福如何?” 太子妃還來不及阻攔,拾香便是迫不及待地將自己的委屈盡是吐了出來。 太子初時聽了還好,待聽到皇后為那驍王府的棄婦準備了金盞花道時,那眉頭便是擰了起來。他將馬鞭甩給了一旁的馬童,命太子妃隨著自己入了內室。 “母后為何如此厚待那婦人?”太子的目光急切,焦灼地問道。 傅林秀見太子神不對,心知此事甚是重要,便是不再遲疑,將飛燕手上帶著那枚母親親傳的戒指也一并說了出來。 聽了傅林秀之言,霍東雷的眼睛越瞪越大。母后素來與老二不睦,可是如今卻如此親待老二家的棄婦,這葫蘆里到底是賣了什么藥? 若是母親一心想成為賢后,善待自己的孫輩,自然不必多言,可是若是…… 自從霍尊霆回京以來,太子就開始寢食難安,他直覺得長久以來本該是自己的儲君之位,可是穩(wěn)如泰山的事實,如今已經是搖搖欲墜。 父皇的龍威難測,母后的態(tài)度陡變,都讓他每日如履薄冰……如果,沒有這個弟弟,是不是他的日子便能好過些了?這是夜深人靜時,總是閃入太子腦中的一個念頭,這執(zhí)念隨著朝堂之上與老二明爭暗斗的愈加激烈時,也萌芽破土難以抑制,問了太子妃后,太子重新備馬準備出府,一路策馬,來到了京外的折柳亭臺。 今天是王玉朗返回淮南的日子,因著查辦軍餉一事不了了之,他自然也是要打道回府了。太子前去給駙馬爺踐行。 對于這個駙馬,太子還是滿心感激的,最起碼在老二拼命地栽贓陷害時,他王玉朗可是拼盡了力氣替儲君消除罪責。 二人在長亭寒暄作別,揮退了左右后,王玉郎低聲對太子道:“殿下可知局勢已是危如累卵?” 太子眼神中閃過一道陰仄:“二弟近來確實有些咄咄逼人,不過卻又能奈我何?” 王玉郎停頓了一下,額角傷疤微微有些跳動,不一會又歸于平靜道:“殿下,臣說的不是驍王,而是當今圣上?!?/br> 太子一愣,啞然失笑道:“駙馬卻是錯了,本王了解父皇。二弟現(xiàn)在如此強勢,父皇心中是十分不悅,等父皇發(fā)作時自然有他的好看。” 王玉郎見太子如此說,微微冷笑,:“恕臣直言,殿下以為圣上當真不知道糧餉克扣一案是太子的手筆? 北疆一戰(zhàn)關乎國本,若是圣上認為殿下居然為了為難驍王而置大戰(zhàn)于不顧,實在是不分國本輕重,鑄下了大錯??墒鞘ド厦髦钕滤鶠閰s是為何不予責罰?” 這一問,可是正是問到了太子的心結之處。這些時日來,他也是在無人時,反復琢磨著父皇的心思,卻是始終難以成法。如今聽了王玉朗提及,一雙眼睛頓時瞇縫了起來:“難道……駙馬窺得圣心?” “愛之深,責之切。圣上先前經常責罰殿下,正是寄望甚殷?,F(xiàn)在殿下鑄下此大錯,圣上不但不責罰,反倒時常褒獎,怕不是出自對殿下的喜愛,而是……穩(wěn)君之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