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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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你管!這是我自己的事!”她說著,從他身邊跑過想要出去,一下子又被拉回來,那人動作帶著憤怒味道的動作粗魯,她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你給我聽著,我是你的教父!你的父母——我最好的朋友把你托付給我,我有義務(wù)管教你!現(xiàn)在我是你的監(jiān)護人,我要求你老老實實給我呆在房間里,我不允許你出去做些丟人現(xiàn)眼的事!”查爾斯說著,上前將她從地上拉起來,往樓上拖去。 鐘離錦腦子里什么都沒有,只有瘋狂的憤怒和想念,被強硬地帶到這個對于她來說已經(jīng)是異國他鄉(xiāng)的地方,跟這個已經(jīng)是陌生人的男人生活在一起,然而她的少年正在遙遠的地方,她再也沒有辦法每天睜開眼就看到他,再也不能與他一起坐在沙發(fā)上看書說笑,想爸爸mama做惡夢的時候再也不能得到他溫暖的擁抱和安慰,對于這時的她來說,就像天塌了一樣黑暗讓人絕望。 “不用你管!不用你管!多管閑事!誰讓你多管閑事!放開我!”她瘋狂的用力地掙扎,充滿憤怒和恨意地叫喊,在她看來這個男人就是該死的惡魔。 這樣災(zāi)難般的爭吵一直持續(xù)了一個星期左右,直到她開始明白這樣的爭吵無濟于事,這個男人絕對不會因為她的吵鬧哭喊而把她送回中國,她才開始漸漸安靜下來,可這并不代表她就變得理智了,父母幾個月前過世,她心理本就還沒有調(diào)整過來,這段時日里她幾乎視商寒之為精神支柱,脆弱得離不開人般的依賴著他,查爾斯突然間出現(xiàn),措不及防地將他們分開,她不可能對他存在什么理智的看法。 所以,另一種方式的災(zāi)難開始了。 他們開始不再大吵大鬧,而是冷戰(zhàn)、冷嘲熱諷,比大吵大鬧更傷人的冷箭,只要兩人在一起,仿佛隨時隨地,隨便因為任何事,都能產(chǎn)生,將人心狠狠傷一遍。 屋外漆黑,鄰居家里的燈火通明,一家人熱鬧歡快的聲音仿佛都飄了過來。 正該是一家團圓吃火雞的感恩節(jié),可這個屋子里,冰冷冷的燈光下,一大一小分別坐在一邊,沒有一點交談地吃著自己盤子里的食物。 好一會兒,鐘離錦吃完了東西,起身準(zhǔn)備上樓。 查爾斯說:“我們需要談?wù)?。?/br> “談你什么時候送我回去?”鐘離錦不厭其煩地提起這個話題。 查爾斯的耐心已經(jīng)用完,重重地丟下手中的叉子,拉高了音調(diào),“要我說多少次,我不會送你回去丟你父母的臉!” “我怎么丟我爸媽的臉了?!”鐘離錦同樣拉高了音調(diào)。 “你還不覺得丟臉?難道你沒有羞恥心嗎?你爸媽護著你活下來,難道是為了讓你在別人家里寄人籬下受人冷眼,把他們留給你的遺產(chǎn)拿去給那些沒有良心的吸血鬼?!你還有沒有尊嚴(yán)?!” “我現(xiàn)在難道不是在寄人籬下受人冷眼?!至少在那里,有一個我喜歡的人,可在這里,我沒有!我就是寧愿在那里,寧愿把錢都給他們,作為一個窮光蛋在那里,也不想跟你待在一個屋檐下!這讓我感到惡心!”被挑起的憤怒和心頭的那始終咽不下去的一口氣,總是迫使人未經(jīng)大腦說出傷人的話,甚至于有那么一瞬間,看著別人因為自己的話受傷,心里是覺得暢快的,就好像自己獲得了一次勝利。 查爾斯脖頸通紅,無言地說不出話來的瞪著她,她同樣滿臉通紅氣得胸口起伏劇烈地瞪著他。 好一會兒,查爾斯冷笑著點頭,“很好,中國那句話怎么說的?‘視金錢為糞土’是嗎?以為當(dāng)了窮光蛋你還能跟現(xiàn)在一樣是嗎?既然如此,我就讓你嘗嘗沒有錢的滋味,讓你清清楚楚的知道,沒有人寵著,沒有吃喝不愁,你日子能過得怎么樣!從今往后,你要買什么,要做什么,甚至于你要上學(xué)的學(xué)費,我都不會給你出,如果你自己賺不到錢交學(xué)費,那么你也不用上學(xué)了!” 鐘離錦猛然瞪他,“憑什么?!這是我父母的錢!” “憑你現(xiàn)在無法反抗我!你不是很有骨氣嗎?我倒要看看,你能骨氣到哪里去!” “混蛋!我一定會殺了你!總有一天我要殺了你!” 他們水火不容的生活在一起,幾乎每天都生活在彼此的冷嘲熱諷之中,任誰看了都會覺得這是一對仇人,而不是父女,然后,又從水火不容冷嘲熱諷,變成即使呆在一個屋檐下幾星期下來可能也不會說上一句話的陌生人。 一開始也許只是氣話,可另一方卻當(dāng)真了,于是低不下頭顱放軟不了態(tài)度的人便只能被迫接受自己說的那話不是氣話而是真心這樣想的她的看法。 說出去肯定很多人都不會相信,就算是鐘水晶和何汀瀾也不會相信,這個看起來囂張肆意完完全全高高在上大小姐脾氣的鐘離錦,從被帶到美國不久后,就開始在為自己的生活奔波,想方設(shè)法的賺錢,可即使是在支持孩子早早獨立的西方國家里,也沒有什么給12歲少女的工作,更何況她還不是白人。 她并不是愚蠢倔強的人,可在跟查爾斯的事上卻尤其的執(zhí)著,像是在賭氣,像是在宣誓,那天之后,她果真不伸手找他要一分錢,一大早天才剛亮就起來送報紙,踩著陷下去能直接深到腿肚上的積雪,把報紙一卷卷的扔進院子里或者塞進信箱里,或者送牛奶,或者去花店打工照顧花草,看到礦泉水瓶之類的也會撿…… 一開始她很不適應(yīng),不適應(yīng)聽從別人的命令,不適應(yīng)那么早起,不適應(yīng)在這么冷的天里在外面走那么長時間,搬那么重的東西,經(jīng)常凍得手腳冰冷麻木,經(jīng)常抱怨憤怒自己為什么要做這些事,可是每每一看到查爾斯,她就像找到了這樣做的理由。 查爾斯的聲音很輕,就像去回憶那些已經(jīng)費盡了他大部分力氣,就像聲音是從遙遠的回憶里傳來,可每一句,都讓商寒之覺得心如刀割。 他知道鐘離錦和教父的關(guān)系不好,他們天天電話聯(lián)系,她天天跟他抱怨這個男人有多不好多討厭,有時候她也會突然哭著說想要回來,然后他就開始焦急地想方設(shè)法,想要去把她接回來,當(dāng)然這是不可能的,他被看得很緊,就算沒人看著又怎么樣?他連身份證都沒有,也沒有護照,想要出國就需要父母,可當(dāng)時他的父母提一下鐘離錦和她的父母都只是滿腔恨意,又怎么會允許他去找她? 她去美國后的第一個春節(jié)過后,有一天鐘離錦突然給他打電話,那時候很晚,或者說很早,他還在睡覺,美國那邊應(yīng)該是下午三四點,她什么都不說,只是哭,然后說想見他,于是他計劃離家出走去找霍老太幫忙,結(jié)果被霍家的某個同校同學(xué)看到,打了小報告,于是他被父親打斷了腿,關(guān)在了病房里。 他怕她難過擔(dān)心,不敢告訴她,只好在電話里安慰她,她一開始還有點難過生氣,問他為什么不來美國看她,他支支吾吾說不出理由,被掛了電話,可不久之后,鐘離錦突然告訴他,她跟教父和好了,雖然依然不縱容她,但是至少吃穿學(xué)費是不用愁的,她也不再跟他說想要回來或者想要見他之類的話。 “……我以為,你們很早之前就已經(jīng)和好了?!彼穆曇粑⑽⑸硢?。 查爾斯聞言笑著搖搖頭,笑容很淡,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味道。 “還有嗎?后來呢?” “她不跟你說,是嗎?”查爾斯覺得今天商寒之來找他,問他這些的原因只可能是因為這個,“也是,她那種性子,是不太會提起那些的,在她看來,應(yīng)該是很丟臉的。” 小鎮(zhèn)里只有一個小學(xué),鐘離錦要讀初二只能去隔壁那個大點的熱鬧一點人多一點的鎮(zhèn)上去,那有一所私立初中,才剛開辦兩年,創(chuàng)建人是那個鎮(zhèn)上出生的一個有錢富商,居住在紐約,會在這里辦一個學(xué)校,只是因為他有一個不成器的女兒,沒有一個學(xué)校愿意接納她,他只好自己在家鄉(xiāng)建一個,于是理所當(dāng)然的,她是這個學(xué)校的老大,連校長都不敢拿她怎么樣。 兩人不同年級,本該沒有什么交集,可怕的是那個富商女兒是個有很嚴(yán)重的種族歧視的人,因為她的原因,連帶著這個學(xué)校里很多人都似有若無地在歧視她。 這種視線讓人感到不舒服,可她沒工夫理會,也懶得理會,直到有一天鐘離錦拿著一個裝著半瓶水的水瓶走到廁所,想要把水倒掉的時候,一群女生走進來,將她圍起來的時候,一只手將她推倒在地,她才猛然反應(yīng)過來,原來自己這是遇上了那些所謂的校園霸凌事件了,而自己,竟然成了被欺負(fù)的那一個! 鐘離錦簡直想笑,她站起身,目光冷冷地掃過那一圈的人,“怎么?想欺負(fù)我?” “欺負(fù)你又怎么樣?垃圾。” “知道我是誰嗎?” “你誰?。俊?/br> 鐘離錦嘴巴張了張,卻猛然怔住,她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真的什么都不是,爸爸死了,mama死了,她什么都沒有了,就算父母的錢在她手上又怎樣?她還是什么都不是,她有錢,別人同樣有錢。她只有寒之,可是寒之在好遠的地方。 她什么都不是,所以在異國他鄉(xiāng)受到欺負(fù),即使她的名字印在美國國籍上,她的膚色,她的黑發(fā)黑眼,也證明了她的身份,同時成為了他們將她排除在外甚至理所當(dāng)然高出她一等的理由。 從小到大,鐘離錦第一次被這樣欺負(fù),她們把她打了一頓,一群人圍毆她,她根本無法反抗,于是只能抱著頭蹲著身護著自己,最后被推進廁所隔間,不知道是誰抓著她的頭發(fā),把她往馬桶里按去,她幾乎窒息,好一會兒,她們似乎覺得沒勁了,放開她,把她鎖在隔間里。 商寒之的父母對她冷嘲熱諷、查爾斯與她的爭吵,都沒有一次比今天來得更具有沖擊性,以前不是沒看到過那些新聞報道,什么女生被一群人圍毆脫褲子拍照之類的,可是她從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會成為那些視頻里的那些女主角。 她在這一刻,忽然意識到,查爾斯有句話是對的,如果沒有別人的縱容和寵愛,她什么都不是。 天色越來越暗,女廁寂靜無聲,只有水龍頭沒有關(guān)緊發(fā)出的滴滴答答的聲響,她坐在馬桶邊上,濕漉漉的發(fā)披在身上,屁股下的瓷磚地面冰冷刺骨,她抱著膝蓋全身都在抖,她從身上摸出手機,顫抖著手給商寒之打電話,他那邊還是凌晨時分,所以他的聲音里還有幾分睡意,她本沒有哭,可一聽到他的聲音,眼淚就忍不住落了下來,她咬著唇,壓抑難受的哭著,那邊的少年立即清醒,緊張地問怎么了,不停的安慰她,可是越是這樣,她哭得越厲害,根本沒辦法說出原委來。 “寒之……我想見你,你過來接我回去好不好?” 她被寵愛著長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習(xí)慣了去依賴他,受傷了、難過了、被欺負(fù)了,沒關(guān)系,找寒之就可以了,于是她一直在等,等他過來幫她出氣,等到第二次那些女生又找著機會來對她動手動腳,她怎么反抗,都是雙手難敵四拳,越反抗,反而越糟糕,也沒等來寒之,她難過又生氣,然后,突然間,她接到了另一個來自中國的越洋電話,里面的女孩告訴她,“因為你,寒之爸爸把他的腿打斷了?!?/br> 商寒之怕她害怕,怕她擔(dān)心,所以沒有告訴她這件事。 她才意識到,其實寒之和她一樣,都還只是很弱小的孩子,他們都在溫暖結(jié)實的羽翼下成長,卻為了她,遭受風(fēng)吹雨打。 她開始不再跟商寒之抱怨,不再要求他過來接她回去,她學(xué)會了自己療傷,學(xué)會了隱忍,學(xué)會了珍惜父母給她的天賦和智慧,學(xué)會了再難受也笑著跟電話那頭的他說話,就像他明明難受,卻永遠不會讓她察覺到那樣。 成長總是伴隨著痛苦磋磨,這一年里他們學(xué)到了很多,在無聲之中,有了一個共識,有了同一件害怕的事。 他們都在害怕,害怕被對方知道,自己過得其實并不好。 ------題外話------ 哭瞎,我得去補補元氣……誰奉獻點精氣給我咳咳…… ☆、022 那些不為人知的過往 商寒之垂下頭,重重閉上眼,遮擋住眸中抑制不住的痛楚,可蒼白的臉色和握緊的拳頭還是泄露了他的情緒。 他從來不知道……一點都不知道這些事,他以為她在這邊過得還好,所以越發(fā)害怕被她知道自己過得不好,因為他知道,知道自己過得不好的她也會難受,卻不知道,原來她也知道了這個,在這么短的時間里,她明白了那么那么多。 那些經(jīng)歷到底是有多黑暗,才能迫使一個從未吃過苦的孩子成長得那么快?他還記得她父母去世前兩個月,她還在跟鐘水晶鬧矛盾,氣沖沖地跑到他身邊坐下,對他說:“寒之!以后你一定要賺很多很多錢養(yǎng)我!我不準(zhǔn)鐘水晶那個臭家伙的老公比我老公厲害!聽到?jīng)]有?” 他還沒說話,后面就傳來何汀瀾有些不滿的聲音,“小小年紀(jì)就想靠別人養(yǎng),沒志氣,注定不會有出息?!?/br> “我為什么要有志氣?我有寒之!沒人養(yǎng)的人才要干活呢,我有寒之,不需要干活!是不是?”她理直氣壯,結(jié)果正好被來上課的霍老師聽到,氣得她七竅生煙,追著她想一頓暴打。 “你個沒出息的!白白浪費你爸媽給的腦子!真是氣死我了!” “寒之救命!” 教室內(nèi)又是一陣喧嘩吵鬧沸沸揚揚。 父母還在世時的鐘離錦無憂無慮,任性肆意,即使因為智商原因注定早早記事比其他孩子早熟,可她不像任何一個天才早早就因為那智慧成為一個不像孩子的人,她不會因為過目不忘就去背課文,不會因為作業(yè)幾分鐘就能做好就乖乖做作業(yè),不會因為考試題目簡單就好好做完考滿分,不會因為懂得比其他人多就不跟“愚蠢”的同齡人玩耍,那時的她沒有大志向,只想當(dāng)一只幸福的米蟲,被喜歡的人養(yǎng)著寵著,父母俱在,家庭美滿。 可是事與愿違,年前還在肆意玩樂的她,年尾在異國他鄉(xiāng),為生活奔波勞累。 查爾斯看著他自責(zé)痛苦的模樣,緩緩地嘆了一口氣,灰色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絲欣慰,然后是疲憊,“你們現(xiàn)在又在一起了,就好……就好?!?/br> 他曾經(jīng)以為,這兩個孩子的感情很快就會淡掉,因為那個年紀(jì)的人除了親情之外還不足以有什么深刻的感情能讓他們銘記,所以他毫不猶豫地把他們分開,毫不猶豫地把對商家那對大人的憤怒和怨恨牽涉到商寒之身上,后來有一年里他確實幾乎沒有聽她提起過關(guān)于商寒之的任何事,她甚至跟他斷了聯(lián)系。他雖然從未刻意讓他們斷掉聯(lián)系,但是當(dāng)時的他對此非常樂見其成,他討厭商家,也討厭那個害他與教女關(guān)系破裂的少年。 可是,一年后,他們第一次平靜地長談了半個小時,他同意讓她回一趟中國,然后她去了,五個月后才回來,那時候她笑容滿面,眼角眉梢都是甜蜜幸福,看他的眼神都不像曾經(jīng)那樣的冷,和他看到過的陷入戀愛的少女們一模一樣。 他又開始聽到“寒之”兩個字時常從她口中有聲或無聲的冒出來,看到她莫名其妙傻笑,看到她拿著手機噼里啪啦打字發(fā)郵件。 查爾斯當(dāng)然不會反對,他是美國人,在他看來,女孩快要十六歲的時候有個男朋友并沒有什么大不了的,最重要的他們是異國戀,他都不用擔(dān)心鐘離錦跑去跟男孩子過夜,簡直太棒了! 他只是困惑,為什么她的態(tài)度變化如此之快。 “我以為,是你做了什么讓她非常生氣的事。”查爾斯緩緩地說著,視線微微飄遠,像是回到了那些記憶里,那些事仿佛昨天才發(fā)生,又好像是上輩子的事了。 然而這些對于查爾斯來說并不重要的事,卻是商寒之心口里淡化不去的傷痕,此時被提起,傷痕泛起痛感,又有些與記憶不相符的錯亂感。 那年他突然失去了鐘離錦的信息,她不再給他打電話、發(fā)郵件,手機號碼也停止了使用,他找到以前鐘離錦給他的他們家座機的號碼,幾次接的人都是查爾斯,查爾斯的態(tài)度并不好,可是他很擔(dān)心鐘離錦,只好忍耐,可是得到的答案都是“她不在”“她出去了”“她在樓上跟aaron做作業(yè)”,最后一次是查爾斯非常不耐煩地跟他說:“既然她不想跟你聯(lián)系,你就不要再打電話來了,她的意思還不夠明顯嗎?” 當(dāng)時查爾斯這句話就像把他徹底揣進地獄的最后一腳,本來溫品言就又說又把網(wǎng)絡(luò)上的那些言論弄出來給他看,說這種沒有緣由的突然斷了聯(lián)系啥的,就是因為對方想跟你分手什么什么的,他從一開始的不相信隨著時間變得越來越慌,當(dāng)時的他們對于愛情這種復(fù)雜的感情,再早熟也是有一些懵懂的,只知道不想跟對方分開不想對方受到傷害,一切的行為皆是出于本能,而這個本能沒有告訴他,面對這種情況該怎么辦,她遠在美國,單方面的說斷就斷,他傷心之余,少年易傷的自尊心也使他感到憤怒,賭氣一般,心想分手就分手,誰怕誰? 于是,這是他們第一次分手。 他一直認(rèn)為是鐘離錦那邊的問題,可現(xiàn)在查爾斯說什么? 做了讓她非常生氣的事?并沒有,他很認(rèn)真的記住她的要求,不跟任何一個異性走近,不理會何汀瀾,他每日的生活單調(diào)到只有跟她聯(lián)系的時候才有色彩,他根本不記得自己有做什么讓她生氣到要跟他斷絕聯(lián)系的事,且她是那種生悶氣的人嗎?打電話把他臭罵一頓聽他解釋聽他認(rèn)錯再狠狠威脅一番最后狠狠掛斷電話,才是她的風(fēng)格啊。 商寒之想了好一會兒,忽然反應(yīng)過來什么,“aaron?”如果沒有記錯,這個英文名,是林刻骨。 當(dāng)時并沒有注意這個名字,現(xiàn)在看來,林刻骨和她,那么早就認(rèn)識了嗎? “aaron啊……那孩子過世也有三四年了?!?/br> “他……astrid為什么會跟他交往?” 查爾斯一怔,“他們交往過?” 商寒之一怔,心底泛起漣漪,困惑,卻又無法抑制的微微發(fā)熱,好像所期望的有成為事實的機會,“難道沒有?” 查爾斯皺著眉看他,“我想我并不清楚這件事,astrid在上12年級的時候就沒有跟我住在一起了,上大學(xué)后甚至不呆在美國。我只知道,你們后來又分手了?!?/br> 那點熱度轉(zhuǎn)眼即逝,他平靜得有些蒼白脆弱。他到底在期待什么呢?這不就是事實嗎?不管他們曾經(jīng)多么相愛,為彼此都付出了什么,結(jié)果都是她選擇了其他人,或者說,選擇過其他人。 可該怎么辦才好?越知道那些過去,越知道他曾經(jīng)帶給過她什么樣的影響,知道她為了自己做的改變,他就越在意,越難受,到底是為什么,為什么選擇其他人?為什么要舍棄他?為什么……他不是她的唯一? 查爾斯看著他,隱約明白了什么,又緩緩出聲,“雖然我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我知道,跟你分手后,她過得并不好。她變得非常的,不珍惜自己。” 在高四后,已經(jīng)不缺錢的鐘離錦如愿以償?shù)匕岢隽私谈傅募遥x開了這個陌生人一樣的教父,查爾斯站在窗口看著那個已經(jīng)快要成年的女孩帶著行李上了計程車,背影幾乎是決絕的,毫不留情的,她回頭看了一眼,卻看不到他眼里的不舍,看不到他微微泛紅的眼眶。 這幾年里,他們就像陌生人一樣的生活在一個屋檐下,如非不得已,誰都不會開口說一句話,從那時積累下來的怨恨和憤怒沉淀下來后形成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隔閡,仿佛一輩子都不可能消失。 后來她去波士頓上大學(xué),不到三個月,背起行囊,拿著自己校長的推薦信遠遠離開。 認(rèn)識鐘離錦的人都覺得她像風(fēng)一樣肆意瀟灑,像驕陽一樣陽光燦爛,她像男孩一樣去飆車,去跑馬,她會自己拿起工具改裝機器,研究出翅膀然后自己去試驗飛行,她熱愛攀巖,熱愛登上高處,去跳傘、去滑翔、去深海探險,與大白鯊?fù)巍胍鍪裁淳蜁プ鍪裁矗^著比誰都要肆意的日子,仿佛什么顧慮都沒有,不用在意金錢,不用在意生命,于是她身上的傷痕也越來越多。 那天晚上,查爾斯接到了一個來自瑞士的電話,他匆忙地趕去瑞士的一家醫(yī)院,醫(yī)生告訴他:“她從懸崖上摔下來,斷了六根肋骨,內(nèi)臟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傷,可能半身不遂?!?/br> 醫(yī)院內(nèi)充斥著消毒水的味道,病房內(nèi)很安靜,只有機器滴滴滴的聲響。 他的雙腿仿佛快失去支撐身體的力氣,以至于他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艱難,那個他看著長大的孩子躺在病床上,亂七八糟的儀器連接著她的身體,氧氣罩遮住了她半張臉,她蒼白又安靜的躺在床上,不再與他爭吵,不再用陌生人的視線看他,顯得格外的脆弱,仿佛隨時會被上帝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