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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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宸扶著門框,看了平娘一眼,然后點點頭,抬腳跨過了門檻,走入了這個她住了十多年,卻花了二十多年來想念的地方。 進門是一扇綠地粉彩螺鈿白芍花的大插屏,走入之后,入眼便是玲瓏雕花窗,窗前擺擺著兩盆白底粉彩夕霧花,用蘭草白瓷罐養(yǎng)著,薛宸不愛牡丹嬌艷,不愛玉蘭芳香,唯獨對這與其他花草相比注定淪為背景的夕霧花很是喜歡,窗下擺著兩張黃花梨木的椅子,一張茶桌,茶桌上還擺放著一套官造青花纏枝紋茶具,再往后是書桌,看紋路與窗下的兩張椅子出自同一張木,桌面收拾的十分整潔干凈,放著一套狼毫,桌角有筆洗,書桌后是一張不大不小的交椅,交椅后頭擺放這蜂窩狀的雕花木頭架,上頭擺放著薛宸喜歡的小物件兒,還有一些書本,小書房左側(cè)有個半圓拱門,拱門上垂下米粒大小的珍珠簾子,密得像是水簾一般,抬手一掀,就發(fā)出清脆的撞擊聲。 走入珠簾后,便是薛宸的閨房,映入眼簾的便是紫檀木鑲金嵌玉雙面蜀繡屏風,顏色鮮亮,針腳細密,一看便是出自大師之手,這屏風薛宸有印象,可卻也想不起來具體是哪位大師的手筆了,屏風后頭是一張碩大的紅木雕刻麻古拜壽千工拔步床,做工相當精致,每一處鏤雕都活靈活現(xiàn),饒是薛宸后來嫁入了長寧候府,也再沒有睡過這樣精良做工的床,床鋪的左側(cè)臨窗處擺放著一張紅木梳妝臺,大大的銅鏡中,正站著一個身穿石青色素面織錦褙子,衣襟前別著一塊白布,薛宸不由自主走到梳妝臺前坐了下來,看著鏡中小了二十幾歲的自己,精致的眉眼已初現(xiàn)清麗雛形,鵝蛋臉,眉似新月,雙眸如水善睞,廖如晨星,鼻如懸膽,粉面桃腮,唇不點而朱,配著已長到腰間的云絲,坐在那里如水月觀音般,蓮華自生,薛宸知道她這張臉今后會生的多么美貌,可是這美貌,究竟帶給她的是幸運還是不幸運呢? 與她相比,薛婉的容貌就很好,美的不那么張揚,恰到好處的清純甜美,笑起來兩頰上有一對深深的酒窩,想起她初來家中之時,對自己一口一個jiejie的叫,依賴又乖巧,和她的母親一樣,口蜜腹劍,誰能想到這樣一對對外宣稱把她當做親生女兒和親jiejie的母女,在借著她融入這個家之后,就反目無情,對她多番陷害,一步步的蠶食這個家,讓她這個正牌嫡長女都沒有立足之地,草草的選擇了宋安堂這個虛有其表的男人。 想起宋安堂,薛宸少有的嘆了口氣,如果當初嫁入他家那一年,郁氏不急著給她立規(guī)矩,一跪就是一整天,讓她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小產(chǎn)的話,她和宋安堂最少也該有兩個孩子了,可她第一回小產(chǎn)之后,郁氏不僅沒有反省自己,反倒說她命中帶衰,而后又讓宋安堂的兩個jiejie回來說她,恨不得當場就要她賠給他們宋家一個孩兒出來才好,宋安堂是個耳根子軟的,聽了他母親和jiejie的話,在她剛小產(chǎn)沒一個月的時候,就拼了命的折騰她,終于又讓她懷上了,可畢竟身子是虧了,胎像原就不穩(wěn),那時候郁氏主持的宋家開始難以為繼,她干脆抽空了府里的家財,把一個什么都沒有的空架子長寧候府的中饋權(quán)塞到了薛宸手中,那陣子薛宸沒日沒夜的清算奔走,查到了虧空去找郁氏,郁氏卻是兩手一攤,一句‘我不知道,你當?shù)募摇徒o她推了回來,身子原本就沒養(yǎng)好,再加上連日的勞累,薛宸的第二胎也沒能保住,還徹底弄壞了身子,再難懷上孩子。郁氏要宋安堂休了她,可又舍不得她的嫁妝錢財,只好忍著,回頭就給宋安堂安排了幾個妾侍,想惡心惡心薛宸,但最后還是薛宸手段更加高明一些,把那幾個妾侍制的服服帖帖,只認她這個主母,郁氏無奈,只得放棄,至此薛宸才真正掌握了長寧候府,以一己女子之力,撐起了侯府的十年興榮。 也不知她死之后,長寧候府變成什么樣了,當時她知道自己沒多少日子了,就將手里的店鋪莊子全都變賣了,將銀錢充入了府庫,造成長寧候府府庫充盈的假象,其實只有她自己知道,就長寧候府那樣毫無收斂的排場開銷,郁氏欲壑難填,恨不得比擬皇太后般奢侈的生活;而宋安堂天真無知,真以為所有的錢財都是天上掉下來的一般;這樣的他們,就算她留下的是金山銀山,也斷不夠他們撐下半年,到時候,沒有店鋪,莊子這些有日常進項的收入,那些被她養(yǎng)的金尊玉貴的宋家人又該何以維繼。 桐娘穿著一身素色的緞面比甲,領(lǐng)著兩個十一二歲的小丫鬟來到了薛宸面前,親熱的對薛宸屈膝行了禮,圓臉上滿是笑容,這樣的笑容,從前會讓薛宸覺得親切,可是現(xiàn)在見了卻是有些討厭的。 “小姐,這是新來的兩個丫鬟,一個叫水繡,一個叫水清,這名兒可是有來歷的,她們……” 桐娘的話還沒說完,薛宸就打斷了她,淡淡然問道:“我原來的丫鬟呢?” 雖然薛宸有些記不起原來在她身邊伺候的丫鬟是誰了,可是桐娘既然新帶了丫鬟過來介紹給她認識,那就說明,這兩個丫鬟并不是慣于伺候她的,而桐娘為什么要換了她身邊的丫鬟? 桐娘臉色一僵,然后立刻反應過來,說道:“哦,小姐是說衾鳳和枕鴛啊,她們……說了不怕小姐氣惱,這兩個吃里扒外的丫頭,趁著小姐在前院伺候夫人西去,在小姐房中竟然起了野心,偷了小姐妝匣里的首飾,被人當場抓獲,如今正要打板子,這兩個丫頭仗著會些拳腳,竟然敢反抗,這樣的人可不能再留下伺候小姐,打完了板子,就拉出去賣了便是。來,水繡水清,你們來給小姐磕頭,說說自家……” 桐娘接下來的話,薛宸就沒怎么聽了,是了,從前伺候她的丫鬟,正是衾鳳和枕鴛,她們倆從小伺候她,名字還是她跟著夫子讀了幾天書以后,替她們?nèi)〉?,衾鳳同鳳衾,是指繡著鳳的被子,而枕鴛同鴛枕,是指繡著鴛鴦的枕頭,當時她就說是要這兩個丫頭,和她親的如同枕頭被子一般。 可就是這樣的兩個丫頭,上一世竟然被桐娘輕易的換掉了,可見她在喪母的這段是時間里,是有多依賴桐娘了。 兩個小丫頭還跪在地上,連她們家雞窩里的雞前天生了幾個雞蛋都在跟薛宸細說,薛宸卻猛地站了起來,嚇了兩個小丫頭一跳,桐娘也正聽的有趣,見薛宸站起來了,趕緊對兩個小丫頭使眼色,讓她們跟上,桐娘在旁問道: “小姐這是去哪兒?這兩個丫頭說的可有趣,奴婢記得小姐就愛聽這些農(nóng)里的事,覺得新鮮,這……” “帶我去看看那兩個偷了東西的丫頭。” 薛宸今天第二次打斷桐娘的話,小小的身子已經(jīng)透出了足夠的端莊,挺直的背脊,微含的下顎,在門邊光影中,就像是一只傲然水面的天鵝,貴氣的叫人不敢直視,這種貴氣與年齡和身高無關(guān),是由骨子里透出來的,桐娘不禁在心中暗自驚訝,小姐什么時候竟然這么有氣勢了。 薛宸說完,也不等桐娘反應,就兀自走出了房間,憑著稀缺的記憶,往府里的舍人所走去,一般府里都會設(shè)有舍人所和回事處,舍人所是專門管理府中人員配達與變更的地方,衾鳳和枕鴛既然是偷了主家東西的罪婢,只要還沒出府,那就應該還在舍人所的省室里。 桐娘跟在薛宸后頭,略微小跑了兩步,薛宸在長寧候府練出來的快走步伐,由于腿短的限制沒能完全發(fā)揮功力,沒幾步就給桐娘追上了,攔在薛宸面前,笑著說道: “我的好小姐,您這是干什么呀!舍人所那是什么地方?都是些下人,哪里是您這樣嬌貴的千金小姐去的地方呀?!?/br> 桐娘說完,還打算伸手去把薛宸拉回去,可對上薛宸似笑非笑,透著睿智冷漠的目光時,卻又不由自主把手給縮了回去,見身后的兩個丫鬟正在看她,覺得顏面有些受損,于是又補充說了一句: “太太臨走前,把小姐托付給奴婢,奴婢就要擔起這個責任,不能讓那些腌臜之人沖撞了小姐才是,太太還說……” “行了。”薛宸今天第三次打斷了桐娘的話,目光中透著一股超越年齡的堅定,破天荒的對桐娘勾起而來唇,微笑的薛宸,簡直耀眼如晨曦,就連桐娘都不禁看的有些呆,反應滿了兩步,就聽薛宸說了一句: “無妨,我就是想去看看那兩個吃里扒外的丫頭,她們偷了我的東西,總要讓我也出口氣不是。相信太太不會怪你的。走吧?!?/br> 等桐娘反應過來的時候,薛宸已經(jīng)又向前走了好幾步,并且絲毫沒有等她的意思,就趕忙一拍大腿,急忙追了上去:“哎喲,我的小姑奶奶喲,您這是做什么去喲?!?/br> 作者有話要說: 女主可不是好糊弄的了……求留言,求撒花~~~~ ☆、小斗(點開有驚喜) 不顧桐娘的阻攔,薛宸很快就找到了舍人所,舍人所的總管胡全聽說大小姐親自來了,趕忙收起了煙袋子,別在腰上,一瘸一拐的跑出來。 來到薛宸面前,先是看了看站在她身后的桐娘,薛宸微微轉(zhuǎn)頭,眼角余光就看見桐娘正在和他使什么眼色,使過了眼色,胡全才湊過來對薛宸行禮說道: “小姐大駕光臨,不知所為何事?” 薛宸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勾著唇角,像是好奇一般,將這舍人所前后都環(huán)顧了一遍,四周下人的目光也全都聚了過來,薛宸端莊一笑,對胡全說道:“我來看看那兩個犯了事的丫鬟,平日里我可待她們不薄,她們竟然趁我不在偷了我的東西,怎么說我也要問一問的?!?/br> 胡全又看了一眼桐娘,然后才笑著點頭說道:“原這些事不該煩勞小姐過問,但小姐既然來了,要見一見那兩個賤婢,我這便叫人領(lǐng)了來便是。小姐請里邊坐。” 薛宸沒有回答,而是轉(zhuǎn)頭看了一眼桐娘,然后才說道:“不了,這兒挺好,桐娘,你去給我搬張椅子過來,我就坐這兒?!?/br> 桐娘愣了愣,然后心里就漾出了不少怒氣,她身為太太院里的管事媳婦,就是太太生前對她也是客客氣氣的,從沒有將她當做奴婢來使喚,這小姐平日里對她也十分敬重,怎的今日就這樣了? “小姐,坐這兒不好吧。還是進……” 薛宸今天第四次打斷桐娘的話,說道:“不,這里敞亮,就坐這里。” 雖然心里不滿,但桐娘也知道薛宸雖然年紀小,但畢竟是小姐,自己犯不著和她一般見識,回頭隨手點了個舍人所的下人,讓他從屋里給搬了張椅子出來。薛宸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卻也是不說什么,由水清和水繡兩個桐娘帶來的丫鬟扶著坐到了椅子上。 沒一會兒,胡全就領(lǐng)著兩個被五花大綁,被堵了嘴的小丫鬟走了過來,薛宸定睛看了兩眼,依稀還有些模糊記憶,她記得衾鳳愛穿紅衣,左邊那個不住掙扎的丫鬟穿的正是紅衣,這就是衾鳳了,旁邊那個死死瞪住胡全的大眼睛,大臉盤子小姑娘,該就是枕鴛了。見她們雖然被綁著,但身上好好的,薛宸才放下心來。 “小姐,這兩個吃里扒外的丫鬟帶來了。您看是要打板子還是抽鞭子?” 胡全其實也沒把薛宸當一回事,雖說是府里的正經(jīng)小姐,可畢竟才十一歲,生的又是那副文文弱弱的嬌美模樣,隨便聲音大些,估計就能嚇得她發(fā)抖了,能主什么事?太太若在也還罷了,有太太撐著,如今太太都不在了,小姐還不是事事得聽她身后管事mama的,現(xiàn)在要看這兩個丫鬟,只怕也是覺得好奇,不過是處置兩個丫鬟,從前主母在的時候,也沒有插手過問的,如今主母去了,留下個小姐,又能如何? 那水清和水繡是桐娘夫家那頭的侄女和外甥女,一對表姐妹,早就托了桐娘想進府里謀個清閑的差事,小姐身邊的貼身丫鬟,這可是個精貴,當副小姐似的,多少人眼紅都去不了,小姐原來身邊有人,那有什么,弄下來就是,反正平日里太太和小姐都聽桐娘的,不過是兩個丫鬟,辦也就辦了,沒主子撐腰的小丫鬟,在這府里還不是任人拿捏的?到時候賣出去,又賺一筆,多好的買賣。 不過要賣的話,皮rou有了傷就不值錢了,胡全本著保全貨物的心思,又上前對薛宸說道:“小姐,要不還是打板子吧,隨便打兩下,讓她們長長記性就是了。” 桐娘哪里不知道胡全的想法,想著賣他個順水人情,也跟著附和道:“是啊小姐,這兩個丫鬟雖然可惡,但好歹伺候過小姐一場,隨便教訓兩下賣出去就得了,讓人家看看咱們小姐有多心慈?!?/br> 薛宸坐在椅子上,嘴角不由的上翹,對衾鳳和枕鴛招了招手,立刻就有人上前把她們壓得跪在薛宸面前,薛宸也不去揭了她們嘴里的東西,而是又看了一眼旁邊的胡全,說道:“她們偷的我的東西呢?讓我瞧瞧?!?/br> 胡全又看了一眼桐娘,只見桐娘說著就從袖中掏出一對釵頭和一對手鐲,呈到了薛宸面前,說道:“東西被奴婢拿回去了,還沒來得及呈交小姐,就是這些個?!?/br> 薛宸只掃了一眼便轉(zhuǎn)過了目光,衾鳳和枕鴛不住搖頭,喉嚨里發(fā)出嗚嗚嗚的聲響,薛宸的臉色倒是變了變,桐娘懷里放著她房里的東西,這賊到底是誰?還是說,她房里的東西,丫鬟不能隨意動,可她桐娘就可以? 胡全見桐娘拿出了東西,上前就給了衾鳳和枕鴛兩個大耳刮子,嘴里罵道:“讓你們兩個泥溝里爬出來蛐蛐兒手腳不干凈,我打死你們?!?/br> 作勢還要打,薛宸卻攔住了,平靜的說道: “不用打了,這兩樣東西是我送給她們的,哪里就是她們偷的了?桐娘,你說是誰說看見她們偷東西了?我看那兩個才是賊吧,你且把她們的名字說出來,我來打發(fā)她們,別讓人家以為我院里的管事mama好糊弄,將來什么賊盆子都往咱們院的人頭上扣?!?/br> “……” 薛宸這一番話,連消帶打,打的桐娘目瞪口呆,想來她冤枉衾鳳和枕鴛也是隨口說說的,還沒仔細到連告狀的人都準備好,臉上露出一抹不自然的笑,說道: “小姐,說的什么話?這,這東西怎么會事小姐送給她們的?這明明……” 薛宸第五次打斷桐娘的話,理智的反問道:“桐娘的話真奇怪,這些東西不是我房里的嗎?” 桐娘一愣,然后才點頭:“自然是小姐房里的。” “那就是了,我房里的東西,自然就是我的,我愿意送給誰不成?我說是送的,那就是送的?!?/br> 桐娘的臉色是徹底冷下去了,捏著袖子里的釵頭和手鐲,臉色青一陣紅一陣,這些東西的確是她從小姐房里拿出來的,準備拿回去給娘家那些窮親戚開開眼,不過是現(xiàn)在聽小姐要看贓物,她怕胡全沒準備,這才拿了東西出來,心里想著,就算是給小姐看見了,這些東西不過是緩兩天拿回家去,也沒什么打緊,小姐才多大,哪里會懂這些彎彎繞繞,隨便糊弄一下也就過去了。 可小姐突然話鋒一轉(zhuǎn),隨便什么,都替那兩個丫頭兜了,眼看著是要保她們了,桐娘如何答應,夫家姑子嫂子的錢她都已經(jīng)收下了,水清和水繡也都安排進來了,哪里就能這樣被那兩個丫頭給踢了?當即上前一步,又開口說道: “小姐,可不能這樣!奴婢知道小姐對那兩個丫頭有感情,可做錯了事就是做錯了事,小姐若是包庇,不分是非黑白,太太在九泉之下都不會瞑目的??煨└净厝?,這里哪里是一個正經(jīng)小姐該來的地方?” 說著,桐娘就要去拉扯薛宸的胳膊肘,卻被薛宸往后退了一步,凌厲的掃過桐娘,然后清脆的聲音就此響起: “混賬!你是什么東西,敢來教訓本小姐了?平日里喊你一聲mama,那是給你臉面,你還真以為你是我的mama了?我說東西是我送給衾鳳和枕鴛的,自然就是送的,用得著你來說三道四?太太是去了,可太太去了,難道我的東西就變成你的了不成?這里是薛家,我是薛家的大小姐,用不著你來說我正經(jīng)不正經(jīng)的,薛家的地方我哪里不能去?又是你一個正經(jīng)奴婢該來管的嗎?” 薛宸雖然年紀小,可說出來的話卻是句句誅心的。她坐在椅子上挺直了背脊,身形美妙的就像是一只驕傲的天鵝,雖然人小個子小,說起話來的氣勢卻像是管家了多少年的當家主母一般,底氣十足,氣勢十足,陽光下,那張嬌艷欲滴的臉龐上似乎鍍上了一層閃閃的金光,叫人不敢直視,而薛宸的眼神銳利,不過是環(huán)顧一圈,那目光就像是把所有人都從頭到腳看了個遍,警告意味甚濃,叫那些原本等著看好戲,對這個正牌大小姐抱有輕蔑態(tài)度的人都不禁心中為之一震,再不敢小覷。 桐娘更是臉色灰白,長久被人捧慣了的她一時被一個十一歲的小姑娘當眾指著鼻子罵,也是氣急了,生怕自己在這里丟了臉面,身后還站著她姑嫂家的閨女,若是這事兒被她們傳回家里去,那她今后還怎么在那些窮親戚面前耀武揚威?心里一急,手都揚了起來,幸好還有些理智,沒敢真的對薛宸打下去,見四周有人開始對她指指點點,桐娘只好放下了手,對薛宸沉聲說道: “小姐,奴婢雖然是奴婢,可太太生前是將小姐交給奴婢照料的,小姐的言行舉止太不像話,奴婢不過是良言相勸,小姐不僅不聽,還一意孤行,留著這兩個偷東西的賤婢在身邊,將來她們要是把小姐的家當全都搬空了,奴婢還哪來的臉面去九泉之下見太太。這兩個丫頭,絕對不能留?!?/br> 桐娘也是鐵了心要把衾鳳和枕鴛從薛宸身邊踢掉,再加在氣頭上,說話也就耿直了,三句話不離太太,想用太太壓住大小姐,這是拿故去的太太當槍使呢。 眾人心中門兒清,又看向了那個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大小姐,想看看她怎么應對桐娘這攻勢,還能說出多少打桐娘臉面的話來,最好兩人打起來,看熱鬧嘛,哪里還會嫌熱鬧鬧的太大呢。 不過,薛宸這回倒是沒有如眾人所愿,原本冷著的一張臉突然一動,嘴角就彎了起來,收起了剛才如刀鋒般銳利的氣勢,整個人又變成那嬌艷欲滴的花骨朵兒般純美可愛,對桐娘輕聲說道: “桐娘,剛才我的話說的重了些,你別放在心上,我給你賠不是還不行嗎?那東西真的是我送給衾鳳和枕鴛的,你就算是不信那兩個丫頭,那也該信我才是啊??墒悄悴幌嘈盼?,多讓我傷心啊。我看這樣好了,水清和水繡這兩個丫頭會說好些鄉(xiāng)間的新鮮話兒,我也愛聽,讓她們也留在我外房里伺候,我平日里都是衾鳳和枕鴛伺候的,要是換了人,我肯定不適應,讓她們也回來內(nèi)房伺候,我保證,今后不再亂送東西給她們了,好不好?” 這就算是給臺階妥協(xié)了。到底還是認桐娘是她的管事mama的,桐娘雖然心里還有氣,可也知道今天這件事不宜再鬧下去,若真是鬧到了老爺那里,自己肯定也占不了什么便宜,如今小姐肯放軟和了和她賠罪,她要再端著架子也不像樣,更何況,小姐也認下了水清和水繡,就算是外房伺候,有自己在院子里照應著,也用不著干什么粗活,冷著眼瞥了瞥還被壓著跪在地上的衾鳳和枕鴛,努了努嘴,最終還是松口點頭道: “既然小姐這么說了,那就這么辦吧。只不過,奴婢還要說句逾距的話,小姐房里的東西全都是太太留給小姐的,萬不可隨意送了給那些賤婢?!?/br> 薛宸沒有說話,只是暗自勾了抹冷笑,便是轉(zhuǎn)過身去,把跪著的衾鳳和枕鴛扶了起來,讓人解開了她們身上的繩索,領(lǐng)著她們回了青雀居。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女主還是有點戰(zhàn)斗力的,先熱個身。 ps:下面是一首才情并茂的打油詩,詩的內(nèi)容看起來雖然有點不靠譜,但那是……算數(shù)的。 按發(fā)送時間看,前二十個。 作者心情好, 這章發(fā)紅包, 要問發(fā)多少, 前二十個,請早! ☆、問話 薛宸回到青雀居。 青雀居是個不算大的院子,但對于一個未出閣的小姐來說,地方絕對是夠了的,分前院后院,薛宸住的主臥室在后院之中,桐娘借口說去教一教水清、水繡規(guī)矩,就把她們領(lǐng)走了,薛宸本來也沒打算留她們,就讓她去了,一副今天什么都沒發(fā)生過的樣子。 不聲不響的領(lǐng)著衾鳳和枕鴛進了屋,既不說話,也不搭理她們,兀自去了小書房里,站在書架前面拿起了一本被精致花紙包裝好的書,翻開看了看,原來是小窗記,若不是看見這個,薛宸還真的忘了,自己曾經(jīng)也是一個天真的少女,認為自己一定會得到一份特別美好的感情,就像是小窗記中的才子佳人那般,男才女貌,情之所鐘。 怎料,生活卻給了她一記響亮又羞恥的耳光。 于是又靜靜的放下了那本書,蔥白般纖嫩的指尖撫過那新包不久的花紙,唇邊露出一抹叫人看不出意味的淺笑來,感情對上一世的她來說,是奢求不到的,而這一世,她打算從一開始,就不去奢求。 衾鳳和枕鴛被薛宸晾在一邊好一會兒,終于忍不住抬頭看了她一眼,見小姐兀自做著自己的事,絲毫沒有理會她們的意思,兩人對視一眼,衾鳳咬了咬下唇,躊躇著向前走了一步,二話沒說,首先就跪了下來,枕鴛見狀,也趕緊上前跪下。 薛宸沒有看她們,卻也在注意著她們的動作。 上一世的她身邊最得力的丫鬟,算是她成親前,自己在牙婆子手上買回來的新碧了,因為她不放心徐素娥給她的人,事實上,徐素娥也不會給她什么好人,她無可奈何之下,只好親自去挑,新碧讀過書,會算賬,是個小才女,家道中落才輾轉(zhuǎn)被賣,跟了她嫁入長寧候府做了陪房,她無父無母,在長寧候府唯一能依傍的也就只有她這個主母,所以辦事十分用心,人也忠誠,只可惜,這一世她回來了,新碧不在了,所以,她只能重新挑近身伺候的丫鬟。 雖然這個衾鳳和枕鴛從小就伺候她,但是畢竟那都是小時候的事,上一世的記憶也很模糊,所以她判斷不出來,她們的品行與行事,但是,她此時身邊無人,最有潛力培養(yǎng)的就是這兩個,只要不是吃里扒外的主,薛宸還是愿意用一用她們的。 如今看來,兩個丫頭還不算太蠢,至少沒有一回來就哭訴告狀,說明她們做事有些擔當,沒有回來就感激涕零表忠心,說明并不是流于表面沒城府之人,直接跪下,說明她們知道自己錯在哪里,于是薛宸回頭了。 依舊沒有說話,而是目光平淡的看著一身紅衣的衾鳳,衾鳳只覺得后背寒涼一片,這三人中,明明她的年紀最大,可是在面對這個年紀最小的小姐時,就感覺像是頭頂懸了一柄鋒利的刀,讓她絲毫不敢怠慢,斟酌一番詞句后說道: “奴婢們知道錯了,給小姐添了大麻煩,是桐mama帶了人直接把我們抓到胡總管那里去的,我和枕鴛會拳腳,打傷了他們其中兩個人,但他們?nèi)硕?,我們實在打不過,就被抓了?!?/br> 說話調(diào)理清晰,頭腦分明,沒有絲毫辯解,簡單的把當時發(fā)生的情況說了出來。薛宸暗自點頭,然后才用清脆如黃鶯出谷的聲音說道: “你們知道桐mama為什么要抓你們?” 衾鳳稍事沉默,不是不知道,而是有些事不知當說不當說,可枕鴛就爽利多了,雖然神情也是怯生生的,但該說的話也都能說道清楚: “是桐mama想給小姐另外找兩個服侍的丫鬟,小姐的內(nèi)室貼身丫鬟是一等,每月三百錢,外室丫鬟二等,五十錢,之前桐mama就來跟我們說過,說我們年紀小,要我們把月錢就寄放在她那里,我和衾鳳沒答應,她就想著索性換了我們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