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jié)
聽到沙塵暴這個可怕的字眼,四周瞬間安靜了下去,車里的人面面相覷。但,沉寂也就是一秒鐘的事,反駁的聲音隨即此起彼伏。顯然,沒人把尼爾斯的話當成一回事,大家都寧愿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們所瞧見的是艷陽高照的大晴天,連朵浮云都瞧不見,怎么可能有沙塵暴? 車里一時亂成一團。 要說服這些人,遠比說服馬克要困難,因為沒人會耐著性子聽尼爾斯講他的科學依據(jù)。即便聽了,也沒人能懂。所以,這種情況下,他只好采取強硬的手段。 讓馬克將車子靠邊,他將車門打開,對大家道,“在這輛車上,我的軍銜級別最高,所有人都聽我命令行事,我也對我下達的命令負責?!?/br> 克里斯不服,率先叫了起來,“可我們并不是你的士兵,憑什么要聽你的?” 尼爾斯道,“你們有選擇權,但我有命令權。如果不想遵從我的命令行事,現(xiàn)在就可以下車?!?/br> 說完,他的目光逐一掃過車上眾人,最后停在樊希身上。她是慫恿者,挑撥大家的情緒,所以這一眼中,帶著一絲警告。 車里的氣氛變得沉悶而壓抑,人們被他臉上的威嚴所震懾。這個男人平時看起來溫文爾雅,但在關鍵時刻,絕不馬虎,甚至是雷厲風行。性格反差越大,吸引力越強。 車停的地方是人畜無影的荒蕪地帶,連個鬼也看不到,這要是下了車,那是鐵定交代在這里了。誰都沒這么傻,所以都閉嘴不語。 見沒人行動,尼爾斯關上車門,道,“既然大家都做了選擇,那就希望能相互配合。” 在頭兒的指示下,馬克重新將車行駛上路。 經(jīng)過這么一個下馬威,大家敢怒不敢言,連交頭接耳的竊竊私語都沒有了。 大約半個小時候左右,四周突然刮起了強風,天色漸漸變得混沌不堪。 明明沒下雨,卻有什么東西不停地打在車子上,發(fā)出沉悶的敲擊聲。 坐在身章絕突然叫了起來,“什么鬼?” “是沙!” 沙塵暴真的來了。毫無預警。 和尼爾斯預計的時間,分秒未差! 車里沒人敢說一句話!如果不是剛才質疑他,浪費了十分鐘,也許現(xiàn)在車子已經(jīng)駛入附近的村莊。 在狂風猛烈的作俑下,沙塵鋪天蓋地地翻滾而至,好似從地獄來的魔鬼,盡情地舞動著四肢。一瞬間,驕陽被遮,天地無光,狂沙犯進。 第一次這么近距離地看見大自然的力量,所有人都驚呆了,有人恐懼、也有人膜拜。 雨刷不停地掃動車窗,可前面的道路依然無法辨認,這不是車子的問題,而是在這沙塵中,四周看出去的景象完全一致,連顏色也一樣,一片昏暗褐紅色。幸好這是一輛軍用運輸車,也幸虧他們裝備齊全,馬克迅速打開車子上四面八方的探照燈,但即便如此,燈光仍然照不了很遠。沙子的密度太高,光線很難穿透。 馬克問,“怎么辦?” 尼爾斯沉穩(wěn)地下令,“用衛(wèi)星定位??纯粗苓呌袥]有村莊?!?/br> “不行,路都看不到,這車沒法開!” “你聽我指令開。”越是出狀況,尼爾斯越是淡定,這世上仿佛沒什么能難住他。 看不見真實的道路岔口,只能靠電子地圖上的路線判別,如果不是方向感極強,不可能走出去。 車上沒人說話,所有人都繃緊了神經(jīng),在這種沒有遮攔的地方,要是真的迷失方向,后果不敢設想。他們的目光和希望都集中在尼爾斯,之前的懷疑一掃而空。 馬克一路狂踩油門,不知是他開得太快,還是風暴太猛烈,車子不停地抖動,鐵皮發(fā)出可怕的咯吱聲,仿佛隨時會散架。 人們在心中祈禱,希望這場可怕的沙塵暴趕緊過去,然而,事與愿違,風暴越演越烈。車子在狂風中猛烈一顛,大家的心跟著這一顛簸,幾乎跳出了嗓子眼,驚呼聲此起彼伏。以為巴士會翻,沒想到奇跡般的,只是在地上彈跳了下,又繼續(xù)前進。 不過經(jīng)過這一次后,馬克長了個心眼,再也不敢猛踩油門了。 也是命不該絕,前面隱隱出下了水泥瓦墻,馬克忘形地拍了下尼爾斯,喜道,“到了到了!” 所有人都松了口氣,哪怕這個村莊是isis的根據(jù)地,也豁出去了,只要有一片瓦磚遮風擋沙就好。 *** “這群可惡的阿富汗人,居然讓我們呆在馬廄!” “好了,別抱怨了,總比沒地方落腳的好?!?/br> “你說,這里會不會有恐怖分子偷襲?” “我想,就算有恐怖分子,也不會在這種鬼天氣下行動的吧。而且,還有那兩個德國大兵在外面守著,應該還算安全的?!?/br> “那個叫尼爾斯的,真是厲害。他的頭腦里是不是有臺計算機?連沙塵暴都能測算的出來,簡直神了?!?/br> “不是說他是個科學家嗎?大概一直在研究這種東西的。” 趕路艱辛,大家聊了幾句后,就各自休息了。 馬廄里點著一盞昏暗的油燈,這個地方,簡直跟穿越回了幾千年前的未開發(fā)部落沒區(qū)別。窮、落后、什么也沒有,只有戰(zhàn)爭。 地板又臟又硬,沒法睡人。樊希手一撐地,站了起來,走到外間,兩個德國大兵所在的地方。 兩人都坐在地上,只不過一個在閉目養(yǎng)神,一個在看書,倒是協(xié)調得很。 她站著,居高臨下,神情有些冷冽。拍了拍馬克的肩膀,見他睜眼,便指了指自己,意思是叫讓他讓位。 一時弄不懂她的意圖,馬克一臉莫名。 真是個傻大個,樊希不想拐彎抹角,把心里想的直接說了出來,“你進去休息,我替你看著?!?/br> 馬克一臉驚訝,“你?” 樊希道,“別小看女人?!?/br> “我從不小看女人,可是你來值班?手無寸鐵的?!?/br> 樊希摩拳擦掌,“要不要來一個回合?” 他以為她在開玩笑,哈哈大笑。 樊希不和他廢話,回旋踢了一腳,腳尖剛好掠過他的頭頂。風聲呼呼,踢下了一大塊斑駁的墻壁,把馬克下了一大跳,下意識地一縮腦袋,“說著說著,你怎么就動腳了?” 她大言不慚,“我會中國功夫,徒手對付三個男人,不是問題。” 馬克倒不是不信,就是見她自信滿滿,忍不住想壓一壓她的威風,道,“會功夫也沒用,人家有槍。” “我也會使槍?!?/br> “我不信?!边@個需要執(zhí)照,沒這么簡單,至少在德國是這樣。 “我可以使給你看。”樊希作勢去奪他腰間的槍。 馬克側轉身體,躲過,“刀槍無眼,還是別開玩笑了?!?/br> 于是,她收了手,抱胸看兩人,“明天還要趕路,你倆都在這里守著,誰來開車?留一個,一個去睡覺。而且,現(xiàn)在時間也不算晚,你睡醒了再來替我” 聞言,馬克嘿嘿地笑了起來,轉頭望向尼爾斯,道,“她倒替我們安排起來了。不過,我覺得她說得挺對,頭兒,這里有我一個人守著就行了,你進去睡一會兒吧。” “不行?!被卮鸬膮s是樊希,斬釘截鐵。 馬克不解,“為什么不行?” 樊希懶得和他糾纏,伸手按在他的肩膀上,用力掐了一把,“你走?!?/br> 馬克被她按得嗷嗷地直叫,“你的手勁真大!” 她挑挑嘴角,不是手勁大,而是掐準了他的一個xue道。外國人沒做過推拿,身體敏感著。 見他不動,樊希掃過尼爾斯,道,“你是怕他把我吃了?” 馬克嘀咕,“這話說反了吧。我是怕你把我的頭兒給吃了!” 樊希笑,“沒錯。確實有這想法。要不你就留下觀戰(zhàn)吧?!?/br> 雖然知道她在開玩笑,可他還是有一點驚訝。 尼爾斯看了她一眼,知道她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性格,便對馬克道,“你去休息吧。這里我來守著,有事我會叫你?!?/br> 馬克看看尼爾斯,又看看樊希,貓膩,這兩人之間,一定有貓膩! 但他深信自己那萬能的頭兒一定能搞定所有癥狀,包括眼前這個女人。所以他拍拍屁股起身,去里面睡覺去了。 將大個子趕走后,樊希在馬克的位置上就地坐下,掏出煙盒,挑了一支銜在嘴里。 余光瞥到尼爾斯,她大大方方地將煙遞了過去,見他不接,她淡淡一笑,“怎么?嫌棄我這個人,連我的煙也不想碰?” 不想解釋,他抽了一根出來。 樊希拿出她的限量版zippo,啪嗒一聲的,點亮了火苗。她點煙的姿勢很美,纖細的手指夾著煙,白皙的頸脖像天鵝,高貴優(yōu)雅。 尼爾斯想忽略,卻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做不到。 發(fā)現(xiàn)他在看自己,她將打火機遞過去。 他伸手去接,不料,她手一縮,讓他撲了個空。 樊希見他皺眉,無聲地笑了下,湊到他面前,打亮火機。 尼爾斯只好就著她的手,點煙。 點得好好的,突然,她的手抖了一下,火苗差點燒到他的臉。尼爾斯一把抓住她的手,穩(wěn)住火機。 誰知,樊希乘機反手摸了下他的手背,一股電流鉆入他的經(jīng)絡,這女人手上的溫度,竟然比火苗還要燙上幾度。像是被灼痛了似的,尼爾斯立即松開了她的手,和她保持距離。 外面的沙塵暴依然洶涌,可尼爾斯卻覺得,眼前這個女人比風暴更可怕。 ☆、第15章 chapter15 樊??戳搜凼直?,才下午四點,可天空黑的卻像午夜。 外面的能見度很低,沒有陽光,所以連溫度也跟著降了下來。樊希自嘲地揚起嘴角,此情此景,倒像是一部末世電影。沒有主角的電影,大家都是龍?zhí)?,隨時會掛。 她搓了搓手,提議,“有點冷,燒個火堆吧。” 尼爾斯沒有反對,按她的意思,照辦。 火燃起后,四周亮堂了許多,樊希一口氣吹在燈油瓶上,把弱的可憐的火苗給滅了。 兩人各抽各的煙,各想各心事。 目光四處轉了一圈,最后落在尼爾斯身上。見他拿著筆、捧著書,在填寫什么。她心生好奇,便瞥了眼過去,定睛一看,是數(shù)獨。一整頁上全是一塊塊的空格,還有數(shù)字,密密麻麻的,樊希連看都不想看。 一陣大風吹來,火光大幅度地搖曳了一下,卷起草灰。她借此機會換了個位置,挪到他的正前方,換了個角度更好地觀察他。 火苗將她的影子投射在對面的墻壁上,和他的身體重合在一起,只要火光竄動,影子也跟著一上一下,莫名曖昧。 一男一女,*的,叫人浮想聯(lián)翩。 但,偏偏尼爾斯就是那種很沉得住氣的人,不管她怎么暗示,都是穩(wěn)如泰山,全神貫注地玩他的數(shù)字游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