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jié)
張仲景生活的東漢末期,還有個大明鼎鼎的神醫(yī)——華佗。 華佗的全身麻醉大家都曉得了,他精通手術,被譽為外科圣手,大家也曉得了,他的醫(yī)學著作沒留下來,這個大家應該也是知道的吧? 畢竟他老有名了╮(╯_╰)╭ 這廝就發(fā)現(xiàn)了口對口人工呼吸法! 古代中醫(yī)應用人工呼吸治病救人挺多的哈。 作者也不懂中醫(yī),就是為了寫東西,查過很多資料。查出來的內容就是醬紫的。而且原本也是知道中國古代有人工呼吸的,加之常走野外的人,一般是知道一些常用的急救措施的,所以寫上一章得時候完全沒覺得有問題。 但是根據(jù)評論的反饋來看,貌似讀者不是這樣認為的…… 未免雷飛更多人,作者把上章的口鼻吹氣法已經完全改成仰臥壓胸法。但是很不幸,作者又查到,這個方法對溺水人士不宜使用,于是又改成了俯臥壓背法。 對于一個不懂醫(yī),又沒學過急救的人來說,實在是太難為我了。你們湊和著看吧哈…… 另外,在這里還要聲明下,本文涉及的衣裳款式、發(fā)髻樣式,有典型的明朝制式,比如馬面裙什么的,但也有不是的,甚至有瞎編亂造的。估計讀者們也習慣了…… 作者實在是太不稀飯明朝已婚女的發(fā)型了。 根據(jù)三言二拍、《金瓶梅》等作品,以及《明憲宗元宵行樂圖》來看,明朝已婚女一般都要戴髻。窮的就戴頭發(fā)編的假髻,富的有銀絲髻、金絲髻。 金瓶梅里,潘金蓮一開始就是戴頭發(fā)編的黑髻,給西門慶做妾后,就有了銀絲髻戴。 死了老公的婦女要穿素服戴孝髻?!秴未罄蛇€金完骨rou》,里面那個小叔子呂寶,把為兄守孝的大嫂給賣了。還對買他大嫂的人說,“只看戴孝髻的,便是家嫂,更不須言語,扶他上轎,連夜開船去便了。” 買家依計而行。結果,恰好呂寶的大嫂和呂寶的媳婦換了個髻戴。于是,那些人搶上呂寶的老婆就跑了…… 至于官宦人家的太太,封了誥命就可以戴冠了。 大家可以自己搜下圖片。那個髻就是個上尖下圓跟圓錐體一樣的東東。冠長得又扁又矮,跟橢圓體一樣的東東。 《金瓶梅》第二十八回寫潘金蓮:紅絲繩兒扎著一窩絲,攢上戴著銀絲鬏髻。 這就是明朝已婚婦女的常用發(fā)型鳥~ 明末還流行起了牡丹頭,作者也不喜歡。 作者不會發(fā)圖片,乃們可以自己去搜呀。 ☆、訴狀 穆知縣最終將莊秀云訴和離案的審期定在了八月初五。 百姓聞訊,不由交口稱贊,這新任父母官委實體貼治下子民。這起官司不結案,丘城縣的百姓連中秋都過不好!不然多吊人胃口?心上懸著官司的勝負結果,月餅吃著都沒味啊。 其實穆知縣也很頭疼。 他本意并不想審理這件案子。 一則清官難斷家務事。二則一個婦道人家,動不動便要主動求去,真是傷風敗俗。如此不守婦道,理當叫她承受一番笞撻,以儆效尤??伤Ρ徽{任丘城知縣,便要當眾笞撻婦人。若那婦人能將夫家錯處說出個一二三來,他還要準其和離,壞人姻緣。想想便覺晦氣。 是以,按照他的想法,這樣的訴狀能不受理便不受理。 但這個文莊氏很聰明。她的訴狀大意是說,她父母年邁,兄弟年幼,母親近來又臥病在床,父親的身體也大不如前,她需要在娘家長期侍疾??煞蚣矣中枰拗鞒种叙?。為了不耽誤夫家,她便主動求去。怎奈夫家一意挽留。然而,她已下定決心盡孝,定要堅持和離。沒辦法,這才一紙訴狀遞上來,請求知縣做主,準許她夫妻和離,成全她一片孝心。 那訴狀寫得: ……烏鴉反哺,羊羔跪乳,禽獸尚能如此,何況人乎?民婦忝受父母十六年養(yǎng)育之恩,未報分毫,常令此心如煎如熬。愧疚之情,無以言表??v下筆千言,亦不能稍令釋懷。而今實不忍雙親老無所終,小弟幼無所養(yǎng)。百般無奈,只得忍痛拜別夫婿,自請下堂。自此,侍奉雙親,教養(yǎng)幼弟,以全孝悌大義…… 真是字字泣血,句句揪心。令聞者悲傷,觀者感佩。 最要命的是,完全站在大義那邊。 一個“孝”字壓下來,這案子必須得審理。丘城縣可不是什么山高皇帝遠的窮鄉(xiāng)僻壤,事關孝悌大義,他焉敢輕慢? 不過這丘城縣城也就那么點大,饒他是新來此地上任,隨著縣里有頭有臉的婦人來和他的夫人打了幾圈葉子牌,他的幼子去茶館酒樓溜達過幾圈后,他便已知曉了文家這樁爛事。 這個文家,根上是丘城縣的人家,但家里只有文父這么一個人。沒錯,單就他一人,爹娘兄弟俱無。文父的爹娘過逝太早,只留下十幾歲的兒子孤苦伶仃賣柴為生。后來到了二十來歲上時,這文父用好容易攢下來的錢,從人牙子手里買了個媳婦,媳婦同年便給生了個兒子,這兒子就是文正龍。 文父婚后便外出做生意去了,沒幾年后回來,便在這丘城縣買房置地開鋪子,日子過得像模像樣。 這文父早年也是吃過苦的,當時又年輕力壯,便將生意做得有模有樣。不過因在外地也有幾間鋪子,所以時常在外。待到文正龍十歲上時,便常帶著兒子去外地照管生意。 文正龍容貌性情肖父,嘴甜不說,生得也是俊俏討喜。街里街坊的長輩都喜歡他,又見他小小年紀便時常跟著父親外出做生意,便都只道這是個好孩子。 待到文正龍十八、九了,文母便cao心起兒子的親事。經官媒介紹,便相看上了莊家。 文家娶不上大戶人家的小姐,但要娶個耕讀傳家兼且溫柔貌美的小戶女子,問題也不大。 要說這莊家也真是倒霉。 那莊氏夫婦對女兒的婚事十分上心,還著意打聽過的。只道這文家是個家境殷實的人家,文正龍又是個勤懇上進的,家中人口也簡單。 那文父在外地倒是也有兩房妾室,但無庶出子女。后來收了外地生意回京時,便將兩個小妾發(fā)賣了。乍看起來,倒是個挺規(guī)矩的人家。 那文母性子爽利,但只仗著有些家底,便眼高于頂,不大與眾街坊走動,反到喜歡巴結什么縣丞、主簿、典史、捕頭、鄉(xiāng)紳家的太太。據(jù)說對家中仆婢也十分嚴厲,若她們犯了錯,便即刻打賣。可一個時常守著空房的婦人,自然要嚴格約束下人,否則底下的人反了天,惹出禍端來可如何是好?所以,這也算不得什么毛病。 不過這文母顯然攀不上高枝。因為那些太太們對他的夫人說起這個文母,均無好話。只說是個小丑般的行徑,頗能博得她們一笑。 莊氏夫婦很放心的將女兒嫁了。結果這文父早無當年雄心壯志,萬事只圖個輕省安逸,偏這文正龍又是個撐不起門戶的。文家二十年聚集的財富,便很快又流水似的去了。 這文正龍也早不如幼時那般可愛了,竟是個好、色、縱、欲之徒。 文正龍娶妻不足一年,文家便成了縣城里的大笑話,時不時便鬧出些令人啼笑皆非的荒唐事。 再說那婦人莊秀云。竟被妾室欺負到這般地步,實在是窩囊無能。眾人雖可憐她的遭遇,卻也有暗中笑她無用的。 現(xiàn)如今,文家和莊家私下里還在打口水仗呢。文家只說并未阻礙莊秀云孝敬父母,他們早已因著莊秀云不孝公婆,兼且嫉妒妾室,妨害夫家綿延子嗣,將她休了。 莊家便說文家血口噴人,因女兒一紙訴狀告到縣衙,便心生不忿,污蔑莊氏女兒的名聲。他們一來未見休書,二來女兒嫁妝還在文家擺著,怎么看女兒都未被休棄。 穆知縣心下了然。這莊秀云分明是主動求去,還要落個孝女的好名聲。如若不然,眾人只道她是犯了七出之條,被夫家攆了去,這才真是壞了名聲。 可就是莊秀云這樣一個無能婦人,竟然逼得他不得不接訴狀。而且如此孝女,他也不好笞撻人家。 穆知縣很快做出判斷————想來這莊秀云背后必有刁民唆使! 只是那文家也確實不像了些。他的幼子說,文家嫡庶不分,毫無規(guī)矩,半分體面尊重也不給正室,還說那莊秀云父母都是被文家氣病的。鬧到這樣的地步,文家竟然還想貪那婦人的嫁妝。真是恬不知恥! 唔,如此說來,主動求去也不能全怪那婦人。只是家中如此亂象,莊秀云作為主母,難道便無責任?縱然夫君和公婆有錯,她也該擔當幾分。怎能稍有不如意,便吵著和離?女子便該當柔順、賢惠方好! 再者,若真叫那文秀云輕松和離,此風一開,丘城縣婦人便效仿于她,如何是好? 打是不能打了,罰還是要尋個由頭罰的。這么想著,穆知縣心中便有了主意。 作者有話要說: ☆、離婚案 八月初五這日一大早,楊家人便要和莊家人一同去縣里,村里許多相約同行的,美名其曰:助威! 閔氏覺得楊雁回是個女孩兒,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算多小了,去看這種官司到底也不好。 楊雁回便讓秋吟去翻了兩套楊鶴的舊衣衫出來,打扮成了個小子的模樣,讓秋吟也換上男裝。 閔氏哭笑不得,說這是掩耳盜鈴,“換一身男裝,莫非同村百姓就認不出來了么?” 楊雁回便道:“縣衙就那么點大,這種案子定是在二堂審。萬一縣太爺嫌人多,不放大家伙都進去呢?我打扮成個小子模樣,也好往前沖,擠到前頭去。姑娘家家的往前沖,平白惹人笑話。我雖不覺得丟人,怎奈影響看好戲的心情。” 閔氏嘆:“回回你都有理?!?/br> 楊鴻也對母親道:“娘,就讓雁回去吧,這主意還是她出的,不讓她去看熱鬧,可惜了。雖說這法子很簡單,卻也難為她想得著了?!?/br> 其實這個法子是楊雁回讀《舊唐書·列女傳》時,讀到孝女夏侯碎金一節(jié)時想到的。那文家在“孝”字上做文章,秀云便也在“孝”字上做文章,很公平。 莊秀云也讀過《列女傳》,但卻是劉向所著的《列女傳》。什么《舊唐書》《新唐書》,除非極愛讀書的女子,否則等閑不讀的。 莊、楊兩家一行人準備妥當后,便早早往縣里去了。 丘城縣以及左近縣里之人,皆有奔丘城縣衙看熱鬧的。夫家一意挽留,女子執(zhí)意和離,說得好聽是和離,說白了這分明就是妻出夫啊,太罕見了! 縣城做生意的小販們,今兒個則樂死了。四面八方趕來瞧熱鬧的鄉(xiāng)親太多了,什么茶館、酒樓、點心鋪子,都是客人爆滿。連京中都有人聞風趕來瞧熱鬧。還有寫小說、戲文、說書的人過來搜集素材的,美名其曰:采風。 穆知縣甫開堂審理文莊氏訴和離一案,眾人便直奔二堂而去,雖各個都奮力爭先,仍是有許多人落后,只能看別人的后腦勺。幸好楊雁回和秋吟仗著人小身輕又看準了空子早作準備,擠到前頭去了。 穆知縣瞧著二堂外黑壓壓一片人,男女老少比肩接踵,頓覺壓力大增。早知道會來許多人旁聽此案,但也沒料到會來這么多人。如今的老百姓怎么都這么閑?這番陣勢,令他更不敢輕視此案。話說回來,他本就沒敢輕視。 莊秀云今兒個著一身淺綠衣衫,看著頗為素凈,又在楊雁回一番妙手打扮之下,氣色較往日好了不少,怎么看都不像是個棄婦。 反倒是文家父子縱情聲色,這些日子精神越發(fā)萎靡不振,氣質也愈發(fā)猥瑣不堪。且那文正龍連日來被人于暗中偷襲,痛毆兩次,此番面上頗有些青痕。一家子著實狼狽,頗有些被老婆休掉的夫家該有的寒磣樣子 饒是如此,也能看出,父子二人原本皆是美男,不怪莊秀云當初一眼相中文正龍啊。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文家這些日子雖和莊家打了不少口水仗,且因被莊秀云告上公堂,成了別人的笑柄,但文正龍甫見莊秀云,只覺得她較往日不同了。她看上去依舊平和可親,卻全無了往日里柔弱怯懦的樣子,整個人愈發(fā)清瘦,但也更精神了,纖腰挺得宛若一株青青白楊,婉約紅唇仿若雨后桃花,明明勾人卻又輕抿成一線,好似凜然不可侵犯,自有一股與往日不同的可愛之處。 這樣一個美人,原本是他的妻子啊。文正龍本就是個好、色之徒,此番心下唏噓,半是真心半是假意,甫一見了她,面上便顯出一股柔色來,懇求道:“秀云,咱們好好過日子不成么?跟我回家吧,往后再不鬧了。你要如何,為夫都聽你的便是。那兩個小的,隨你打賣。我寧可舍了孩兒不要,也要留你這賢妻。” 又一個演技非凡的!怎么不去唱戲?楊雁回真想啐這文正龍一口。 堂外有不知情的圍觀者,登時便覺得這文正龍實是個好人,莊秀云委實絕情! 連穆知縣都瞧不下去了。若非已在妻兒口中聽得完整經過,他也要被這文正龍騙了,誤以為莊秀云是個悍婦、刁婦。心下便對演戲騙他的文家厭惡了幾分。 就聽文母又上前,苦口婆心的勸秀云:“往日你雖對我多有不敬,可我并未苛待于你,不過是不輕不重說了幾句罷了,你何至于這般大的氣性?人都道,家丑不可外揚,你卻將自家夫婿告上公堂……秀云,你好狠的心腸……” 兩個小妾竟也跟來了,一左一右拉著秀云哭哭啼啼,直哀聲問道,為何jiejie容不下她們。若果真容不下,她們求去便是,何苦踩了夫家的臉面。 莊秀云雖早有準備,也只是勉強撐住了平靜神色,沒讓自己激動起來。她既已做出將夫家告上公堂之事,便已不再是以前那個軟弱可欺的女子。 堂外有知情者一陣喧嘩,卻也有不知情者議論紛紛。 穆知縣一拍驚堂木:“肅靜!公堂之上不得喧嘩!文莊氏、文正龍,跪下聽審!” 莊秀云與文正龍便跪了。 接下來,穆知縣便讓原告、被告各陳其詞。 莊秀云不善言辭,自是將訴狀上的說辭,又細細分說了一遍。此番莊山和夫婦帶著小石頭也來了,站在堂外旁聽。有認識的一指,眾人見莊母果然臉色灰敗,氣力不支,目中毫無生氣,倚在侄子和侄媳婦身上,一副氣數(shù)將盡的模樣。莊山和雖比妻子好多了,但瞧著也是頭發(fā)花白,肩背佝僂,比平日里老了十歲不止。小石頭倒是精精神神的,虎頭虎腦,大眼圓臉,十分可愛。 這樣三個人,果然很需要女兒回家盡孝呀! 到了文正龍說話時,他便對莊秀云道:“好話歹話都已說盡,既然娘子執(zhí)意要走,我也不便強留,給你休書便是?!?/br> 穆知縣便去看莊秀云:“文莊氏,你有何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