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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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秀云能不懼后果,堅持打官司鬧和離,已是勇氣非凡。雖她面上不顯山露水,只怕從她下定決心打這場官司時,便已脫胎換骨了。 楊鶴忽道:“咱們還得再謝一人,這人可真是秀云姐的大貴人!” 眾人便笑了,均知他所說的是蕭桐。 楊雁回道:“蕭夫人果然是個體恤百姓、仗義執(zhí)言的大好人!還是個大美人!” 楊鶴又道:“說來也奇了,蕭夫人怎知縣衙今兒個審理哪樁案子?也不知是誰這么大嘴巴,能將這起官司傳到她耳朵里去?!?/br> 楊雁回笑道:“想來定也是個大好人!” …… 傍晚時分,大好人俞謹白回到棲身的大宅。他屋前的檐下已侍立著幾個小廝,其中自然也有阿四阿五。幾個小廝雖已閑得發(fā)慌,悶得要死,可也只敢規(guī)規(guī)矩矩站著,連呼吸聲都不敢大了一丁半點。 看來是那位蕭大侯爺來了。 俞謹白只得硬著頭皮,推門進了自己房里。果見蕭桐已端坐在榻前等他了。她身側(cè)侍立著兩個俏丫鬟,兩個老嬤嬤。那兩個俏丫鬟,一個在給她奉茶,一個在給她揉肩。那兩個老嬤嬤在陪她說話。 眼見俞謹白回來了,一個丫頭便笑道:“咱們夫人左盼右盼的,可是把您盼來了。” 原來已讓蕭侯等這么久了?俞謹白隱隱覺得有些不妙。 只聽蕭桐先是對那兩位老嬤嬤道:“你們二位也坐?!?/br> 兩個丫鬟便各自放了手里的活計,搬了腳凳來給兩位嬤嬤坐了。 “奔波了一日,您老不用歇息么?這時候還有空來瞧我?”俞謹白湊上前,笑嘻嘻道。 其中一位老嬤嬤瞧他舉止輕佻,毫無規(guī)矩,不由皺了皺眉。 蕭桐冷著臉道:“好端端的,你趁我落腳歇息時尋了我,特特給我講了這么一樁案子,到底為何?” 俞謹白笑道:“自然是因為知道你老人家是個菩薩心腸,不忍可憐人再遭磨難,定會去住持公道?!?/br> 蕭桐盯著他,冷笑連連:“你瞧著我是個好糊弄的人么?”他給她講了這件案子后,她便知道這小子是想讓她去為那莊秀云做主。她也覺得莊秀云可憐,便也多事去了一趟??伤偟敏[明白,這俞謹白是為著什么? “自然不是?!庇嶂敯椎馈?/br> 蕭桐語帶威脅之意:“那還不說實話?非要我自己慢慢查么?” 若真要她查起來,指不定鬧出什么事端。俞謹白嘆口氣,只得實言相告:“您老人家難道就看不出來么,我如今已到了知慕少艾的年紀?!?/br> 蕭桐怒色盡去,一雙美目中透著看好戲的笑意:“你看上那個叫莊秀云的小媳婦兒了?” 俞謹白:“……” 就聽蕭桐又笑道:“我瞧著那莊秀云還成,長得不賴,聽說性子也和軟,左鄰右舍沒有說不好的。就是先前太過懦弱蠢笨了些,竟讓人作踐到那般地步。不過人無完人,她既能下定決心和離,還為此鬧到官府去,就還有得救。你若真看上了,我便去幫你聘了來。若真跟了你,倒也是她的造化了。你雖混賬了些,倒不是欺負媳婦的人?!?/br> 等她長長一串話說完了,俞謹白半晌無語。 蕭桐看他不言語,便問道:“你這是高興傻了?” 俞謹白這才道:“您老這是要亂點鴛鴦譜么?我?guī)讜r說自己看上那小媳婦兒了?您老眼神這么好,難道就沒瞧見距離二堂最近的那個小小子長得更不賴?”雖說性子不和軟,但總比莊秀云可愛多了。 蕭桐“騰”得站了起來,揚聲道:“你說什么?你竟看上了一個小小子?你幾時學(xué)會了那些壞習(xí)氣?”如今王公貴胄、富商巨賈、文人縉紳、膏粱子弟之間盛行男風(fēng)。惹得蕭桐看方天德和三個兒子身邊的清俊小廝極不順眼,逐出了好些個舉止輕佻的才算完。就連俞謹白身邊,她也只放了阿四阿五這么兩個相貌平平的笨小廝伺候。 俞謹白:“……”他什么也不想說了。 “快說!”蕭桐命令道。 “你老看我像有閑工夫跟那些紈绔子弟混在一起的人么?” 蕭桐這才放心了些,又問道:“那你到底是看上哪個姑娘了?” 想想楊雁回的小模樣,俞謹白還挺不好意思說出口的。人家還那么小呢…… 好在他一沒想著胡來,二沒想著近年成婚。 蕭桐見他不想說,也就不逼他了,只是叮囑道:“你謹慎著些,切記發(fā)乎情止乎禮,千萬莫胡來。若平白壞了人家女孩兒的名聲,我饒不了你。” 俞謹白還挺不習(xí)慣聽蕭桐掉書袋的。 只聽蕭桐又道:“對了,上回交代你那差事,你辦得不錯?!?/br> 可不是不錯么,俞謹白心道,差點沒把他累吐血,緊趕慢趕才在上月二十八一大早,將東西送到了鎮(zhèn)南侯府??墒捦﹨s臨時改了主意,不將那東西列入禮單,直接丟去了侯府庫房。俞謹白再次在心里默默的吐血三升。 “聽阿四阿五說,你還給我?guī)Щ貋韨€白玉梳子,在哪?”蕭桐問道。 俞謹白:“……” 他需要檢討一下自己了。阿四阿五竟然能把他摸得這么透徹,連他買了這么個小玩意兒都弄得清清楚楚。不過他們倆竟然以為他是要拿著這小玩意去送蕭桐,也真難為這對豬腦子了。真不愧是蕭桐挑出來的人,事事都想著蕭夫人。 “不小心摔壞了,扔了。”俞謹白道。 蕭桐略有些失望,但她反正對珠寶首飾興趣不大,因聽說是俞謹白準備孝敬她的,這才起了幾分好奇。聽俞謹白說扔了,便也很快丟開了,又道:“我上回說了,差事若辦得好,必然重重賞你。今兒個來這一趟,不是為別的,實是為著賞你?!?/br> 俞謹白面上這才輕松了些,笑道:“人都說蕭夫人豪爽大方,賞賜人從來都是大手筆。卻不知干娘這次準備賞兒子什么好東西?” 蕭桐便朝兩位嬤嬤處抬了抬手。 其中一位面相頗為兇悍嚴厲的老嬤嬤起身,朝俞謹白行了個禮,道:“老奴見過俞爺?!闭Z氣比那張老臉更為嚴肅。 蕭桐指指那老嬤嬤,又指指俞謹白:“這位宋嬤嬤,便是我給你的重賞了。” 俞謹白簡直要給蕭桐驚得魂飛天外了。為什么別人賞人,都是賞些金銀珠寶、嬌妾美婢,蕭桐卻賞了個能做他祖母的老媽子…… 作者有話要說: ☆、故人·往事(上)(一更) 俞謹白這兩日覺得自己快要被宋嬤嬤折磨死了。 這位老人家真是有趣。他好端端的活了十五年了,也沒人說他哪里看著不順眼。她卻偏要說他說話不對,走路不對,吃飯不對,起床、洗臉、漱口、穿衣、梳頭,統(tǒng)統(tǒng)都不對。總之他全身上下,就沒有哪里是對的。他的言行舉止簡直就沒有一處是能入了她眼的。 最讓宋嬤嬤看不過眼的是,他在尊長面前實在是太沒禮數(shù)了。 他氣憤不過,便道:“嬤嬤,一會兒我如廁時,你要不要檢查下我拉、屎的姿勢對不對?” 宋嬤嬤原本微黃的面色,竟讓他氣得堪比關(guān)公面若重棗。老人家倒抽幾口氣后,一翻白眼,暈了過去。 阿四阿五手忙腳亂的將宋嬤嬤抬回屋里,又是掐人中,又是灌水,好容易才弄醒了。 俞謹白心知老人家不能被這么氣,一個鬧不好,只怕真要出事,便老實了許多。 偏宋嬤嬤還是不依,提著蕭桐專為她教訓(xùn)俞謹白留下的戒尺要揍他。于是,俞謹白一溜煙跑了。 宋嬤嬤差點又氣暈過去。竟然敢抗罰,這樣的學(xué)生,世所罕見! 阿四阿五追了幾步,心知追不上他,便嚷著說要立刻稟告蕭夫人去。 俞謹白縱身一躍,上了幾丈高的墻頭,回頭對那兩個小廝道:“去吧,就告訴她,小爺再不回來了!” 這下就連阿四阿五也要暈過去了。 俞謹白跳下墻頭,在郊野四處溜達。他冷眼瞧著秋日的運河頗不錯,便往河邊去了。 他又不想做什么王孫貴胄、世家公子、高官顯宦,學(xué)這些個玩意兒干什么?再說了,他好歹也是習(xí)武之人,他自問自己的行動舉止從來都是有板有眼、英氣勃發(fā)、挺拔偉岸,既然并不難看,而且還算得上好看,那就更不用學(xué)別人那套了。 尤其可笑的是,那個宋嬤嬤明顯是個教慣了小姐的。如今年紀大了,腦子糊涂許多,時不時在給他做示范動作時,習(xí)慣性的做成了女子的標準。 惹得阿四、阿五悶笑不止。 不過不回去是不可能的。蕭桐若是知道他敢自行跑了,一定會派人抓他回去。到時候她會做些什么……他還真不知道。不過想抓他,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尤其是在蕭桐不敢明目張膽找他的情況下,抓他就更困難了。 眼下除了育嬰堂,似乎他也沒什么地方可去。但是張老先生越來越煩人了,老人家年紀越大就越愛教訓(xùn)他,去了也不過是討罵。 天大地大,竟然沒有我的容身之處么?俞謹白不由仰天長嘆。 想當(dāng)年,他還能跟著師父四處游歷。那是多么美好的日子??! 若不是跟著師父去過一趟余陽,他也不會認識林典史。 不過,在外游歷也有不好的時候。林典史千里迢迢上京時,若他還在白龍鎮(zhèn),他必不會落得那般慘烈的結(jié)局。 …… “二哥,林典史是誰?”楊雁回趴在窗棱上,小手支著腦袋,瞧著坐在屋里寫文章的楊鶴。 這個“林典史之死”似乎是大哥的一段傷心往事,她也不知道能不能隨意去問楊鴻,只好趁著楊鴻不在家,跑過來來問二哥。 楊鶴擱筆,嘆氣:“你竟連林勝卿都不知道。就算不記得他了,也沒聽人說過么?” “恰好沒人跟我說起過?!?/br> 楊鶴繼續(xù)嘆氣。既然楊雁回問了,他也只得給meimei講起這段陳年往事。 “林典史本是宣州秀才,后被安易省學(xué)政擇優(yōu)報送入國子監(jiān)讀書,是個貢生。他在國子監(jiān)肄業(yè)后,被任命為余陽典史,便千里迢迢去了余陽這么個窮縣赴任?!?/br> 楊雁回心說,這位林勝卿典史想來是個窮秀才出身,且在官場無甚人脈,也不懂得經(jīng)營關(guān)系,否則怎么也不會混到去那么遠那么窮個地方做了小吏。 楊鶴又道:“林典史在余陽兩年有余,目睹那里因連年洪澇、干旱,以至田地顆粒無收,百姓苦不堪言。怎奈地方長官為著政績,絲毫不肯體恤,不但不肯上報災(zāi)情,反倒加緊勒索百姓。小小一個余陽縣,賦稅重如大邑。能逃的百姓都逃了,余下的百姓便要承擔(dān)更重的賦稅。交不出糧食的百姓,便遭稅吏百般捶楚。這般惡行苛政,弄得余陽餓殍遍地,以至民不聊生。林典史萬般無奈,只得攜妻女進京,為民請命。” 倒真是個好官。楊雁回嘆道:“這想法雖好,只是談何容易?” 算起來,那是前年的事了。正逢新帝登基不久,朝中多事,有幾個高官有心思搭理一個窮鄉(xiāng)僻壤來的小小典史?若要進宮見駕,憑一個典史的身份,簡直難于上青天。如此,唯有攔轎告狀,或者直擊登聞鼓了。 楊鶴道:“確實不易。林典史兩袖清風(fēng),家無余財,能千里迢迢上京,還是向百姓求助,眾人你三個我五個的湊銅板,給他湊了些路費。有逃難去了外地的余陽百姓,也多有在他所經(jīng)之處接應(yīng)的。便是如此,他一路行來,仍是餐風(fēng)露宿,受了許多苦。到京后,他因付不起客棧的房費,只得借住在有過淺交的廖先生處。那時候,我和大哥還在廖先生的學(xué)堂里讀書。我們便是在那時,結(jié)識了林典史。學(xué)堂里的學(xué)子,對他沒有不佩服的。可是大家身份低微,既無功名在身,也不認識什么高官顯宦,且年齡又小,幫不到他?!?/br> “林典史偶得閑暇之際,倒是與大哥相談甚歡,結(jié)為忘年之交。咱們丘城縣衙里的那位高主簿,也是林典史的好友,大哥便是那時候認識高主簿的?!?/br> “后來,林典史連上幾道奏疏,卻都如石沉大海。他也曾想進宮見駕,卻因只是個小吏,便被攔在宮門外面。無奈之下,便在京中多方奔走,數(shù)次攔轎喊冤,求高官代為請奏??山K究無一人幫他。林典史不愿就此罷手,否則無顏歸見余陽父老。于是,便在一個冷風(fēng)刺骨的寒夜,將奏疏綁在發(fā)髻之上,敲響了長安右門外的登聞鼓,隨后便于登聞鼓樓自縊身亡。當(dāng)時,值守登聞鼓樓的是吏科給事中王復(fù)禮。王大人當(dāng)夜便請求入宮面圣,稟奏此事。” 額…… 王復(fù)禮? 舅舅竟然在這件事里也跑了一回龍?zhí)??楊雁回對舅舅的好感便多了那么一兩分?/br> 她對這個舅舅實在是無甚感情。王大舅對他唯一的手足,也就是他的親meimei,秦明杰已故原配夫人王氏,應(yīng)該是無甚關(guān)心可言。否則好歹也該多看顧幾分秦莞。然而事實上,他極少去看秦莞,對秦莞也是關(guān)心甚少。即使去看,也就是打個照面便匆匆別過。 秦莞一年到頭也難見這個舅舅一次,見了面也說不上幾句話。王大舅反倒夸過秦家厚待秦莞,衣食住行樣樣都給準備最好的。 秦莞暗道這舅舅是個糊涂蟲??蓱z她滿腹委屈,始終尋不到機會向舅舅訴苦求救。其實,她便是尋到了機會訴苦,王大舅也未必肯聽信她,即便聽信于她,也未見得會認為秦家有錯。畢竟蘇慧男當(dāng)時所作所為,明面上無可指摘。 待她打定主意,下次再見到舅舅,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求助時,卻是一連兩年多都未再見到他了。便是年節(jié),她想盡辦法找借口要去王府走一趟時,蘇慧男也不會給她這個機會了。蘇慧男還想了個正大光明的借口————孝期不宜走親。 若她能及早洞察蘇慧男的詭計,早該拼個魚死網(wǎng)破,可是她卻低估了蘇慧男的膽大包天和歹毒心思,最終落得慘死的下場。 不過楊雁回此番并未對自己的遭遇再次唏噓嘆惋————她已完全沉浸在對林勝卿的感佩中。 楊雁回問道:“那后來呢?圣上看到奏疏了么?徹查此事了么?” 楊鶴道:“圣上深為震驚,翌日便派使臣趕赴余陽勘察此事??上怂啦荒軓?fù)生,林典史的性命卻是救不回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