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杰卻仍舊自去風(fēng)流快活。

    蘇慧男恨得銀牙咬碎———這個老忘八，在華庭軒都能跟人滾到床上去！

    可那小秦葛氏相中了清平苑后，跟秦明杰一說，秦明杰憐她之前受過的委屈，一口就應(yīng)了。蘇慧男也只得磨磨唧唧的安排人手，重新打掃修葺院落，只待翻翻黃歷，選個好日子，便恭送太太喜遷新居。

    蘇慧男對著女兒，喋喋不休的控訴秦明杰的無情無義，小秦葛氏的陰險狡詐，和她自己近來的慘境。

    秦芳實(shí)在是聽得不耐煩，只好一口打斷她：“娘，霍志賢那個狗東西，他竟納了個貴妾?！?/br>
    “什么？”蘇慧男驚問，“他納了哪個小娼婦？”

    秦芳道：“綠萍！”

    “誰？”

    “綠萍！”

    待聽秦芳說了原委，蘇慧男氣得一指頭戳在秦芳腦門子上：“我怎么就生出你這么個笨蛋？竟讓自己的陪嫁丫頭成了貴妾。你不會攔著不讓寫納妾文書么？綠萍的娘雖是奴才，可到底也是她親娘。這種事都是父母做主，哪里就輪到個姨母做主收了文書的？”

    秦芳道：“老夫人同意了的，我有什么法子？”

    蘇慧男看一眼女兒，乍看她雖還是如從前那般任性驕傲，實(shí)則已從最初的果決有主見，一步步變得畏畏縮縮起來。先是讓楊閔氏這么個卑賤農(nóng)婦，連唬帶嚇騙去了一張放奴文書，再是給申太君嚇得任由霍志賢給綠萍寫了納妾文書。

    原本綠萍不過是個丫頭，就算抬成小妾，生死去留都由秦芳cao控，現(xiàn)在可好，秦芳還不能隨意打賣綠萍了。

    都是霍母那個老虔婆把女兒迫害成這樣的。蘇慧男不由痛罵道：“申氏這個老乞婆，賊忘八，沒見過這般偏心的婆婆。對長媳和顏悅色，對小兒媳動不動就下臉子呵斥罰跪，想怎樣磋磨便怎樣磋磨。咱們府里千嬌百寵養(yǎng)大的姑娘，嫁過去卻受盡苛待。如今你肚子里還沒一點(diǎn)信，竟然就先弄了個貴妾放在府里。真是欺人太甚！”

    秦芳道：“娘，如今說這些都晚了。我今日沒帶綠萍來，便是有事同你商量。咱們之前那步棋走錯了。我既不想讓綠萍出府，便不該將崔婆子放到太太身邊去。咱們得想個法子，將她要回來?！?/br>
    蘇慧男愣了愣，忽跌坐在一把交椅上，直拿手拍膝蓋：“我怎么早沒想到呢？那……那崔婆子的賣身契，已被小葛氏要去了。”

    蘇慧男昨日一早去給太太晨昏定省，小葛氏趁著老爺在，便說，她的下人，賣身契自然該她收著，著蘇慧男將一干新買來的下人的賣身契都送來。秦明杰并未出言阻止，蘇慧男只得去拿了賣身契來。小葛氏翻看后，便說沒有崔婆子的。

    蘇慧男心想著，綠萍捏在秦芳手里，那崔婆子的賣身契在不在她手里也不打緊，便也去一并取了來，交給了小葛氏。誰知侯府卻橫生變故，綠萍一夕之間，翻身做了良妾！

    秦芳聞言，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那楊閔氏問她強(qiáng)行索要綠萍的放奴文書時，分明說得好像要拿外甥女換錢。她心想著，崔婆子在娘手里捏著，這楊閔氏又是個靠不住的，綠萍便是出去了，也只能依靠著她這個侯夫人穩(wěn)固在婆家的地位。加之被楊閔氏出言要挾恐嚇，她便稀里糊涂寫了放奴文書。

    可是后來，觀楊閔氏的言行舉止，分明是很疼這個外甥女的。楊閔氏既處處為綠萍好，那又何必給她那般演戲？秦芳不敢再往下深想。

    蘇慧男問女兒道：“綠萍那小蹄子，可有不老實(shí)？”

    秦芳搖頭道：“這倒沒有，反比以前更加小心周到了?！?/br>
    今早還捧了個香袋來討好她，說是在園子里看到便撿來了，問是不是她掉的。她一看，果然是自己掉的那個。綠萍還道：“夫人往后可小心些。這樣的東西掉了，倘或給哪個不開眼的奴才撿了去，拿到外頭賞玩，縱然別人不知道是夫人的東西，可沒得白白褻瀆了夫人。夫人的東西，哪里是別人能隨意戴了去的？”

    她一想也是，這東西若給哪個小廝撿了去戴著玩，倘或給霍志賢看到，再生出了誤會……

    只是她再想不到，她便是沒丟香袋，說這香袋不是她的，綠萍也是不信的。只會當(dāng)她臨時捏了個一樣的香袋掛在腰間裝模作樣。

    綠萍又俯下身子，將香袋給她小心系在腰間，又伺候她洗漱，跟做丫頭時全沒兩樣，還是那么赤膽忠心的服侍她。

    只是她想起綠萍姨媽那可恨的面孔，仍舊是尋了借口，給了這臭丫頭幾巴掌，綠萍嚇得連哭也不敢哭，只一味賠小心。

    蘇慧男道：“算那小蹄子識相。咱們現(xiàn)在還不用太擔(dān)心。綠萍雖知道你我許多事，可這些事一旦揭出來，她又能有什么好下場？早就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了，她還有本事撇下主子，自己單蹦去不成？”

    秦芳覺得這話有道理，便是綠萍生出了二心，又豈敢隨便亂說話？只是想起楊閔氏，秦芳心里就恨，當(dāng)下便道：“娘，不若你尋個借口，懲治那膽大包天的楊閔氏一番?！彼嗽诤罡?，實(shí)在是夠不著楊家人。

    蘇慧男道：“你糊涂了？楊閔氏那般待綠萍，咱們卻去磋磨楊閔氏，你就不怕惹惱了綠萍？縱然綠萍惱怒也不見得有事，可到底也要防著她生二心。再說還有個老太太給那賤婦撐腰……”

    秦芳又道:“要不……讓舅舅他們?nèi)ナ帐皸罴?？”她說的舅舅當(dāng)然不是王斯禮，而是蘇慧男娘家兄弟。

    蘇慧男仍是道：“也不妥。你舅舅他們以前仗著是我兄弟便胡作非為，后來你也知道，老爺惱恨他們自稱是禮部侍郎的大舅哥、小舅子，冷了我許多時間，還親自懲治過他們?，F(xiàn)如今，你舅舅他們早已收了心，只依仗著咱們娘兒幾個，過些富貴安閑的日子，卻是再不敢生事了?！?/br>
    屋里不由一陣沉默。

    沉吟半晌后，蘇慧男道：“我總覺著事情不對勁。咱們分明是一不小心，就一步步走進(jìn)了一個死局?！?/br>
    秦芳也覺不對勁。仿佛有個敵人隱在暗處，一步步的cao控局面，把她們往困境里逼。

    她不要繼續(xù)過這樣的日子！連楊閔氏這么個農(nóng)婦，都能隨意頂撞要挾她。她這侯夫人做得還有什么勁？

    秦芳忽道：“娘，你能想法子給我在京郊買個莊子么？”

    蘇慧男驚道：“你莫不是瘋了吧？咱們家統(tǒng)共十二個莊子，陪送了你兩個，你還不知足？京郊的地畝多貴？這么大一筆錢，我怎能隨意給了外嫁女？你是盼著你爹早早將我攆出府去，好讓小葛氏執(zhí)掌家業(yè)呢？何況我去哪里買？”有也被那些開國功臣、老牌勛貴、皇親國戚瓜分完了，哪里就輪到秦家這樣后起家的人家得了去？

    秦芳道：“我身邊的人，多是內(nèi)宅的丫頭、婦人，雖有幾個陪房，可一時半會也插手不了侯府家務(wù)，只能管管我那陪嫁莊子和幾間鋪?zhàn)?。偏那幾個鋪?zhàn)永锏幕镉?jì)，都是本分做生意的，且只有兩間鋪?zhàn)釉诰┏?。那莊子也都距離京城太遠(yuǎn)了些。若我在京郊有莊子，那就等于身邊多添了許多人手。倘若再有楊閔氏這樣的潑婦指著我鼻子罵，我一時半刻雖不能怎樣，待尋了時機(jī)，通知了莊子上的人收拾她，也不晚的。我就不信她報(bào)了官，官府敢去威遠(yuǎn)侯府的莊子上拿人。也不用娘拿錢出來，我拿自己的陪嫁莊子跟人換，我兩個換一個還換不來？”

    蘇慧男思量一番，道：“可是近年凄慘到賣京郊莊子的人家，也只有馮家二房?？赡鞘俏乙f給你meimei的人家，咱們怎么好意思打他們的臉，買他們的莊子？也只好裝作不知道?！?/br>
    秦芳忙問：“那莊子賣給誰了？”

    蘇慧男道：“抵給珠寶行了?！?/br>
    秦芳冷笑：“咱們?nèi)遣坏脵?quán)貴，還惹不起商戶了？我輕易出不得侯府，娘，這件事，女兒只能求你來辦了。”

    蘇慧男道：“能在京里將生意做起來的，有幾個背后沒靠山？我先摸摸那家珠寶行的底細(xì)，若不會惹麻煩，我便幫你買了那莊子。要實(shí)在不能直接買來個莊子，咱們買些相鄰的地，再建個宅子，派幾個人去管著，那就是個新莊子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文中的秦家都已經(jīng)累世幾代了，所以大康這個國家肯定也有上百年了。

    作者說過，這個小說里面，有些農(nóng)作物和職業(yè)，是清朝才出現(xiàn)或者發(fā)展起來的，但是其他方面更類似于明朝。而實(shí)際上，明朝在建國一百幾十年后，土地兼并已經(jīng)非常嚴(yán)重了，而且打頭掃蕩的，是老朱家的人和老朱家的親信。

    弘治二年，北京地區(qū)皇莊有五所，但是另外還有貴族莊田，三百幾十所。

    到了正德年間，皇莊達(dá)到三百多所。北京附近地區(qū)的二十九萬頃田地，就這樣從老百姓手里消失，歸皇家了。這還只是北京地區(qū)，不是整個北直隸。

    不僅如此，明朝的皇室宗親還在全國各個地區(qū)大搞土地兼并，與民爭利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很多權(quán)貴、縉紳也是不遑多讓，土地兼并那叫個狠。徐階有幾十萬畝地啊~~~，不過比魏忠賢強(qiáng)點(diǎn)，魏公公少說有百萬畝良田。

    宗室大肆兼并土地后，地方政府還不敢管。

    就這樣，國家還要從稅收里拿出來一大筆錢養(yǎng)宗室。

    明朝的宗室特別能繁衍子孫后代，到晚明，宗室人口，單單玉牒上的，超過二十萬。當(dāng)時明朝的總?cè)丝诓艓浊f~~也有說實(shí)際人口已破億。

    雖然明朝的農(nóng)業(yè)賦稅，按照規(guī)定，那是很低很低很低的。但是老百姓就那么點(diǎn)，先不說養(yǎng)各種各樣的貴族了，單單宗室都養(yǎng)不起了。

    嘉靖年間時，國家每年拿出去養(yǎng)各個王府的稅糧，已經(jīng)占到每年全國總稅糧的百分之三十七。

    當(dāng)然，明王朝的蛀蟲肯定不止這些皇室宗親。嘉靖年間時，嚴(yán)嵩在北京附近就有一百五十多所莊田。萬歷年間，司禮太監(jiān)張誠有幾百個莊子。你們說，一個太監(jiān)而已，又沒后代，搜刮這么多民脂民膏干神馬？？？

    明朝甚至出現(xiàn)過良田便宜到二兩一畝的地步，甚至白送。農(nóng)民自愿把田地投獻(xiàn)給貴族，然后自己去做人家的佃戶。因?yàn)橘F族可以免除徭役，有的中小地主為了躲避徭役，就將自己的田產(chǎn)投獻(xiàn)給各個王府，或者官紳——比如徐階，那幾十萬畝地有不少是這么來的。

    作者之前夸過的弘治皇帝，他在位期間，投獻(xiàn)這個事，在京郊就已經(jīng)很嚴(yán)重了。那時候，很多老百姓還不是自己投獻(xiàn)的，是光棍無賴投獻(xiàn)給皇親國戚的。（所以人無完人啊，弘治年間也有弊政）

    如果不是明朝的手工業(yè)、商業(yè)高度發(fā)展，真難想象老百姓腫么活……

    當(dāng)然也許是因?yàn)橥恋丶娌⑻珖?yán)重了，所以大家只好去發(fā)展手工業(yè)、商業(yè)去了……

    blabla說這么多，作者就發(fā)現(xiàn)自己跑題了，去吐槽土地兼并去了。

    其實(shí)作者就是想說，本章出現(xiàn)的這個情節(jié)，內(nèi)宅婦人想在京郊置辦莊子，如果真的放在明朝建國一百幾十年后，這事估計(jì)是很難出現(xiàn)的。也不看看京郊的地畝都在神馬人手里————皇莊那么多。

    或許也有老百姓自己主動將田產(chǎn)投獻(xiàn)到侯府，或者投獻(xiàn)到禮部侍郎家。

    老百姓的這種投獻(xiàn)，也是沒辦法的。誰愿意好好的從自耕農(nóng)變成佃戶？說白了，都是統(tǒng)治階級過度盤剝導(dǎo)致的。不過，如果是人家主動投獻(xiàn)，那也是用不著買的。

    作者只能盡量把文中的事寫的具備可cao作性。但為了不誤導(dǎo)讀者，作者還是要把自己掌握到的一些歷史知識，盡可能的在作者有話里，告訴大家。

    ☆、有緣人故地重相見

    閔氏近來因大受打擊，整日精神萎靡，時不時還要抹幾滴淚。她將綠萍的遭遇告訴了江家，江家那邊也只好作罷。回來后，閔氏身上就有些不好，足足在炕上躺了三日才好些了。

    楊雁回見閔氏如此傷心，心里不由更添幾分慚愧。如果不是她使出這些心機(jī)手段，讓綠萍再出不來，娘又何至于如此傷心？

    閔氏那么討厭大嫂周桂花，還能疼楊鶯，更何況是一向交好的表姐的女兒呢。且從上回綠萍來?xiàng)罴視r的情景看，她分明是與楊家和樂融融相處甚歡。

    想收拾的人還沒能收拾，到先害得閔氏這樣。

    這么一想，楊雁回也是鎮(zhèn)日里悶悶不樂，每每坐到閔氏身邊，想開解她兩句，卻又心虛的不知該說些什么。這情形簡直好似母女兩個在默默相對垂淚似的。整個楊家鎮(zhèn)日里愁云慘霧。

    楊鶴只好來勸閔氏道：“娘，表姐好歹也是侯門貴妾，比以前給人當(dāng)丫鬟強(qiáng)出百倍不止，又不是去什么苦地方吃苦去了，你何至于如此呢？再把自己弄出病來，可怎么是好？”

    閔氏登時就來了力氣，猛的坐起來，一拍炕沿，怒道：“小兔崽子，你胡說什么？出去！”

    楊鶴只好灰溜溜離開了。

    其實(shí)楊鶴說的，也是楊雁回不明白的。最初崔姨媽分明是極高興的，畢竟做了秦芳的陪嫁丫頭，將來極有可能給侯爺做妾。憑著綠萍的樣貌手段和秦芳的信任，幾個丫頭里，綠萍勝出的可能性是最大的。怎么忽然間這娘兒倆就千方百計(jì)的想出來呢？

    楊雁回離開閔氏臥房后，來到后院，默默坐在瓜棚下發(fā)呆。

    楊鶴瞧著家里情形實(shí)在古怪，便來到后院尋她，問道：“原先不記得表姐了，人家跟你說話你還躲著。后來想起來了，又天天掛嘴里念叨。現(xiàn)在人家出門子了，你又傷心。”

    楊雁回覺他著實(shí)聒噪，便起身道：“我出去溜達(dá)溜達(dá)，散散心?！?/br>
    “你往哪里去？”

    楊鶴一邊問著，楊雁回已出了后院，往前頭街門去了。

    秋日的郊野，天高云淡，碧空如洗。短短幾日工夫，千里青紗帳已在莊戶人家的辛勤勞作下被收割得干干凈凈，仿若從未存在過。大片大片良田，不見莊稼，只是空蕩蕩平坦坦的，在地下悄悄孕育著下一個輪回。小徑兩旁，偶見幾棵柿子樹上頭掛滿了紅彤彤的柿子，只待調(diào)皮的孩子采摘了去。

    楊雁回望著茫茫田野，也不知該往哪里去，不知不覺卻走到了她和俞謹(jǐn)白兩次相會過的水邊。

    左近無人打攪，她便只顧坐在那棵歪脖子老柳樹上發(fā)呆，一時竟也沒察覺時辰。

    楊家人到了吃中飯時，仍不見她回來，這才有些著急了。去左鄰右舍問過了，皆說沒見她。秀云家也沒她，小鶯那里也不見人。

    閔氏不由自責(zé)道：“我只顧自己難過，倒忘了她。她好容易想了那么個主意，滿心以為能讓綠萍出來做正經(jīng)人家的少奶奶，誰知最后沒成。她心里定然也不好過的。咱們雁回最是重感情的。這孩子，這是跑哪去了？”

    楊鴻便讓楊鶴在家陪著爹娘先吃飯，他和兩位mama分頭找人，并說：“想來去了哪個沒人的地方，暗自傷心去了，要不了一個時辰，我就能尋她回來?！?/br>
    ……

    俞謹(jǐn)白居住的別院里，此刻也是一片愁云慘霧。

    阿四阿五將中飯端上桌來，三催四請喊俞謹(jǐn)白吃飯。俞謹(jǐn)白不情不愿的過來坐了，嫌棄的看了一眼桌上的飯菜，道：“連宋嬤嬤一成的手藝都沒有?！?/br>
    宋嬤嬤這個人雖然千不好萬不好———在俞謹(jǐn)白看來。但至少比兩個小廝會照顧人。眼見得別院里連個上灶的丫頭也沒有，身為這座宅子里唯一的女性，宋嬤嬤便很自然的擔(dān)起了照顧主子的職責(zé)。

    俞謹(jǐn)白初時還不習(xí)慣，可是沒幾天便覺得宋嬤嬤比兩個笨小廝強(qiáng)得沒邊兒，將他的衣食住行照顧的無一不妥帖。尤其這“食”之一字上，老人家的手藝著實(shí)好。就是隨手炒一把小青菜，也能讓人食指大動。

    宋嬤嬤見他愛吃自己做的飯菜，便也不用兩個小廝掌勺，只讓他兩個打下手，她每日里做飯。沒幾天工夫，就把俞大爺和兩個小廝的嘴巴都養(yǎng)刁了。

    可三日前，侯府有個小廝來給宋嬤嬤送了個口信，于是，連中秋都沒告假的宋嬤嬤忽然要告假回家，說兒媳婦添了個胖小子，她得回去看看。

    俞謹(jǐn)白頓覺慚愧———人家連身懷六甲的兒媳都不管，天天照顧他，他怎么好意思看老人家不順眼呢？于是立刻準(zhǔn)假，還把蕭桐每月著人給他送來的月例銀子都拿了出來，讓宋嬤嬤帶回去，給兒媳婦多買些好吃的補(bǔ)補(bǔ)身子，也給小孫子買個銀鎖子什么的戴戴。

    宋嬤嬤這一走，別院主仆三人的伙食就成了大問題。

    何止俞謹(jǐn)白嫌棄兩個小廝的手藝，阿四阿五自己都嫌棄自己的手藝。

    俞謹(jǐn)白夾起一塊黑乎乎的紅燒rou，看了看，實(shí)在不想塞到嘴里，便又放下了，道：“再這么下去，我就讓你們兩個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