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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閔氏氣笑了:“我們怎么就往死里逼穆太太了?” 程mama道:“你們好端端的女孩兒,既已許了穆家,這會子正該是守節(jié)的時候,你卻要帶了女兒離開。莫不是,你還要將自己的女孩兒另許嫁他人罷?這不是要氣死我們太太,是要干什么?” 閔氏道:“程mama這話就說差了,天底下死了未婚夫的女孩兒那么多,莫不是這些女孩兒若沒入了未婚夫家的門,那些沒當成女孩兒婆婆的女人,一個個都要氣死吧?”她算是看出來了,這時候她若是再不硬氣一些,這家人便要強留下雁回了。 閔氏又回頭對穆夫人道:“夫人說得話,我們聽懂了,好歹也得讓我們好好想想??偛荒芊蛉苏f了這話,我們家女孩兒便要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留下來吧?” 穆夫人思量著也是。總得給人家一些考慮的時間。倘若楊家人想通了,好歹也要大張旗鼓的將女兒送來。這么一想,她便示意程mama退下,莫在攔路。 一時又有人來報說,楊舉人要走,正在二門外頭等著母親和妹子哩。閔氏母女忙匆匆離去了,腳步快得簡直像逃命。 ☆、第177章 歸來 穆家當然不可能等來楊家大張旗鼓將女兒送過來守節(jié)。 楊家人正在琢磨的是,應(yīng)該怎么樣避開再次被穆家逼迫愛女守節(jié)。 楊鶴出了個讓楊雁回恨不得打死他的爛主意————再給楊雁回說個人家。 反正楊家的態(tài)度明擺著了,不會讓女兒守節(jié),而且迅速給女兒另外說了人家。難道穆家還能逼別人家的媳婦兒給穆家守節(jié)不成? 楊鶴看meimei很生氣,還以為她是不好意思,便道:“你看人家荷花嫂,她男人生前不好好對她,后來她男人病死,剛下葬,她便在男人墳前脫了孝,換了一身大紅衣裳,上了別人的花轎走了。誰又能將她怎么著?” 楊雁回也不得不感慨,那個曾經(jīng)屢屢被男人毆打的荷花嫂,在男人病危后,終于覺醒了。反正公婆在男人沒了之前也都不在了,沒人能轄制她。于是,直接在男人墳前上了別人的花轎。一天孝都不肯守。兩個孩子先是被荷花嫂娘家的人接走了,荷花嫂再醮沒幾日,又從娘家接走了孩子,和第二任男人在一處過起了日子。 可是……她又不是荷花嫂。俞謹白就算再不回來了,她也不想匆匆忙忙隨隨便便亂嫁人。 楊鴻也覺得弟弟是個豬腦子,這種爛主意也想得到。了不起,就是不送雁回過去穆家,他們家還能來搶人不成?穆振朝既已亡故了,這親事也就結(jié)束了,不需要跟穆家廢話那么多。為了防著穆家逼迫,就要匆匆將妹子許人,真是可笑。現(xiàn)在還有人敢來楊家逼親不成?舉人要是能窩囊到這個地步,他還考來干什么? 楊雁回也教訓(xùn)二哥道:“就算匆匆將我另許配了人家,你還混不混了?你不考功名,不做官了呀?讓人一說,你妹子的未婚夫死了才幾個月,還沒入土呢,她就要另配人家。這名聲你圖好聽呢?咱家要是荷花嫂的家世,咱們還理會什么穆家的意思作甚?好歹也要等穆振朝的棺槨回來下葬后,再等些時日再說?!?/br> 楊鶴被meimei雌搭了一頭灰,不吭聲了。楊雁回卻又忽然笑道:“不過二哥倒是怪疼我,都顧不得自己了,只想著讓我擺脫穆家?!?/br> 楊鶴萬分感慨:“總算你還有良心。” 不過,楊家人雖然還未給楊雁回另說親,便已有不少人聽聞穆振朝過逝,主動上門提親了?!翱朔颉边@個名頭,似乎并不能妨礙楊雁回的親事。大家打得主意都是,先口頭定下,待穆振朝下葬后,再進行實質(zhì)進展。 只是這次,任憑媒人說得天花亂墜,男方拍著胸脯保證將來如何如何,閔氏也不敢輕易應(yīng)下誰家了。不過因著楊家如今的家底比以往更豐厚,家里又有舉人、秀才,楊雁回自己也是潤筆豐厚,是以,愿意結(jié)親的人家,比先前更是好了不知多少————所以,也就更沒有楊雁回瞧得上眼的了。她實在是討厭透了那些所謂的體面人家的破規(guī)矩。 一日,楊雁回將《青女離魂》的最后一回,拿去給邢老先生。恰逢季少棠也在,楊雁回少不得要恭喜一番,祝賀他考中舉人。季少棠看她時,目中卻滿是憐惜,仿佛很同情她死了未婚夫,道:“雁回meimei近來……可還好?要節(jié)哀順變?!?/br> 楊雁回道:“一向都還好。我曉得人死不能復(fù)生的道理。” 季少棠又道:“有些人嘴缺德,說話不好聽,你聽見了別往心里去。” 楊雁回道:“什么難聽話,我一句沒聽到。我過我的日子,別人也妨礙不了我。” 接著,二人便無言了。季少棠知道邢老先生的規(guī)矩,只得避了出去。 邢老先生看過了最后一回,便道:“寫得甚好,待這一回刊刻了。你再將全本整理修訂一下,等刊刻了《青女離魂》的全本,我也便該回老家養(yǎng)老去咯?!?/br> 楊雁回不由一驚:“老先生這是何意?好好的書坊,您就不做了?” 邢老先生道:“交給他們年輕人接著干罷。我回去陪我那老婆子去?!痹缧┠?,邢老先生來京闖蕩,將老婆丟在家中侍奉年邁的雙親,照顧年幼的孩子。夫妻一年到頭聚少離多。孩子們大些后,也都相繼來京中跟隨父親做生意。前些年,邢老先生年邁的雙親去世了,邢老先生便將老婆 也接到了京中。誰知那邢老太太過不慣京中的生活,又回老家去了。邢老先生漸漸的年紀大了,書坊的底子也打好了,只要孩子們不亂來,守成還是沒問題。他便時常念叨著要回去陪伴老妻。 楊雁回心知,邢老先生這是離鄉(xiāng)背井多年,想著葉落歸根呢。她不由心酸道:“老先生什么時候走,我要與你踐行哩,別忘了告訴我。” 邢老先生笑道:“少不了你這小丫頭。” 待與邢老先生說完了事,楊雁回便告辭離去。才出了街門,還未來得及上車,一直等在一旁的季少棠從一株老槐樹后閃出來:“雁回?!?/br> 楊雁回問道:“季公子有事么?”怎地這小子忽然又不肯規(guī)規(guī)矩矩叫她“楊姑娘”了? 季少棠也不顧還有何嫂子在旁,便道:“雁回,你不要怕?!?/br> 楊雁回雖覺得近來是不大開心,但也沒覺得有什么好怕的。 何嫂子催促道:“姑娘,上車吧?!?/br> 季少棠忙道:“何嫂子,我只想與楊姑娘說幾句話,你就通融一下罷。” 一個舉人,這般求情下面的,何嫂子也不好在硬著心腸說什么。這個季舉人,看起來倒是一片癡心哪! 楊雁回問道:“季公子要說什么?” 季少棠道:“你不要怕那些糟踐人的話。我……我一定會娶你?!?/br> 楊雁回實在不知道這兩者之間有什么關(guān)系,略想了一想,便明白了。是了,季少棠定是以為,她有了克夫的名頭,所以不好結(jié)親呢。唉,竟然如此單純。到現(xiàn)在都沒意識到金錢的威力!別說她還沒有嫁人,她就是真的寡婦再嫁,想娶她的人,也不會少的。只是真心的有幾個,便不知道了。她喜歡的人在哪里,她也不知道。 何嫂子聽了這話,深覺不該給這小子與楊雁回說話的機會。這是想拉著她家姑娘與他私定終身呢?!她忙道:“季公子,休要胡說。” 季少棠急道:“我沒有胡說!”又去看楊雁回,“雁回,你信我,我一定會娶你?!?/br> 楊雁回嘆道:“季公子,你的婚事,你自己做不了主的?!备改钢?,媒妁之言。短短八個字,卻讓多少青年男女,身不由己。所以,還是不要胡說八道了吧,給人聽到,平白惹禍。 季少棠想起趙先生來,神色一滯,終于忍不住道:“這世上為什么會有這種規(guī)矩?我堂堂一個舉人,平白活了這十七年么,竟連自己的婚事都做不了主?!?/br> 楊雁回嘆道:“季公子,你莫再將心思平白浪費在我身上了。咱們……各自保重吧?!毖粤T,登車離去。 也不知自那日后,季家發(fā)生了什么。季少棠很快便被趙先生安排與人定親了。被趙先生相中的那姑娘,居然是致仕尚書秦明杰的小女兒——秦菁。 據(jù)說是丘城縣一個老教官做的保山。 楊雁回聞訊,對楊鴻道:“季少棠這輩子,算是被他那個媽毀了?!鼻剌歼@個人,性子不好,又沒腦子,家中太太又不喜此女,還有秦芳那么個表面光鮮,實則品性不怎樣的胞姐。況且,秦明杰就算日后成功復(fù)職,只怕家中丑事一朝敗露,還是難在官場久待??磥碓谮w先生眼里,高門的身份,比一個人的品性還重要。 再后來,楊雁回將全部書稿修訂整理之后,拿去給邢老先生。兩個人說起季少棠的婚事,邢老先生也是直跌腳,罵那趙先生:“蠢婦,蠢婦!少棠他做不了官,這蠢婦偏要逼著兒子走仕途?!?/br> 楊雁回也忍不住又為季少棠惋惜了一回。她雖未想嫁他,卻也不忍他將來要面對這么一段表面光鮮,內(nèi)里只怕不會幸福的婚姻。 …… 不幾日,穆振朝的棺槨被同袍護送入京,又自京城送入通州,護送棺槨的隊伍,行經(jīng)青梅村村西官道。 楊雁回終是沒忍住,跑去官道上悄悄觀看。這個男人,也曾真摯熱烈的愛過她一場。她原本是衷心希望他平安的! 楊鴻已用不著去書院上課了,近來日日歇在家中。發(fā)現(xiàn)小妹不聲不響悄悄去了官道上,便鬼使神差,隨后跟了過去。 楊雁回避在一株楊樹后頭,遠遠瞧著一片白茫茫的隊伍,由遠及近。隊伍里,有幾個騎著高頭大馬的年輕將領(lǐng),為首的那個,年輕英挺,一雙眼睛難得的亮,比天上最閃耀的星子更加奪目。只是那眼神里,已沉淀了太多的東西。 楊雁回驚得倒退兩步,幾乎跌倒在地,幸好楊鴻幾時趕來,將她扶住了。楊鴻問道:“雁回,你怎么了?” 楊雁回眸中忽然便蓄滿了淚水,回頭對楊鴻啞聲道:“大哥,我看到俞謹白了?!睘槭裁此麜倪|東回來?居然是他將穆振朝的棺槨一路護送回來! 楊鴻并未見過俞謹白,忙問:“哪個是他?” 楊雁回回頭想指認人時,隊伍已從她眼前行過。俞謹白早已瞧見她,只是目中并不見悲喜,瞧了她片刻后,便淡淡回過頭,繼續(xù)前行。那樣子,竟好似已經(jīng)忘了楊雁回一般,面上波瀾不驚。 楊雁回呆呆瞧著俞謹白的背影,淚落如珠:“大哥,我覺得他好像變了個人一樣,他好像不認得我了。” 護送棺槨的隊伍,繼續(xù)前行。俞謹白身側(cè)一個年輕男子問道:“俞將軍方才怎么一直盯著那一男一女瞧?莫非你認得她二人不成?那個小娘子生得端的好相貌。” 俞謹白瞟了那人一眼,面不改色道:“那是我老婆和大舅哥?!?/br> ☆、第178章 托付 “俞謹白,一年前于遼東參軍,后因也先犯境,北疆戰(zhàn)事突起,屢立斬首之功,被郭總兵接連提拔,很快升任游擊將軍。幾日前回京,被調(diào)入左軍都督府任經(jīng)歷。年紀輕輕已是從五品官員。又因得忠烈侯賞識,前日被忠烈侯認為義子。” 楊鴻將自己打聽來的情報,一五一十告訴了meimei。 不到二十歲的年紀,已是左軍都督府從五品經(jīng)歷,又是蕭夫人的義子。 所以,他真的忘了她了嗎?一朝風光了,還不知有多少人家愿意將女兒嫁給他呢。說不定,他早就成親了。哪里還記得她? 楊雁回長嘆一聲,倒在耳房的榻上,莫名發(fā)呆。等了幾年,就是這么個結(jié)果,值得嗎? 總歸是……比沒有等過更容易死心罷。 楊鴻瞧著meimei的樣子,覺得她還不如哭出來,更叫人安心些,便問:“雁回,你是想要如何?” 楊雁回轉(zhuǎn)向里邊,悶著嗓子道:“不想如何。我又不想嫁給當官的。就算是蕭夫人的義子,我也不稀罕嫁。蕭夫人一時被蒙蔽了,才認了這號人?!?/br> 楊鴻勸道:“他不識好歹就算了,咱們也用不著求他。大哥幫你物色幾個品行端方,家中人口簡單的同窗。如何?” 楊雁回卻是答非所問,將話題扯開了,道:“大哥,穆振朝的棺槨明日就要啟運,送回老家去,葬入穆家祖墳。咱們?nèi)ミ€是不去呢?” 楊鴻便順著她的話,問道:“你想不想去?” 楊雁回道:“我是想去送一送他的。我至今都想不明白,為什么是他戰(zhàn)死了?他的功夫那么好,幾年前就能打敗詹家拳館的大弟子……只是……”只是穆家的人太討厭了。若是到了明日,穆夫人又當眾逼她守望門寡,或者給穆振朝守孝三年,她難道要當眾說,她很看不上這些破爛規(guī)矩,何況這親事本就定的不和她心意,她才不要給穆振朝守寡、守孝嗎? 楊鴻嘆道:“戰(zhàn)場上刀槍無眼,有時甚至一支流矢就能要了一個大將的命。”更何況穆振朝只是個守備。 楊雁回道:“可前線傳回來的消息說,他是死在馬刀下的!” 她也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強中自有強中手,甚至有可能穆振朝落了單,被人圍住,車輪戰(zhàn)困死也不是沒有可能。但她始終覺得,他死得太可惜了。 楊鴻無言。穆振朝死得這么突兀,他們?nèi)嗽诰┙迹辉谶|東,更不在戰(zhàn)場,又如何知道那樣一個生龍活虎的人,怎么說戰(zhàn)死就戰(zhàn)死了。 楊雁回又問道:“大哥,你說我明天去還是不去呢?” 楊鴻:“……”這個問題,本來是他問雁回的呀。 …… 穆振朝的棺槨安放在穆知州的首領(lǐng)衙門里,停靈三日,通州官宦人家,丘城縣有頭有臉的人家都去吊唁。就連京中一些與穆家有交情的人家,也都過去吊唁。因穆夫人傷心過度,一直是長媳寧氏在cao持里里外外。 一個上回參加過穆夫人壽宴的年輕媳婦道:“怎地不見那楊姑娘?” 又有人道:“你沒的不該叫三奶奶么?穆夫人前幾日不是說了么,那楊姑娘愿意給穆公子守節(jié)哩?!?/br> 眾人聽了,一陣sao動,良久,方有人道:“倒是個貞潔烈女?!?/br> 又有人問:“既是如此,難道不應(yīng)該讓穆三奶奶扶靈回鄉(xiāng)?怎地這時辰了,還不見人來?” 可是,一直到拖得不能再拖了,也沒見楊家有一個人影露面。眾人紛紛道,楊家這時候都不見個人,著實不懂規(guī)矩,連基本的人情世故都不曉得了。 穆家一連使了好幾個人去楊家三催四請,楊家人左推右拖的只是不肯去。楊雁回更是不見露面。 穆知州眼瞧著不能再等了,只得將那楠木棺槨運出首領(lǐng)衙門,準備與長子、次子,親送幼子棺槨返鄉(xiāng)。 穆夫人恨得直罵:“到底是小戶人家出來的,便是出了個舉人,也還是不懂規(guī)矩。就不看在別的,也該看在朝兒對她一片癡心的份上露個面兒呀。怎能人也不見一個呢?” …… 楊雁回此刻正與楊鴻坐在一間茶樓二樓的雅閣內(nèi)。竹子編就的窗簾,被她放下來,只留下一些些兒足夠看清外面情況的縫隙。 這個茶樓是棺槨出了通州州府衙門,往運河去的畢竟地段。穆家早早便將她要為穆振朝守節(jié)的話傳了出去,她這會可不想出現(xiàn)在穆家。保不齊就要被人逼著給穆振朝扶靈回老家了。到了穆家老家,那可是穆家族人的地盤,他們想怎樣便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