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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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雁回抱住俞謹(jǐn)白,又拿出一條冰帕,幫他按在臉頰上。他的臉還是有些紅腫。楊雁回有些后悔,為了一時好奇,便讓他說了那么些話。 俞謹(jǐn)白抓著嬌妻的手,按在自己臉頰上,笑道:“我受什么傷都比人好得快一些,何況就是一巴掌而已,早不疼了。不過你既然這么心疼我,我就給你個表現(xiàn)機(jī)會。” “總是這么沒正形?!睏钛慊氐馈?/br> 她端詳了一番手底下的面積,又道:“謹(jǐn)白,你往后不要再這么樣了。以前的事,和你又沒關(guān)系。你何苦白白挨這一巴掌呢。”不想想自己,好歹也該想想她會心疼啊。 俞謹(jǐn)白低聲道:“知道了?!逼鋵?shí)他是能躲開的,只是看溫夫人那么生氣,鬼使神差就挨了她一巴掌。 楊雁回又伸手輕輕撫弄他濃而不亂的眉毛,她道:“你長得更像舅舅么?我倒是瞧著這眉眼,和安國公有幾分像。以往不知道你們的關(guān)系,也沒深想,現(xiàn)在瞧著么,安國公可不也是這么亮的一雙眼么?!?/br> 俞謹(jǐn)白失笑:“蕭夫人說我是三分像爹,倒有七分像舅舅?!?/br> 楊雁回望著他,忽又窩在他懷里,手環(huán)在他頸上,與他額頭相抵,眸中深情又溫柔:“謹(jǐn)白,你真好?!?/br> “我以為你要說我不好,要做這種事,還敢娶了你?!?/br> 楊雁回道:“我才不怕。我信你和蕭夫人,你們敢這么做,自然是早有了一步一步的計劃的?!比绻@么不相信他,估計早把他拍死了。干這種滅九族的事!不過幸好本朝滅九族的案子,只出了兩個,而且都沒連累妻族。她的娘家至少不會因?yàn)橛嶂?jǐn)白干得事,而被連累。 不過,謹(jǐn)白既然胸有成竹跟她打了包票,那應(yīng)該是沒事的吧? 就算,就算他真的有個萬一,她也不會后悔嫁給了他的。大不了陪他共赴黃泉。 俞謹(jǐn)白不禁笑道:“我的雁回也很好?!辈煌魉缭缇涂粗辛怂健榱朔乐顾藿o別人,他也只好耍點(diǎn)手段,早早將她娶了。 楊雁回又道:“以后你再要做什么,一定要告訴我。我會幫你的。” 俞謹(jǐn)白捏了她鼻子一把,笑:“你只要放寬心,不用為我擔(dān)心太多就好了?!?/br> …… 一場被禁錮的風(fēng)波,總算過去了。 回想起來,楊雁回總也忍不住犯嘀咕。也不知道安國公和溫夫人,如今算是哪門子關(guān)系。看起來,他們在人前很和諧,不知多少人羨慕他們夫妻恩愛??墒潜车乩?,溫夫人其實(shí)根本就對安國公不上心。但要說完全不上心吧,安國公想出了強(qiáng)留她在馮家的爛招,逼著俞謹(jǐn)白坦誠身世,溫夫人竟也幫忙了。 想著想著,楊雁回覺得自己cao心的有點(diǎn)兒多。那兩口子都一把年紀(jì)了,怎么過日子,關(guān)她屁事。 她覺得如今,她最該關(guān)心的,還是邢家的案子。下一次開審,就該判決了。 ☆、第281章 少年 邢家的案子,最終是以赦免邢氏子孫死罪,在官的邢家女眷,統(tǒng)統(tǒng)遣返邢家原籍,并發(fā)還半數(shù)家產(chǎn)判的。 畢竟確實(shí)從邢家搜出來了禁、書雕版。除了《焚書》,還有《金、瓶、梅、詞、話》無法解釋。 這個結(jié)果,已經(jīng)讓邢棟甫十分欣慰了。 有半數(shù)家產(chǎn)在,流落在外的女眷,他們也能盡快接回來。 俞謹(jǐn)白接到向經(jīng)天的飛鴿傳書后,對楊雁回道:“譚克儉這回算是完了。柳長榮根本不肯吐出來他低價買到的邢家家產(chǎn),只肯按照市價售賣。譚克儉如今已被下獄不說,朝廷還責(zé)令他將當(dāng)初貪墨的邢家家產(chǎn)還回來。恐怕譚克儉只能變賣自己的家產(chǎn),來湊齊這些錢了。” 楊雁回道:“他這一任知州也快做滿了,先前還做過一任知縣,想來也貪墨了不少銀兩,慢慢還唄。補(bǔ)不上的,叫他家里人去借。不過這個柳長榮也夠狠的,到了這種關(guān)頭,他能被摘出來已屬不易,竟然還想著吞掉一大塊rou?!?/br> 俞謹(jǐn)白輕蔑一笑:“背靠大樹好乘涼啊。只是太子這棵大樹,已快倒了,他還在幫著推?!?/br> 楊雁回道:“太子身邊的親朋好友,都這么幫他才好。你就更容易成功了。”她要的就是俞謹(jǐn)白好好的。 俞謹(jǐn)白忽然又道:“對了雁回,師父已帶著師娘從談州來京城了?!?/br> 楊雁回大喜,忙道:“那敢情好,我一定好好招待他老人家?!睆恼勚輥砭┏?,比之先前可是近多了。 俞謹(jǐn)白又道:“師父這次,只怕要給你帶一份大禮,保證你喜歡。” 楊雁回笑道:“我還想著要給師父和小師娘準(zhǔn)備大禮呢,師父竟還給我?guī)Я舜蠖Y來么?是什么?” 俞謹(jǐn)白笑道:“你慢慢想。能想多美就多美,能想多歡喜就多歡喜,保證是個大驚喜?!?/br> “還賣關(guān)子呢”楊雁回嗔道,“只要是師父送我的,我都喜歡,哪怕師父就不送我禮物,他人里了,我也歡喜得緊哩。真想看看是什么人能教出你這么個猴兒一樣的人來。” 俞謹(jǐn)白樂了:“我還以為你是急著見一見老泰山的救命恩人呢!” “那是自然的,定然也急著見的。師父的恩情,我是不會忘的?!?/br> 兩個人正說著,秋吟來回稟說:“爺,奶奶,邢老爺子要去京里接季公子。我已打發(fā)人駕了馬車,送他去了?!?/br> 楊雁回道:“知道了?!?/br> 待秋吟去了,俞謹(jǐn)白這才笑道:“奶奶不去接自己的師兄出獄么?” 楊雁回道:“你再說我真去了?!?/br> “你敢?!別瞧著我心寬大度,你就什么事兒都敢辦!” 楊雁回道:“德性,那還問我去不去作甚。” …… 季少棠重見天日之時,有種恍如隔世之感。他這輩子,頭一次在深牢大獄里待了這許多日子。 趙先生和邢老先生雙雙等在外頭,見到他連忙迎了上去。 季少棠撩起衣襟,雙膝跪地,規(guī)規(guī)矩矩向趙先生請罪。 趙先生忙拉了他起來,道:“在公堂上跪那些官老爺,還沒跪夠么?!?/br> 三人回到季家后,左鄰右舍倒來了不少人探望,季氏族人還有送雞蛋、臘rou來的。待人都走了,趙先生這才道:“你這一身不白之冤,總算是洗清了。” 季少棠能為了邢家告御狀,世人便覺得,他還沒壞到太離譜的地步。加上后來閔氏那么一鬧,口口聲聲都是在說,當(dāng)初的事怪秦菁,季氏族人便知當(dāng)初的事必定另有隱情。是以,季少棠再回來,眾人待他便又熱絡(luò)了許多,全然不似他離京前受到的那么多冷眼,冷言冷語更是半句沒聽到。 趙先生又道:“你不知道那秦菁多可惡。明知你已經(jīng)是這樣了,她還只顧著恨雁回,還受了jiejie挑唆,找了人寫本子誣蔑你們?!?/br> 如今,秦明杰罰秦菁去家守祠堂去了。秦蓉也被馮家人狠狠罰過了。與青樓女子過從甚密,夠馮家人扒她一層皮的。秦芳反倒因?yàn)闆]了太多約束,省了一頓皮rou之苦。不過,好端端的千金大小姐,侯門貴夫人,淪落到那樣的境地,只怕也是一通折磨。 這三個姐妹,總算消停了。 季少棠聞言,反倒嘆息了一聲。原本好好的日子,也不知秦菁為什么就要作成了這樣。他現(xiàn)在覺著,秦菁那么恨雁回,恐怕不只是他原來想的那么簡單。只怕秦菁不是吃醋,而是另有別的原因。 趙先生仔細(xì)端詳兒子一番。他如今的面色,比最初受審時倒好看多了。她不由道:“那位大理寺卿著實(shí)是個明是非的好官?!?/br> 她們升斗小民,惹不起官非。否則,遇著個好官也罷了,若遇到個暴戾的官兒,那就麻煩了。這大理寺卿倒是沒彈過少棠一指甲。 邢老先生也道:“說的是了,倒是個能體諒人的好官?!毙滩磕沁呺m說已經(jīng)打了一頓板子??扇魮Q個存心不想得罪同僚的官員來主審,照樣還能來一句,打過了板子便再打一次腳。然后上個夾棍。這種事,他也不是沒見過的。 外面忽然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道:“季賢弟,恭喜你贏了官司?!?/br> 來的人是楊鴻。他手里提著一串油紙包,也不知里頭是什么。 季少棠連忙上前,深深作揖,道:“此番幸得楊舉人和俞僉事相助,兩位都是高義之士,如此大恩,少棠沒齒難忘。” 楊鴻道:“我今日來,是有一事不明,特地來請教賢弟?!彼f著,先將手里的一串油紙包,遞給了趙先生,“不過是兩斤排骨,一點(diǎn)薄禮,不成敬意?!睏铠櫽X得自己送的這份禮沒什么不合宜的。季少棠確實(shí)需要喝些湯湯水水的補(bǔ)補(bǔ)身子。 趙先生卻是面色一暗,猶豫片刻,這才接過來,勉強(qiáng)笑道:“楊舉人有心了?!?/br> 楊鴻瞧著有些奇怪。趙先生已經(jīng)拎著你好似千斤重的排骨,往廚房里去了。 季少棠引著楊鴻進(jìn)了堂屋,楊鴻這才道:“季賢弟,我瞧著令堂的面色不大好?!?/br> 季少棠只是尷尬一笑:“許是連日cao勞,憂思過甚罷。” 他明顯沒說實(shí)話,楊鴻卻也不好再問了。 季少棠又道:“楊舉人方才說,有一事不明?” 楊鴻道:“我記著原來在刑部大牢時,季賢弟就有意讓大理寺主審此案,說若是大理寺卿主審,便極有可能無人徇私。莫非季賢弟以前認(rèn)識段大人?” 大理寺卿正是姓段。 季少棠搖頭道:“不認(rèn)識。我只是認(rèn)識他身邊兒的人?!?/br> …… 趙先生看著楊鴻送來的排骨,呆了片刻,這才拿起菜刀,想將這排骨剁小一些。這么大塊,燉湯也不容易軟。 可是……就算湯做好了,也不知道少棠會不會吃。 她還記得,她是在少棠十三歲那年,將雁回從學(xué)堂里趕走的。那天,她心疼他身上的傷,后悔自己打重了,便買了排骨回來。偏偏也就是那天,楊鴻帶著楊雁回來辭學(xué)。 后來,她煲了排骨湯,可是少棠那一日卻跟她慪氣慪得厲害,一口也沒喝。不光那一日沒喝,后來的幾日他都沒喝。直到放臭了,也沒碰過。他也只能這樣表達(dá)心里的怨恨和不滿了。 趙先生很生氣,卻也拿這樣的兒子沒辦法。同時,趙先生也是第一次意識到,兒子也會如此激烈的反抗她。至少在她看來,那次的反抗真的很激烈。并且,那孩子在看她時,目中再沒有過畏懼了。 從那以后,趙先生就再也沒動手打過兒子了。 趙先生后來總是再想,如果她能再多尊重兒子一些就好了。他的人生,也不至于變得這么坎坷。 趙先生正在第無數(shù)次的后悔時,家中又有客人到了。 來的是個不過十五歲上下的少年,身著一襲月白色紗質(zhì)長袍,手里拿一把折扇,生的單薄秀氣,唇紅齒白,渾身上下,也就一雙眉毛還略有些英氣。 趙先生瞧著這孩子怪眼熟,只是一時間沒想起來是誰。 那少年經(jīng)過灶間時,看到趙先生正透過大開的窗子瞧他,連忙規(guī)規(guī)矩矩行了個禮:“趙先生,多年不見,先生可好?” 趙先生總算想起這孩子是誰了。居然是羅晚霞的弟弟。先前,這少年跟著家里人,一起來接過羅晚霞的。 她忙道:“是……是……”是什么聰來著……她委實(shí)不大記得這孩子的名字了,最后只得道,“是晚霞的弟弟吧?” 季少棠也從堂屋里出來,道:“云聰?!?/br> 羅云聰快步走入堂屋,道:“季大哥,你安然無恙就好。” 楊鴻也認(rèn)出來了這個孩子。當(dāng)初,他是被賣到南風(fēng)館去了。羅家的人后來雖懲治了不肖子孫,卻沒再尋到羅云聰了。 季少棠引著羅云聰進(jìn)了堂屋,對楊鴻道:“我說的人,就是他。實(shí)不相瞞,其實(shí)上一次,楊舉人打那場官司,云聰也在背后出過力。只是楊舉人一直不知道?!?/br> 楊鴻隱隱的有些猜到羅云聰如今的身份了。 果然,羅云聰面上顯出幾分赧顏,道:“小弟如今在段大人身邊兒當(dāng)差,偶爾也能說得上幾句話。何況大人本就是個明是非的好官?!?/br> 楊鴻心里暗暗嘆了口氣,真是世事無常。待在心里惋惜一番后,他又道:“季賢弟,這卻是你的不是了。怎么你不早說呢?” ☆、第282章 心結(jié) 楊鴻是和邢老先生一起回的俞宅。 楊鴻將方才在季家巧遇羅云聰?shù)氖抡f了。他道:“原來他當(dāng)初一直輾轉(zhuǎn)被賣,所以羅家人找不到他,畢竟也不是很相熟,自然也不值得費(fèi)那么大力氣一直找。后來,段大人在外做地方官時,相中了他,便將他買了,收在了身邊兒,讓他貼身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