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jié)
人都會變的,而蘇傾瀾的變化尤其之多,這份蛻變耗去了他太多對人與事的熱情。 愛也好,恨也罷,這些早已不是末世王者心中的主旋律,他可以在意一手建立的國家,可以在意爭奪利益的戰(zhàn)爭,卻絕不可以沉浸在會使自己軟弱的兒女情長當中。 在成為王者的那一天就,就注定了蘇傾瀾不能意氣用事,無數貪婪的末世之人等待著他露出破綻的那一天,無數的敵人處心積慮的用殺戮誘發(fā)蘇傾瀾的瘋狂。 易欣能用死亡在蘇傾瀾的心中留下了重重的一筆,已經是難得的成果,可這何嘗不是女子對愛情的自私,讓蘇傾瀾永遠無法去接受其她女子的感情。 ☆、過去未來 越是離隕石降落上海市市中心的時間越近,好像已經聞到了那股熟悉的死亡的氣息,蘇傾瀾的心中就越是起伏不定,與之相反的是大腦更加的理智起來。 他的目光似悲似喜的注視著自己所看見的一切,腳步卻沒有為周邊的事物所停留,走在哪一處的時候還能從記憶中翻找出末世時候的景象。 當秩序瀕臨崩潰,棘一明白這個城市已經離大亂不遠,他默默的跟著蘇傾瀾半步遠的身后,到沒有少年那么輕松從容,指尖緊緊的捏在自己的武器,隨時防備著城市中隱藏的危險。 路過一場連環(huán)車禍的現場,將死之人慘絕人寰的尖叫聽得心都發(fā)麻,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好心人也不明白該怎么幫那些人。棘一看了一眼蘇傾瀾似乎更加冷漠的表情,明明對方散發(fā)的情緒是如此的悲哀,他的眼底卻像是被冰封住的極度深寒,讓人看得就不自覺的離遠一點。 這樣的人……很容易被不了解的人誤會。 他忽然如此奇怪的想到,雖然自己和少年并不算熟悉,短短的幾次接觸以來,棘一感肯定這是個習慣性處于領導者地位的人,但到底是怎樣的環(huán)境可以培養(yǎng)出如此的領導者。殺人不眨眼不算什么,但可以在面對天災人禍時也一樣鎮(zhèn)定,這就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了。 有時候太理智了并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在這種環(huán)境下如果展現出符合的神情更容易讓別人接受。如果一群人都在哭你卻平靜如初,被集體排斥的下場完全可以預料,而人類就是如此善于偽裝的種族。 “你在想什么?” 不知覺之中棘一說出了自己的問題,聲音是那么的低微,仿佛生怕驚擾到少年。 “我在想,如果沒有末世……這個世界會是什么樣子,我又會是什么樣子?!?/br> 走到前面又發(fā)現是一條堵車的街道,已經被耽擱了一些時間的蘇傾瀾眉頭微微皺起,但心中卻升不起任何的惱怒。聽到了棘一的問題,他忽然灑然一笑,在記憶的深處找到了一幕和現在相似的場景,不同的是……這句話自己也在上海市問過他。 “那么你呢,你又在想什么?” 蘇傾瀾跨過一個擋路的車子輪胎,帶著棘一走向另一條可以勉強通行的道路,他淡漠的反問道。 “我在想,能知道這么多事情的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啊,只是個僥幸活在這個世界的 ……” 少年的眼神復雜得讓棘一有些讓人看不懂,好似萬般糾葛在其中,耳邊的聲音忽視變得模糊不清,好似被剛刮來的一道風吹散了一樣。 亡靈而已…… 不是沒有人在這個時代也習慣游走在生死之間,但沒有經歷過末世的人……怎么會體驗到那種整個世界在瞬間成為人間煉獄的絕望。活著便是一種的幸運,甚至連死亡都無法獲得解脫,因為對于感染了喪尸病毒的人,這是一場恐怖的開端。 蘇傾瀾的后半生輝煌都是由末世的殺戮堆積而成,如同那場盛大的死亡盛宴上飲下最后一杯酒的客人,等待著那絕望倒下的那一刻。他的心死在了最后的毀滅當中,和那些同樣葬送在隕石當中的子民一起墜落了死亡的深淵,但他的靈魂卻因緣巧合的來到了末世之前。 不是沒有想過人就該好好活下去,希望總在前方等待人來抓住,重生后的三天里,足以讓他明白這一切的東西都是屬于年少的自己。蘇傾瀾的母親死在了末世之前,他的父親死在了……他自己的手上,而不是如今這個健康完好的父親方啟,親手弒父的罪孽是蘇傾瀾的噩夢。 方傾瀾沒有犯下的事情,也不需要他去承擔,名為蘇傾瀾的自己在重生的那一刻便和過去脫軌了,他所有可以再去爭取的、所可以擁有的,也不外乎是自己在末世中認識的同伴。最初和最后,陪伴著自己的人都沒有堅持到那場毀滅當中。 棘一的眼神微閃,好像是把握到了對方話中的關鍵點,這個少年果然是有著所有人不了解的秘密,一個富家的大少爺能變成這副模樣,真是讓人不敢相信。 灰暗的天空染上了橘黃色的太陽光芒,看上去一瞬間洗滌了整個世界的陰影,哪怕陽光照在皮膚上是那么的刺痛,在末世中生存的人們,闊別了三十二年終于見到了太陽的再次出現。 可惜,它帶來的不再是希望和光明,下一秒從天空中出現的東西……便打碎了所有人的懷念之情。 虛脫的坐在靠椅上,金發(fā)男子勉強支撐著自己的身體,瞳孔發(fā)散的注視著虛空某處,仿佛就這樣便能看到外界的一切。對于擁有罕見的心靈異能的他來說,事實的確是這樣,在他的腦海中一直都是一副常人難以理解的超微全景圖。 為了集合所有人的精神力量來抵抗隕石碎片,希瑞爾已經不眠不休的接受所有人的精神思維波動,大腦每時 每刻都像是有一萬只蜜蜂飛來飛去,幾乎無法集中屬于自己的精神。在這種情況下能夠還存有理智的去保護整座城市,已經是難以想象的毅力了。 防御外界的精神力量一點點被削弱,在身體瀕臨崩潰的邊緣,希瑞爾如同回光返照般恢復了意識。渾身不得動彈的坐在那里,希瑞爾感受著那一個個被強行榨取精神力而死去的人,感受著自己走向倒計時的生命,清晰的知道一切都無法挽回了…… 金發(fā)男子的嘴唇無聲的張了張,后知后覺的發(fā)現有什么透明的液體從臉頰流下,一滴一滴的砸在了他的手背上。 “對不起……” 為什么說對不起,為什么如此的愧疚,做到了這個份上,他到底對不起誰…… 沉浸在不屬于自己的記憶當中,希瑞爾茫然的注視著這些事情的發(fā)展,隕石降臨時驚心動魄的毀滅,也比不過腦海中金發(fā)男子最后一聲破碎的低喃。不管是對整個勢力也好,還是那個陌生的東方男子也罷,他從來都不知道自己會有這么濃郁的感情。 三十二年的歲月伴隨著血腥和黑暗在眼前滑過,那份散發(fā)著的蒼涼讓希瑞爾覺得快要呼吸不過來,然后在巨大的心理壓力下,他從半醒半睡的恍惚狀態(tài)中清醒了過來。 “先生,您怎么忽然昏倒了,現在這里缺少醫(yī)療設備檢測,家庭醫(yī)生也無法準確的判斷原因?!?/br> 老管家在看到無辜昏迷到現在的金發(fā)男子清醒過來后松了一口氣,眼底的激動慢慢的平和了下來,之前看到了希瑞爾倒下了的時候,心臟都嚇停了似的,幸好家主看上去沒有多大的事情。話語間的親近拿捏得剛剛好,不遠也不近,恢復了管家姿態(tài)的老者擔憂的詢問著對方。 “讓我休息一下,對了……布朗先生現在在哪里?” 深吸了一口氣,腦海還殘留著未來記憶中將死時的感覺,希瑞爾頭痛欲裂的撫住了額頭,太陽xue不停的跳著,和他急促的心跳聲相互應和。他知道自己的臉色一定很難看,才會讓老管家都露出了憂慮的關心,希瑞爾思維有些混亂的問道。 “他正在地下防空洞中,說等先生醒來后會過來找您。” 解釋了一下在男子昏迷后所發(fā)生的事情,老管家瞅了瞅對方身體不適的模樣,很貼心的告別后去廚房告知下人去準備開胃的意大利菜。 等到了房間里沒有人后,以防這里有安裝監(jiān)控攝像頭,希瑞爾 只好閉上眼睛接著陷入了沉睡,他需要好好和那個忽然出現的家伙溝通一二,這么離奇的事情可是第一次碰到。 未來和過去的相見嗎…… “為什么泄露知道未來的事情!你是想要害我嗎?” 希瑞爾捏緊了拳頭,想起了那個情報局頭子的邀請,他就為自己的暴露而感到嘔血,如果能在不被其他人知道的情況下獲得了未來的記憶,這將會給他帶來何等的利益價值,甚至可以按照三十二年后的這段記憶成就更高的地位。 “如果你還希望得到那個人,為什么要做出這種妨礙我的事情!” “你在說什么啊,過去的我……” 腦海中更為成熟的金發(fā)男子站在虛空之處,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漫不經心的輕笑了一聲,無與倫比的高傲和冷漠、僅僅是抬眉勾唇之間的神情,就流露出希瑞爾現在還缺乏的錚錚鐵骨,看似平靜的如同一汪清泉,但那份深藏的戾氣和暴虐構成末世強者特有的本質。 舉手投足間是說不出的風光月霽,優(yōu)雅中帶著血腥的危險氣息,碧綠的眼眸中冷凝一片,看不到半點對過去的自己的信任,同樣,希瑞爾面對著這個似乎是未來時候的自己……也完全沒有任何信任。 不論是過去還是未來,他們本來就是多疑而警惕之人,了解著自身惡劣性格的希瑞爾會相信對方就有鬼了。 “我為什么要害你……又為什么,要幫你?” 比起嘲諷更像是沒有任何感情的直述,三十二年后死于末世的王者冷漠的說道。在希瑞爾的眼里,金發(fā)俊美的青年身上好像失去了常人的某種東西,才如此不在乎別人的意見。 碧色的眼瞳如同帝王翡翠般色澤純粹,如果對比現在希瑞爾的眼眸,就會發(fā)現對方的眸子剔透的更加不像個活物,如同一面鏡子般折射出外界的場景,從而完美的掩藏了所有的心思。在無形之中,多了一種令希瑞爾都感到沉重的壓力。 “別以為我讓你知道了記憶是為了你,我只是不想看到更多人枉死罷了,而阿瀾的事情更輪不著你來插手……” 眼底的寒意一閃而過,在過去的自己面前,他的笑容依然是毫無異常,然而嘴里吐出的話卻譏諷味十足。 “你給我分清楚了!我記憶中的感情并不屬于你!” “哼,如果你還記得我們是同一個人的話,你喜歡的事物, 難道我不可以去喜歡嗎?” 敏銳的發(fā)覺了一個難得的破綻,在對持中處于下風的希瑞爾玩味的笑了笑,沒有誰是毫無弱點的存在,包括一向自負的自己。如果未來的自己還身處于末世之中,自然沒有人能那個能耐拿蘇傾瀾來威脅希瑞爾,可是現在的情況就不一定了。 ☆、拋棄偽善 這一次…… 我一定要看看,那隕石之中是否真的藏有什么! 兩個少年站在如今被封鎖了的南京路步行街上,蘇傾瀾和棘一都仰頭望著再次陰沉下來的天空,天空之中又有一大片隕石即將墜落,這些成百上千的隕石在進入地球而分散成無數個碎片,讓世界再次為它們的到來而驚恐萬分。 蘇傾瀾的臉色更加的沉重,他了解到了一個令自己的詫異的事實,重生的三天時間里,自己明明只剩下微弱的力量,在隕石第一次降臨于地球的時候,竟然從無名的深處重新涌現出來。 就算是無法達到全盛時期的水準,十之二三的程度也足夠自己在末世初期單獨行動,要不是剛開始的那股死亡異能甚至奪取不了一個成人的生命,才令自己焦躁的匆匆去尋求外部支援。 否則以自己在末世時候的實力,即使無法將天外隕石抹消,但護住親人好友還是沒有問題的,哪里用得著這么費盡心思的求人幫忙,低聲下氣的委婉態(tài)度,他還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體驗到,可惜人總是要為現實妥協一二。 而現在…… 烏黑的眼瞳中溢出實質化的陰冷暗色,東方人天生的眸色已經是較為黑暗,但在此時此刻卻令棘一悚然一驚,勉強將視線從對方的雙眼中移開,心底對死亡的驚悸感是人對生的本能,到底還是低估了蘇傾瀾的異能本質。 作為在末世當中殺傷力進前三的特殊異能,同等級內的強者都不愿意碰到擁有死亡異能的蘇傾瀾,吃飽了沒事干才在末世的環(huán)境下去挑戰(zhàn)東方領地的首領,只因為……太不公平了。 對于習慣了異能的那個時代,他們心中都有一種顯而易見的常識,如果在水域或者海邊的地帶,擁有水系力量的異能力者可以獲得極大的增幅,如果是在火山口附近的地帶,火系異能也將會猛然暴增,這種理論不論是在小說還是末世當中都得到通用。 自成一系的心靈類異能則可以進行某種大范圍精神影響,比如在大家都害怕死亡的時候動用力量,心靈不堅定的人都會很快選擇自殺或者發(fā)瘋逃走,在集體的灰色情緒下,可以催化更多的恐懼情緒,造成更多崩潰之人的死亡。 心靈異能的巔峰使用者便是希瑞爾,他能用這種不偏向于攻擊也不偏向于防御的異能硬是和蘇傾瀾一樣守住了三天,便是靠著所有人對生的渴望和對死的恐懼,抽取著精神力籠罩范圍內的生命的精神力,如同擰麻花 一樣匯聚了千萬人的意念,扭出了一股震驚世人的守護力量。 希瑞爾死前的絕望反擊,便靠著這么一道精神力創(chuàng)造出了席卷半個美國的沖擊波,在隕石落地之前親手毀滅了自己的城池。他寧愿選擇由他終結了所有人的性命,也不愿意讓他們葬送在隕石之下,這樣還能減少一些掙扎的痛苦。 那么,死亡異能呢…… 在眾生皆死的那一刻,唯有蘇傾瀾得到了這份來自世界毀滅帶來的饋贈。 整個世界和心靈都陷入了死亡的深淵,地獄的往生之門為這個星球打開,不論是末世中金字塔頂級的那些人,還是艱苦生存在底層的亡命徒,都被隕石帶來的毀滅奪走了生命。而因為異能是死亡,蘇傾瀾的力量竟然在這份滔天的毀滅中增幅到了駭人聽聞的境地,或許這便是他能夠帶著靈魂回到末世之前的原因吧。 在死前實力增強的一刻,他是如此厭惡而憎恨著自己的異能,縱然變得再強又有什么用,不論是自己還是自己想要守護的人都無法活下去,得到了一份靠著無數人死亡才爆發(fā)出來的力量,對在末世殺戮中走出的他而言是多么大的恥辱,蘇傾瀾情愿力量都是自己一點一滴修煉出來。 少年修長的手指依然干凈潔白,但他的指甲卻化作了和喪尸相似的烏黑,不同于喪尸是因為指甲上的毒素導致的變化,蘇傾瀾是壓縮力量于局部產生的變異。死亡異能凝聚在雙手中,磅礴的力量悄然引發(fā)了旋繞在周圍的風力,仿佛可以輕易的撕碎天空。 如今,這份力量也許可以平息他死前的不甘。 要是沒有末世該有多好,這樣曾經的方傾瀾就可以在平凡中生活下去,如果沒有重生該有多好,他就可以在死亡中獲得解脫,何必再來塵世中一遍,面對這形形色色起起伏伏的跌宕人生,蘇傾瀾已經累了。 直徑百米多的隕石有著一個小cao場般的大小,或許它放在學校的時候并不算多大,可當這塊隕石降落在頭頂上空時,那種把高樓和街道籠罩在陰影下的威懾力放大了無數倍,沒有太陽也沒有了天空上的飛鳥,只是一天之間,整個世界都天翻地覆。 沒有真正見識過隕石的上海市市民呆若木雞的望著天空,若是說之前的電子設備失靈讓他們感覺到了恐慌,這樣的一幕……直接近距離感覺到了死亡。 不斷的用力量構造成無形的結界,卻沒有一次性的將它攔住,看見隕石以勢不可擋的架勢往下突破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