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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挾持長樂郡主的,有兩個人。兩人從暴雨中闖出,躲在矮棚下,一人鉗制住劉泠往后退,一人持劍在前,劍鋒直指跟著郡主的侍女們,血腥沖鼻。 劉泠看到身前的那人著夜行衣,整個人被捂在一團黑中,什么也看不清。他聲音刻意壓低壓粗,“不許喊人!” 郡主被人擒住,二人被劍指著,靈犀和靈璧焦灼萬分,目光不時往一墻之隔的方向看:楊侍衛(wèi)他們就在那邊,只要大喊一聲,立刻會沖過來解救郡主! 可恨雨聲太大,遠(yuǎn)方又有火勢滔天,楊曄等人根本沒意識到有人敢害郡主。 “你、你們要什么?放過我家郡主!”靈璧鼓起勇氣上前一步。 比起侍女們的惶恐,劉泠顯得□□靜。若不是確信自己沒有對身前少女動殺機,云奕簡直懷疑自己是拉著一團空氣。不過眼下情況緊急,人質(zhì)這么配合,云奕也不想節(jié)外生枝。 他叫道,“老三,有郡主在我手里,你快點走!” “二哥不走,我也不走!” “我是朝廷要犯……” “我本來就是救二哥的!” 他們正在爭執(zhí),箭響聲破空,天上突有火光飛起,流火飛聚,發(fā)出的光芒照亮雨夜。 這是錦衣衛(wèi)的信號箭! 錦衣衛(wèi)發(fā)現(xiàn)犯人不見了! 時間一點點流逝,再耽誤下去,錦衣衛(wèi)的人就要趕來了。云奕一咬牙,再不磨蹭,便要跟著自己的兄弟一起逃走。他余光看到兩名侍女一直緊張地盯著自己擒住的少女,心里一動,走之前,把這少女包袱般往肩上一掃,便如鷹隼般,和程淮躍上墻頭,沒入黑暗中。 長樂郡主一定會是個好人質(zhì)! “救郡主!”果然,兩個敵人才跳到墻上,侍女們便大聲呼救。 活該錦衣衛(wèi)今夜運勢不好,不過是山間一場暴雨,誰料到房子會被雷電劈中?眾人趕去撲火、救弟兄,秩序便有些松弛,讓一路遠(yuǎn)遠(yuǎn)吊著、時刻準(zhǔn)備救自家兄弟的程淮看到了機會,劈倒了守門者,救出云奕。 云奕是朝廷命官,按說皇帝下旨拿他,他何必逃跑? 實在是錦衣衛(wèi)惡名在外,說是押送入京,可錦衣衛(wèi)的刑獄大名昭昭,多少人有進無出,枉送性命。之前并不是沒有這種先例,皇帝下旨抓人,臣子被錦衣衛(wèi)刑殺,皇帝也不過輕輕放下…… 云奕入京兇多吉少,程淮是他早年行走江湖時認(rèn)識的朋友。兄弟有難,程淮定相救。而江湖人的救助方法,當(dāng)然不會照規(guī)程走了。 這二人帶著長樂郡主一路逃走,在大雨中穿梭。他們行得快,身后的錦衣衛(wèi)如暗夜鬼魅,咬得也很緊。 火箭在后方齊射,密比雨勢。腳步慌亂,逃跑的二人大驚,呼吸沉重,從彼此眼中看到慌亂。 “拿她去擋!”好友縮肩,在地上一滾,擋道一排火箭??聪騽龅哪抗?,兇狠漸現(xiàn)。 當(dāng)下的情況,他們也來不及猶豫了。 “沈大人,不能射!”緊追其后的楊曄等廣平王府侍衛(wèi),見前面追蹤的青年下令放箭,心里一驚,撲將過去,“我家郡主在他們手中!” 他話才落,眾錦衣衛(wèi)手中的弓箭齊發(fā),火光瞬時將天邊照得大亮。沈宴心里微沉,快速向前掠過十丈,身形快如殘影,手中未出鞘的繡春刀向后方箭雨橫去。幸而錦衣衛(wèi)追來的人不多,在射箭時聽到楊曄的呼喊,出箭時準(zhǔn)頭已失。 沈宴硬生生憑借自己的強大武力,擋掉了大部分射出的火箭。胸臆間氣血強出又強收,爆發(fā)力驚人,反噬卻也極大。 擋箭之后,他臉色寒了一分,忍下涌到口腔中的血腥,刀鋒般的目光看向楊曄等人,“怎么回事?” 他心中不悅:他已經(jīng)告誡過長樂郡主莫要出行!她竟然還給他找這樣的麻煩! 錦衣衛(wèi)之前發(fā)現(xiàn)犯人逃竄,追去的時候人已遠(yuǎn)了不少。而楊曄等侍衛(wèi)追蹤能力不比錦衣衛(wèi),雖擔(dān)憂郡主安危,卻仍落后一步。乃至雙方情報沒得到統(tǒng)一,錦衣衛(wèi)之前并不知道劉泠被擒。 沈宴沉思片刻,“繼續(xù)射箭,但要射偏,不要傷了郡主?!北甲唛g本就不易射中目標(biāo),射偏的命令執(zhí)行起來很簡單。 “沈大人,您一定要救下我家郡主!”錦衣衛(wèi)追蹤速度提升,技巧凸顯,不是楊曄等未經(jīng)過專業(yè)訓(xùn)練的侍衛(wèi)所能追趕,他們只好將希望寄托在沈大人身上。 “嗯?!?/br> 另一方,箭雨嘩嘩,錦衣衛(wèi)追得實在太快了,雙方距離在一點點拉近。唯一慶幸的是,程淮之前為救云奕,踩點數(shù)日,對此間地形的了解,遠(yuǎn)甚錦衣衛(wèi)。二人背負(fù)少女,帶著錦衣衛(wèi)在山中繞路,期待阻攔對方的步伐。 “三弟,你快逃吧!若被追上,連你也要落入他們手中!”云奕心生絕望。 “二哥!”程淮心里也大急,目光落在劉泠身上,喘著氣恨聲,“可惡!本想用這女人拖時間,可他們這樣子……還繼續(xù)射箭,好像不在乎這女人死活?” “那就丟下她走吧!” “等等!就算走,也得給他們制造點困難!” …… 在寒夜中疾行,沈宴忽發(fā)現(xiàn)對方的步伐輕快許多,暗想是他們丟下了劉泠。計謀得逞,他心里稍松,卻并不提醒兄弟,讓大家注意找尋郡主。 他刻意慢一步,向最后方的羅凡使個眼色,暗地吩咐他留下,去救長樂郡主。 在羅凡想來,長樂郡主已被丟下,該至少平安,何必去找?不如等捉拿逃犯回來,順路相救。 莫非是今晚自己沒有看住人,沈大人懷疑自己的能力? 羅凡心里有些失落。 這只是他一開始的想法,等他在山中尋人時,和一虎rou身相搏,他才冷汗盡出:他遭遇山中兇獸,尚且艱難,若郡主……后果不堪設(shè)想! 沈宴讓他找人的決策是對的! 可是他們追蹤時始終和對方有段距離,羅凡并不知道劉泠被扔在哪里。他試圖呼喊,山林寂寂,偶有野獸出沒,始終沒有聽到女子的回應(yīng)。 “郡主,您在哪兒?” …… 劉泠被丟入山中為獵獸而挖的深坑陷阱中,摔進泥洼中,又臟又痛。她吃力地抬眼,看到上方的天幕被用雜草樹枝遮住。對方來去匆忙,可這里本就布置妥當(dāng),若非有人經(jīng)過,也無人會發(fā)覺。 倒是那些野獸踩中陷阱的可能性高一些。 雨聲很大。 夜色迷迷。 劉泠聽到各種聲音。 一開始是風(fēng)聲,后來是那兩個捉她做人質(zhì)的人的謾罵聲,再是商量對策…… 她沉默著,周身一陣陣地發(fā)冷。 “有人嗎?”一片寂靜中,劉泠叫道。她踩在沒腳的泥水中,想站起。一陣痛感襲來,她捂住手臂,猜自己也許骨折了。 黑暗中,劉泠額上滲汗,咬著牙扶壁。也許她該自救。她摸索著坑坑洼洼的土壁,摸到幾條藤繩,她用力拉一拉,似乎還算結(jié)實。她試著攀爬,一只手使不上勁,繩子從中斷落,粗刺劃破肌膚,疼得*,她再次重重摔在地上。這一次,感覺比之前摔得還要重。 劉泠仰著頭,無甚情緒地拂去面上水漬。她全身都痛,短時間內(nèi)沒力氣站起。她只能通過遮掩的枝木看向地面,想別的法子。 一靜下來,她又聽到聲音。 雨聲、風(fēng)聲、野獸嗷嗚聲……還有自己的心跳聲。 雨下得很大,若一直留在這方寸之地,雨水積起,形成小型水湖,她會死在這里。 她會死在這里…… 而她母親,正是死于此。 劉泠的心跳聲時輕時重,她在死一般的寧靜中睜大眼,看著雨水淋刷眼前,又通過這雨幕,看到她母親的死亡。 灰蒙蒙的夜晚,雨敲碧波,她母親脫掉鞋襪,深一腳淺一腳,走入漲落的湖中,漸漸沒入。 次日,她成為了一具冰冷的尸體。 ——“你這種弒弟殺母的人,到底何臉面活于世?!”兇惡怨恨的詛咒聲不斷。 她殺了自己的母親。 ——“阿泠,你何必非要把人斬盡殺絕?你母親被你……還不夠嗎?”她的未婚夫留給她的最后一封信,如是寫道。 那個愛她的人,也拋下了她。 劉泠怔怔地任雨水模糊視線,她胸口緊致沉澀,身體的溫度隨著心跳的緩慢,一點點涼下去。 “郡主,您在哪兒?”羅凡的聲音突兀地響起。 她無動于衷,沒有回應(yīng)。 靜靜晚風(fēng)吹拂林海,坐在黑暗中,劉泠的眼睫上沾滿水霧,呼吸緩慢、心跳遲鈍、體溫低涼,如同死了一般。 她聽著各種聲音,那些聲音跟她說—— “你為什么不去死?” 你這樣的人,怎么配活著呢。 ☆、第9章 愛情 劉泠覺得很冷。 冷得刺骨中,她不想回憶的思潮全都跳出來,擠壓她的神經(jīng)——她早已致信鄴京,和陸銘山解除婚約。此次進京,便是處理后續(xù)事件。 她想昔日那向她伸手的少年,還在伸著手等她,“阿泠,不要怕,我總是陪著你的?!?/br> 但其實他不陪她了。 離開江州府后,劉泠已經(jīng)很久沒有想起陸銘山。她沉浸于沈宴帶來的樂趣中,這個青年,在她見過的所有人里,前所未有的難親近,可又如罌粟般吸引她。 沈宴是很好看,但劉泠最喜歡他的難搞。 除此之外,她借沈宴來忘記陸銘山。 此夜猝不及防地想起舊愛,讓她心痛如刀絞。 劉泠的生命,如同一個牽線木偶,依附人而活。也許她本可以獨立,可惜世事難料,她很小的時候,就失去了那種能力。最開始是她母親,她母親死后,那個人變成了陸銘山。她年少時在鄴京與陸銘山相遇,很快與陸銘山定親。 在她母親死后,她本不信任一切感情。但陸銘山不一樣。 陸銘山的命是她救的。這個闖入她世界的少年,她有選擇的權(quán)利。 她第一次見他,便把傷重的少年藏入家中。陸銘山蘇醒后,她才知道這個少年身世的復(fù)雜。他出自鄴京名門,父母在戰(zhàn)亂中離散,等他長大找回家人時,才知父親另娶了妻室。 劉泠的出身也復(fù)雜,她的現(xiàn)任母親,本是她的姨母。她父親廣平王不得圣寵,可她幼時住在鄴京外祖父家,卻頗得圣上歡心。只她再回家時,發(fā)現(xiàn)自己有了弟弟meimei,廣平王府幾無她的容身之所。 同樣的地位尷尬,讓劉泠在照顧受傷少年時,多了無限耐心。那時她才十歲,陸銘山也不過十五。他心中苦悶,她的靜默陪伴,讓他恍有長情的錯覺。 劉泠不知道在那段時間,暗地里,陸銘山是如何觀察她的。但他后來回到家族時,便向她提了親。 劉泠很驚訝,“你怎么敢向我提親?你沒聽我家人說過么,我母親是我殺死的?!?/br> 陸銘山的回答,她一輩子也不會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