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顧攸寧環(huán)視了一周,顧庭的兩個女兒都在,幾個嬸母和堂姊妹也都在,唯獨沒看見顧清霜,頓時覺著沒意思,又看見顧瀲雅眼睛紅紅的好似哭過,正一臉驕縱的看著自己。 顧攸寧冷笑一聲,端起茶杯自顧自的喝茶,一時間內(nèi)堂有些冷場,幾個嬸母都互相看了看,然后各自的抿嘴笑了笑。 顧家是李氏主持中饋,幾個嬸母雖然得奉承著她,但是心里多多少少對她都有些不滿,如今有這樣的好戲,自然不會錯過。 李氏始終冷著臉,看了看似笑非笑的顧攸寧,半晌終于開口,說道:“在王府里住的可習慣?” 此話一落,不僅顧攸寧忍不住想笑,堂下坐著的幾個嬸母也都或者忍笑看別處,或者那帕子擦了擦嘴角掩飾笑容。 “承蒙母親關(guān)心~”顧攸寧一邊嘲諷的笑著一邊懶洋洋的說道:“我在王府一切都好。” 李氏瞪了一眼堂下幾個偷笑的嬸母,然后在看向顧攸寧,略帶些生硬的說道:“你父親要把你大jiejie嫁進王府當側(cè)室,以后你們姐弟可要好生照應(yīng)著,雖然你是正室,但是她是你jiejie,你也不可太過拿大。” 顧攸寧笑著搖搖頭,顧庭和李氏的膽子可真大啊,還敢把女兒送進王府,當真不怕自己弄死她。 他看了眼坐在一旁高傲的顧瀲雅,小時候沒少欺負自己。 哼哼! 嫁進來更好,到時候自己是王妃,她是妾侍,整不死她! 可是……楚豫那里…… 上次就給領(lǐng)來兩個男妾,楚豫就瘋了,好頓折騰,這要是把顧瀲雅搞進去當側(cè)室,說不定楚豫一下子就火了,說不定把嬌弱可憐的自己一把推到床上,然后獸性大發(fā),因愛生恨,也說不定呀! 顧攸寧自己腦補了一會兒,然后為自己為禍人間的容貌,嘆了口氣,美麗也是罪呀! 挑眉看了眼李氏,然后慢悠悠的說道:“王府要納妾都是王爺說了算,前幾天我不是也領(lǐng)來兩個,還不是讓王爺給送回去了,還發(fā)了好大的火?!?/br> “瀲雅能和你領(lǐng)來的那兩個東西一樣!”李氏瞪眼,半晌沒有辦法勉強的柔和下來,說道:“你父親和我,也都是為了你著想,現(xiàn)在王爺雖然寵愛你,但是色衰愛弛,總有你失寵的那天,瀲雅要是嫁進王府,給王爺生個一子半女的,那就能差不少,而且你們是姐弟,能夠相互照應(yīng)。” 顧攸寧冷笑,原來顧庭和李氏打的是這個主意呀,這是怕日后玟王要是成為皇帝了,自己不跟他們一條心,趕著弄進來一個女兒,雖然未必能得寵,但是要是能有一個孩子,那顧家不就萬事無憂了嗎。 算盤打的真好呀! “好啊,那您讓父親去說吧,看看王爺能不能同意?!鳖欂鼘庯L輕云淡的笑了笑。 這時,顧庭那邊遣人來,悄悄跟李氏說,他那邊已經(jīng)跟玟王說完了,雖然玟王沒有表態(tài),但是相信一會兒顧攸寧要是提一嘴的,估計就成了。 李氏點了點頭,有些欣喜臉上也有了笑模樣,看了看顧攸寧說道:“這話你父親沒法說,倒不如一會兒席間你跟王爺說,正好你前幾天自作主張惹王爺生氣,今日正好再跟王爺說,王爺一定會高興的?!?/br> 顧攸寧心里冷笑,也猜出來了,肯定是顧庭在玟王那里碰了釘子,這才讓他來說的。 的確,顧攸寧去了后院之后,顧庭就和楚豫在書房喝茶,就又提了女兒的婚事。 楚豫優(yōu)雅的端著茶杯,笑旎浮雅的看了眼顧庭,然后說道:“大人饒了我吧,一個攸寧就已經(jīng)讓我自顧不暇,令千金若是到了府上,恐怕怠慢了?!?/br> 雖然這是拒絕的意思,但是這話說已經(jīng)極其的好聽,給足了顧庭面子。 但是顧庭還是不太甘心,而且聽玟王這話,要是攸寧說想讓jiejie到府上陪著他,就沖顧攸寧這樣受寵,估計玟王不會拒絕,所以才遣人去傳話。 可是他們的算盤都打錯,顧攸寧雖然表面答應(yīng)了李氏,但是他最會的就是陰奉陽違,所以這一秒顧攸寧還笑著跟兼雨和李氏她們出來去前廳準備開席,下一秒淚眼蒙蒙的撲到楚豫懷里,可憐兮兮的說道: “王爺,王爺還是休了臣吧,大jiejie入府,臣沒臉舔居王妃之位?!?/br> 楚豫抱住顧攸寧瞬間冷下臉來,轉(zhuǎn)頭看向顧庭:“顧大人,本王的話說的還不夠明白嗎?” 第五十九章 一瞥傾城 顧攸寧縮在楚豫懷里,顧庭等人皆愣在原地,他們看不到顧攸寧的表情,只能看見一襲水幕般的黑發(fā)蕩漾在玟王懷里。 但是李氏和顧滟雅之流可看的清清楚楚,顧攸寧矯揉造作的吸鼻子,委委屈屈的抽噎了半天,一滴眼淚都沒有。 李氏氣的咬牙切齒。 顧攸寧冷笑著抹了抹臉頰上根本就沒有的眼淚,動作矜貴而優(yōu)雅,然后在楚豫懷里慢慢的抬頭,沖著李氏笑了笑,笑容充滿著夸張的嘲笑和不屑。 …… 僅僅一個瞬間就又恢復(fù)我見猶憐的嬌弱模樣。 李氏遍體生涼,狠狠的攥緊手中的帕子。 這一下算是狠狠的打在顧庭的老臉上,上趕著送女兒沒送成不說,還讓人跟訓(xùn)孫子似的訓(xùn)了一頓,同時對顧攸寧的手段和玟王對顧攸寧的寵愛程度,終于算是領(lǐng)教了一二,可是這些讓顧仁安和顧滟雅兄妹更加嫉妒,各個看著顧攸寧恨不得生吞了他。 顧攸寧在回府的馬車,一想起顧庭和李氏的那張老臉,就忍不住想笑。 楚豫坐在他旁邊一臉沉穩(wěn)的樣子,顧攸寧斜眼看他,然后用手肘戳了戳他,笑道:“我演的好不好?” 楚豫聞聲轉(zhuǎn)頭看他,結(jié)果二人對視了半晌,雙雙忍不住笑了起來。 顧攸寧笑的很歡暢,這人本身長的就美,如今這樣放肆展顏更加不可方物,楚豫看著看著就愣了。 顧攸寧開心他也開心,原來跟顧庭他們作對可以讓他這么開心,看來以后要多跟顧庭作對才好。 “攸寧……” 楚豫看著他,鬼使神差的張口喚了一句。 “嗯?” 顧攸寧正在笑著,聽見楚豫說話,漫不經(jīng)心的轉(zhuǎn)頭看他,笑意盈盈的明眸帶著點點星光。 楚豫見過很多美麗的風景和美麗的人,但是唯獨只一個,是最刻骨銘心的,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的兩世,才得到這么一個……一撇之中最是風流絕色。 他有的時候想,老天讓他重活一回,定是讓他改朝換代,可是現(xiàn)在他覺得,重活一次的目的只有顧攸寧。 一想到這里楚豫渾身就充斥著滿滿的幸福感,只要這個人在自己身邊,看著他笑著的,開心著的,滿眼古靈精怪,看著他嬉笑怒罵,癡癡嗔嗔,只要看到這些,楚豫就覺得,什么都不重要,只有這個人是重要的。 就如同一種令人癡迷的毒藥,你知道會上癮,但是你甘愿因為他顛沛心神,無法自拔。 顧攸寧咬著手指,冷靜的看了一會兒發(fā)呆的玟王殿下,然后推推他:“嘿!嘿!醒醒!” 楚豫猛然間的回過神來,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滿腹情話,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顧攸寧被楚豫嚇了一跳,眨巴眨巴眼睛:“怎……怎……怎么了?” 楚豫不說話,只是看著他,滿目的情深,固執(zhí)的能讓人發(fā)瘋。 顧攸寧實在受不了楚豫這樣的眼神,太他媽的……太他媽讓人心疼。 “您能別這樣看著我嗎?” 顧攸寧無比認真的說道,楚豫一愣,結(jié)果顧攸寧瞬間就又看見楚豫眼睛中閃過的一絲受傷和孤獨,最后苦澀的強裝鎮(zhèn)定。 顧攸寧倒抽一口氣,終于受不了,一把掙脫開楚豫的手,然后竄到他的身上,氣憤的盯著他看,半晌忽而傾身,突兀的吻上楚豫的嘴,這不能稱之一個吻,應(yīng)該叫做咬,想一個剛滿月的小獸一般撕咬著一切他能抓住的東西。 楚豫被嚇了一跳,頓時倒有點無措的感覺,因為一般顧攸寧對他們之間的親近都是很抗拒的,現(xiàn)在卻主動來親了,玟王殿下有點受寵若驚了,但是他馬上就反應(yīng)過來,身為好王爺怎能對王妃的示愛不予理睬呢。 于是一雙大手重重的扣住顧攸寧的后頸,直接一翻身將他摁在馬車的座位上,兩個人的唇齒和呼吸都交融在一起,雖然只是一個親吻倒是有種抵死纏綿的感覺。 半晌氣喘吁吁的顧攸寧被楚豫放開,然后他抬眼看著楚豫,咬牙切齒的說道: “你他媽要上就上,要親就親,就是以后能不能別用那種眼神看我,難道是我上了你不負責任嗎?” “攸寧……” 楚豫有些動容,攸寧這么說是愿意接受自己了嗎,可是馬上顧攸寧就說了一句讓人生不如死的話。 “我這個人不是那種潔身自好的白蓮花,要上床可以,干什么都行,”顧攸寧苦口婆心:“只不過你別指望我真的留下給你當王妃,我早晚是要走的。” “我……”楚豫覺得心口堵得慌,半晌才說:“我愿意等你真的喜歡上我?!?/br> 顧攸寧呆呆的看了半晌,然后痛苦的撲在車廂上嘶吼,然后開始撓墻,指甲在木頭車廂上留下一道道的猙獰的痕跡: “你別這樣看著我!你這樣會讓我充滿了罪惡感!會讓我自己覺得我是個王八蛋!” 楚豫本來還很憂郁,但是看著顧攸寧這樣又很想笑。 結(jié)果跟車夫一起坐在外面的兼雨,感動的擦了擦眼淚,深深的覺著如此深情的王爺,完全讓他們家沒心沒肺的五爺給糟踐了。 七皇子府。 楚越如今已經(jīng)痊愈,太子和三皇子過來看他。 太子的神情有些疲憊,德盛帝的一番話給他的打擊太大了,倒是三皇子先開口問了幾句楚越的病情,得知他已經(jīng)無礙,才點點頭。 “二哥,這次父皇沒有懷疑楚豫,是不是咱們露出什么馬腳了?” 楚越年輕氣盛,根本沉不住氣,知道自己唱的這出戲卻沒有達到預(yù)期的結(jié)果,早就翻了,奈何他現(xiàn)在是養(yǎng)病期間,怕這么快就痊愈出門惹人議論,要不然早就沖到德盛帝那去誣陷玟王了。 太子看了他一眼,心道,何止是露出馬腳啊,父皇根本就什么都知道,但是他不能這么說,他身為太子,對于跟著他的兩個皇子,他不能露出力不從心的感覺,于是笑著說道:“哪有那么容易就讓父皇處罰他,這件事就是想把你們倆的禁足解了?!?/br> “哼!”楚越重重的摔了茶杯:“真是便宜他了,要不是顧攸寧那個小賤種,我一時大意著了他的道,楚豫!他還想在父皇面前說上話?” 一說到這兒太子不禁沉下臉,訓(xùn)斥道:“你還知道你著了他的道,調(diào)戲兄嫂也虧你做的出來,這是父皇已經(jīng)從輕處理了,為了皇家臉面,要不然你還能坐在這兒,還累著你三哥幫你收拾爛攤子受牽連!” 楚越有些不服氣,嘟嘟囔囔的:“哼哼,等著吧,顧攸寧那個小賤種,等楚豫死的那天,我非好好教訓(xùn)教訓(xùn)他不可,我要讓他成為我府里最下等奴才都不如,再把他賣到妓院里去看他如何囂張!” 此話一落,原本一直都不動聲色的楚承瞬間冷下臉來,轉(zhuǎn)頭看著楚越,眼睛中露出一絲不為人知的陰狠。 太子也皺眉想起那個傾城清貴的身影,似乎聽不得人拿話糟踐他,繼而也轉(zhuǎn)頭看向楚越剛要張口訓(xùn)斥,卻將楚承的反應(yīng)一絲不漏的看在眼里。 半晌心里冷笑一聲,原來都有這個心思啊…… 這邊波濤暗涌,那邊長安云南王府卻驚濤駭浪。 穆云漢大清早被一幫人小廝奴才說是請,其實就差點拿根繩子綁到云南王府的,結(jié)果剛一進門迎面飛來一個花瓶,穆云漢似乎未卜先知似的,直接伸手輕松的接住,然后扔給身邊目瞪口呆的小廝,笑了笑說道:“不用驚訝我是個算卦的,我就算到了……” 穆云漢搖了搖頭,無奈的看向屋里,繼續(xù)說道:“我就算到了有人得發(fā)瘋?!?/br> “滾!”白敬之一見有人進來,隨手就又扔過來一個酒壇,怒吼著:“都給我滾出去!滾!” 穆云漢低頭看著腳下被碎尸萬段的酒壇,冷靜的眨了眨眼睛,利索的轉(zhuǎn)身就走,結(jié)果呼啦一種的小廝和丫頭跪了一地,紛紛的求他。 “爺,爺,您勸勸我們世子爺吧,王爺在王府里一直催世子回去,可是世子這幾天就一直這樣,誰都近不了身呀。” “您是大慈大悲的菩薩,您救救奴才們吧,世子爺不能一直這么滯留長安啊。” 穆云漢深感無力,半晌幽幽的嘆了一句:“交友不慎啊,顧攸寧,你個禍害。” 第六十章 但求長醉 穆云漢一身玄青長衫,黑發(fā)隨意的束著,沒有戴冠,面容俊秀,神情戲謔,整個人透著股懶懶散散的漫不經(jīng)心,就好像流連人間的逍遙散仙。 他斜眼看了下,一直在喝酒,動不動就喝到傷心處,落下兩滴傷心淚的白敬之,搖了搖頭,開口說道:“長安城現(xiàn)在春風十里,正是最美的四月天,處處花紅柳綠,世子爺若是想長醉不醒,何不找一處溫柔鄉(xiāng)歇下,自己在府邸喝酒,真是太沒意思了?!?/br> “哼哼,溫柔鄉(xiāng)有什么好的,長安有的,我們云南都有,”白敬之冷哼,拎著酒壇子灌了一口,然后帶著些自暴自棄的絕望:“只是少了一個顧攸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