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仰頭看了看眼前的大樹,有很多枝椏,只要爬上去,趴在上面等天亮在下來,這樣應(yīng)該就不用怕了。 顧攸寧舔了舔嘴唇,摩拳擦掌手刨腳蹬的就往樹上怕,可是……爬到一半就后悔了,這樹太高了,剛剛爬到一半他就沒有力氣爬不上去了,于是他準(zhǔn)備歇一會兒,便手腳并用的如同樹袋熊似的緊緊抱住大樹。 半晌,嗞啦一聲,顧攸寧樹袋熊姿勢沒變,但是往下滑了幾寸。 ! 頓時瞪大眼睛,趕緊手腳用力又重新往上拱了拱,然后半晌又嗞啦一聲,依舊是姿勢沒變,他往下滑了幾寸。 顧攸寧頓時哼哼唧唧的想哭,不想再在這兒抱著了,但是往下一看卻又不敢跳下去。 想說就這么慢慢的滑下去,但是也太有損他英明神武的形象了,于是咬了咬牙繼續(xù)往上爬,爬了幾步又累的不行,他一天都沒有吃飯了,受傷的手臂還在鉆心的疼,脫臼其實不是什么大毛病,但是這幾天也應(yīng)該不能做什么劇烈的運動的,可是如今他沒有辦法,下又下不來,上又上不去,顧攸寧這個時候覺著自己特二。 就這樣顧攸寧緊緊的抱著樹干,哭喪著一張小臉,欲哭無淚吸了吸鼻子,他現(xiàn)在在高出看的比較遠(yuǎn),忽而發(fā)現(xiàn)山腳下有火光,很多人在拿著火把,看樣子是要準(zhǔn)備上山。 顧攸寧心中一凜,別是白敬之派人來找他了吧,找到他不要緊,但是他現(xiàn)在這個熊樣,那還不讓人笑話死啊。 這個山頭不高,也不大,沒多久火光就越來越近,顧攸寧緊了緊手臂,他穿的黑衣服,現(xiàn)在又是黑天,只要白敬之不往上看,應(yīng)該發(fā)現(xiàn)不了他的,絕對不可以在被抓回去。 就在這個時候,顧攸寧忽然聽見一聲熟悉的聲音,在叫著自己名字。 楚豫!他來找自己了! 顧攸寧抱著樹干一瞬間有種想哭的感覺,于是沖著火光立即聲嘶力竭的喊:“王爺~王爺~我在這里~在這里~” 這時半山腰上的所有人都一愣,顯然他們都聽到了,楚豫更是渾身一震,舉著火把飛快的尋著聲音跑了過去。 顧攸寧看著人群迅速的向他靠攏,更加賣力的喊,很快楚豫就找到大樹下面。 “王爺,王爺,我在上面呢?!鳖欂鼘幙粗髽湎潞诮鸪紱]有來得及換下的楚豫,差點喜極而泣:“王爺,快點,快點把我弄下去,我抱不住了?!?/br> 說著又往下滑了幾寸。 楚豫一愣,隨即仰頭看去,就看見顧攸寧蒼白著一張小臉哭喪著,黑色的錦衣幾乎要與夜色融為一體,唯有那雙明亮的眼睛,襯著火光,在黑夜里燦若星辰。 可是就是這么一雙美麗的眸子,帶著委屈的沖他眨巴,亂了他的心神,讓他的心瞬間心疼的糾在一起。 “攸寧……” 楚豫一手舉著火把,輕功一躍,瞬間抱住樹干上的顧攸寧。 顧攸寧只覺得火光一閃,然后自己落入一個熟悉的溫暖的懷抱。 就在楚豫抱著他往下落的幾秒鐘,顧攸寧抬頭看他,覺著時間被無限的拉長了,一如他第一次見到楚豫的時候,高頭駿馬,公子王孫,斜陽滿地,溫柔的光暈將楚豫籠罩的異常溫柔,如今一旁的火把散發(fā)著光與熱,依舊趁著楚豫俊美的臉恍若神袛。 顧攸寧呆呆的看著他,忘記眨眼睛,他記得他當(dāng)時的表情,身上的味道,以及發(fā)絲在風(fēng)中散開的角度,還有他看著自己的眼神中,露出失而復(fù)得的喜悅,一往而深的深情,以及強烈的無法比擬的占有欲,抱著自己的手臂恨不得將他勒緊在骨血里。 落地后的很久,顧攸寧沒有反應(yīng)過來,楚豫也沒有反應(yīng)過來,兩個人雙目對視,說不出的纏綿。 仿佛了億萬光年。 過了半晌,楚豫一把扔手中的火把,狠狠的將顧攸寧抱進(jìn)懷里。 楚豫胸口劇烈的起伏著,一把將他往懷里摁,混亂的親吻著他額前細(xì)碎的發(fā):“你嚇?biāo)牢伊?,攸寧,你嚇?biāo)牢伊恕?/br> 楚豫心里開始后怕,這要是懷中的人真要是被人帶走了,他死一萬遍的心都有了。 顧攸寧破天荒的沒有掙扎,乖順的被他抱著,還安慰的拍了拍他的后背:“我這不沒和他走嗎……” 第六十九章 在不念他 翠林鎮(zhèn)因在翠林山下,故得此名,所以剛才顧攸寧藏身的上就叫翠林山。 楚豫攏了攏顧攸寧散掉的發(fā),看見他領(lǐng)口被人撕壞,脖子和鎖骨上隱約的有著粉色的痕跡,狠狠的擰住眉,眼中的狠絕又重了幾分。 他伸手在上面摩挲了幾下,然后把自己的外衫脫下來給顧攸寧裹住,一把抱起他往山下走。 顧攸寧略微的掙扎一下,小聲的說道:“我可以自己走的?!?/br> 楚豫低頭,吻了吻他的額角:“乖,我抱你下去,你太累了?!?/br> 顧攸寧眨巴眨巴眼睛,想了想沒有繼續(xù)掙扎下去,乖乖的讓他抱下山去。 楚豫小心翼翼的把他放進(jìn)馬車?yán)铮f道:“今天太晚了,就不回長安了,在客棧里住一夜,好不好?” “那怎么行!”顧攸寧瞪大眼睛看他:“你明天不是還要早朝的嗎?” “無妨,你需要好好休息?!?/br> 楚豫也坐上馬車,伸手將他摟緊懷里,可是卻不想碰到顧攸寧手上的手臂,疼的他一哆嗦。 楚豫立馬臉色就變,小心翼翼的抬著他的胳膊,皺眉道:“怎么回事,手臂怎么了?” 顧攸寧的手臂在脫臼之后找郎中正骨,本來已經(jīng)沒什么大礙,只是傷處略微有些紅腫,但是經(jīng)過他剛才爬樹那么一折騰,現(xiàn)在傷處竟然青紫一片,果然是抻到了。 楚豫慢慢的起他的衣袖,瞬間眸色又暗了幾分:“白敬之弄的?” “……”顧攸寧低頭看了一眼,無所謂的搖搖頭:“不是,我自己爬樹不小心弄的?!?/br> 顧攸寧撒謊了,因為他不想楚豫為難白敬之,不管怎么樣,白敬之都是他的朋友,雖然經(jīng)過這一次以后,白敬之未必會再搭理自己,但是也終究是自己對他不住,所以他現(xiàn)在只希望白敬之能安安全全的回云南去,再不想他,再不念他,好好的活著。 可是楚豫常年征戰(zhàn)沙場,難道會看不出這種傷是如何弄的嗎?這分明就是被人硬生生給扭脫臼的,不過好在處理的及時,就算如今青紫一片,想必貼幾副膏藥就會好的。 顧攸寧也似乎意識到根本瞞不了楚豫,于是開口說道:“你別為難他……” 楚豫微微瞇了瞇眼,半晌生硬的說道:“憑什么?” “他是云南王世子,可是老云南王子嗣眾多,多少人盯著世子之位,他若是出了點什么事,絕對會被撤了世子之位的,所以就放他回云南去吧?!?/br> 顧攸寧淡淡說著,他……其實還是很在意這個朋友的。 “憑什么?他得不得世子之位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楚豫似乎有些不悅的冷哼:“你對他到是真好!” 顧攸寧翻了白眼,看著渾身帶著醋意的楚豫,頓時很無力:“怎么沒有關(guān)系,他是云南王世子,以后就是云南王,替天子守一方疆土的藩王,而且終究是我對不起他,若是我能早點發(fā)現(xiàn)他的心意,他也不至于今天這樣。” 顧攸寧有些淡淡的愧疚,楚豫沒有說話,伸手將他拉進(jìn)懷里,低聲說著:“好了好了,他這樣都是他自作自受,我……不為難他就是,不過……” “以后再也不準(zhǔn)單獨見他,無論以什么理由,心里也不許想著他?!背ヂ晕⒌姆砰_他,伸手板著他的下巴:“聽到?jīng)]有!” 顧攸寧若有所思的沖他眨巴眨巴眼睛,突然歪著頭,指著自己的脖子,沖他大吼:“我都忘記說了,你看看!你看看我脖子!你小老婆找人陰我!打我脖子!” 顧攸寧本來就是個睚眥必報的小人,誰敢惹他,他要是不報復(fù)回來,進(jìn)棺材都閉不上眼。 第七十章 無題續(xù)意 眾人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回到客棧,顧攸寧依然被楚豫抱著下去,他看了看,還是白天的那間客棧,可是卻沒有看見白敬之。 也許他已經(jīng)回云南了吧。 顧攸寧嘆了口氣,挺好的一個朋友,搞出這么一檔子事來,日后且不說能不能再見面,就是能,這兩個人拿什么見面都是個問題。 進(jìn)了客房,楚豫把顧攸寧放在床上,告訴他不許亂動,然后吩咐人打來熱水,兩個人簡單的洗了澡,顧攸寧又把那件被白敬之撕扯的亂七八糟的黑金錦袍換下來,只穿著雪白的里衣,然后就又被楚豫放在床上,并且拿被子裹成了個蠶寶寶,他手臂上的傷處需要處理一下,楚豫著急要救回攸寧,自然不可能隨身帶著膏藥,于是命人去敲郎中家的門,買了幾帖祛瘀的膏藥,小心翼翼的給他敷上,然后細(xì)心的綁好紗布。 顧攸寧歪著脖子看他弄好以后,才收回手臂,從在馬車上到客棧,顧攸寧一直歪著脖子,瞪圓眼睛,樣子可愛滑稽。 楚豫忍不住要笑,伸手揉了揉他的脖子,說道:“一直歪著干什么,一會兒該疼了。” 顧攸寧掃了他一眼,陰陽怪氣的說道:“我這是在警戒自己?!?/br> “警戒什么?”楚豫不解。 顧攸寧哼的一聲,背過臉,腦袋依舊滑稽的歪著,憤憤然的說道:“貪戀美色,婦人之仁,自傲自大?!?/br> 唐素云那個臭娘們,早就知道她沒安好心,見她模樣長的好看不忍心深究她,沒想到啊,居然敢打他脖子! 顧攸寧未必是真的貪戀她長的好看,而是覺著這個時代的女子活著不容易,他又是天生的賈寶玉情懷,所以從前面對唐素云的一些小動作都是得過且過,但是這次不一樣,她今天敢聯(lián)合外人綁架王妃,明天還不得通敵叛國啊。 “你那個小老婆你打算怎么辦,這個女人可不簡單,王爺?shù)梅乐c她?!鳖欂鼘幫嶂弊?,面上還是一臉不平:個臭娘們,等我回去整死你丫的。 楚豫大手在他后頸上揉了揉兩下,讓他把腦袋正過來,然后說道:“這個你放心,回王府以后,你就不會在看見她了!” “!”顧攸寧驚訝,眨巴著眼睛問道:“你要殺了她?” “妾侍謀害正室,本就當(dāng)誅!” 楚豫眸色閃過一絲陰狠,上一世他對這個女人沒有多少感情,但是卻處處對她禮敬有加,最后在他臨死的時候,不僅當(dāng)著他的面歸順太子,居然還舉著她多年來收集的罪證,這個女人在自己身邊多年,她父親是戶部尚書唐文,當(dāng)年就是他頂著大義滅親的名號向父皇參他與江南往來之事,說不定就是這父女兩個狼狽為jian。 這世他已經(jīng)有了攸寧,這些妾侍全都想到打發(fā)了,但是想著怕別人說攸寧妒忌,便想說等兩年再說,可是現(xiàn)在唐素云居然敢對攸寧下手。 既然做得出,就別怪他容不下。 楚豫看著他煞有介事的小臉,忍不住勾了勾唇角,親了親他額頭:“你先睡吧,這件事不用你管,我自有安排?!?/br> 顧攸寧折騰了一天,被楚豫哄了兩句就睡著了,楚豫坐在床邊看了他良久,最后俯身吻了吻他的嘴角,才笑著起身,輕手輕腳的出了房間,慢慢的關(guān)上門。 門外重兵把守,顯著有些肅穆,那些侍衛(wèi)見他出來,紛紛行禮,楚豫怕吵到攸寧睡覺,便抬手免了禮,輕聲的問道:“白敬之呢?” “回王爺,”侍衛(wèi)略微的欠了欠身,說道:“世子被扣在客房里,云南王府的人被壓在樓上,剛才小王爺遣人來傳話,云南王府在官道上的人馬也被扣下了,全部都等王爺發(fā)落,還有……” 那侍衛(wèi)頓了頓,飛快的看了眼楚豫的臉色,然后說道:“還有,世子說要見王爺?!?/br> 楚豫面無表情,冷哼:“帶路!” 第七十一章 終此一生 白敬之看了眼推門而入,氣勢凜然的楚豫,然后轉(zhuǎn)過頭,有些略帶踟躕的問道:“他……睡著了?” 楚豫看著他冷冷的點頭。 “你是不是很想殺了我!”白敬之自嘲的笑了笑,直白的說道。 楚豫略微有些詫異,只是冷眼看著他,并沒有說話。 事到如今,白敬之倒有著幾分坦然,他是喜歡顧攸寧,顧攸寧是已經(jīng)嫁人,可是他的喜歡他的愛,仍然拿的出手,不需要任何隱藏。 “你想殺了我,可是攸寧不讓對不對?”他起身走向楚豫,突然認(rèn)真的說道:“王爺有意與大位,若我說白敬之愿傾其云南王府所有為其鞍前馬后的效力,只求你能將攸寧讓給我,你愿意嗎?” 楚豫冷笑:“你覺著呢?” 白敬之往后退了幾步,隨后頹然的笑了笑,片刻沉默之后,再次看向楚豫,一字一句的說道:“若有一天,王爺舉兵逼宮,或者奪嫡之爭有用得上云南王府的,王爺盡管差人來傳喚,白敬之自當(dāng)竭盡全力!” 楚豫皺眉,向看個瘋子似的看著他。 “你不必覺著疑惑,我就是要看你登基稱帝,到那個時候,你后宮佳麗三千,攸寧性情高傲,必不會在你左右,我等著看他離開你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