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節(jié)
第二百九十二章 風(fēng)雪綿綿 “過了淮河就到了昆侖山脈的地界了”楚豫摟著顧攸寧輕輕的說著。 外面風(fēng)雪呼號,山洞里火堆燒的噼啪直響,馬車的小床上有軟軟的褥子,上面還鋪著厚重的貂皮,人躺上去非常舒服,兩個人抱在一起,身上還蓋著顧攸寧那件雪白華貴的貂裘。 聽到楚豫說話,顧攸寧想抬頭看看他,可是楚豫摟的太緊,他也只能看見一個棱角分明的下巴,于是像只蠶寶寶一樣的蹭上去親了親,笑著說道:“是啊,這么一想還挺快的” 楚豫感受到下頷傳來的冰涼柔軟的觸感,頓時笑容加深,低頭在他額角上落下一吻。 “冷不冷?”楚豫輕聲問道。 顧攸寧搖搖腦袋,窩在他懷里不說話。 楚豫把人往懷里抱了抱,繼續(xù)說道:“我前日與南充王商議了,此去昆侖先去云仙真人的青峰崖” “為什么?”顧攸寧不滿,從他懷里掙扎出來,說道:“應(yīng)該先去找白玉蝶的” “你聽我說啊”楚豫一見他急了,連忙伸手摸索著又將人抱回來摁在懷里,接著說道:“昆侖山脈的雪山草原不少,而青峰崖卻是昆明山脈起始山峰,所以自當(dāng)應(yīng)該先去” “他打算的倒好?。?!” 雖然楚豫說的有道理,可是顧攸寧還是撅著嘴滿臉不開心,晚上吃飯的時候偷偷在陸子安的湯里放了一大把鹽。 陸子安端著湯碗抿了口,頓時眉頭一蹙,冷著臉將湯碗放下。 蕭靖宇在旁邊一直看著他,開口問道:“怎么了?怎么不喝了?” “不想喝” 陸子安眼睛都沒抬一下,自顧自的開始吃別的東西,他身上穿了一件深紅色的長衣外面搭著火狐皮的褂子,整個人懶洋洋的沒精神,忽而山洞里吹進(jìn)一絲冷風(fēng),將他的長發(fā)吹亂。 蕭靖宇默默的伸手幫他將額前的碎發(fā)攏好,可能是因為中毒的原因,陸子安的身體也總是不太好,所以頭發(fā)有些枯黃,別說跟一頭黑發(fā)漆黑如鍛的顧攸寧比了,就連楚豫那樣常年習(xí)武的粗糲男人,頭發(fā)也比他黑亮許多。 蕭靖宇就這么看著他,神情有些癡迷又有些心疼,半晌輕聲說道:“你現(xiàn)在身上的陰毒每個月都會發(fā)作一次,這個月又快了吧” 陸子安愣了愣,雖然不甚認(rèn)真的點點頭,并沒有說話。 看著他蒼白的臉,蕭靖宇心里就開始難受,半晌咬牙切齒的說道:“都是先帝的那個德妃,若不是她下毒害你,也不至于月月都要受這樣的苦楚” 陸子安身上的毒是從小就有的,但是在天山的時候,他師傅頗通醫(yī)術(shù),不然也不會一門三子都對醫(yī)術(shù)這么有造詣,所以雖然解不了他身上的陰毒,但終究可以壓制幾分,從前陸子安每隔半年陰毒發(fā)作一次,要是保養(yǎng)的好的話一整年都會沒事。 但是就在陸子安和蕭靖宇剛剛熟識的時候,老南充王的德妃不滿陸子安受寵,竟然找了漠北的巫師給陸子安下咒,天山一門最通奇門遁術(shù),所以此法奈何不了陸子安,誰知那個喪心病狂的女人竟然買通侍衛(wèi)在宮里圍剿陸子安,強(qiáng)行將毒藥灌進(jìn)他嘴里,當(dāng)時若不是蕭靖宇趕來的及時,恐怕陸子安早就已經(jīng)香消玉殞了。 只是雖然將陸子安的命救回來了,但是卻促發(fā)了他體內(nèi)的陰毒,縱使陸子安醫(yī)術(shù)在高明,可是仍然導(dǎo)致他每月都會毒發(fā)一次,從而備受折磨。 蕭靖宇一想到這里就氣的咬牙切齒,自己恨不能捧上天的人,卻總要見他受那樣苦楚,當(dāng)真比死都難受百倍。 陸子安看了眼蕭靖宇,淡然的說道:“你已經(jīng)殺了德妃一家,還想怎么樣?” “那又怎么樣”蕭靖宇冷笑:“若非你攔著我,我便滅她趙氏一族” 其實,那件事一出,老南充王就已經(jīng)將德妃打入冷宮,被買通的侍衛(wèi)全部就地絞殺,當(dāng)時的眾人見老南充王沒有賜死以為德妃還有翻身之望,誰知被打入冷宮的德妃在第二天就已經(jīng)在冷宮里懸梁自盡。 眾人都道她是畏罪自殺,可只有蕭靖宇知道,那三尺白綾是他拖進(jìn)冷宮的,也是他親手勒死那個女人。 事已至此,原以為不在會被提起,但是他繼位之后,竟然還記得當(dāng)年的事情,第一件事情就是向德妃的母家趙氏一族發(fā)難,企圖要滅他全族,還是陸子安跪在宮門口,最后蕭靖宇下令打斷了一條腿,并且讓她日日都罰跪在冷宮門口,整整磋磨了一年多才孤苦死去,而那位總是仗著皇后身份打壓欺辱陸子安的皇后,也就是蕭靖宇的繼母,最后也被蕭靖宇下旨殉葬先王。 就因為這些,蕭靖宇在剛繼位的時候,宮里簡直就是風(fēng)聲鶴唳草木皆兵,以至于朝廷內(nèi)外本要對蕭靖宇封陸子安為國師的事情加以阻止,一見他如此,倒誰都不敢了。 其實蕭靖宇并非殘忍暴虐之人,但也絕非善類,所以那些欺負(fù)過陸子安的人,那些陸子安所受的苦楚,他終究要一樣一樣的都討回來。 “事已至此,你這樣只會為自己多添殺戮,與自身也無益” 陸子安臉上沒什么表情,坐在馬車外面簡單的吃了幾口干糧就擦了擦嘴角不在吃了。 “那些壞事做絕的人,在多死十次,也不能解我心頭之恨” 蕭靖宇眼中難得露出狠絕的精光,片刻便一閃而逝,惹得陸子安呆愣一下,以為自己看錯了。 山洞外的風(fēng)雪仍然在繼續(xù),沒有絲毫消減之意,楚豫和顧攸寧吃晚飯就親親密密的躲進(jìn)馬車?yán)飺е?,時而還能傳出顧攸寧輕靈靈笑聲,引得著讓天地?zé)o光的風(fēng)雪都纏綿幾分。 蕭靖宇偷偷的看了眼陸子安,顯然也想跟他在一個馬車?yán)锼X。 但是陸子安吃完飯以后,就站在山洞外看了看天象。 雖然現(xiàn)在風(fēng)雪不減,但是這暴風(fēng)雪在今晚夜里就會停下,明天早上起來就可以啟程趕路了。 思緒正紛亂的想著,忽然身上一暖,是蕭靖宇將貂裘披在他身上。 “這么冷的天,站在外面干什么,趕緊跟我進(jìn)去” 說著伸手就要去牽他的手,這也是顧攸寧教他的,沒事要多有肢體接觸,可誰知還沒碰到人指尖,陸子安直接衣袂一飄,自己轉(zhuǎn)身進(jìn)去了。 蕭靖宇站在風(fēng)雪之中,狠狠的挫敗了一下?。?! 但是又想起顧攸寧的話,還是重新燃起信心。 顧攸寧原話是這樣書的:“想要對付陸子安這種又硬又臭,沒有情趣,恐怕連笑都不會好好笑的大石頭,唯一的辦法就是你得不要臉,這種人,你沖他走十步他能進(jìn)一步就算不錯了?。。?!” 所以蕭靖宇秉承著不要臉的精神,當(dāng)晚就鉆進(jìn)了陸子安的馬車,強(qiáng)烈要求要一起睡,陸子安自然不從,看著蕭靖宇不走,他自己就要起身走,但是被蕭靖宇狠狠的抱住,說什么也不讓他走,期間被陸子安施以老拳揍了幾下,可是依然沒能讓蕭靖宇松手,簡直就如同一貼狗皮膏藥般死死的貼在陸子安身上。 最后陸子安無法,便惡狠狠的說道:“果然跟顧攸寧認(rèn)識的時間長了,都變的跟他一樣無恥了!?。 ?/br> 蕭靖宇:“……”無形中說的真對?。。?! “阿嚏?。。 ?/br> 而此時玟王府的馬車?yán)?,顧攸寧窩在楚豫懷里狂打噴嚏。 楚豫皺眉,伸手摸索著摸摸他的額頭,擔(dān)憂的說道:“好端端的這是怎么了,是不是冷到了” “沒事兒”顧攸寧揉揉鼻子說道:“肯定是剛才小黑他們烤rou的香料弄的……” 正說著,便有打了個噴嚏。 “胡說,這么多人都在這兒呢,誰也沒這樣啊”楚豫伸手扣著他后腦低頭用自己的額頭貼上他的額頭,冰冰涼的,并未覺著什么不妥。 “我沒事兒啊,就是突然鼻子不舒服” 顧攸寧推開他,張嘴打個哈欠,有些困了,起身將外衫脫了便拱進(jìn)楚豫的懷里。 楚豫拗不過他可是心里又不放心,他原本習(xí)武睡覺的時候就比旁人警醒,今天又多添了一絲心事,睡一會兒就會醒來,伸手摸摸顧攸寧,前半夜的時候都安然無事,誰知道后半夜楚豫醒來的時候,就覺得顧攸寧不對勁兒睡覺總是折騰,趕緊摸索著伸手摸了摸,顧攸寧已經(jīng)渾身guntang的高燒起來。 第二百九十三章 苦口良藥 顧攸寧玉體欠安,楚豫緊張的不得了,偏偏眼睛還看不見。 “我沒事,可能就是在乍然-太冷的原因”顧攸寧燒的小臉通紅,神情有些萎靡,但仍然抓住楚豫的手安慰他。 他們在長安臨走的時候,穆云漢給他準(zhǔn)備了許多藥材,想著他們一路上可能需要的都一樣一樣的包好,還寫著煎煮用法,非常用心,所以小黑很快就找到了退燒的藥,立馬生火煎藥。 一行人亂糟糟的忙乎著,陸子安被吵醒了,轉(zhuǎn)頭看了眼也警醒起來的蕭靖宇,皺了皺眉,起身攏了衣服,挑開馬車的簾子,向外面守夜的隨侍問道:“怎么了這是?” “回國師,玟王府的玟王妃病了” “病了?” 陸子安吃驚,白天還不活蹦亂跳的嗎,怎么就病了呢,他眉頭皺的更緊,說道:“我去看看” 說著便起身出了馬車,往玟王府的馬車走去,蕭靖宇也連忙跟上。 馬車?yán)?,顧攸寧正懨懨的窩在楚豫懷里,他一向貪睡,而且連日來趕路又疲憊,睡的沉些,自己高燒了也不知道,迷迷糊糊的被楚豫叫醒了才發(fā)覺自己頭暈?zāi)垦5臏喩矶继邸?/br> 楚豫低頭用臉頰貼在顧攸寧guntang的額頭上,心里很難受,若不是因為自己,他何必受著奔波之苦。 顧攸寧知道他擔(dān)心,笑著往他懷里拱了拱。 楚豫皺眉,伸手摸索著摸了摸他的臉蛋,低聲心疼的說道:“難受吧?怪不怪我?” “怪你干嘛?”顧攸寧十分貪戀的在他手心里蹭蹭,小聲的嘟囔:“誰沒高燒過,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不要太擔(dān)心了” “第一次見你生病”楚豫嘆氣:“聲音都蔫了” 顧攸寧失笑,漫不經(jīng)心的說道:“我這只是高燒了你就這樣了,若是那天我死了,你還不活不活了” “不許說不吉利的話”楚豫低聲呵斥,然后伸手把他又往懷里抱了抱,貼近他的臉頰說道:“你死了我自然不活了,所以你要長命百歲,不能有事” “好~~~~~我長命百歲,你也長命百歲,咱們兩個誰要是死了,臨死之前也要先掐死對方”顧攸寧半閉著眼睛,輕輕的笑著。 兩個人正小聲的說著話,陸子安突然挑開簾子往里面看,片刻后蕭靖宇的腦袋也探進(jìn)來,語氣關(guān)切的說道:“聽聞王妃病了,如今怎么樣了?” “勞南充王惦念了,沒什么大事,就是有些受涼了……”顧攸寧見他們兩個來了,微微做起身體。 “一天沒好的得瑟,終于遭報應(yīng)了”陸子安嘴上雖然冷笑的嘲諷一句,但是卻伸手在顧攸寧手腕上試了試脈,半晌說道:“溫差驟然熱冷的原因,自幼長在長安,突然間來這種苦寒之地,身體肯定不會受不了的,我看他們熬藥了,是穆云漢準(zhǔn)備的?” 顧攸寧點點頭,突然撅了撅嘴問道:“這些人都原都是外來的,怎么就我一個人生病了?” “流水不腐,戶樞不蠹,王妃平日也該多加鍛煉”陸子安涼涼的說道:“這個年紀(jì)的男孩子,卻比那些深閨里的小姐太太們還氣血虧虛,說出去也好意思” 顧攸寧嘴角抽搐:“……” 你大爺才虧虛呢?。。。?/br> 陸子安一雙鳳眼斜睨:“習(xí)武最能強(qiáng)身健體,王爺乃大昭第一武將,有空也指點指點王妃,身體強(qiáng)健才能白頭偕老,這人也不能光寵著,不然早晚又后悔的那天” 他一邊說著,一邊笑也不是好笑的看著顧攸寧。 陸子安之所以會這么說,是前幾天無意中聽見從前楚豫教顧攸寧習(xí)武的事情,得知顧攸寧對習(xí)武之事非常抵觸,故此今天才這樣說的。 顧攸寧氣急,知道他是故意的,忍不住咬牙切齒:“不用你擔(dān)心,你還是好好擔(dān)心你自己的身體吧,相信南充國民眾肯定盼著他們?nèi)蘸蟮耐鹾竽苡耋w金安,母儀萬年” 話音一落,陸子安頓時沉下臉,他們兩個也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可是就是如同兩個小孩子般,只要到一起準(zhǔn)能掐起來。 只是陸子安的這一席話算是說道楚豫心里了,他從前就擔(dān)心顧攸寧在長安雖然整日養(yǎng)尊處優(yōu),但是他出身皇家,從前多少個皇子公主那個不是金尊玉貴,可以讓有很多都身體不好留不住,倒是他們這幾個從前習(xí)武摔摔打打慣了的身體很好。 所以他一直想讓顧攸寧鍛煉著習(xí)武,從前雖然逼著他,但是有時顧攸寧撒嬌偷懶也就過去了,只是今天聽了陸子安的話,讓楚豫覺得著不能在這樣隨著他了。 顧攸寧瞧著楚豫低頭皺眉的認(rèn)真勁兒,就知道他肯定又上心了,趕緊說道:“你別聽他瞎說,我身體好著呢,若是不好,從前穆云漢怎么不說,他的醫(yī)術(shù)還能好過穆云漢了” “他也曾說過,只是你不聽罷了”楚豫無奈,抱著他說道:“現(xiàn)在就算了,等日后回長安再說,到時我也不教你了,只讓顧統(tǒng)領(lǐng)來教你,看你還敢不敢不聽話” “你做夢吧,反正我是不會練武的?。。。 ?/br> 顧攸寧瞪圓眼睛,大有撒潑之態(tài),結(jié)果還沒等鬧騰了,就被楚豫一把摁住,喝道:“老實點,小心又著涼” 顧攸寧頓時消停了,委屈的撇嘴。 陸子安目的達(dá)到,心情很是不錯,連帶著對蕭靖宇都和顏悅色許多。 顧攸寧盯著陸子安難得露出愉悅的臉,心里咬牙切齒的罵。 賤人?。?! 稍有不慎,就被他擺了一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