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jié)
但她到了這里,卻是被板嘉東整整晾了半個小時。 冷清正襟危坐著,臉色越來越沉,直到板嘉東推門進來,她微微抬眼,露出一陣冷笑來。 “板總是知道我不會走,所以就這么晾著我?”冷清看著跟隨板嘉東進來的陳戩,“怎么,還有旁聽?” 板嘉東不答,翩然入座,直奔主題,“聽說你跟我母親最近關系不錯?”不等冷清開口,板嘉東繼續(xù)淡道;“要臉嗎?” 冷清一愣,瞬間進入戰(zhàn)斗狀態(tài),冷眼看他,“你連愛都不給我,我還要什么臉?” “要我的愛?你配?” “我怎么不配了,難道我還不比施顏她一個二婚的配?”冷清雙目迸發(fā)著惡毒,“她被人睡了那么多年,您還真能下得去口?!?/br> 板嘉東緩緩抬眼,聽到這樣的話,卻面上仍舊十分平靜,讓人看不出喜怒,他不冷不熱地說:“愛與此無關,與人格有關,你就算沒被人睡過,我都下不去口?!?/br> 冷清被板嘉東噎得說不出話來。 半晌,才憋出一句話來,“那你要什么樣的人格魅力?我改!” “就這么愛我?” 冷清敢愛敢恨,絕不藏著掖著,當下就道:“沒有任何人比我更愛你?!?/br> “好啊,改吧?!卑寮螙|慢條斯理地說:“第一,不針對施顏,從內心喜歡她?!?/br> 冷清:“……” “看,你做不到的?!?/br> 冷清頓時急了,急聲說:“我也不見得施顏做到了對她妹施筱雅有多喜歡!” 板嘉東從冷清臉上收回視線,垂著眼,掩飾眼里一閃而過的驚訝,手指開始敲桌子,“這和我的情況不同?!?/br> “怎么不同?”冷清急得口不擇言,“施筱雅搶了施顏的丈夫,施顏不喜歡施筱雅。她搶了我喜歡的男人,我不喜歡她。怎么不同!施顏要是還能喜歡施筱雅,我就能做到喜歡她,但是她能嗎!” 板嘉東敲擊的手指陡然一停,緩緩抬頭,“哦?你是怎么知道施筱雅搶了施顏丈夫的事的?施顏一家人都不會對外說這件事,而朗陽,也不會和你說罷?” 冷清瞬間垂下眼睛,不敢與板嘉東再對視,唯恐露出她與施筱雅關系不一般的馬腳來。 她不開口,板嘉東就也不開口,漫不經心地看著她,看到她越來越心虛,心虛得忍不住胡說一通。 “施顏和朗陽大學戀愛,我又和施顏是同學,我和朗陽自然也有聯系,朗陽相信我,告訴我這件事,很正常?!?/br> 板嘉東繼續(xù)看她,不開口。 冷清不自然地繼續(xù)道:“就是施顏和朗陽的一些私下的事,朗陽也會告訴我,這沒有問題……你今天把我找來不就是來警告我和施顏離得遠點么,還有什么事?” “我不是警告你,而是要讓你看到事實?!卑寮螙|緊盯著冷清,不放過冷清面上的任何細微的變化,他徐聲道:“讓你知道,我喜歡的是施顏那樣的女人,而顯然,你不是,這就是我為什么不喜歡你的原因。想讓我喜歡你?很容易,那就變成施顏那樣的人,否則你做的任何事,都是竹籃打水,你知道我的為人,你再對施顏做任何事,我的手段肯定就是讓你失業(yè),但你若是改改你自己這性格,情況可能就不一樣了?!闭f著,板嘉東起身,漫不經心地撣著衣服,輕描淡寫地說:“看在你還沒有做出不可饒恕的事,我的課就上到這里,你自己好好想清楚罷,走的時候記得關門。” 全程默默觀察的陳戩,這時起身,走到門口,為板嘉東開門,二人一同走出去,留給冷清思考的時間。 冷清緊抿著唇,垂眉看著會議辦公桌。 她千算萬算,都沒有算到板嘉東今天找她來,說的竟然是這些話,她以為板嘉東會嚴詞警告她,但他沒有。 冷清心里有很多情緒,捋不清楚,但有一點,她抓到了板嘉東明確的意思。 如果她繼續(xù)像現在這樣,他就絕對不會對她有任何感情。倘若她變好了,變得像施顏那樣,他或許還可能對她動感情。 從完全沒有希望,到今日,突然給了她希望嗎? 拋棄自己,去變成板嘉東所愛的模樣? 可施顏那模樣,正是她所討厭的。 冷清內心百轉千回,難道真的就是為了所愛的人,終有一天,會變成曾經自己最討厭的那類人嗎? 回到辦公室后,陳戩表示不懂,不懂板嘉東為什么沒有直接警告冷清。 板嘉東和柏老板說一聲,辭退冷清不就可以了,讓她知道自己犯了錯,就要承擔其后果。 板嘉東搖頭,松了松領帶,慵懶地坐在沙發(fā)上,方才的狀態(tài)完全不同了,懶洋洋地說:“那樣做了,只會讓她狗急跳墻,反而會越來越麻煩,不如讓她明白我喜歡的人是什么樣的,冷清很聰明,我既然這樣說了,她就會努力,很長一段時間不會出幺蛾子,她愛我比施顏愛我要深得多這件事,毋庸置疑?!蹦┝擞值溃骸皩W著點兒,以后拒絕女人的時候,能用到?!?/br> 陳戩沒談過戀愛,只是在身體有需求時,有過一些一夜|情而已,他咂摸著板嘉東的這句話,深深記下。 “還有,看看冷清跟施筱雅是不是有聯系?!卑寮螙|翹起二郎腿,緩聲說:“我懷疑除了那次她拍我和施顏在一塊的照片之外,還對施顏的婚姻做過其他手腳?!?/br> 陳戩從不懷疑板嘉東,點頭應下,“好。” 板嘉東起身走到窗前,負手看著窗外,憶起他爺爺曾說過他的話——婦人之仁。 他沒有對冷清下狠手,一方面是冷清確實還沒有做出非常過分的事,一方面也確實是他心軟了。 冷清變成現如今這瘋狂的偏執(zhí)的模樣,也無非是因為她愛他,愛到她這么多年,都未談過戀愛。 這七年來,他雖然一直忘不了施顏,對施顏特別注意關心過,但他也有過戀情,但冷清,從來沒有。 如果有冷清變回正常人的那一天,或許還能和她成為朋友。也有可能到冷清變好的那一天,她也不再愛他這樣深了。 然而無論怎樣,如果冷清真的變好了,他都在積德。 并且,她應該也不會再去打擾施顏。 ☆、第56章 關于愛這件事,著實沒有幾個人能說得清,既然板嘉東能在施顏結婚后,仍舊在原地等她,等她三年結婚離婚,甚至前前后后共七年,而他如今才跟施顏在一起一個月,感情遠沒有他想象得深。 冷清想,她也可以等。 不用等到地老天荒,只要等到他認清楚一個事實——施顏并不愛他。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施顏不愛他。 而她冷清愛他的心,她相信能等到他看清楚并接受的那天。她相信,她能等到終成眷屬那天。用她的真心,捂熱他那顆心的那天。 冷清坐在會議室里,清冷的面容漸漸回了溫,因為板嘉東的一席話而重新燃起希望,他說了那么多,無非是在告訴她——等你變成我喜歡的樣子,一切皆有可能。 不是強迫在一起的痛苦,而是情意所致的相守,他們不是沒有可能。 太愛了,愛他的一言一行,哪怕他對她總是惡言惡語,還是會在深夜或獨自一人時想念得難以自拔,渴望他所有的愛和寵都是對她一個人,渴望得發(fā)瘋。 真的,愛上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這愛只要愛到了骨髓里,世間萬般事仍舊全部愿意做。 哪怕變成自己最討厭的人。 這么多年過去,猶記得那一幕,依舊鮮明,心動。 天氣轉涼,室外活動,每個人都在找太陽光。 唯獨她站在背光處,縮著肩膀,冷冷地看著他們。 直到目光掃過他身上,剛好與他探究的目光對上,她本以為他會說出什么冷言冷語。 他卻歪起頭,輕笑著,對她招了招手,“喂,你站住黑暗里,不冷么?過來,這里有陽光。” 那一刻她著了魔,雙腳不由自主地走向他。 他的手掌在她的頭發(fā)上揉了揉,她聽到他說:“天長雁影稀,月落山容瘦。冷清清暮秋時候……你的名字太凄涼了,多看看太陽,就好了?!?/br> 他從來不是霸道的,他是暖的,只是他對她的暖,僅此那一瞬,此后他的暖再未屬于過她。 而她,也再未遇到過暖進她心里的人。 她苦苦追尋地就是那一道讓她心暖的暖光,亦是板嘉東。 事到如今,她想,她既然能堅守七年之久,下一個七年又何妨。 她是瘋子,她是偏執(zhí),但這世界上也定然有多少女人同她一樣,深愛卻不可得。 她是她們其中一個,但她絕不會跟她們的結局一樣,她不懦弱,她敢作敢為。 終究,冷清沒有按下朗陽的手機號碼,她起身,昂首挺胸,邁出這道門。 前臺陳雯起身道:“您慢走?!?/br> 冷清的高跟鞋陡然一停,轉身看向陳雯。 忽地,她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還會再見的,下次請記住,我姓冷。” 然而不代表她不按下朗陽的號碼,別人也不按下。 朗陽已經在商儒白的通知下,在趕回來的路上。 商儒白不僅告訴朗陽他家發(fā)生的事情,更告訴他,“施顏和板嘉東在一起了。” 飛機上的朗陽,表情異常陰冷,冷得嚇哭了身旁的孩童,孩童哭著摟住mama的脖子,越摟越緊,不敢看朗陽一眼。 冷清今天本來是正常在班,接到陳戩代為轉告的板嘉東邀約的電話后,驚喜大過于理智,和人事那邊請了假才來的。 柏氏一直有規(guī)定,一個月只有一次請假機會,二次請假無論任何緣由都會扣工資,冷清心想她既然左右都要扣錢,不如回家休息。 回家后,周三,又遇上施筱雅的視頻日。 施筱雅出國的這段時間,基本每周三都會給冷清發(fā)來視頻聊天談心。 施筱雅的氣色還不錯,視頻畫面中,她化著韓國女星最?;膴y,漂亮得都會讓人誤以為她是整容女。 美人薄命,美人命運亦多坎坷。 施筱雅注定不會像普通女孩那樣平凡過一生。 施筱雅笑瞇瞇地說:“冷清姐。” 冷清的偽裝能力也是一等一的好,面對施筱雅時永遠能瞬間變善臉,她輕笑著,溫和地問施筱雅這周過得怎么樣,有什么好玩的新鮮事。 施筱雅撐著下巴,歪著頭,猶豫著說與不說。 施筱雅當真比她姐要美很多,她年輕,她皮膚嫩得要出水兒般,眨著的眼睛清澈純真,朗陽就曾被這雙眼睛迷得失了魂兒,論這點天生資質,她真的比她姐要迷人得多。 而施筱雅此時的臉上,明顯寫著四個大字——感情問題。 冷清看出她的小心思,“有男生追你了?” 施筱雅嘿嘿一笑,點頭。 冷清起身去拿冰箱里的東西,邊揚聲隨意問道:“怎么,你不喜歡他么,還是喜歡他,所以現在太高興了?” “不喜歡,但他對我好?!?/br> 施筱雅打來電話就是來求意見的,畢竟她之前和朗陽有關系的時候,也經常會詢問冷清她該怎么辦之類的事情,只不過她從未直言過朗陽的名字。 冷清喝著蘋果醋,慢條斯理地說:“對你好就處著吧,我妹子在外面有人照顧,姐也能放心,雖然未來怎樣都沒有定數,但只看當下的話,姐希望有人照顧你,不然你獨自在外的,姐不放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