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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驕寵記在線閱讀 - 第116節(jié)

第116節(jié)

    “好啊。”姜洛揚連忙去找出自己以前穿過的男子衣物,打扮起來,隨他策馬離開府邸。

    白管事帶著一些護衛(wèi),遠遠隨行。

    到了山下,兩人將駿馬寄放在一個小飯館,步行上山。

    一面走,姜洛揚一面收集了一些顏色鮮艷形狀出奇的紅葉。

    這里是京城人到了季節(jié)便會結(jié)伴游玩的地方,山間錯落著幾個茶寮、食肆。

    兩個人腳力比尋常人要好,順順利利地到了山頂。往下看去,只見滿山紅葉,景致分外怡人。

    白管事上前來,遞給俞仲堯幾封信件,“今日才到京城的?!?/br>
    俞仲堯接過。

    “等會兒屬下再送飯菜過來。”白管事說完,轉(zhuǎn)身走遠。

    俞仲堯展開一封信,看了兩眼就將信紙、封皮遞給姜洛揚。

    姜洛揚以為他懶得親手放回,便折起信紙,看了看信封,見右下角有個蘭花圖案,下面綴著一個隸書字形的“賀”。

    “賀園的來信么?”她不經(jīng)意地問道。

    “嗯,賀汮的信件?!庇嶂賵驍磕靠粗掷镆环忾L信,“你可以看看?!?/br>
    “哦?!钡玫皆试S了,她便看了看內(nèi)容。

    只得寥寥數(shù)語:章文照已安置好,有專人管教。賀家昭雪之事,妾身與兄長需得進京一趟,冬日將至。屆時但望見一見俞夫人,俞太傅可賞一杯薄酒,設(shè)一局棋。

    信紙上隱隱有蘭花香,字是清逸的梅花小楷。

    賞心悅目。

    姜洛揚琢磨這封信的時候,俞仲堯已經(jīng)一目十行地把余下的信件看完。

    她這才把信件收起來,遞回給他,“打算怎么回復(fù)?”

    俞仲堯想了想,“多謝。見時自當(dāng)讓君如愿?!?/br>
    姜洛揚失笑,“我還以為你會說‘多謝、準(zhǔn)了’?!?/br>
    俞仲堯哈哈地笑,“由此可見,我是多煞風(fēng)景的人?!庇州p輕地給了她一記鑿栗,“揶揄我?”

    “本來你就是那樣啊。”姜洛揚笑道,“到時可一定要我見見賀汮?!?/br>
    俞仲堯打趣道:“不讓你見,你少不得以為我心里有鬼吧?”

    “嗯,我真會的?!苯鍝P說起近來的一些見聞,“有些大宅門里的大奶奶,到了俞府,只是滿心巴望著見見俞少傅呢。對你一輩子念念不忘的人可不少。哦對了,我可不是冒犯賀汮啊。她不同的。”

    “誰管那些不相干的人?!庇嶂賵蛐Φ溃澳銓ξ乙皇篱L情就好。”

    姜洛揚坦誠地道:“這是你最不需要擔(dān)心的。”

    俞仲堯攜了她的手,“去別處看看?!边呑哌厗査?,“出來一趟,心情開闊些沒有?”

    “自然?!彼钌詈粑介g潔凈清冽的空氣,“高墻內(nèi)外的風(fēng)景便是相同,心境也不同。”

    “喜歡就好。等到冬日,我們?nèi)コ峭赓p梅。”

    她用力點頭,“好啊,賞梅時可要帶上南煙?!?/br>
    南煙不會騎馬,今日就說他是故意氣她。他笑,“快嫁人了,出來轉(zhuǎn)悠什么?”

    姜洛揚拿他沒法子,“那也不能一直讓她悶在家里。”

    “行,你們都有理。下次為了她清除閑雜人等,讓她撒著歡兒亂跑,這總成了吧?”

    姜洛揚笑出聲來。

    **

    夫妻兩個原路返回,進到城門時,斜陽晚照。

    秋日總是讓人心生傷感,這傷感在黃昏時更濃。

    俞仲堯解下玄色斗篷,丟給姜洛揚,“穿上?!?/br>
    她笑著點頭。出來的匆忙,衣物的確是沒準(zhǔn)備齊全。

    到了城里的長街上,迎面來了幾個不速之客。

    為首的男子一表人才,逸出的笑容猶如春日和煦的暖陽。

    就是這個看起來和善的人,攔下了夫妻兩個的去路。

    “俞太傅?!蹦侨斯笆中卸Y。

    俞仲堯頷首,握著鞭子的手輕輕搖了搖,“讓路。”

    姜洛揚帶馬后退幾步。白管事到了她近前,微聲道:“鎮(zhèn)國將軍世子?!?/br>
    “哦?!笔呛檎啄稀?/br>
    洪兆南并沒讓路的意思,語氣溫和,話卻很是難聽,“俞太傅這是去了哪里?一早就聽說你策馬去了城外。你倒真是第一有膽色的人,當(dāng)真不怕半路駿馬發(fā)狂、山石忽然坍塌要了你的命?斷掌的說法可不是空xue來風(fēng)啊,你俞太傅若是被克死,誰幫皇上打理這萬里江山?”

    俞仲堯挑眉,周身忽然罩上一層寒意,叫人心驚,“此話怎講?”

    “我說的是你娶了斷掌女子為妻的事?!焙檎啄现毖圆恢M,“別人不敢當(dāng)著你的面兒多說什么,我這在沙場馳騁幾年的人卻是不怕……”

    他的話沒能說完。

    俞仲堯手里的長鞭忽然揮出,似是變成了毒蛇一般,纏繞住洪兆南的頸部。

    回手一帶,洪兆南身形飛起,又重重地摔在地上。

    旋即,俞仲堯雙腿一夾馬腹,駿馬撒蹄奔出去。

    就這樣,洪兆南被拖行出很遠。

    洪兆南的隨從見狀,立時要取馬鞍橋上的兇器為主人解圍。

    白管事等人卻先發(fā)制人,行動迅捷,將幾個人紛紛拿下。

    姜洛揚只凝眸看著俞仲堯和洪兆南。

    洪兆南出于求生的本能,緊緊地抓住了纏在頸部的鞭子,想要解開,但是身體在路上的摩擦使得他周身作痛,手便少了幾分力道。而且那鞭子大抵是形成了一個活扣,一時間想要解開,并不容易。

    俞仲堯策馬走出去一段,忽又撥轉(zhuǎn)馬頭返回來。

    眼看著洪兆南已經(jīng)體力不支放棄掙扎了,俞仲堯這才帶住馬韁繩,停了下來。

    洪兆南利用僅剩的一點兒力氣,解開了纏在頸間的鞭子,之后伏在地上,劇烈地咳嗽喘息著。

    俞仲堯瞥了一眼洪兆南的幾個隨從,“主人魯莽行事,下人不知規(guī)勸阻攔,殺?!?/br>
    姜洛揚并沒想到,此地便是幾個人喪命的所在——白管事即刻叫人動手。

    她只來得及錯轉(zhuǎn)視線,沒看他們?nèi)绾螌⑷颂幩馈?/br>
    俞仲堯又看向洪兆南。

    洪兆南竭力掙扎著站起來,雙眼血紅地看向俞仲堯。

    “沒有任何人能在我面前非議我夫人。”俞仲堯語聲冷漠堅硬似玄冰,“今日不殺你,是你死期未到。”語畢,手里長鞭再次揮出,重重地抽在洪兆南頭部。

    洪兆南應(yīng)聲倒地。暈過去了。

    俞仲堯回眸看向姜洛揚,情緒已然恢復(fù)平靜,溫柔一笑,“回家?!?/br>
    姜洛揚已經(jīng)有點兒懵了,木然地點頭,策馬隨他回府。

    早就見識過他的霸道狠絕,但是到這地步的情形,她還是第一次遇到。

    這男子若是到暴怒的地步,惹到他的人不知要以怎樣的結(jié)局收場。

    她懵懵懂懂地跟著他策馬一直到了二門外,跳下馬來。

    俞仲堯握住了她的手,“夫人,該醒醒了?!?/br>
    姜洛揚眨了眨眼睛,這才抿唇微笑。

    翌日一大早,洪城帶著面上、頸部各有一道淤痕的洪兆南進到宮里,到了金殿一旁的班房。

    官員們見到這情形,自然少不得詢問一番。

    父子兩個氣急敗壞地說了原委。

    之后,高進帶著幾名錦衣衛(wèi)到了,“鎮(zhèn)國將軍肝火旺盛,世子也帶著傷,皇上有旨,要二位先去太醫(yī)院診脈開個方子?!闭Z畢一揮手,讓手下把父子兩個拖走了。

    皇帝耐著性子上完大早朝,退班后第一件事,就是找高進詢問,滿眼興奮地道:“傳言都屬實?洪兆南是被太傅親手發(fā)落的?”

    高進笑著稱是。

    “太傅可是有一年多沒發(fā)火了,之前還擔(dān)心他沒了脾氣,不會再與閑雜人等計較長短。這種當(dāng)街發(fā)作的事,算起來可有兩年沒出過了。太好了,朕昨晚聽了幾句就高興得睡不著覺了?!被实壅V浑p分外明亮的眼睛問高進,“太傅怎么沒把洪兆南打死呢?還要留著那個混賬?”

    “……”高進心說您這可真是看熱鬧不嫌事小,強忍著才沒哈哈大笑,解釋道,“有了這件事做引子,日后膽敢議論俞夫人的官員及內(nèi)眷怕是沒幾個。”

    “對對對,朕就說么,太傅那個脾氣,留人活口定是另有打算?!被实巯残︻侀_地拍拍高進肩頭,“朕這就去找太傅問問,能不能下旨小懲那父子兩個?!?/br>
    沒多會兒,皇帝下旨:鎮(zhèn)國將軍世子洪兆南言行不當(dāng),罰俸三年,杖責(zé)二十,以儆效尤。鎮(zhèn)國將軍教子無方,同罪。

    高進大半天都笑得不行。不需看都知道,這道圣旨一定是皇帝親筆寫的——每每有這種事,他是最積極的那一個。甚至于,皇帝還會忽閃著那雙大眼睛,無辜地問三爺:僅此而已?不能從重一點兒發(fā)落嗎?

    他對此是喜聞樂見,洪太妃一聽卻急了,急匆匆地趕到太后宮里,想要討個說法。

    太后正在親自抄寫經(jīng)文,讓洪太妃等了大半個時辰,才施施然到了正殿相見。

    洪太妃行禮后急切地把事情講述一遍,末了道:“太后娘娘,您倒是說說,俞太傅他眼里還有沒有王法?”

    太后輕描淡寫地道:“你的侄子眼里沒有尊卑,言行無狀,怎的反倒怪起別人來了?”

    洪太妃被氣得滿臉通紅,“他俞仲堯娶個斷掌,本就是離經(jīng)叛道之舉,太后與皇帝不加以阻止也罷了,還不準(zhǔn)別人對此事有些看法么?!”

    “有看法行啊,別說出來?!碧笠恍Γ罢f出來的話,是生是死,不過是俞太傅一念之間的事。誰有膽量,只管繼續(xù)胡說八道?!?/br>
    “你們!……”洪太妃被氣得簌簌發(fā)抖,半晌才又恭敬行禮,“太后娘年教誨的是,眼下我只有個不情之請,只希望太后娘娘眷顧,免去我哥哥、侄子的皮rou之苦?!?/br>
    太后不假思索地道:“哀家不干政?;实垡讶幌轮?,豈有朝令夕改的道理?!?/br>
    洪太妃恨得暗自咬牙,心說誰知道下旨的是你的窩囊廢兒子還是跋扈殘酷的俞仲堯?!誰又能真正分得清楚這天下到底是姓孟還是姓俞?但是這種話太后已經(jīng)聽了很多年,高興的時候不理會,不高興的時候直接下懿旨將人打發(fā)掉。她不能冒險跟著兄長侄子一并獲罪。

    打發(fā)走洪太妃,太后命內(nèi)侍去俞府傳話,她有些想念俞府的兩個女孩子了?;蛟S這就是人們常掛在嘴邊的那個緣字,她是把南煙當(dāng)成自己的女兒一般照看了幾年之久,眼下俞仲堯的夫人的性情,亦讓她喜愛。那孩子是內(nèi)秀的人,對書畫頗有見地,只是要相熟之后才會說說自己的心得,初見的時候,便只讓人以為只是婉約端莊又乖順。

    今日相見之后,太后先找了借口,讓俞南煙去御書房見見皇帝,隨后就問起姜洛揚手上的舊傷來,“太醫(yī)是怎么說的?這些日子他定期前去給你施針,可有療效?”

    “還需要一段時日吧。”姜洛揚解釋道,“年頭不少的傷了,要恢復(fù)知覺定然很難,眼下只是試試。能痊愈最好,不能夠也是情理之中。臣妾已經(jīng)習(xí)慣了,太后娘娘可別記掛在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