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自然是咬死不認，可黃立暄也咬定顧家有人要害習(xí)秋。

    大老爺最后只得拿了趙mama和寶芝母女兩人審問，結(jié)果就把寶芝趁機勾引黃立暄的事情給引了出來。當(dāng)時大太太那臉色，跟吃了狗屎差不多，簡直就沒法看了。

    所以趙mama和寶芝母女，當(dāng)場就被打了一頓，接著去抄家的時候，居然在她家發(fā)現(xiàn)了好些金銀首飾，這可不是一個mama能有的。當(dāng)時連大夫人都震驚了。

    老太太立即就是震怒，要查查這些刁奴是不是貪了顧家的銀錢?？纱蠓蛉俗詡€是知道顧家的底子，若是真能貪這么些錢，她又何必頂著風(fēng)險去放貸呢。

    但她又生怕趙mama真被別人問出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畢竟她做的好些見不得光的事情，趙mama可都是知道的。所以她立即要求，親自審問趙mama。好在這幾天要忙著老太太的生辰，所以大太太借口先將趙mama母女關(guān)在柴房里面，等老太太壽宴過后再審問。

    大太太特地派了好幾個粗使婆子看門，這些婆子聽著前頭的熱鬧，一想到自個要在這里看著趙mama母女，登時便覺得晦氣極了。

    “聽說在前頭伺候的孫富家的，昨天有位夫人隨手就賞了她一兩銀角子呢，”婆子們這會也在閑嘮嗑，瓜子吐得滿地都是。

    一聽這話，所有人都羨慕不已，其中一個婆子看著柴房里頭，就是罵道：“要不是這兩個吃里爬外的東西，咱們也可以到前頭伺候著呢?！?/br>
    結(jié)果沒一會就有個丫鬟提著食盒過來，還帶了兩壺酒，說是老太太生辰宴會上掉下來的菜，是前頭管事瞧她們在這看管太幸苦了，就讓拿過來給她們吃酒。

    幾個婆子一聽自然是極樂意的，拎著食盒到了里頭，就是關(guān)了院門，在旁邊的雜物間里頭吃起酒來了。

    等所有人都趴在桌子上睡著的時候，就見外頭的大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而趙mama母女因為已經(jīng)被餓了一整天，所以看著從窗口扔進來的饅頭時，連滾帶爬的摸了過去。

    外頭人也不知說了什么，趙mama想了又想，便是咬牙答應(yīng)了下來。

    好不容易老太太的壽宴過去了，大太太日日催著大老爺給親家寫信，讓黃立暄的父親出來主持公道，畢竟這可是大老爺?shù)耐啊?/br>
    大老爺不愿因為這小事和黃老爺鬧起來，便是拉著黃立暄同他談心。

    可誰知這邊還沒解決呢，一直被關(guān)在柴房里的趙mama也不知怎么的，竟是從柴房逃了出來，居然還跑到老太太的院子門口。

    “老太太，你要給奴婢做主啊，那些金銀并不是奴婢的，是大太太暫時藏在奴婢家中的，”趙mama在外頭呼號，這一叫喚可是讓不少丫鬟都聽到了。

    等老太太讓人將她捂了嘴拖進來時，好些人都聽見了她喊的話。

    此時老太太的正房里頭，坐著面色鐵青的大老爺，和有些神情略有些慌張的大太太，而衛(wèi)氏則是和顧應(yīng)衍坐在他們夫妻對面。

    所以趙mama一被帶上來時，楊氏見她視死如歸的表情，心中不知多忐忑。她還特意吩咐看管的婆子，不許給她們母女吃食和水喝的，結(jié)果還是出了事，早知道她就不該心軟，該早些動手弄死這對母女的。

    “老太太，那些金銀首飾真不是奴婢的，那都是太太讓奴婢收著的，”趙mama口齒清楚地說道。

    楊氏登時就怒道：“好你個刁婦，如今居然敢攀咬主子了，看來是我太心慈手軟了。來人，立刻把她給我拖出去打死。”

    “大嫂，何必這么著急，你若是冤枉的，母親和大伯定會還你清白的，”衛(wèi)氏不咸不淡地說道。

    趙mama知道自己一家子的生死，可就在今天了，就是一股腦地說道：“都是太太的主意，她拿了公中的銀子出去放利子錢，有些人家還不了錢，就會拿這些珠寶首飾抵債，她怕被人發(fā)現(xiàn)，就讓我?guī)Щ厝ゲ刂?，等日后再賣出去換成銀票?！?/br>
    “這些日子我忙著老太太壽辰的事情，就沒來得及換成銀票，所以就被搜了出來，奴婢真的沒有貪顧家的銀錢，奴婢這樣的身份，怎么能動得了賬面上的銀子啊，”趙mama又是磕頭，又是發(fā)誓。

    “胡說八道，”大太太咬著牙怒道。

    結(jié)果趙mama又把她在外放利子錢的幫手趙有貴供了出來，連那幫放利子錢的人姓名都有。

    “娘，她都是在污蔑我，我一心為了這個家cao勞，你可是看在眼里的啊，”大太太慌張地說道。

    此時衛(wèi)氏只冷冷地看著她，卻是沒說一句話。

    趙mama見大太太還狡辯，便干脆一咬牙全都招供了出來，“趙有貴去茶樓跟放利子錢的人見面，被五姑娘身邊的丫鬟碧竹瞧見了。大太太怕碧竹走漏了風(fēng)聲，就上演了一處鬧鬼的事情，想污蔑五姑娘是被鬼上身，這樣就算她說出大太太在外頭放利子錢，也不會有人相信的?！?/br>
    “楊氏，你好惡毒的心，竟是這樣害自己的親侄女，”衛(wèi)氏雖然早就知道了，可是這會再聽一次，還是忍不住怒氣上頭。

    大太太見大勢已去，早已是面無人色。

    可偏偏趙mama，此時就算沒人逼迫她，她都全都招供了，：“原本在大太太院中埋著的帕子，太太吩咐我找人埋在五姑娘院子中，我不敢不從，就讓人埋了，可最后卻是在大太太院子里頭找到?！?/br>
    “肯定是二姑娘的姨娘顯靈了，顯靈了?！?/br>
    ☆、第64章 提出分家

    第六十四章

    分家？

    老太太看著在左邊坐著的顧應(yīng)衍，擲地有聲地說出分家兩個字時，先是一愣，隨后便是怒上心頭，高聲呵斥道：“我這還沒死呢，你們，你們分什么家?。俊?/br>
    “祖母，這話本不該由我這個做小輩兒的來說，可是您老人家也聽到了。不過就是我meimei身邊一個丫鬟撞破了她的好事，就下了狠手這樣害人。這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是不共戴天的世仇呢，”顧應(yīng)衍說的不客氣。

    如今顧階不在家，那他就是二房頂門立戶的男人，要是這會他不站出來保護家中母親和meimei，難不成還真的任人宰割不成？

    老太太沒想到一向溫和的顧應(yīng)衍態(tài)度這般堅決，當(dāng)即也有被掃了臉面的不悅?？墒沁@又能怪得了誰，還不是楊氏自個作妖，一家人非把自己事情做絕了。

    如今讓她替楊氏說話，老太太都拉不下這個臉面來?？梢遣徽f話，還真的能眼看著分家不成，這不就成了笑話。

    反正老太太是死活不愿分家的，要是顧應(yīng)衍再說，她就捂著心口，她就不信顧應(yīng)衍還真的能做絕了不成。

    此時大老爺也知道，到了自己該說話的時候，可他能說什么。難不成和顧應(yīng)衍一個小輩賠禮道歉不成？

    他恨鐵不成鋼地看著楊氏，怒道：“你看看你身邊的這些好奴才?！?/br>
    這句話簡直就是給了楊氏提醒一般，她嘩啦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又是噗通一下地跪在地上，那膝蓋骨砸在地上的聲音，聽的衛(wèi)氏身子都縮了一下。

    “老太太、老爺，這刁奴在外頭干了誅心的事情，居然這會推到我身上來，我實在是冤枉啊，”楊氏此時一邊為自己喊冤，一邊掏出帕子開始給自己抹眼淚。

    這會老太太被他們這吵吵嚷嚷地，弄得頭都疼，她忍不住問道：“大媳婦，你說這奴才是誣陷你的？”

    “娘，可不就是，我實在沒想到我待她這樣好，她居然會這么回報我，肯定是她自個在外頭放了利子錢，被抄家發(fā)現(xiàn)了這么多不義之財，這才會誣陷我的。”

    說著，楊氏竟是撲到趙mama身上就是又拉又扯，趙mama雖說被人說服了，在此時說出實話，可面對楊氏的打罵卻是不敢還手。她只往后面躲，而楊氏此時逼紅了眼睛，顯然已是急極了。

    這要真是坐實，她都不敢想象等待自己的會是什么懲罰，所以她這會不能認，也不敢認。

    “你這刁奴，我今個就親自打死你，讓你污蔑我，讓你血口噴口。你說，到底是誰指使你說這些話的，”楊氏一邊拉扯她的頭發(fā)，一邊怒問。

    此時趙mama只能躲閃，這會終于是還口道：“太太說的事情又何必不承認，哪有什么人指使我。我不過是想求老太太饒命罷了?！?/br>
    衛(wèi)氏看大太太一個貴婦人，這會和個下人撕扯在一塊，實在是難看地很。所以她便沖著對面一直坐著沒說話的大老爺說道：“大伯，我看你還是讓人趕緊扯開大嫂吧，這樣和下人廝打，成何體統(tǒng)?！?/br>
    楊氏若不是被逼上了絕路，又怎么回做出這等不體面的舉動?？梢娺@些貴婦人，平時里頭一個個都是端莊賢淑，真等到絕望的關(guān)口，誰還會在意儀態(tài)和體面這回事。

    大老爺成日以斯文人自居，如今見到老妻跟個潑婦一樣，和下人撕扯在一起，也不知是受地驚嚇過度，還是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一直到現(xiàn)在都沒說話呢。

    等衛(wèi)氏這么提醒一聲，他好像才如夢方醒一般，屁股都從椅子彈了起來，指著大太太和趙mama就沖著旁邊站著的丫鬟喊：“快，快，分開她們，趕緊分開她們?！?/br>
    丫鬟將兩人分開的時候，連大太太頭上的發(fā)髻都亂了，原本帶在頭上的赤金如意嵌綠松石金簪，這會都松松垮垮地掛在頭發(fā)上，一絲長發(fā)從額角落了下來，也不知道是被誰扯下來的。

    這實在是太斯文掃地了，大老爺坐在對面，大口喘氣，似乎還在平復(fù)心情。至于老太太也是看得目瞪口呆，半晌才說道：“大媳婦，你，你好好說話?！?/br>
    “娘，不是兒媳婦不愿好好說話，方才你也聽見，這刁奴那可是受了旁人的唆使，這才會如此污蔑我的。您可要為我做主啊，自從我嫁進顧家之后，為顧家開枝散葉不說，還要管著一家老小的吃吃喝喝，這么一大家子人，我勞心勞力地時候，也沒瞧一個人夸我一句。如今倒好了，瞧著好來了，就各個要踩在我身上，”大太太連喘帶噓的說道。

    衛(wèi)氏本來就是存著看她笑話的心思，可這會一聽她這話里有話，意有所指的樣子，當(dāng)即便是一拍桌子，怒道：“楊氏，我原本不想和你扯破臉面的。既然如今你說有人害你。那好，咱們就把趙有貴和他那口子叫進來，好生詢問詢問，要是您還是不承認，就去把那幫放利子錢的抓起來問問?！?/br>
    …………

    登時房中所有聲音都消失了，所有人盯著暴怒的衛(wèi)氏，就連大老爺都有些看直了。

    這美人之美，即便是生氣，那也讓人挪不開眼睛。

    “你也不用在這樣哭天搶地地喊冤，你做沒做，咱們在場的人都是清清楚楚的。方才應(yīng)衍說的話，就是我想說的。今個這家是怎么都要分的，我即可就發(fā)信給京城的二爺，我想二爺聽到這事，也會同意分家的吧。”

    大概是衛(wèi)氏和顧應(yīng)衍都態(tài)度強硬，且沒有一絲轉(zhuǎn)折的余地，最后連老太太都露出疲倦之色。

    待顧應(yīng)衍陪著衛(wèi)氏離開上房時，走到院子外頭時，她突然腿上一軟，腦子里頭至今還是一片空白呢。

    “娘，”顧應(yīng)衍扶了她一把。

    衛(wèi)氏搖了搖頭，平靜地說道：“太高興了，連腿都在發(fā)軟?！?/br>
    顧應(yīng)衍：“……”

    大概他是真沒想到，他娘會這么誠實，還以為他娘要說些什么，實在是太生氣了這樣的話呢。

    “好了，咱們得回去好好商量商量，”衛(wèi)氏壓低聲音說道。

    顧應(yīng)衍雖沒說話，可心里頭卻是明白的，他娘這會是真的想分家了。如今好不容易抓住這么個機會，自然就不會放過。

    大老爺看著旁邊的大太太，簡直是氣不打一處來，女婿那邊還沒解決掉，她又給自己整出這一出丟人現(xiàn)眼的戲碼來。

    “你當(dāng)真是……”這會大老爺氣得都不知道罵她什么好了，居然去陷害一個晚輩，還是用這種低劣的手段。

    大老爺一想到，自己居然領(lǐng)著那個裝神弄鬼的老道士，在府里頭亂走，聽著他的鬼話連篇，這會看著大太太的眼神，那叫一個精彩啊。

    “爹，您別聲娘的氣，肯定是趙mama那個賤奴使壞，”顧怡這會也顧不上自己的事情，就忙著勸慰大老爺。

    大老爺只覺得自個胸口像是堵住一塊石頭，壓得沉甸甸的，再瞧面上的疲倦，似乎一下已是老了十歲。

    “今日幸虧只是應(yīng)衍在家，老二不在，要是以老二的性子，只怕活吞了你的心都有。老二把他那個閨女看得比眼珠子還重要，你又不是不知道。應(yīng)衍現(xiàn)在吵鬧著分家，要不然真追究起你來，只怕非得把你送到廟里頭不可，”大老爺說完嘆了一口氣。

    楊氏和顧怡聽了他，俱是一驚。大太太沒敢說話，顧怡卻立即說道：“爹，我娘為您生兒育女，您可不能不管她啊?！?/br>
    “我是想管她，可你看看她做的這些事兒，我還臉面在應(yīng)衍和你二嬸面前，替她說好話嗎？”大老爺無奈道。

    顧怡私心也覺得她娘做的太過分，可到底是自己的親娘，她怎么都得站在她這一邊不是。所以她出主意道：“二房不是想分家嘛，我看他們早就這么想了，不如趁著這個機會，就分家唄?！?/br>
    長房的嫡子顧應(yīng)昌如今才八歲，這些事兒壓根拿不了主意。所以顧怡也不避諱自己出嫁女的身份，替她爹出主意。

    “分家豈是容易的事情，你祖母還在呢，這會就分家，人家還以為我趁著老二在京城，迫不及待分家產(chǎn)呢，”大老爺立即否認道。

    “分家也是二房提出來，咱們怕什么，”顧怡不屑道。

    大老爺?shù)闪怂谎郏质巧匣鸬溃骸耙悄隳餂]做這事兒，二房會提分家的事兒嗎？”

    顧怡立即就噎住了，而大老爺看著這個長女，只覺得她如今還真是遠不如在家的時候可愛，就連聰慧都比不上從前的一半。這會再想到那個讓人不省心的女婿，他又是一陣窩心火。

    顧應(yīng)衍說分家的時候，房中可是有好幾個丫鬟在的，后來就漸漸漏了出來。連著顧蕙和顧菀兩位姑娘都知道了，顧蕙一聽這事，登時就喜上眉梢：“分家才好呢?！?/br>
    她自覺她爹是長子，就算是分家，那也該是她們大房拿大頭的。如今所有人都在府里頭住著，每年都要從公中拿銀子養(yǎng)這些人。

    反倒是顧菀擔(dān)憂地說道“若真的分家的話，那以后爹爹起復(fù)的事情，二叔不會不管了吧？”

    “怕什么，爹爹那樣多的同窗和舊時同僚，還怕找不出幾個幫爹爹說話的人，”顧蕙不在意地說道。

    顧菀看著她這個天真的jiejie，心中止不住地冷笑。都說人走茶涼，之前祖母過壽，之所以來了那么多的人，還不就是看在二叔的面子上。如今二叔在京城做著官，聽說在皇上跟前都是有名諱的，眼看就要一飛沖天，自然是有燒熱灶的人，。

    三房自然也聽著消息了，三太太唐氏還特地跪了跪菩薩，只求真的能分了家。雖說她家三爺是庶出的兒子，可怎么著也能分個鋪子和莊子吧。到時候他們出了府單過，再也不用受老太太的氣。

    她當(dāng)天午膳的時候，都多吃了半碗米飯。

    至于二房，那就是更加平靜了，顧應(yīng)承和顧應(yīng)啟兩個小的，每天只管上學(xué)，反正這些也不需要他們cao心。

    至于阿璇，這分家的導(dǎo)火線就是她燒起來的，她自然就是隔岸觀火。反正有哥哥在，她們怎么都不會吃虧就是了。

    所以碧竹跟她說，夏九歌在二門上等著見她時，阿璇還有些奇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