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誤會什么，又和我沒關(guān)系，”阿璇雖說心里頭想通了，可到底姑娘家臉皮薄，這會聽到這話，趕緊撇清了自個。

    不過她也不會懷疑宋寒川這一點，畢竟肖王妃送去的丫鬟，就算是天仙兒一樣的人物，只怕宋寒川都不屑一顧的。

    這姑娘家在一塊就是說不完的話，阿璇想了解宋寒川，所以同顧嵐聊天時，話題總是有意無意會往那邊帶。

    不過顧嵐也算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你可不知，我頭一回見三爺是在我們家宴會上，他跟著二王爺家的兩位少爺一塊來的，他們都是我爹教的，所以我爹過壽，他們自是要來。我頭一回見他的時候，就和我堂妹一塊蹬直眼睛了。我堂妹至今還說他是京城第一美男子呢?！?/br>
    “他？”阿璇便是笑著捂嘴，倒不是她覺得宋寒川不好看，而是一提到美男子總是想到宋玉潘安這等溫文爾雅的人，他那樣冷冰冰的人，冷著一張臉看你時，只怕把人都能看僵了。

    顧嵐趕緊點頭，這會都不用阿璇引著話題，她自個就說得停不下來了：“三爺雖說性子是冷了點，可誰讓人家長得好看，咱們京里頭還不知多少閨秀，心里頭暗暗喜歡著他呢。”

    此時顧嵐伸手便是輕輕推了阿璇的肩膀，嬌嗔道：“所以你適當(dāng)拿著點，可別太過了。要不然到時候被別的姑娘得了手，我看有你哭的?！?/br>
    阿璇見她越說越離譜，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不過也不能光是她被打趣，她笑著靠在引枕上，笑著問道：“你可別光打趣我，若是論年齡，你比我還大呢。到時候等你說親，看我不天天笑話你的?！?/br>
    “好啊你，我剛和你說了三爺?shù)氖聝?，你這就轉(zhuǎn)臉不認(rèn)人，還敢笑話我，”顧嵐故意獰笑了一下，便是起了身，跨過兩人之間的小幾，撲到阿璇身上，威脅道：“還敢不敢了？”

    她伸手撓了阿璇的脖頸，癢的她只顧著喘氣，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等鬧騰夠了，兩人的發(fā)鬢都亂了，嬌顏微紅。顧嵐這般近距離看阿璇的臉時，才發(fā)現(xiàn)她的肌膚當(dāng)真如羊脂白玉般，又細(xì)膩又滑嫩，這會兩頰酡紅，便是最上等的胭脂都點不出這樣的粉嫩。

    待顧嵐走時，她也算和阿璇是心照不宣了。她安慰阿璇道，會經(jīng)常給她寫信來的，要是有什么事兒也會及時通知的。

    阿璇點頭，又親自送了她到門口。

    ******

    肖王妃醒了。

    在喝了三日季銘開的藥方之后，她總算是蘇醒了過來。等她再瞧見六王爺時，這才發(fā)現(xiàn)一向溫文儒雅的丈夫，兩鬢間竟是生出了點點華發(fā)。

    “王爺，”她輕輕喊了一聲，想要伸手，只覺得渾身乏累，連睜開眼皮都是極困難的，更別提伸手了。

    六王爺趕緊握住她的手，柔聲安慰道：“好了，你也是剛剛醒來，不要說話了，我讓人給你弄些吃食來?！?/br>
    肖王妃這些日子一直在昏迷之中，只能用人參吊著，六王爺握著她的手腕，只覺得細(xì)得驚人。

    此時丫鬟早就出去準(zhǔn)備了，不過站在屏風(fēng)外面的季銘卻是提醒道：“不要弄太過油膩的，最好清淡些?！?/br>
    丫鬟點頭，趕緊出去了。

    而此時宋妍站在后面，也是帶著哭腔叫了聲母妃。

    肖王妃盯著她看了幾眼，又轉(zhuǎn)頭似乎還想找別人。六王爺問她：“你是不是想見見寒遠(yuǎn)？”

    她因不能點頭，只得眨了兩下眼睛。六王爺又趕緊讓人去把四少爺帶過來，此時屋子里頭除了宋妍微微的啜泣聲，便剩下六王爺?shù)娜崧暭?xì)語。

    說實話，這些天來他心中的擔(dān)憂日漸加深，當(dāng)初他第二個王妃，也就是東廷的母妃沒了的時候，他就開始擔(dān)心，害怕外人流傳的克妻是真的。所以他沒有選擇名門貴女，而是選了肖氏就是因為她命格和自己最合，也是最不怕自己克的。

    這數(shù)十年下來，肖氏當(dāng)真一點事情都沒有。六王爺心中也開始暗暗竊喜，覺得旁人說的話都是錯的，他根本就不是克妻。

    可當(dāng)肖王妃毫無征兆的病倒之后，他隱藏心底數(shù)十年的恐懼又再起升起，沒人會希望自己一次又一次地克了自己的妻子。

    宋妍歡喜的出去時，就看見坐在外面椅子上，表情平靜的三哥。自打那日她當(dāng)著宋寒川的面，堅決不讓季銘進(jìn)屋之后，她就開始害怕看見他。

    當(dāng)宋寒川的視線轉(zhuǎn)過，在她身上落了一下后，便有平靜地轉(zhuǎn)向別處。

    可宋妍只覺得腿軟發(fā)顫，自己那么對他，他都毫無反應(yīng)，他太可怕了，太深沉了。

    母妃說的對，這府里最該提防的就是這個三哥。

    ☆、第92章 暗潮洶涌

    第九十二章

    端午佳節(jié)，包粽子、賽龍舟，本該是熱鬧至極的節(jié)日。偏生淳王府卻安靜地很，就連往常發(fā)給下人們的粽子，今年也是直接發(fā)了紅包。

    不過因為王妃娘娘從昏迷中蘇醒，六王爺大手一揮，便是給下人發(fā)了雙倍的紅包。這可比每年的二斤粽子實惠多了，如今府里頭誰不在說，王爺對王妃娘娘是真的好。

    韓側(cè)妃聽著外面的動靜，便是有些不耐地叫了丫鬟進(jìn)來，問道：“這人都去哪兒了？”

    “回側(cè)妃娘娘，前頭通知咱們院子里頭的人去領(lǐng)賞銀呢，”貼身丫鬟回道。

    韓側(cè)妃哼了一聲，便是立即道：“誰來通知的？我怎么不知道，這家里頭還有一點規(guī)矩沒？”

    “娘娘，是溫側(cè)妃讓人通知的，”丫鬟知道她的脾氣，低著頭不敢說話。

    韓側(cè)妃一巴掌排在桌子上，便是怒道：“王爺可是說讓她和我一塊掌管家務(wù)，她倒是好，自個就給定下來了，竟是說都不跟我說一聲，還有沒有把我放在眼里?！?/br>
    旁邊的丫鬟不敢說話了。

    韓側(cè)妃霍地站了起來，就是在屋子里頭走來走去。

    季銘正在宋寒川院子里頭喝茶，自打他給王妃治病后，他就在王府的前院住下了。反正他是宋寒川帶回來的人，旁人早就把他身上打下了烙印，所以就算平時他也并沒有避諱。

    “你這茶可真是好，即便是在江南，我都沒喝到這樣的，”季銘放下茶盞之后，輕笑一聲說道。

    宋寒川沒在意，他自小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就算出宮住回家里頭。可宮里頭的賞賜，還是三天兩頭地賞賜些東西過來。所以他的用度就是比起六王爺來，也是絕對不差的。

    他問道：“若是你喜歡，我這里還有一些，待會讓明寶包起來，給你帶回去?！?/br>
    “那怎么能行，這可一兩金一兩茶的好東西，我喝一會就行了，這喝多了把嘴養(yǎng)刁了不好，”季銘搖頭。

    宋寒川點頭，此時兩人正坐在里頭，而外面顯然有吵嚷聲，明寶見他一抬頭，就心知這位爺只怕是嫌吵了，趕緊出門去，呵斥外頭的人。

    “怎么了？”他低頭掀了掀茶蓋，便是問道。

    季銘無奈搖頭，顯是已知道他要問什么，“這毒不是一般的毒，我這可是拿了我們季家壓箱底的東西出來，這才壓制了這種毒?！?/br>
    “所以你也不知道這是什么毒？”宋寒川皺眉，顯然是因為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應(yīng)。

    他這些天來，早已開始在府里著手調(diào)查，可是王妃的吃食用度都沒問題，這毒到底是通過什么途徑下的，他至今都沒能找到。

    原本他還指著季銘查出是哪種□□，再從□□著手調(diào)查?？扇缃窦俱戇@邊也是毫無進(jìn)展，宋寒川手掌捏緊，面色露出凝重來。

    這府里頭出了這樣的事情，竟是有人能在神不知鬼不覺地情況之下，將掌管整個王府的王妃給毒倒。要么是下毒之人的心思太過縝密，要么就是這下毒的手法讓人想不到。

    “我也不知道，”季銘雖不想承認(rèn)自己的失敗，可如今事實就是，他卻是不知這是哪種□□。

    他只知道這種□□，可是使人瞬間衰弱，若不是太醫(yī)院的院正及時護(hù)住了王妃的心脈，只怕肖王妃也等不到他前來了。

    “既然找不到□□，那就難辦了，”宋寒川自語了一句，一手扣在桌子上，有頻率地敲擊起來。

    若是不知道□□是什么，那從誰是嫌疑人下手呢？

    整個王府之中，若真是想要害肖王妃又有能力的，只怕這人數(shù)并不多。宋寒川自己便是一個，只是他沒有動手，所以首先他將自己剔除了。

    至于其他人，韓側(cè)妃母子、溫側(cè)妃母子都是有可能的。可宋泰詹那樣的性格，宋寒川不敢說十足的把握，卻也有七層覺得他是沒可能。

    可韓側(cè)妃的嫌疑卻是比誰都大，她是跟在父王身邊最久的妾侍，又因為生有長子，所以一向和肖王妃不合。若是說她下毒害肖王妃，動機(jī)倒是有了。

    但是她有那個能力嗎？

    宋寒川雖和兩位側(cè)妃接觸的不多，卻知道韓側(cè)妃的性子急躁，并非那種心思縝密的人。

    至于溫側(cè)妃，他知道父王一向夸她溫和端莊，再加上她謹(jǐn)守妾室的本分，就連王妃對她都是拉攏為主。

    宋寒川在心中將整個王府的人，都猶如棋子一般擺在棋盤之上，每個人之間都連接著線，可是每條線都指向不明，因為沒有十足的證據(jù)。

    待宋寒川停下手中的動作時，朝外瞧了一眼，外頭已沒了吵嚷的聲音，聽起來安靜極了。

    韓側(cè)妃的院子里，待撤了晚膳之后，就見貼身丫鬟朱玲在院子里頭走了好幾圈。沒一會外頭進(jìn)來幾個丫鬟婆子，領(lǐng)頭的丫鬟見她在，立即上前說道：“朱玲jiejie，令芳回來了嗎？”

    “我一直在門口看著呢，沒回來，”朱玲無奈地?fù)u頭。

    那丫鬟一聽立即就急了，連說話聲都帶著哭腔：“這，這可怎么辦好啊，我們四周都找過了，就是沒人啊?！?/br>
    朱玲看了她好幾眼，忽然壓低聲音問：“那湖里頭呢？找過了嗎？”

    身后的丫鬟一提到湖里這兩個字，都是面面相覷，誰都不敢說話。

    “趕緊找人到有水的地方看看，這么久沒見人，許是真出事了，”朱玲搖頭，低聲說道。

    此時東梢間的燈亮堂地猶如白晝，燈光透到廊下，一半的院子都被照亮了。里頭出來個丫鬟，見好些人站在門口，幾步走了過來，便笑道：“朱玲jiejie，側(cè)妃娘娘找您呢?！?/br>
    “回了大管事，派小廝到水邊去撈一撈，趕緊去吧，”朱玲面露不忍，卻還是說道。

    前院的季銘正在看醫(yī)書，這本書乃是六王爺借給他覽閱的，據(jù)說是宮中收藏的孤本。如今這醫(yī)術(shù)雖有所發(fā)展，但是除了那些廣為流傳的醫(yī)書外，不少世代行醫(yī)的家族，并不愿將自己家的成果向外人展示。

    就拿這次季銘醫(yī)治肖王妃的藥方，若不是因為涉及到王妃的安全，他也不愿讓這些太醫(yī)傳閱的。

    “季先生，不好了，不好了，”他正翻頁時，就見這幾日伺候他的小廝，匆匆跑了進(jìn)來。

    他霍地站起來，問道：“怎么了？可是王妃娘娘有事？”

    “不是王妃，是后院死了個丫鬟，三爺請您過去看呢，”小廝立即回道。

    季銘聽不是王妃，這才有些放心，不過一聽死了心也不敢放松，趕緊背了藥箱就過來了。

    此時淳王府大大小小的主子幾乎都來了，就連一直在肖王妃院中的宋妍，這會都已經(jīng)站在了六王爺身邊。

    他到的時候，宋寒川看了一眼他背著的藥箱，頷首點了下頭，這才說道：“來的正好，過來幫我看看?！?/br>
    宋寒川說完便是蹲了下來，他伸手拉了下丫鬟的交領(lǐng)領(lǐng)口，探頭看了一眼她的脖子。而季銘則是將丫鬟的嘴巴捏了開來，仔細(xì)看了看。

    宋妍早被嚇地渾身哆嗦，只敢依偎在六王爺身邊。她想走卻又因為母妃的囑咐不敢離開，只得害怕地問道：“父王，三哥這是做什么呢？”

    “好了，不過是死了個丫鬟而已，你就不要留在這里了，免得瞧了害怕，”六王爺感覺到她身子再發(fā)顫，便是安慰她說道。

    宋妍抿嘴搖頭，顯然是不想離開。不過六王爺卻還是讓人把她帶走，只是她還沒走呢，韓側(cè)妃就匆匆而來。

    她這一過來，看見這丫鬟的臉，當(dāng)即便用帕子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朝著六王爺便哭喊道：“王爺，這是我院中的丫鬟，這是怎么了？”

    “一個丫鬟而已，”六王爺見她這會捂著帕子哭，便是覺得厭煩，之前王妃病重，也沒瞧見她這般傷心。如今一個丫鬟，倒是還哭個不停了。

    韓側(cè)妃被他這么一說，先是一愣，隨后就又是嚶嚶地哭道：“王爺，這哪里是一個丫鬟的事情。我的丫鬟被人害了，這分明就是沖著我來的?！?/br>
    “韓側(cè)妃這話是什么意思？”此時一直蹲在地上的宋寒川，突然站起來問道。

    韓側(cè)妃因他的身高的壓迫感，登時往后面退了兩步，顫聲道：“三少爺你這是什么話，我，我怎么了？”

    “這個丫鬟誰說她是被人害死的？為什么韓側(cè)妃你就一口咬定，她是被害死的？”宋寒川沉聲問道。

    韓側(cè)妃見所有人的視線都看向自己，登時有些慌亂，只得胡亂說道：“是我的丫鬟說令芳被人害了，我就沒多想，還以為她就是被人害了的?！?/br>
    宋寒川沒再看他，反而是雙手背在身后，看著季銘在檢查丫鬟的尸身。片刻后，他問道：“怎么樣？”

    季銘抬頭，搖了搖頭。

    宋寒川垂著眼睛，“父王，這丫鬟就象韓側(cè)妃說的那般，是被人害死的。她應(yīng)該是先被人掐死之后，才扔進(jìn)湖里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