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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神疑鬼這件事,也是林月天的功勞。 他這段時間就沒閑著,成天就是在宮內造謠生事。比如今天深更半夜穿一身從前的文人衣服坐在井邊披頭散發(fā)地嘆氣;比如明天躲在什么沒人的宮殿里笑啊哭的;又比如后天跟著林貴妃去侍疾時偷偷往龍床底下扔指甲、頭發(fā)之類的,嚇唬打掃的內侍,也嚇唬鄭鴻軒。 在林月天使勁的興風作浪下,這段時間這整個皇宮都疑神疑鬼的,處處洋溢著封建迷信的氣氛。有人說是曾經(jīng)枉死的林相回來了;也有人說明明是林貴妃身邊那個太監(jiān)死得不明不白、死不瞑目;也有人說是男寵月君被林貴妃賜死,覺得太冤,回來報復林貴妃。 但在鄭鴻軒眼里,這些異常之事的解釋,估計只有一種可能:原身回來了。 “封建迷信真要不得?!绷衷绿鞂ο到y(tǒng)感嘆。 “這話從你嘴里出來怎么就有種得了便宜賣乖的意境呢?”系統(tǒng)回答,“林貴妃先前不還懷疑過你是皇帝鄭鴻軒派來試探她和林將軍的棋子嗎?怎么這會兒都不裝裝樣子了?” 林月天說:“很簡單。試探,試探,說到底也就是一個投石問路之計。這個計策很好用,但現(xiàn)在動靜太大了。天子病重,宮中盛傳鬼怪之事,朝堂內外sao動不絕,如果這真是鄭鴻軒的投石問路之計,那實在是做過頭了,已經(jīng)成了打草驚蛇,親自給林將軍創(chuàng)造了大好時機。鄭鴻軒又不是真傻,他就不怕投石問路搞到這份上,林將軍給他來個將計就計、假戲真做?那他不就完蛋了?再說了……還要靠我一個暗探才能策劃弒君,還要靠送meimei入宮來維持安穩(wěn),林將軍這架勢,好像也不值得鄭鴻軒大費周折這么投石問路——鄭鴻軒弄死原身都沒這么費勁?!?/br> “原來如此……”系統(tǒng)若有所思,“這么說,林貴妃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把你當作自己人了?!?/br> “至少現(xiàn)在是,”林月天答得很平靜,“在鄭鴻軒死前應該都是。” “陛下這七日內已經(jīng)讓欽天監(jiān)招魂三次。至于陛下的病,多少太醫(yī)看了,藥物流水一樣用了,怎么看都不見好,反而越病越重。看來真是心病?!绷仲F妃低聲說,“三日后的深夜,本宮的兄長會親率精兵入宮,引開寢殿守衛(wèi),那時候寢殿不會有人——陛下不能死在我兄長的手里,你明白了吧?” “明白?!绷衷绿焯鹛鸬匦χ?,“我去做?!?/br> 第24章 在朝堂世界完成業(yè)務(5) 三日后。 深夜,往常應該門口有守衛(wèi)把守、內里有奴婢伺候的金龍殿空無一人。遠遠可聽見大內各角門傳來廝殺聲的嘈雜,禁軍統(tǒng)領正帶領衛(wèi)兵殊死抵抗,侍衛(wèi)們也傾巢而出,火把和血光幾乎染紅了紫禁城,刀光似乎能照亮皇宮的天空。各宮內的奴仆四下試著逃竄或藏身,皇宮已經(jīng)亂了,雖然一切未成定數(shù),但皇宮已經(jīng)徹徹底底地亂了。 林月天來到金龍殿前特意給自己稍微畫了個妝。 原身長相是清俊君子,溫潤如玉,見之忘俗的,被他活生生畫得跟艷鬼一樣。林月天一身事先準備好的紅衣,邁入金龍殿。他走得很慢,把腳步放到最輕,空蕩的大殿內也聽不見一絲聲響。林月天就這樣無聲地走入,仿佛游魂。 唯一一個還未逃走的小太監(jiān)看見好似厲鬼的林月天飄飄而入,聽著宮殿外隱約的殺伐聲,嚇得跪在龍床邊瑟瑟發(fā)抖、動彈不得。 林月天停在龍床前。他是舉著蠟燭來的,林月天現(xiàn)在非常勤儉節(jié)約,麻藥蠟燭一次砍一小截下來用,生怕鋪張浪費。燭光和寢殿內的宮燈光輝黯淡,熒熒搖曳,將林月天的身影照在帳幔上,也照出帳幔深處,仿佛陷在一片明黃當中的帝王。 帳幔里傳來咳嗽聲,鄭鴻軒疲憊至極,閉著眼睛,聲音低沉:“…是禁衛(wèi)統(tǒng)領嗎?叛賊如何了?” 林月天眼看蠟燭生效,那小太監(jiān)是動不了了,便出聲幽幽呼喊:“陛下……” 他的聲音在來前自己練過許多次,回蕩在空闊的宮殿里,在燈影燭光間游離,聽起來仿佛來自地府之聲。 系統(tǒng)打了個冷顫,不由被氛圍感染,小聲咨詢:“那什么,大哥,我覺得這場面放佛經(jīng)反而更恐怖,你介不介意我在你腦海里外放一下貓和老鼠?你看過貓和老鼠沒?可好看了,我不是害怕啊,主要是想給你推薦一下?!?/br> 林月天好奇道:“真好看嗎?那你放,我聽著?!?/br> 床幔中的咳嗽聲像被人突然一把掐住脖子般戛然而止。林月天站在床幔前,看著里面影影綽綽的鄭鴻軒的身影。鄭鴻軒似乎都不敢掀起床幔看他一眼,只是說:“…你來了……” “臣來了?!绷衷绿煲幻媛犡埡屠鲜笠幻嬗挠幕卮?。 “你來帶朕走嗎?”鄭鴻軒問,聲音很低,語氣聽來十分復雜。 “陛下……您還記得你我初見之日嗎?”林月天刻意讓聲音忽低忽高,兩旁的宮燈正被風吹得忽明忽暗,照見小太監(jiān)臉上全無血色的驚恐神情。 系統(tǒng)道:“尼瑪,有點嚇人……我把貓和老鼠聲音調大點,你繼續(xù)。” 鄭鴻軒似乎陷入了久遠的回憶中,神色恍惚:“……朕記得……” 林月天輕聲說道:“那年的春日真好啊……臣再未見過比那年更好的春景……” “是啊……”鄭鴻軒喃喃,“那時朕還不是皇帝…朕去看了你新科游城…你騎一匹白蹄烏馬,那馬兒十分彪駿,鬃毛如雪,四蹄如霜……你一身狀元紅衣……朕從未見過那樣好的駿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