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平重重點頭，“知道，jiejie放心。”

    對楊平，楊嬋很是放心，這孩子瞧著包子模樣，內(nèi)里根本就是芝麻餡，話藏的很牢，不想說的半點也不會透露。

    “遠(yuǎn)山來了，你老師方才還在念叨你們呢！外邊冷，趕緊進(jìn)來?！睅熌锖苁菧赝瘢f話也輕聲細(xì)語，楊嬋很喜歡和她在一起，有種mama的感覺。

    “師娘?！眱扇私辛寺?，隨著師娘進(jìn)去。

    聊沒兩句，師娘便打發(fā)趙遠(yuǎn)山帶楊平去書房找老師，自己則拉著楊嬋進(jìn)后院，說些家常話。

    鎮(zhèn)長正在書房寫字，趙遠(yuǎn)山見了，便牽著楊平站在一旁默不作聲，直至他將大字寫完，才上前見禮。

    “你們什么時候來的？”老師擺手，示意他們坐下。

    “才來沒一會，見著老師在寫字，沒敢打攪。”趙遠(yuǎn)山站起身，恭恭敬敬的回答。

    揮手示意他坐下，鎮(zhèn)長摸了摸山羊胡，“今兒來是送平哥兒入學(xué)？”

    上回來拜年時，趙遠(yuǎn)山便說過今年要送楊平入學(xué)，后來他又進(jìn)了次城，特地拜訪老師，打算將楊平留在學(xué)院，逢十回家住一日。

    鎮(zhèn)長二話不說便應(yīng)了，家中長女沒了，夫人還在傷心，多個孩子陪她也好，還能和佑哥兒做個伴。

    “是，想著過了元宵節(jié)，便送他來入學(xué)。”趙遠(yuǎn)山對他老師很尊敬。

    “你可啟蒙了？”鎮(zhèn)長聲音淡淡，聽不出喜怒。

    “已經(jīng)啟蒙，如今學(xué)了千字文，往后的只讓背了些，并未講解意思?！壁w遠(yuǎn)山如實交代。

    鎮(zhèn)長點頭，回首看著楊平，“背一段千字文我聽聽。”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楊平熟練的背起來。

    鎮(zhèn)長抽了幾句問了意思，楊平全都用自己理解的意思解釋了，雖說沒有很全面，但是一個這么大的孩子能解讀出這層面的意思已經(jīng)很不容易。

    何況這孩子是按著自己的意思來解讀，說明聰慧不死板，如此天資，仔細(xì)雕琢，定是一塊美玉。

    高興的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這孩子可直接進(jìn)上等，無需再學(xué)三字經(jīng)和百家姓?！?/br>
    趙遠(yuǎn)山連忙作揖道謝，楊平雖小，卻也懂鎮(zhèn)長是這是收下他，往后就要在這書院上學(xué)，跟著姐夫作揖口稱老師。

    鎮(zhèn)長見他這小模樣，哈哈一笑，“中午你們就別回去了，讓你師娘炒幾個菜，咱們師生好好喝上兩杯?！?/br>
    趙遠(yuǎn)山嘴角微揚，他這老師除了愛寫字看書外，最愛的便是喝酒，可惜師娘怕飲酒傷身，一向不給多喝，他這會這么說，為的就是能多喝幾杯酒。

    比較有趙遠(yuǎn)山這個學(xué)生在，師娘不好開口指責(zé)，這種事老師以前經(jīng)常做，身為他的學(xué)生沒幾人不知道。

    知道楊平要留下來，師娘高興的不行，飯也不吃了，就去給他收拾房間，就和佑哥兒一間屋，搬張小床進(jìn)去就好，被子是楊嬋自個帶來的，為這師娘還埋怨了好一通，道楊嬋太過客氣。

    楊嬋笑笑，并未吱聲，古代師生關(guān)系比一般親戚都要親密是正常的事，只是她還是覺得不是自己親爹親娘，還是隔了一層。

    住到別人家本就有些不好，哪里還能用別人家東西，該準(zhǔn)備，該送的都不能少。

    被套被洗的干干凈凈，帶著一股肥皂和陽光的味道，鋪好床，楊嬋將楊平的衣服取出，連帶他身上穿的有三套里衣，兩件外套和褲子，都放在竹背簍中。

    來前楊嬋便交代楊平，兩天換一身里衣，五天換一身外衣，直接放到竹背簍中，回家時帶回去。

    另外就是紙墨筆硯，十斤米，五斤面，還有她腌好的酸菜和腌蘿卜。

    看到后邊這些東西時，師娘的面色一下變了，“蟬兒，你這是做什么？”

    “師娘，平哥兒在這不是一日兩日，這些都是應(yīng)當(dāng)?shù)?。”楊嬋知道她在起什么，“師娘，您也知曉我是直爽人，不愛客套，您瞧我平日到老師家中可有客氣過，平哥兒要是在您家十天半月，便也罷了，可這十年八年的定然不成?！?/br>
    知道楊嬋是直白人，師娘也就不再推脫，笑著收下了，卻不答應(yīng)這是楊平十天的口糧，“他才多大孩子，十天養(yǎng)遠(yuǎn)山都夠了，這些夠平哥兒一月吃的?！?/br>
    楊嬋搖頭，十天確實有多，一月卻夸張了，最后兩人推脫了一下，定下每月十五斤米，兩斤面，若是有時令菜，就送些過來。

    其實算算，和最開始送的根本就一個樣，這時候白面比米貴，五斤米和三斤白面，還是差不多。

    當(dāng)然，有些時候有些東西也不能算的太仔細(xì)，楊嬋想著往后多孝敬老師師娘就是了。

    束修費自然也得教，老師沒和趙遠(yuǎn)山客氣，一來這本就是應(yīng)當(dāng)之事，二來他開這個學(xué)堂不定能賺錢，可能還要虧錢，趙遠(yuǎn)山日子過得還不錯，就沒必要客氣。

    和楊平依依惜別，才到半路，楊嬋就已經(jīng)開始想他。

    想起她離開時，楊平微紅的眼眶，楊嬋眼眶內(nèi)的眼淚就不斷打轉(zhuǎn)，“要不把他帶回，咱們自個教得了?！?/br>
    “說什么負(fù)氣話呢？平哥兒早晚都要上學(xué)堂，還能一直跟著你不成?！壁w遠(yuǎn)山凝眉，一臉嚴(yán)肅。

    掃了他一眼，楊嬋不吭聲了。

    她也就是一時舍不得，也不會真的將楊平帶回來，對他什么是好什么是壞，還是清楚的很。

    “好了，平哥兒就在鎮(zhèn)上，真要想他了，半個時辰就能見到，別哭了。”趙遠(yuǎn)山有些明白楊嬋的心情，就剩那么一個至親，猛地離開，確實難受。

    楊嬋點頭，和趙遠(yuǎn)山相扶回家。

    才到家門，楊嬋便見門開著，忙走進(jìn)去，就見小草站在院中等她。

    “嫂嫂，里邊有個姑娘在等您?！毙〔萦蟻?，道。

    “你認(rèn)識？”見小草搖頭，楊嬋皺眉，“不認(rèn)識怎的就敢引進(jìn)門，家中沒有大人，萬一出事怎么辦？”

    一直以來，她對小草都挺放心的，現(xiàn)在看來也要好好教教。

    趕緊進(jìn)門，楊嬋募得變了臉色，“你怎么在這？”

    ☆、第44章 消息

    屋中的不是別人,正是彩蘭。

    楊嬋面色大變，她早覺得遇到彩荷，日后不會平靜，只是沒想到口口聲聲答應(yīng)她保守秘密的彩荷會在這么短時間內(nèi)透露她的消息。

    “隨我到書房來吧?！睏顙纫姴侍m起身作勢要跪，忙先開口道。

    上回見過一個彩荷，這次再見到一個彩蘭，對于趙遠(yuǎn)山來說已經(jīng)沒多少差別，直接帶著小草到后院菜地拔菜。

    “說吧，你怎么會知曉我在這？”楊嬋目光微寒，語氣冷硬。

    彩蘭突然跪倒在她身前，哭道：“大小姐，救救大少爺吧！”

    楊嬋猛地站起身，顧不得生氣，急問道：“錦哥兒怎么了？”

    “奴婢現(xiàn)在伺候的人家是皇商，府中有人每月都要上京城，前兒我從以前楊府姐妹那得到消息，大少爺生了重病，可國公府只請了普通大夫，就再沒多管了。”彩蘭眼淚不住的掉。

    當(dāng)初和她一起伺候楊錦的還有一個叫綠竹的大丫鬟，她被賣到京城，彩蘭說的好姐妹就是她，兩人均心系楊錦，以前相看兩生厭，之后府中生變，也不知是何原因，竟成了朋友。

    本就才十五的少年郎，再聰慧又能如何，接連得知親人噩耗，現(xiàn)在連支撐著他一直不倒的楊嬋也兇多吉少，如何能不病。

    他出門游學(xué)所帶銀兩不多，回京上下打點后早已半點不剩，外祖倒是給了他俸銀，只一月二十兩銀子，在這踩高捧低的國公府，于他有何用。

    綠竹自己如今也只有一兩月俸，根本幫不上忙，這才告知彩蘭，而后彩蘭又告知彩荷，三人相加也才一百兩銀子，于楊錦根本沒半點用。

    楊錦豈會要她們的銀錢，早已婉拒，倒是他身邊的書童留了下來，想著日后興許用到，實在公子身上半點銀子都沒了。

    果真，楊錦生病請的普通大夫，還是靠的這一百兩。

    朝中已經(jīng)白熱化，三皇子這時候哪還有功夫管早已沒了的楊家依靠的楊錦，自然的，國公府對楊錦也沒之前那么看重。

    書童前去稟報當(dāng)家夫人，也是楊錦親舅母，可是一直被推脫有事，如此，沒幾日竟連藥錢都快沒了，書童這才找了綠竹。

    三人之前的一百兩已是傾囊相授，現(xiàn)在到哪找銀子去。

    彩荷是妾，如今懷有身孕，輕易出不得府，想著楊嬋總不能對親弟見死不救，這才告知彩蘭。

    總算知道前因后果，楊嬋微微松口氣，盯著彩蘭，“我要如何信你”

    連自小伺候她的彩荷都不能全信，她又怎么能信這彩蘭，人心最是捉摸不透，新安離京城幾千里路，她又怎知彩蘭沒騙她。

    彩蘭跪行至楊嬋跟前，磕頭道：“若奴婢有半句假話，死后入十八層地獄，永不得超生?！?/br>
    楊嬋知道這時候的人很信鬼神，對誓言很看重，但也有另一種情況，那便是這彩蘭有親人被人抓了，以此控制于她。

    “你再發(fā)誓，若你有半點瞞我，你所有親人皆不得好死，日后所嫁非人，不得子嗣，終身孤苦?！睏顙让虼?，不要怪她逼彩蘭發(fā)毒誓，她必須小心謹(jǐn)慎才能保全一家人。

    聞言，彩蘭毫不猶豫照著楊嬋所言發(fā)了毒誓，最后等著楊嬋做決斷。

    “你且起來坐吧，我去去就來?！睂λ敛华q豫就發(fā)了毒誓，楊嬋還是有些不放心，是真的心里無愧，還是另有目的？

    但是無論如何，她都不能放任楊錦生病因無錢而不得治，她擔(dān)不起這個萬一。

    當(dāng)初大額的銀兩早收起來，那六百五十兩被趙小花借去二百多兩，成親花了一些，之后又陸續(xù)買了不少書，給楊平買的文房四寶等等，所剩無多。

    至于之前給趙遠(yuǎn)山花的，這次賣了糧之后他就已經(jīng)取了整銀償還給她。

    想了想，將揚母給她的一千兩銀子取出，遇見趙遠(yuǎn)山時，楊嬋頓了頓腳步，“且等晚上?！?/br>
    “無妨?！壁w遠(yuǎn)山早過了最好奇的時候，如今倒覺得沒什么。

    回到書房，楊嬋寫了一封簡短的信，而后和銀票一塊放入荷包，讓彩蘭帶去給楊錦。

    “當(dāng)初出城的時候，母親交給我的匣子和包裹還有我們身上的飾物都被李叔搶走，好在母親留有后手，在平哥兒鞋底藏有一些銀兩，我們花了一些，下剩的這些銀子你都拿去給錦哥兒，讓他好好調(diào)養(yǎng)身子，我這做jiejie的沒能耐，只有幫到這么多了。”楊嬋紅著眼眶道。

    其實心里邊，她是想將大額的金票還有田莊交給楊錦，這些東西壓在她手里也沒用，不如給了楊錦，可是現(xiàn)在她連人都沒見到，怎么敢放心交給彩蘭。

    彩蘭破涕而笑，“大小姐已經(jīng)幫了大忙，有了銀子大少爺一定有救?！?/br>
    楊嬋點頭，“只一點，絕對不能將我在世和在這的消息告訴別人。”

    彩蘭連連點頭，“大小姐放心，彩蘭一定保守秘密?！?/br>
    這話楊嬋半點不信，當(dāng)初彩荷不也如此說，這才幾天就泄露了。

    她就不能讓身邊的丫鬟帶封信來，楊嬋可以將東西藏好讓丫鬟帶過去給她，總不能連這點腦子都沒吧？

    被說沒腦子的彩荷打了個噴嚏，撐開朦朧雙眼，翻身起來，“現(xiàn)在什么時辰？”

    “姨娘醒了，現(xiàn)在是申時（15點）”小丫頭端來一直用溫火煨著的燕窩，“姨娘餓了吧，趕緊吃些?！?/br>
    “好?！辈屎蓽\笑著端過燕窩……

    望著彩蘭離開的背影，楊嬋沒有挽留，她如今頭疼的厲害，實在沒有心情客氣。

    這地方還安不安全？要不要搬家？要如何和趙遠(yuǎn)山解釋……

    諸多問題，一股腦涌入她腦中，頭仿佛都快要炸開。

    京城里，綠竹收到一個匣子和一封信，是彩蘭寄來的，告訴她是彩荷幫忙籌了些銀子，讓她交給大少爺。

    “動作倒是快?！本G竹翻了翻手中的匣子，小心打開，里邊是一只荷包，抬手取出，見里邊裝的是一張面值五十兩的銀票，裝好扔回去，“看來是沒有大小姐的消息了?！?/br>
    ☆、第45章 半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