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北千秋欲轉(zhuǎn)身上車,左陽忙不迭拽她,她甩袖卻甩不開他的手。 這道兒上只有偶然才有些車馬來往,就在他們二人這么一來二去的時候,路過的一輛馬車忽然停了下來,從車上走下來一個人,似乎很樂于見到左陽,不肯放棄這個打招呼的機(jī)會,他笑著走上前來,才剛開口:“左王爺,聽聞您從余杭回來了,林某還——” 他還沒說完,就看著左陽跟個孩子似的死不撒手的拽著旁邊那男子的衣袖。 左陽轉(zhuǎn)過臉來,發(fā)現(xiàn)竟然是林平冉。 而林平冉也抬眼看向另一人,發(fā)現(xiàn)……竟是在朝堂上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政敵,陸熙然。本來中書省的位置還有林平冉的位置,他爹林續(xù)必定是以前在朝廷上位置穩(wěn)固,縱然這位置空下來,他以為下頭原來依靠著林家這顆大樹的群臣必定會舉薦他,可沒想到他爹的位置,被比他大不了多少的陸熙然頂了,而陸熙然以前的中書侍郎的位置,他也沒坐上。 這邊林平冉見到的場景太過詭異,陸熙然有些惱怒的要甩開左郡王,可左陽甚至轉(zhuǎn)手挽緊抓著他的胳膊,姿態(tài)親密。 “啊,陸大人。這是……”林平冉有些尷尬,他忽然覺得自己剛剛不該下車來打這個招呼。更何況外頭對這位陸大人的傳言實(shí)在是有些詭異……一個二十七八還連個妾室都沒有的男人,不是有病,就是有病吧。 雨墨在那頭看著,緊皺著眉頭手指緊緊捏著那馬鞭,他本來就心中萬分不爽,此刻看著有旁人在,恨不得將臟水全潑到左陽頭上去,此刻開口惱怒道:“王爺也是夠了,縱然奴才理解您妻子故去,也不要對著我們公子動手動腳!一會兒過來又是牽又是抱,是覺得我們公子在外面有些不好流言,就都當(dāng)了真么!” 雨墨真是個天然黑,這會兒一說,本來什么都不知道的林平冉也知道剛剛發(fā)生了些什么,表情有些詭異尷尬。左郡王真是背鍋成雙,被北千秋坑了多少年。他平日里對于這等斷袖之事最避之不及,這會兒看著林平冉的目光都詭異了起來,慌不迭的松開手,有些憤怨的望著北千秋。 他總是一次次被北千秋坑著,對上了各種奇怪的謠言。 北千秋看他松開手轉(zhuǎn)身就上了車,雨墨也惱怒的瞪了他一眼,上了車。左郡王帶來的一小隊(duì)人馬擋在了前頭,車夫一時半會兒還走不出去,馬車停在那里就這么僵著,林平冉明顯感覺到氛圍不對,只打了個哈哈說過兩天再去拜訪,就麻溜的上車滾了。 感覺他馬車前幾匹馬都慌不迭的逃出這詭異的氛圍,左陽卻有些尷尬的抱著柿子,又走到了馬車旁邊,敲了敲車窗。沒過一會兒車窗就打開來,露出北千秋平靜的臉,左陽一個個將柿子順著車窗扔進(jìn)去,鼓起勇氣說道:“你今天晚上來找我好不,我有好多話想跟你說來著。這段時間,也發(fā)生了很多。” 那柿子從車窗外滾進(jìn)來,落在她靠著車窗的腿上,滾在她層疊的衣擺上,北千秋過了好一會才應(yīng)了一聲,心中終是不忍,唔了一聲:“我知道了?!?/br> “你把手給我?!弊箨柊咽磷佣既舆M(jìn)來,倒變本加厲的要起別的來。北千秋猶豫了一下,把手遞給他,左陽拉住她的手,那雙手指節(jié)分明白皙纖長,優(yōu)美而中性,指尖半透明一般。他心里頭震動了一下,卻仍捏起她的小指,把自己的小指扣過去,拉鉤道:“你可別騙我?!?/br> 北千秋幾乎覺得這動作rou麻的她牙都要倒了,卻又感覺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甜。她局促的應(yīng)了一聲,連忙將手收回來。這時代沒有拉鉤許諾這一說,這還是左陽以前宮里的時候,北千秋跟他承諾什么的時候教給他的,恐怕天底下也未必會有旁人知道。 雨墨有些煩躁的伸手將車窗合上,左陽的手還沒縮回去,讓他這么給狠狠夾了一下,吃痛的輕叫一聲。幸而他一向脾氣好,也沒多說什么,北千秋笑了起來,估計是左陽也聽見了她的笑聲,更是連一點(diǎn)惱火都沒有,反倒開心起來。 這邊,陸大人的馬車總算是離開了這顆柿子樹,左陽跟了幾步,才發(fā)現(xiàn)他身后跟來的侍衛(wèi)一個個正瞧著他,連忙斂了步子。在外人面前,他還是要相當(dāng)有威嚴(yán)才行。 而街的另一頭,林平冉卻在馬車?yán)餁獾牟恍小?/br> 他的小廝才剛遞了水過去,他仰頭想要一口而盡,卻燙的倒吸一口冷氣,灑了半身,杯子也擲了出去,更加惱火:“如今令儀王手里實(shí)權(quán)越來越大,以前管那些熟不熟的都天天在這南明王府門口發(fā)請?zhí)?,我本以為摻著以前還算熟稔的關(guān)系,倒是號套近乎,沒想到還有更有心機(jī)的!” 那小廝沒理解過來,卻看著林平冉更加咬牙切齒:“這年頭長得好的,為了攬權(quán)是要連色相都用上了吧!一個中書令,倒是肯去勾搭個王爺!倒是將這事兒鬧出去,看他還有沒有臉做人!” “也不一定是那陸大人主動勾搭吧?!毙P看著陸熙然一副冷情冷欲的樣子,實(shí)在是跟林平冉一副罵小三的描述連不到一起去。 “你倒是說前幾個月還抱著媳婦在我們詩宴上卿卿我我的左郡王,直接死了媳婦被刺激成斷袖,還路上堵著長安城容貌頂好的陸大人求抱抱?!”林平冉怒道:“我怎么那么信——” 小廝這會兒倒是不說話了,他腹誹道:以前的s|m重口味王爺現(xiàn)在變成了斷袖……可能性還是有的。 而陸大人也想破除這種謠言,她坐在馬車中,皺著眉半天才對雨墨說:“你說我要不要納兩個妾?!?/br> 雨墨轉(zhuǎn)頭大喜:“大人總算是想通了!以前總說這不想耽誤旁家女子,可你不納妾傳出名聲不好也就罷了,身邊也沒個女人照顧總是不行。”他只要大人身邊不纏著類似于左郡王這種有權(quán)有勢的變態(tài)就覺得什么都好。 北千秋沉思著,雨墨說道:“不過這女人也要好好挑,大人若是不與她們同房,指不定她們還往外頭去說您有疾之類的話?!?/br> 倒是不用擔(dān)心,北千秋已經(jīng)想好了納到府里的人選,胸大貌美還會玩音樂,年輕暴力還能保家宅平安。卻看著雨墨沉思道:“要不您納個年紀(jì)小的不知事兒的,夜里頭忽悠忽悠動手動腳就過去了,再大不了就借個玉勢往腰上一綁,小姑娘啥都沒見過,還真說不定當(dāng)真了?!?/br> 北千秋驚悚至極,也甘拜下風(fēng)。雨墨不才十五六歲,這腦子里……裝的都是多少年塵封的糟粕玩意兒?! ☆、47|40|34|29|25 陸府是早年間皇帝看他實(shí)在太過清貧賜下的,可惜陸熙然有了房子卻請不起下人,俸祿雖然在,但花費(fèi)在那些文化人圈內(nèi)的活動就不少,只有幾個粗實(shí)的婆子老奴在外院伺候,做些買辦雜重的活。 院子里空空蕩蕩的,北千秋倒還算是喜歡,她只跟雨墨說自己頭痛難忍,便進(jìn)了屋想要去休息一下。雨墨欲言又止,卻仍然問她要不要熱水擦臉,北千秋覺得似乎是著身子長時間不用寒食散的反應(yīng)又上來了,怕這小子再拿出寒食散,連忙退進(jìn)屋里合上了門。 十二扇的精致屏風(fēng)一看就跟空曠的屋內(nèi)不符,不知道是哪個人賞的,北千秋疲憊的脫掉了外衣,扯著衣領(lǐng)走到屏風(fēng)后,卻看著一個人就跟幽靈一樣沉著臉坐在床邊,長發(fā)垂在肩上,兩手搭在膝上。 北千秋嚇得往后退了一步,差點(diǎn)撞到屏風(fēng),半天才輕聲喊道:“曲若你怎么來得這么快……” “我這段時間都在長安,你……你出事以后,我收到了栗子送來的消息,就帶人趕過來了,可是你之前沒聯(lián)系北門,我也沒能找到你?!鼻粽f話的聲音很平靜,站起了身來仔仔細(xì)細(xì)的看著她,抬手拿起了她手腕。 每次都是這樣,北千秋換的身子大多都掙扎在生死邊緣過,縱然被她附身后也會滿身疾病,曲若趕來替她調(diào)理身子幾乎成了日常。 她笑盈盈的看著曲若,他轉(zhuǎn)過臉來,皺了皺眉頭摸了一下自己的臉:“你笑什么,我臉上有什么嗎?” 他這次似乎覺著見到了她就松了一口氣,竟然沒有開口教訓(xùn)她。 “沒。”北千秋問道:“栗子被帶入了皇宮還是在司命府?有沒有找到曲澄?還有關(guān)于鹽商一事,沈浮圖那邊吞并到什么地步了?” 曲若想要一一解答,剛要開口語塞一下,嘆氣道:“你能不能別一見到我就跟我聊公事。你又做這么沖動的決定,沈浮圖和冬虹都被你這折騰嚇得不行?!鼻魶]說他自己才是幾乎嚇掉了魂,最早那幾天都不知道怎么過來的。 “好好好,我總是犯錯,整個北門就我整天被你們批評?!彼值狼?,過了半晌才道:“是誰以前跟我說只能公事公辦的,說別聊閑話的。是誰跟我說要上下級有別的?!?/br> 曲若抬起來想摸摸她腦袋的手停在了半空,有些尷尬的放了回去。許多年前,他還少年氣盛的時候說過這種話,到后來反悔卻來不及了,如今北千秋又提起來,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反應(yīng)。 北千秋卻笑了一下,看著曲若的臉,時間過得如此之快,他都已經(jīng)三十出頭了,看著那風(fēng)塵仆仆的樣子,她心里有些軟,伸出手安慰般的抱了他一下。 她兩只手扣在他腰帶上,說道:“你當(dāng)時是說要跟我搏出點(diǎn)名堂,卻一直走在幕后,我就算做上內(nèi)司女官也沒能讓你清閑幾分,這些年更是……你說你當(dāng)時認(rèn)我做老大,現(xiàn)在是不是心里特別后悔?” 曲若伸出手想去摟住她,但北千秋卻已經(jīng)松開手,站直身子往后退了半步,曲若兩只手僵在半空中放下來,半晌才道:“我更后悔,當(dāng)年你要我進(jìn)宮去救那個皇位上的人。我當(dāng)初真不該費(fèi)了那么多精力,將他那條狗命拉回來?!?/br> “也是沒辦法,當(dāng)時伯瑯被下毒一事,我也是知道的,為了能談條件故意讓那毒從眼前溜了過去。你救了他,咱們得到了在長安的資源,當(dāng)初看來是筆合理的交易。”北千秋嘆道。 她說著走到床邊,甩掉鞋放松的倒下去。曲若有點(diǎn)強(qiáng)迫癥,最看不過她東西亂扔,將兩只鞋撿回來放在床下,坐到了床邊,又復(fù)拿起她的手腕,一邊說著栗子和沈浮圖的狀況,一邊說道:“用多了寒食散,算是中毒已深,慢慢調(diào)理不知道會不會好,但這個身子情況復(fù)雜,你打算常用么?” “至少很長一段時間我不打算換?!北鼻锼坪跤行┢v,任他抓著手腕,偏頭幾乎要睡過去。 曲若說明了各處北門的狀況,似乎猶豫了好久才說:“左陽的臉,是我劃的?!?/br> “哎?”北千秋愣了一下轉(zhuǎn)過臉來。 曲若別過臉去沒看她:“要不是周圍還有人攔著,我可能已經(jīng)殺了他了。要是當(dāng)時我真的動手,可能到今天,你就沒法跟我坐在一起說話了?!?/br> 北千秋默然,過了一會兒才問:“他頭發(fā)怎么會白成那樣?!?/br> “伍子胥一夜白頭的事情雖有些夸張,但的確是有一夜之間遭遇太大打擊,思慮過重,頭發(fā)七八天左右就會幾乎全白了?!鼻舯臼菍ψ箨柌]什么好感,見到了這樣的左陽只后,他竟然也覺得……或許說他自認(rèn)的情,也未必真的比得上左陽。 曲若說著,從袖中拿出圓形小漆盒的藥膏來,塞進(jìn)北千秋手里:“你讓他常用這個藥,或許臉上的疤痕會消得差不多,但是頭發(fā)是真的沒辦法,縱然是染也掉色的很快,我不太建議他去染回黑色。” 北千秋把玩著那個漆盒,倒是真心的說了一聲謝謝。她知道曲若應(yīng)該一時半會不會走,便將漆盒塞在枕頭下,扯起被子轉(zhuǎn)身過去睡,或許是因?yàn)楸容^安心,不過半刻便傳來沉穩(wěn)的呼吸聲。曲若低頭看她的背離自己只有半臂左右的距離,想要去伸手搭在她肩上,又怕她睡起來本就輕,別再驚醒了,只得抱著臂,坐在床頭足足坐了兩個時辰,知道聽著雨墨好像要進(jìn)屋來看看,才閃身離開。 陸府是一片安靜祥和,同樣只有一個主子的南明王府卻是雞飛狗跳。 左陽幾乎把整個府里的人都動員起來,東月閣的正屋里擺上了圓桌子,廚房里忙著去挑選食材,好多天沒收拾的宅子拾掇起來也是人來人往。 水云有些無奈的看著左陽:“怎么著,她說晚上要來?” 左陽還在看著廚房里頭備的菜單,考慮著哪個比較合北千秋的口味,聽著水云問,點(diǎn)了點(diǎn)頭:“恩,她既然要來,就沒有再讓她走的理。我不是讓左十七部署侍衛(wèi)了么,等她吃飽喝足兩口茶咽下去了,她要是想出門,直接讓左十七把她一綁,屋里頭一扔就完事兒了,跟之前似的抓牢了就跑不了?!?/br> 話是這么說,水云要是能信就怪了。 他無奈的嘆了一口氣:“王爺,她現(xiàn)在好歹是朝中重臣,你這玩強(qiáng)取豪奪的不合適啊,外頭有人要是告上你一本,也是惹得一身事兒?!?/br> 左陽似乎并不太在意,這會兒什么流言都不太重要。 東月閣里如今下人們來來往往,就恨不得把過年紅燈籠也拿出來掛上,四處貼上喜字兒了。原來東月閣里頭的一霸如今正捏著小手絹,坐在旁邊小聲地哭。 棋玉不敢直接去指責(zé)左陽,可她也知道左郡王好脾氣,在一旁一邊哭一邊嘟嘟囔囔的,恨不得把整條手帕都能給擰出水來。滿嘴都是“十八歲就英年早逝,連個孩子都沒生,我家夫人命為何這么苦”“郡王轉(zhuǎn)臉就不認(rèn)人,這會讓要在亡妻院里辦狂歡也不知道是不是良心被狗吃了”……哦還有就是“我才十四歲花季少女可以依靠的夫人不在了我的未來該何去何從”…… 左陽聽得頭都要炸了,水云都想把這個姑奶奶給請走,可才去一碰她,她竟然驚恐的站起身來,指著水云掩面哭道:“不,我不聽你們說!我知道你們想把我嫁出去!沒有夫人給我做主,你們都要欺負(fù)我啦!” 大姐,你就是丫鬟里頭的戰(zhàn)斗雞,誰敢怎么著你啊!水云簡直無奈,往后一撒手,求救的看向左陽,左郡王嘆了一口氣道:“你真不打算嫁出府去?在這南明王府里有什么好呆著的?!?/br> “除非位高權(quán)重長得好看心里還沒有別的女人——否則別想讓我妥協(xié)!我的愛我的青春可都給了我們夫人!”棋玉捂著心口拭淚道。 左陽眼睛亮了一下:“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新任中書令陸熙然陸大人……” 棋玉愣了一下。 “他今兒晚上就來這東月閣會面,撮合撮合,做妻恐怕難,但是做妾應(yīng)該也沒什么?!弊箨栢酪话氩乓桓被腥坏臉幼拥溃骸拔彝四阈臍鈨焊撸退闶墙o屠戶做妻也不愿給大戶人家做妾——” 他話音未落,就看著棋玉已經(jīng)嬌嬌柔柔做了個萬福:“主子說要奴婢給人家做妾,那也奴婢該做的事還是要做……”她抬起臉來已經(jīng)滿是堅(jiān)定:“為了政治聯(lián)姻,我愿意犧牲自己?!?/br> 左陽看她就想笑,招了招手道:“快去吧。你好好打扮著點(diǎn),一會兒上菜的時候讓你來報菜名兒?!?/br> 棋玉大喜,甩著手絹就往屋里走,路過水云身邊,水云忍不住道:“瞧你那樣!” “哼,我就要飛黃騰達(dá)了!”棋玉噘著嘴道:“誰管你喲,你不稀罕別人稀罕呢!” 秋季入夜早,天很快就黑了,左陽坐在廊下,等了許久許久,直到聽著小廚房的人說菜都熱了幾遍,外頭天都一團(tuán)漆黑,府外似乎傳來極為遙遠(yuǎn)的打更聲,他才郁郁寡歡,叫左十七去陸府看看她是不是不來了。 同樣郁郁寡歡的還有頭上戴著花,一身粉裙涂了胭脂的棋玉,在廊下幽幽嘆了一口氣。 水云抱著胳膊瞧著這倆人,過了一會兒才踹了棋玉身下的凳子一下:“我覺得來不了,你快去屋里把你頭上那朵大紅花摘了吧,看得人心堵?!?/br> 棋玉掩面佯怒:“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就算我不能嫁到高嶺之花天山之雪的陸大人家去,我也不會跟了你的!” 水云驚且惱羞成怒:“誰讓你跟我了!就你那連幾尺布都算不清楚的腦袋,我要你做什么!” “這都是慣例!”棋玉紅了臉,誰也沒說過她會配給水云這等的話,可她就自己瞎腦補(bǔ)上了,還偏有理:“話本故事里都是那樣,官爺和小姐配到一起,下人也會在一塊兒!” “你別想太多了,那是別人家!你趕著趟求我,我都不會瞧你!”水云想著自己好歹算是左家半條消息鏈都握在他手里,怎么都算得上左陽的左膀右臂,怎么可能……跟這么個蠢丫頭…… 棋玉讓他這么一說,臉都漲紅了,氣鼓鼓的拎著裙擺站起來,就要往屋里走,卻把凳子給帶倒,她又狠狠絆了一下,幾乎一個趔趄要摔倒。水云要去扶她一下卻沒扶到,棋玉氣的狠狠踢了一腳凳子,往屋里跑去。 左陽被這倆小年輕吵得腦仁疼,幽幽的嘆了一口氣,水云頓時有些尷尬,站在原地不知該怎么說才好。 “王爺你確定她沒忽悠你?”水云過了一會兒才找了個話題:“你怎么跟她說的,有沒有用我說的那一招?!?/br> 左陽愣愣的:“我忘了裝哭了……一高興就忘了……” “那別的呢?沒有裝一下可憐?她最心軟了,你要不這樣,她說不定還真不肯認(rèn)你呢。”水云有點(diǎn)痛心疾首。 左陽真是慌了:“沒,我沒說別的,我光吃驚她變成了個男的了。是不是因?yàn)檫@個她才不肯來?!?/br> 水云剛剛被看熱鬧的心態(tài)總算平衡了一點(diǎn),有些幸災(zāi)樂禍的摸了摸下巴:“誰知道呢……” 左陽騰地起身,問他:“你說……我現(xiàn)在拎著一瓶酒,到她家門口哭去,還來不來得及?” ☆、48|40|34|29|25 縱然左陽問的認(rèn)真,水云也不想去接他的蠢話,左陽思忖著正要開口,卻看著左十七走進(jìn)東月閣里,表情有些難以言喻。 “他還在府里?”左陽轉(zhuǎn)過臉去問。 左十七猶豫了一下道:“陸大人半個時辰前離開了陸府,前去參加小西湖的秋宴。這回秋宴人去得多,包括林家的林平冉和幾個兄弟、徐家人還有當(dāng)初謝家留下來的那一兩支都在,幾個入冬前回長安的武將也在?!?/br> 左陽沒聽清左十七后頭說了什么,他似乎只聽見了前半句:“她去參加秋宴了?” 秋宴每年都辦,幾乎是朝中大臣必定參加的宴會,在長安城南邊人工的小西湖上包下三樓的大船,這幫在長安這等干燥風(fēng)沙之地長大的北方爺們也學(xué)著想要享受一下南方士林的生活,每次都會有些五品的官員擠破了腦袋要上了那艘船去,趁著這個機(jī)會結(jié)識那些平日上朝時站在最前頭的官員們。 左陽半天才回答道:“她是去吃喝玩樂,也不肯來見我么?”他像個傻子一樣在這里忙活來去,興奮的讓下人布置,實(shí)際上北千秋也只不過是在敷衍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