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jié)
輕薄的皮質(zhì)十分透氣, 完美貼合著下頜線,讓她原本柔美的側(cè)臉立刻鋒利起來。 池芯目光輕慢,裝作不經(jīng)意地掃過四周, 將幾道暗暗打量的目光回視回去,那份絕對的傲慢的從容, 讓暗處的人按捺住了某些想法。 她知道自己孤身一個女性在這里停留太久,還是會引起注意, 左右權(quán)衡了一下, 她也抬腿向地下二層走去。 腳下這雙高跟鞋很高,細(xì)跟, 防水臺,是那種典型的商業(yè)女強(qiáng)人武裝硬貨, 脫下來能到戳瞎對手眼睛的那種。 她前世就很少穿高跟鞋, 要穿著這雙鞋健步如飛簡直是異想天開, 好在現(xiàn)在身體絕佳的平衡力讓她能完美地cao控住,不至于在行動的時候自己拉垮。 也許是微妙的近鄉(xiāng)情怯,池芯思維發(fā)散地想了許多, 最終她深吸口氣,推開了第二層的門。 喧鬧沸騰的人聲迅速包裹而來,池芯環(huán)視一周,憑借優(yōu)秀的視力看到,籠子已經(jīng)被運輸?shù)蕉帆F場的最下面一層,巴勒托正在和主持人說著什么。 現(xiàn)在場內(nèi)籠子里,只有之前的半熊人。 他看上去精力很差,明顯要比之前池芯見到的時候要萎靡許多,皮毛上有幾道rou眼可見的深刻傷口。 周圍的聲音讓他有些躁動不安,卻只是無力地掀了掀眼皮,動都沒動一下。 一個可能是帶他來的人在籠子邊上大聲呵斥著他,即使聽不清他說什么,但看神色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話。 至于之前和他對戰(zhàn)的半羊人,不知道是戰(zhàn)輸了還是怎么樣,而他的下場也不被人關(guān)心。 池芯頓時有了種不好的預(yù)感。 此刻是中場休息的時間,但是觀眾席仍然躁動不安,無數(shù)人瞪著血紅的眼睛望著場內(nèi),用咒罵的語言讓他們趕緊開始下一場。 下方主持人的神色明顯急了一些,他三言兩語和巴勒托敲定,然后小跑著回到了籠子外。 沒辦法,半獸人還待在籠子里,誰也不能肯定他現(xiàn)在還殘留著幾分人類的理智。 主持人清了清嗓子,聲音從遍布整個天花板的喇叭里傳出來。 “很抱歉讓各位久等了!” 就在池芯身邊的男人兇狠地啐了一口。 “趕快給老子**的開始!再磨嘰就退錢!退錢!” 池芯向旁邊挪了幾步,繼續(xù)關(guān)注場中的狀況。 主持人陪著笑,“剛才林老板的手下給我們提供了一個好的建議,今天我們再晚點刺激的——好不好!” 觀眾席爆發(fā)出熱烈的反響。 “是這樣,從現(xiàn)在開始,凡是能在賽場上獲得勝利的老板,都可以在拍賣場上前進(jìn)一排座位!連勝幾場就前進(jìn)幾排!哪怕想坐到拍賣師身邊,以絕近的距離觀看,也不是絕無可能!——怎么樣,刺不刺激,敢不敢賭!” 主持人的聲音極具煽動性,但是在話音剛落的瞬間,暴躁的觀眾席竟然沒有一個人回復(fù)他。 短暫的寂靜過后,有人問,“那之前那個位子上的老板怎么辦?” 主持人仍然保持著微笑,“原來位子上的老板,也可以派出手下出戰(zhàn)?!?/br> 這等于認(rèn)定了這條規(guī)則。 池芯清晰地感到,周圍人的呼吸驀然粗重起來。 正當(dāng)她有些不清楚其中的利害,就聽主持人再次開口。 “為了讓大家更清楚這條規(guī)定所包含的內(nèi)容,在這里我向大家重新介紹一下我們拍賣場的規(guī)則——眾所周知,拍賣會是受邀入場,只有收到邀請函的老板,或者手中珍品能夠上拍賣的老板,才能有資格進(jìn)入,并角逐那稀少的寶物?!?/br> “但是這條規(guī)則的誕生,可以打破這個固定的階級!” “只要你有能派上場的手下,或者哪位老板想親自上場嘗試——哪怕你本身沒有邀請函,你都可以憑借這次的機(jī)會,坐到那稀世奇珍的面前!” 眾皆嘩然。 轟然爆發(fā)的議論,讓池芯敏銳的耳朵有些承受不住,她努力從繁雜的議論中收取重要的信息。 原來,每一次市場的拍賣會結(jié)束之后,往往會引領(lǐng)新一批的追逐,比如現(xiàn)在人人奉若珍寶的殘缺異能藥劑,最初就是從上一場拍賣會上現(xiàn)身。 據(jù)說,當(dāng)時有人得到過完美的藥劑,并成功進(jìn)化出了異能。 能進(jìn)入拍賣會的人,就能掌握末世的第一手信息,而進(jìn)不去的人,就只能聽別人嚼碎的,殘缺不全的消息。 原來如此。 池芯有些明了這個拍賣會的地位,她靜靜地看著眾人因為這突入起來的消息振奮歡呼,將自己的存在感縮得更小了一些。 他們呼朋喚友,因為這個消息,短短幾分鐘的時間,整個斗獸場涌入了更多的人,之前在一層的許多客人也被吸引過來,整個場地愈加喧嘩而擁擠。 池芯看到,主持人臉上的笑容逐漸加深。 “那么,就讓我們開啟這場盛宴吧——林老板派出他的手下,正在進(jìn)化中,融合程度接近百分之八十的半魚人!” 來了。 池芯向前湊近一點,看著熟悉的幕布被推到籠子邊緣,然后猛地被掀開。 一時,全場中響起輕輕的抽氣聲。 籠中的少年已然和之前池芯見到的樣子不甚相同。 他的皮膚已經(jīng)幾乎被細(xì)密的烏青色鱗片覆蓋,似乎被注射了什么藥物,即使在如此喧鬧的環(huán)境中,也仍然伏在籠底安靜地沉睡著,腮邊進(jìn)化出帶著透明鰭片的腮,正隨著他的呼吸輕輕闔動。 而他原本是雙腿的位置,此時只有一條和鱗片同色的魚尾,青色的尾鰭靜靜鋪展在地上,閃爍著華麗的光芒。 斗獸場內(nèi)所有的光源都被打在中央的舞臺上,少年略顯稚嫩和秀氣的眉宇不知是否由于人魚變異導(dǎo)致,反倒顯出一種精致的妖醴。 這種氣質(zhì),顯然勾起了某些禽獸陰暗的欲wang。 池芯聽到幾聲吞咽口水的聲音,皺起了眉。 她不知道林老板為什么要攛掇出這樣一條規(guī)則,也不知道他究竟想用永寧干什么,只道現(xiàn)在人多眼雜,不是出手的好時機(jī)。 而臺上,萎靡不振的半熊人被他的“老板”強(qiáng)行鞭打起來。 那老板眼神幾乎陷入瘋狂,他不遺余力地甩動著手里長長的鏈條,一下下鞭打在半熊人身上,讓他重新燃起戰(zhàn)意和兇性。 另一邊,被推入臺中的半人魚少年也被強(qiáng)行喚醒。 痛苦似乎已經(jīng)成為揮之不去的習(xí)慣,當(dāng)他睜開眼的瞬間,尖利的長嘯就從他喉嚨中沖出,那種分貝幾乎已經(jīng)超越了人類的極限。 現(xiàn)在池芯知道了,為什么每次聽到他的尖叫都那么刺耳。 那是人魚痛苦的呻、吟。 而聽到這種聲音的觀眾,反而爆發(fā)出更加振奮的叫聲。 “上!上!” “居然是罕見的人魚!這種東西,要是溫順一點,放在床上也不是不行……” “打死他!打死他!” 人魚粗粗地喘息著,由于下半身是尾巴,他無法起身,只能用手臂撐起上半身,一片混沌的蒼青眼眸毫無焦點,看向場上唯一比較近的生物,半熊人。 半熊人剛剛受過鞭笞,此時正是兇性正重的時候,人魚的氣息刺激到了他,他鼻腔中哼出幾聲悶氣,怒吼一聲就向人魚沖去! 人群爆發(fā)出激動的尖叫! 目前還沒有人魚變異者的出現(xiàn),而且還這么漂亮,無論他在場上被當(dāng)場撕碎,還是暴起反殺,都是無與倫比的視覺盛宴! 而就在他們以為,這只呆呆的人魚就要凄美地死在半熊人的熊掌之下時—— 人魚臉上的神色倏然變了,又變成當(dāng)日池芯所見到的那樣,因仇恨而猙獰。 他“唰”地直起上半身,長而有力的魚尾在所有人驚愕的注視中,將他半立了起來! 面對直沖而來的半熊人,他沒有一絲躲閃,亮出十只指甲烏黑尖銳的手指,以讓人不可思議的速度,一爪抹去! 半熊人捂住喉嚨抽搐地倒下。 一爪抹喉。 腳下是死去的對手,人魚再次仰頭長嘯。 這一次,他似乎懂得了利用人魚的技能,全場大部分人都紛紛捂住耳朵,避免聲浪帶來的沖擊。 但這無法阻止他們充滿炙熱的眼神。 “張老板的半熊人完??!完??!下一位是哪任老板?”主持人激情澎湃的聲音再次響起。 身穿黑色制服的人涌出,熟練地用套索死死勾住人魚的脖子,將他固定在籠子的邊緣,同時迅速進(jìn)去拖出半熊人的身體,整個過程連半分鐘都沒用到。 而被放開的人魚,開始面對他的下一個對手。 無論是出于對拍賣會位子的覬覦,還是出于對人魚本身的好奇,人魚所面對的敵人無疑沒有盡頭。 池芯的臉色凝重起來。 她猜錯了,林老板不是想賣掉永寧,而是想……耗死他! 看著暴怒的人魚再次將一只半獸人撕得粉碎,血液碎塊甚至濺到了前排觀眾的臉上,反而更加點燃了他們的獸性。 而人魚的臉上只有全然的兇殘和憤怒,全然不知自己正在面臨怎樣的境地…… 工作人員再次將死去的碎尸裝走,主持人激情澎湃的聲音再次煽動:“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人魚戰(zhàn)勝的第五位對手了!第五位!誰想成為下一位?快上!機(jī)不可失!” 人魚被死死勒住脖頸,強(qiáng)橫的魚尾啪啪甩在籠子上,發(fā)出震天的響。 想得到位子是真,人魚厲害也是真,上去的半獸人無論是什么獸態(tài),無一都被他生生撕碎,那雙銳爪仿佛能撕碎鋼板,而他游魚般靈活的身形,也讓攻擊他變得難度加大。 主持人這一問,全場竟然陷入短暫的安靜。 他們都在相互評估著,看有沒有下一個上去做吃魚的人。 沒有人注意,一道窈窕的身影默默地穿過走道,向斗獸場的中央走去。 “還有沒有老板要挑戰(zhàn)了?還沒有了?如果沒有的話,林老板將自動獲得最前排的位置——我最后再問一次,確定沒有……” “我來?!?/br> 清澈冷冽的女聲遠(yuǎn)遠(yuǎn)地透過話筒傳來,帶起一陣回音般飄渺的音色。 包括主持人在內(nèi),所有人都愣了愣。 然后他們就看見,一個身穿職業(yè)套裝,腳踩十公分細(xì)高跟,口罩和眼鏡都遮擋不住渾身氣勢的女子走上前來。 她手中拎著一把未出鞘的黑色唐刀,人刀渾然一體,人亦如刀,璀璨鋒銳。 她就這么匪夷所思地站在了所有人面前,語氣平靜。 “按你們剛才所說,不是半獸人也可以上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