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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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易斯削長的眼睛盯著她,里面有一絲池芯讀不懂的復(fù)雜,他緩緩地放下手,抿唇不語。 池芯又回頭看向婁辰,少年正直直地望著她,眼睛里的陰郁仇恨淡到只剩一點,另一種閃爍的微光逐漸取代了它。 “婁辰,你的代價是什么?” 婁辰放出光來的眼睛怔了怔,僵硬地撇開頭,“我的代價,不影響生活。” 路易斯冷笑一聲。 婁辰就像被踩著尾巴,隔著池芯叫囂:“你在得意什么?你這個連感覺都沒有的怪物!對你來說,有沒有離開手術(shù)臺真的有影響嗎?反正你都感覺不到,即使把你開膛破肚,你也能保持著那張棺材臉,讓動手的人都索然無味。” 路易斯沒有理會他,他復(fù)雜的目光落在池芯臉上,一瞬間彌漫開比病態(tài)的神色,讓池芯愣了一下。 “不是沒有感覺?!甭芬姿固饘挻笊n白的手,輕輕撫摸在心口創(chuàng)傷的位置,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池芯。 “不是沒有感覺?!彼种貜?fù)了一遍,注視著池芯的眼神,就像一個狂熱的信徒在望著自己心中的神明,充滿著孤注一擲的信仰,“只有她,只有她能讓我受傷,這傷口是痛的,它有感覺,它很痛?!?/br> 他就像一個語言退化的人,只是單純而執(zhí)著地強調(diào)著這一點,甚至想要拉過池芯的手,讓她親手摸上她烙下的傷口。 “來,你看看它,它真的很痛,我有感覺,我不是完全的怪物。” “啪?!?/br> 他伸向池芯的手,被婁辰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打偏。 “你在肖想些什么?”婁辰從池芯身后走出來,像只護食的小獸一樣,神色一下子警惕起來,“我警告你,認清自己的身份,你是我的敵人,也是她的?!?/br> 路易斯收回手,冷冷地睨向他。 池芯看著這一幕,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這,這莫名修羅場的感覺是怎么回事? 氣氛莫名尷尬起來,說敵人相見也不太像,但幾人也不是能坐下來閑話家常的關(guān)系,池芯腦袋有些混亂,開口也不是那么鎮(zhèn)定:“你,你說我傷你的地方有感覺?這怎么可能?” 路易斯還沒說話,婁辰先氣沖沖地堵回來:“你是傻的嗎?這么明顯的謊話你也信!誰知道這混蛋在打什么主意,你別被他騙了好不好!” 池芯懷疑的眼神落在路易斯臉上。 路易斯對婁辰的指控嗤之以鼻,他看著池芯,“這是活著的感覺,我不會出錯,你是唯一能讓我感到,我在活著的人?!?/br> 婁辰后頸的寒毛都要炸起來,“你別演了,僵著一副死人臉說這種rou麻兮兮的話不覺得假嗎?如果你真這么在乎她,你會特意設(shè)下一個高空賣場的局?還不是為了抓她!” 路易斯還是一眼都沒看他,只是定定地望著池芯,解釋也只是對她一人:“使用高空賣場是總部的命令,這次拍賣吸引的客人很多,也很重要,總部很重視?!?/br> 池芯剛想說話,婁辰又急火火地截胡:“你胡扯!只是安排一個拍賣會,他怎么特意讓你過來?你就是被派來抓池芯的,有種你發(fā)誓???” 池芯突然感到,婁辰身上有一種很深的惡意散發(fā)出來,少年昳麗的臉也微微扭曲,眼里有種詭異的暢快。 他說:“你發(fā)誓,發(fā)誓我就信?!?/br> 池芯發(fā)現(xiàn),路易斯的臉色更白了。 他頭發(fā)零碎地遮在眼前,給他面容上落下一片陰影,但池芯清晰地感受到,他的目光沒有一刻離開過自己。 “我發(fā)誓,你就信么?”他說。 池芯莫名覺得這簡單的幾個字里有種重逾千斤的重量,她回望著路易斯,回道:“不必?!?/br> 即使他很慘,但兩人畢竟不是什么能友好相處的關(guān)系,這點池芯分得很清楚。 在末世里,想要活下去,一定要堅定自己的內(nèi)心,不要輕易被蒙蔽,這兩個人說的這些話,池芯一個都沒有全信。 也許是她眼里的神色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路易斯望著她片刻,輕聲笑了。 “我怎么說的來著?!眾涑街S刺地說,“他不敢?!?/br> 路易斯輕飄飄地瞟了他一眼,“讓開?!?/br> 婁辰震怒:“你說什么?” 路易斯伸出胳膊一撥,輕易地將婁晨劃拉到一邊,不顧他憤怒的臉色,幾個大步走到池芯面前。 不說他現(xiàn)在身受重傷,即使是受傷前的他,也不夠讓池芯退縮的,于是她站在原地,看著路易斯晃晃悠悠地向自己走來。 路易斯停下。 “一會兒你離遠一點?!彼f了句莫名其妙的話。 聽到他這么說,婁辰的臉色倏然頓住了,他一言不發(fā)地看著路易斯靠近池芯,居然絲毫沒有動作。 池芯看了看路易斯,又瞥了一眼婁辰,一種不妙的預(yù)感從心頭涌出,下意識地想阻止路易斯的話:“你不必向我證明什么,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出了這個螞蟻窩吧?等出去之后,你我再痛快地打一場,我贏了你就答應(yīng)我別再來找我的麻煩,行不行?” 路易斯仰起頭,深深舒出口氣。 他定定地望著池芯,身后是飛速滾落的泥石。 “在我的國家,發(fā)誓是很嚴(yán)重的賭注?!甭芬姿拐f,“我沒有信仰,也沒有歸途,唯一能發(fā)誓的對象,就只有你?!?/br> 這仿佛告白一樣的前奏,讓池芯臉上出現(xiàn)了一絲微妙的惶恐。 路易斯右手握成拳,重重地擊在自己的左胸之上。 “我以你看我的眼神發(fā)誓,如果我剛才所說有一句虛假,就讓我只能回憶起你厭惡的眼神?!?/br> 池芯愣了一下,喃喃地說:“這是什么發(fā)誓。” 路易斯笑了一下,他似乎突然放下了什么,說得也更加流利起來:“我發(fā)誓,你賦予我的感覺,是唯一能讓我知道自己活著的證據(jù),我發(fā)誓,我得到你在這里的消息,是我已經(jīng)踏上這片土地的時候,我發(fā)誓,無論你是不是他們的實驗體,我都沒有再把你抓回去的打算?!?/br> 這一長串的發(fā)誓,讓池芯不知道該做出什么反應(yīng)。 她知道現(xiàn)在應(yīng)該趁他病要他命,不管他花言巧語些什么,先一腳把他踹下懸崖再說。 但是她看著路易斯的臉色越來越白,卻只能尷尬地開口:“你不用這么正式……我信,我信了,你先坐下休息會兒?” 聽到她信了,路易斯眼里微不可察的緊張消散了。 他又笑了,這次的微笑里有種釋然和疲憊,眼神明明在望著池芯,卻仿佛透過她看到了一個更遠的世界。 “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br> 婁辰這時冷淡地開口:“退后。” 池芯不明所以,但是一陣危機感襲來,即使不用婁辰提醒,她也下意識地暴退幾步,離開了路易斯的范圍。 當(dāng)她再看向路易斯時,被驚在了當(dāng)場。 只見路易斯全身開始散發(fā)出灼熱的溫度,從他身體內(nèi)部開始,向外發(fā)射出一種烙鐵般的紅。 他身上殘存的衣物最先燒灼起來,一陣尖銳的警鳴聲從他身體里響起。 “這是怎么回事!”池芯震驚地想要上前,卻被路易斯以手勢阻止。 “這是我選擇的命運?!甭芬姿沟哪抗鉀]有一刻從她臉上移開,臉上是釋然的表情,眼神卻有種病態(tài)的執(zhí)著,“哪怕這個世界上只有你一個人認為我活著,我就是活著的?!?/br> 池芯張張口,卻發(fā)現(xiàn)自己啞口無言。路易斯最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然后他腳下一錯。 他本來就站在靠近懸崖邊上的位置,此時只是一步踏偏,他就整個人一歪,扎進了身后混亂的石流瀑布中。 “?。。俊?/br> 池芯驚愕地沖過去,剛把頭探出懸崖,就看到路易斯直直地望上來的雙眼。 似乎早已料到池芯會來找他,路易斯跟著石流向下墜去,這才緩緩閉上了眼睛。 他身上的紅光越來越剩,讓池芯甚至聞到了泥土燒灼的味道。 “砰——” 在她不可置信的眼神中,路易斯就像個人形導(dǎo)彈,整個身體轟然炸開。 “轟——” 爆炸讓池芯所站的土地發(fā)出劇烈的震顫,她半跪在崖邊向下望去,試圖說服自己剛才所見的都是幻境。 但她只看到了奔騰的石流,再也看不見路易斯的身影。 因為他陷在了石流中,所有迸裂的血rou全部都融入進去,讓這瀑布帶著他不斷地下墜,下墜。 池芯跪在崖邊,久久不曾起身。 身后傳來走路的沙沙聲,池芯的聲音里聽不出情緒:“你早就知道有這個結(jié)果,是么?” 婁辰語調(diào)輕快:“組織會給狗戴項圈,這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這條狗比較特殊,哪怕他自己都無法殺死自己,所以項圈格外緊罷了?!?/br> 池芯仍然望著下方,“組織以什么標(biāo)準(zhǔn)判斷他該死的,我們時刻被監(jiān)聽著么?” “哪有那么神通廣大。”婁辰臉色沉了沉,“他們能檢測這些手下的意識波動,當(dāng)他們的忠誠度降到冰點,就會啟動自爆,不然他憑什么有那么多人為他賣命?都是懼怕罷了……呵,這技術(shù)還是通過我才達成的,所以也可以說是我殺了他?!?/br> 池芯緩緩地站起身,她看向婁辰復(fù)雜中夾雜著暢快的神態(tài),仿佛第一次認識他。 “你知道么,有一句話,路易斯說對了?!彼f,“你嫉妒他,在你試圖向其他人一樣脫離困境的時候你失敗了,于是你把這種期待轉(zhuǎn)變成了嫉妒和恨意。你不止恨他,你恨所有在你眼中有‘正常生活’的人,所以你不想,也不敢向虐待你的惡魔報復(fù),反而將這種感情轉(zhuǎn)移給了世界上所有普通人,你想毀滅世界,你想殺的,就只有那些無辜的人,對么?” 婁辰臉上扭曲的笑意猛地停了下來。 “你在說些什么?”他死死瞪著池芯,“即使你犯蠢想要去找惡魔,我都不再阻攔你了,你沒意識到我們才是同一邊的嗎?現(xiàn)在你在干什么,為那明知道自己會死,卻只為了證明自己活著的蠢貨而質(zhì)問我嗎?” 他說到最后,身形都微微顫抖起來,他急于從池芯那里得到答案,以至于當(dāng)他看到池芯漠然的眼神,整個人都不可思議地向后退了一步。 “你清醒一點?!彼哙轮f,聲音里甚至摻入一絲祈求,“我們一起相處了這么久,除了那些惡魔,我從來沒有和誰相處過這么久,我們很搭不是么?你為什么要因為一只……一個敵人而這么看著我?你之前不是用這種眼神看我的!” 這時,不知道是路易斯爆炸的余波,還是出于婁辰激烈的情緒波動,整個空間都晃蕩起來,碎石和泥塊從頂端墜落。 池芯看著他狀若癲狂的表情,聲音冷靜:“你所見過的人太少了,婁辰,你不知道對人正常的感情應(yīng)該是什么樣子?!?/br> 婁辰臉色倏然猙獰起來:“你胡說!我沒有,我沒有——” 如同虛擬的氣泡突然碎裂,眼前的一切如水紋般漾開,池芯紋絲不動地站在原地,靜靜地等待場景重新置換。 在消失的前一秒,婁辰的臉上露出驚恐的表情,他竭盡全力地向池芯撲來,拼命伸出手想要抓住她的胳膊…… 啪嗒。 仿佛有水滴落的聲音,婁辰的身影驟然消散,重新出現(xiàn)在眼前的,是景修白焦灼的面孔。 “要塌了!”他簡潔而快速地說。 什么?要塌了? 剛才還冷靜自若的池芯臉色一變,她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剛才在環(huán)境里感受到的那種震撼,已經(jīng)延續(xù)到了現(xiàn)實! 腳下的土地在劇烈晃動,已經(jīng)明顯有了松動的跡象,幾人拔腿向里面沖去,但是顯然比不過土地坍塌的速度。 “轟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