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jié)
剛才還一股正氣環(huán)繞的劊子手,此刻已經(jīng)縮在形態(tài)角落,抱著腦袋渾身索索發(fā)抖。 顧榮下了馬,快步走到刑臺,來至付季身邊,一看,心里只是疼的不成。這小娃娃,他以前見過,小弟弟到那里都帶在身邊,跟半個兒子似的。平日,小弟弟有甚好孝敬,也都是這娃娃壓著車,甭管什么天氣都是穩(wěn)穩(wěn)妥妥的千里萬里的給他送到邊關。人到了也不休息,只說擔心他家七爺,轉(zhuǎn)身就走,可仁義了。素日他們也常說,付季這娃那真是能算會寫,溫溫和和的一個上品人物,可如今竟被折磨的成了這個樣子。 顧榮心里疼的不成,便一只手扶著,一只手從靴子里拔出匕首,三下兩下的將付季身上的囚繩割斷,頓時這孩子就軟成一攤就往邊上一倒。顧榮一伸手將自己的披風解開,裹了付季抱起來。 “顧將軍不可!此人乃烏康逃丁,如今更是結(jié)交匪類,身負十五條人命的朝廷重犯??!”施新春見顧榮要帶人走,這里面可是貓膩兒多了去了,這人要走了,他就完了,因此,便什么都不顧的跪在那里喊了起來。 顧榮氣的狠了,對著那邊便罵了起來:“放你娘的屁!我家付哥兒,是天承二年的秀才,正兒八經(jīng)的吏部文選清吏司六品主事,你他娘的算什么幾把毛的玩意兒?他結(jié)交匪類……” 施新春頓時五雷轟頂一般,那臺下的百姓就如沸水開鍋,馬蜂窩落地一般的“嗡……”的一聲便開始議論起來。 “什么?”施新春不敢相信,又一回頭看看依舊在那里拔箭的嚴金宜,他喃喃的不知道嘀咕了一句什么,突然一揮手指著嚴金宜道:“將軍,不關下官的事情,下官是聽命行事,這都是嚴大人,嚴知州的主意?!?/br> 嚴金宜氣的狠了,胳膊也不顧了,這人有股子狠勁兒,他一伸手將箭柄折斷,硬是將手從倒鉤里拽出來,捂著流血的胳膊快步走到施新春的面前,上去就是一腳:“你算什么東西,也敢污蔑上官!” 說完,他站在臺上對顧榮道:“顧將軍,且不論你今兒是怎么來的,本官也就是個監(jiān)斬,那下面送來證據(jù),本官勾畫一下也是規(guī)矩,這施新春以往就是個風吹墻頭兩邊倒的齷齪東西,如今落到將軍手里還不老實,還想拖本官下水!” 顧榮不理他,只是將付季小心的放在一邊的臺子上,用從懷里掏出一個葫蘆,拔了塞子灌了兩口烈酒到付季嘴里,片刻付季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看清楚來人,眼淚唰的一下就掉了出來:“五爺爺,你怎么才來?” 顧榮見他吐字清楚,便放下心,伸手拍拍他的臉頰道:“付哥兒不怕,你七爺早就飛了鴿訊來,你且安心休息,待五爺爺今兒給你出氣!” 付季艱難的點點頭,仰起腦袋對著顧榮的耳邊說了幾句,顧榮點點頭,復又抱起付季,將他交給手下叫人尋縣里的郎中趕緊來瞧瞧。 交托完后,顧榮大馬金刀的往監(jiān)斬臺上一坐,他手中的鞭子一甩,那鞭梢子對著嚴金宜的臉頰就刮去了。只聽得“啪!”的一聲,那嚴金宜的臉頰,頓時豁出一個大口子,那血嘩的一下就涌了出來。 顧榮這鞭子講究,上面都有倒刺,一鞭子甩過去,勁兒大了能揭開人半張面皮。他這人,生平最忌諱別人說他小白臉,誰敢說他皮相好,他就拿鞭子抽,雖說打人不打臉,可顧五爺這輩子就愛干陣前揭面皮的事兒。你們不是說我小白臉嗎,爺就要你們臉皮都沒了,叫你們渾說。 嚴金宜哎呀一聲,順手一捂,便是一手的鮮血,如今他算是破了相了,就是這次熬過去,沒事兒了,怕是這輩子的官途也毀定了! “顧榮,我與你這王八蛋拼了!”那嚴金宜心性里也有股子匪氣,他一伸手,搶了邊上衙役的佩刀,對著顧榮就劈了過去。 顧榮能給他砍到?因此屁股下帶著凳子,順勢一擰,嚴金宜這一刀便劈空了。 “呦,這是怎么著了,顧老五,好好的邊關你不呆,跑這里唱大戲呢?這是啥?文武斗?還是……元宵滾進鍋子里,老家不好玩兒?您來這里混蛋了?” 話音未落,那城北又跑來一隊人馬。打頭的不是別人,卻是上京飛魚軍大參領李奇。 這下子算是徹底好玩了,澤州城提前過年了,那以往沒看到的熱鬧,今兒算是都飽了眼福,今年過年都不用殺豬,就著今兒這場熱鬧,能過三年春節(jié)去…… 第八十五回 天承帝趙淳潤登基不久,冊封過的官員并不多,在武職上便只有寥寥幾位,可常用的,常說的,常提的便只有奉天大將軍李齋,征北大將軍李奇兄弟二人,因此,此種意思,朝臣自然心照不宣。 如今朝里上上下下,在兵事上除了護帝星顧家,便誰家也不能與李家兄弟相比了。自然,這兩家人只要互相看到,動刀動槍是不可能,可打打嘴仗卻也屬正常。 吵歸吵,武人天性耿直,私下里見了,動動手,打完架。酒也是要喝上一壺的。關系談不上最好,可是心里卻是待見的。 文人與武人不同,文人出現(xiàn)政敵,手段頗多,明暗都可劃分無數(shù)招式,要么不見血,見血就要命,因此,那故事里諸葛連管著劉關張那也是常理。 武人就簡單了,尤其是遇到光長了一張臉不長腦的顧老五,還有光長了一個大個子不長腦髓的李老二。 這兩人,見面就開掐,掐完么,該怎么地,就怎么地,其實……關系挺好的,就這脾氣。 李奇來了,顧老五有些不高興,他覺得,付季這事兒是顧氏的家里事兒,你老李家來攪合什么。 看著顧榮要發(fā)脾氣,李奇一笑,一伸手從懷里取了一封打著斷尾龍形的密信,舉在手里道:“圣上有旨!” 哎呀!今兒他贏了,有靠山呢! 從顧榮到澤州官員,澤州百姓頓時聞言一驚,紛紛跪倒在地。 李奇下了馬,一路來到監(jiān)斬臺的最高處,取出密信便念了起來:“著……燕王……趙元秀,征北大將軍!李……奇!鎮(zhèn)西大將軍……顧榮……暫……協(xié)辦烏康……慰銀一案,欽……此!” 念罷,李奇頗為得意,以往按照官職顧榮都在他前面。如今顧榮跪了,他就美了,一句話他念了半天,聽得顧榮直翻白眼! 顧榮謝恩完畢,慢慢站起來,快步走到李奇面前,順手拍拍他的肩膀道:“李老二,想不到,哎,咱倆還能共事一回。” 李奇撇嘴:“誰與你共事,我主的意思,就是咱倆誰也別動,就暫時把人都看好了,怕是過倆月,上京的特使就到了。” 顧榮想想,點點頭:“也是,管他呢,咱把人看好了,等人來了交出去就結(jié)了,甭廢話,燕王殿下呢?快快引我拜見!” 李奇頓時得意了,他與燕王那交情可不一般,打今上登基起,這燕王殿下便被送到他的大營,除了文科知識他不懂,那殿下的武學知識都是從他這里學到的。 “千歲殿下在城門那邊呢,趕緊把這幾只收拾利落了,一起迎駕去?!崩钇骐S手一拍,將顧榮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打開了。 顧榮才不在乎,即是圣上有旨意,那么付小郎這口怨氣,怕是要出的足足的了。 眼見著,日頭越來越高,澤州大小官吏都收拾停當后,在李奇的帶領下,一起來至城門口,那燕王爺?shù)能囻{早就停在此處,無人來接是不會進城的。 群臣來至城門,對著一輛黑色朱紅頂?shù)霓@車齊齊拜倒,念千歲后,都跪在地上一動不動。顧榮出身護帝六星,早年他家就被免了除君之外的跪禮,便只是抱拳半鞠。 “臣等恭迎燕王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幾縷秋風搖動,送著三五片殘葉高飛,那朱紅車里一片安靜,半天之后,方有小太監(jiān)將車前的一卷竹簾,慢慢卷起。車內(nèi),燕王殿下正趴伏在小案幾上,拿著毛筆,在唰唰的寫著什么。 那澤州的官員并不敢看,顧榮卻沒這個忌諱,他微微抬頭一瞧,呦,這位小殿下生的好相貌,細細看來,竟與吾主有七八分相似。只是小殿下如今年紀還小,方十歲,因此看上去還有些孩子氣,不過,瞧瞧,人家坐在那里,身著銀白色四抓銀龍袍,頭戴金龍冠,一本正經(jīng)批折子的樣子,還真貴氣。 燕王殿下一直在寫著,后來許是覺得有些涼,一抬頭看到面前跪了一地人,便趁著沾墨的功夫,很隨意的一擺手道:“免!”說完,繼續(xù)在那里唰唰唰的寫。 顧榮看看李奇,李奇見怪不怪的站起來,顧榮便也跟著直起腰來,他們身后的那些官員也急急忙忙的不敢多說的站在一邊,安靜的等著。 “李老二,咱小王爺真勤奮,這是批那路奏折呢?這般急?”顧榮趁著起來的功夫問李奇。 李奇斜眼看了他一下道:“殿下還小,如何批奏折?那是作業(yè)!不懂吧,就是學習完了之后,先生留的活計,交作業(yè),沒做過吧,哎!你認識幾個字兒!” 顧榮不服,不就是作業(yè)嗎,明回去問問到底是個什么活計,作就是了。 燕王小千歲唰唰唰的又寫了一炷香的功夫,終于小聲嘆息,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拿起紙張反復默念了幾遍后,才取了身邊的一個盒子將作業(yè)放進去,從腰上取下一把鑰匙開了桌子上的一把魚鎖,將盒子鎖好,封了火漆后,遞給身邊的太監(jiān)后,這才徹底輕松。 那太監(jiān)接了盒子,連忙遞給一邊早就等候一員信官,信官接盒反復檢查后,這才放好上了一匹快馬,奔著京城就去了。 燕王忙罷,抬頭看了一遍等候的官員們,他的眼睛落到顧榮身上的時候,忽然笑了。恩,這個人他見過,是小爹爹的哥哥,不過他怕是忘記自己了。 顧榮見燕王沖著自己笑,心里頓時一暖,暗想,這小家伙,臉挺熟,是不是哪里見過? “這便是澤州城?”小殿下忽然開口。 李奇忙道:“是,殿下,這便是澤州城,據(jù)縣志考,此城早年是烏康作人的聚集地,本地鄉(xiāng)紳多以,都,李,常,付姓等為主。本地農(nóng)物多以麥谷為主,一年一季,產(chǎn)量還是很高的。如今這舊城怕是有六百年的歷史了?!?/br> 小燕王點點頭,那張小臉一端,很是嚴肅的一擺手道:“進吧,莫要驚動百姓?!?/br> 如此,這一干人等才齊齊的松了一口氣。 嚴金宜與施新春見燕王并無其他態(tài)度,便不由松了一口氣,當下最重要的是將消息送出去,也好叫那上上下下有個準備才是。 他們站起來后,便開始四下張望,看到自家親信剛要弄些眼色,卻不想有一隊魚衛(wèi)早就等候在他們身邊,見他們鬼鬼祟祟,便有佩刀的魚衛(wèi)過了來,一伸手對著嚴金宜的后腦勺便是一下狠的道:“不得四下張望!” 嚴金宜從袖子里取了一塊玉,想遞過去,卻不想東西沒出手,接著又挨了一腳,他這才老實了,乖乖的跟在隊伍后面,心里也不知道作何想。 燕王車駕緩緩進城,不久便來至監(jiān)斬臺前。如今付季早就被送下去治療,可他剛才跪在那里的血痕卻依舊留在斬臺的新木上。此刻,百姓已經(jīng)驅(qū)趕干凈,只有付季的老父親,老祖母,半坐在壽材附近,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想是嚇的不輕,如今是不管誰問話,都半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小殿下下了車輦,慢慢走至刑臺,君子都喜怒不于形色,這位殿下便也是如此,臉上板板的,沒有什么表情??伤睦镌趺聪氲?,這上上下下的就開始揣測起來。 逛了一圈后,燕王殿下看看臺下,忽笑了,他道:“本王這些年,一直隨著李奇將軍南來北去,臺子見了不少,恩……儀臺,戲臺,祭臺……要說搭臺,這澤州的斬臺搭的是最好,最高,最新鮮……” 澤州的官員聽罷,也不敢稱謝,就都默默的跪了。 “燕州知州嚴金宜,烏燕州通判施新春?!?/br> 嚴金宜與施新春連忙出來,齊齊跪到臺前道:“臣在?!?/br> 小燕王看看他們,并不多說,依舊是笑笑。 嚴金宜與施新春頓時就覺得渾身寒毛都透著一股子寒氣。 有太監(jiān)此刻捧了椅子,案臺都齊齊過來,一起忙活了小片刻,擺好后,有一位老太監(jiān)走到燕王身邊伸出一只手,小殿下伸出手被他單手半扶著坐在椅子上,老太監(jiān)又奉了一盞茶,殿下接了,捧在手里也不喝,只是拿著茶蓋子,輕輕的敲了一會子茶碗兒。 忽他看到了付季的父親跟祖母,便低聲安排到:“重俊,兩位老人家受了驚嚇,便不要再嚇唬他們了,著人帶下去,好好寬慰才是?!?/br> 重俊點點頭,回身安排了一番,片刻有魚衛(wèi)過去將兩位老人家都帶了下去。 殿下又問:“吏部文選清吏司主事付卿,現(xiàn)在如何?” 顧榮聽了,頓時安心,便上前幾步回話道:“已經(jīng)請了郎中,正在醫(yī)治,只是……付主事雙腿已折,臣怕他留下后患?!?/br> “這……樣啊,昨日他們說,是動了夾棍的,可憐付卿一介文人,如何受得了這般折磨?!毙〉钕聡@息了一下,又看看跪在臺下的嚴金宜二人,他還在笑,只不過,此刻熟悉他的人怕是都清楚,這位殿下怕是動了真怒了。 “重俊,你去后面尋梅御醫(yī),拿了孤的活血丹,還有八元丹送去……付主事的腿,要給孤保住了!” 重俊點點頭,倒是多了一嘴:“殿下,那八元丹只有一顆,殿下如今常在軍中,老奴……” “好好的,常備什么藥丸?多不吉利,如今送藥出去,卻是好事,你去吧?!毙〉钕抡f完,看了他一眼,重俊忙應諾去了。 見小殿下如此關心一個六品主事,那澤州上下官員,心里已是嚇得七魂六魄不全,渾身顫抖不已。 正午已過,昨日一場大雨,大太陽烤的地面霧氣升騰,那些官員跪著,有年老的小吏如今已是不支,可小殿下依舊不叫起,等他將事情一件,一件慢悠悠的安排完,手里的茶盞都換了兩盅兒去后。 他才道:“這燕州,本是本王的封邑,這些年因是烏康遷丁,父皇與孤每每想起,心內(nèi)都頗不是滋味。以往你們年年送孝敬,本王年年拒收,也是心疼烏康不易……如今真是好了,那里不出事,偏偏就是孤的封邑出了這沒皮臉的事情……” 講到這里,小殿下將手里的茶盞輕輕往一邊的案臺上一撂道:“孤是想著家丑不可外揚,可惜了,怕是此刻上京是個走通天,掛天燈的門戶,就知道這樁丑事兒了,也罷了,如今這事兒孤也不想管,也不想問!只是……既然今兒這臺子都搭好了,那總要見見血,也罷了……來人吶?!?/br> “是?!蹦窍旅嬲境鲆涣恤~衛(wèi)。 “取小號的釘板來,將施新春,嚴金宜給孤按上去,今兒著澤州大大小小的,都叫出來,先陪著跪一晚吧,明兒,若是付卿的腿保住了,便罷了,若保不住……你們便都等著開門兒見喜吧?!?/br> 那嚴金宜等人一聽,殺豬一般的叫了起來:“殿下,殿下,臣等冤枉,臣等是顧命大臣,如今還未定罪,殿下若是上刑,是要寒了天下臣子的心嗎……” 小殿下一甩袖子:“燕州是孤的,孤的地盤,罰你們跪個破板子,還用跟誰請示不成!還怕傷了那個的心不成,都跪著吧!”說完,小殿下轉(zhuǎn)身便去了…… 沒片刻,有人不知道從那里抬出兩塊三尺長,尺半寬的釘板,因是最小號,那板子上的釘面兒不過半寸來長,一刻刻的三角倒立,也不知道從前跪過多少倒霉蛋兒,如今那頂尖兒竟被血養(yǎng)的黑亮黑亮的。 那施新春,嚴金宜那里受過這這個,人沒被放上去就雙雙暈厥,待被捆著往釘板上一按,頓時傻豬一般嚎叫了起來,渾身就如剝了鱗片的魚兒,一邊扭動,一邊掙扎。他們也不知道那里來的吃奶的力氣,整整被人按了半個時辰,這才老老實實的跪的妥了。許是怕他們也摔倒,那魚衛(wèi)自尋了麻繩子將他們捆了個三角,便也妥妥的立住了。 燕州這一場大戲如今是終于精彩紛揚的開始演繹起來。 上京平洲巷子顧府,顧巖顧老爺正在屋內(nèi)團團轉(zhuǎn)圈兒,前幾日,也不知道是如何了,小七本好好的出了城,可惜還未出了上京的地界,他忽然騎著馬就回府了。 雖說,對上面是報了舊疾復發(fā)??山裆弦彩怯衅獾?,便說,既翻了舊疾,那便在家里老實的呆著吧!好好將養(yǎng)幾月,這幾月誰也不許探望,顧巖也不許出府。 如此,今上是生氣了吧? 哎,這個小七啊,以往看他,那最是通透靈竅的人物,怎么就在這里事兒上犯了混呢?跟誰擰著不好,怎么好端端的跟圣上擰起來了?說不去,怎么就真敢就不去了呢? 顧巖私下求了幾回,陛下卻對他溫言安慰,只說郡公只是年紀輕,以后還是要多多歷練才是。 這是氣了呢?還是從此將小七擱置不用了? 要說生氣吧,今上這幾天還賞了幾回藥,往郡公府派了三次御醫(yī)。要說不氣吧,今上怎么把小七的刀筆司的職務都給停了? 顧巖心里擔心,便再也坐不住,每日除了上朝就是在家里轉(zhuǎn)圈。 顧茂德與顧茂昌坐在椅子上,眼睛隨著老父親是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的一晌午,最后,顧茂昌無奈,便自己站起來,對他爹道:“阿父,七叔向來是個有成算的,昨日我去我丈人家,我丈人還道,如今那烏康慰銀一案,牽扯頗廣,那里面水太深,七叔不去,卻不是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