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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蚌珠兒在線閱讀 - 第136節(jié)

第136節(jié)

    這些四處走關系的見沒有門路,講不出情面,就集體想辦法和屎攪尿的集體祭出個當頭炮,這炮便是老廟顧家。

    這幾天這叫個熱鬧啊,見天看著老廟那邊大清早的齊家的媳婦婆子坐著車出來,都奔著平洲巷子那邊哭去了。

    又過了幾日,只說老廟那邊又嚇死了個姑奶奶,這位姑奶奶論輩分兒她算顧昭出了五服的侄女兒,老太太本身子骨就有毛病,頭天遷丁司去抓了她的兒子,老太太嚇了一跳,轉天便死了。

    死了人了!嗯!這事兒便大了!

    有人想把水攪混了,就有人搭梯子,送了銀錢,承諾了無數的好處,這不,轉天兒老廟那邊竟然抬著老太太的尸首去平洲巷子哭去了。

    你就說吧,這人多有意思?遷丁司是他家老七的差事,你去老大家哭,能哭出一根線頭也算?這不是惡心人么?

    這些人招惹不起七爺,就見天去磨人家家的老太太去,這事兒……沒地兒說理去,人家當家的還在外面奉旨巡邊呢!

    平洲巷子也是一肚子苦水,允藥他爹是怎么死的,老爺子是怎么被氣憨傻的,算到頭這都是根兒連著的一樁事兒,當初沒有老廟那邊折騰牽線,允藥他爹許還活著呢!

    理是這個理兒,可沒地兒說去,只能自己咽了。

    家里這些日子也是臨時從京外莊子,調了大批的下奴婆子來家里巡夜,緊張慌張的不得了。

    至于盧氏,盧氏壓根不知道前院有什么事兒,國公府太大了,二院都聽不到外院的聲音。盧氏美得很,最近她小叔子孝敬了她一個小戲班子,唱的都是新鮮本子,見天兒都換了故事聽,她樂著呢。

    如今盧氏不管事,蘇氏日子就不好過,加之她當家的世子顧茂德領了旨意出門去了,因他走的時候沒留話,顧茂昌便躲了,這時候他嫂子不說話,他是不能站出來當家的。

    阿兄這是有意思沒留話呢,還是忙忘了留話?顧茂昌也不去計較,他的日子同樣也煎熬,衙門坐班的地方也被圍了,出來進去他竟然是駱駝都不敢騎了,總之,他這張臉只要敢露,平洲巷子到衙門口,他得走一年,還未見其能到了地兒。

    如此,顧茂昌索性告假,便在家里見天與老太太看起新戲來。

    顧家大門外這幾日,見天里三層外三層哭跪的,號喪一般的哭了一地,如今倒好,真是欺負到門上了,還真就有人把尸首抬了來堵了家門口了。

    蘇氏長這么大,就沒有受過這樣的氣兒,如此,她便捏著帕子坐在堂屋哭。

    難成這樣,蘇氏都不去求顧茂昌去!

    蘇氏這一哭不要緊,卻不想把家里哭出一位脂粉勇士來,這位勇士是誰?卻是前年她丈夫顧茂德從上京茶葉巷子納來的一位小妾,這妾姓熊,名叫櫻桃,這位雖是讀書人家的姑娘,卻是市井長大,純天然的一個潑辣貨色。

    這日,熊氏去太太那里正要鬧騰自己娘家弟弟的差事,結果才進院子就聽說太太蘇氏被氣的哭了一晌午了。

    這熊氏一聽頓時樂了,哎呀,蘇氏啊蘇氏,你也有今天?平時的威風去哪里了?你也就是欺負個我。我是好人,我不跟你計較……

    想到這里,這熊氏也想討個好,抖抖本事,因此她邁著蓮步進了屋,嬌滴滴的說:“請?zhí)?,哎呀!太太,不是奴說,您是什么門第?您是大家閨秀……呵……你那里見過這個聲勢,他們這就是欺負您老實呢,jiejie今日若是信我,不若點了我的將,我?guī)湍囋囘@水有多深?”

    哎呀!這是天使上仙來的啊!

    蘇氏頓時蹦了起來,往日的端莊大氣,大婦的姿勢她是全不要了,她只拉著熊氏的手道:“好meimei,你最是知道我的,我哪里見過這個聲勢?那邊早就跟咱家出了五服,歷來就不親近,如今他們不敢招惹小叔叔,卻欺負來了,當家的也不在,這茂昌也是個玩心大的那里支撐的起?如今小叔叔得罪了上上下下的衙門,送了帖子人家也不來……這……這,你只管做去,定虧不了你……”

    熊氏得令,得意揚揚的便出了門,她站在院子里,拔了雞毛當令箭一般的集合了家里所有的粗使婆子,提著雞毛撣子,掃院的掃帚,搗衣裳的錘子便呼嘯著往大門口奔去了。

    卻說那老廟大早上便抬著他家姑奶奶的尸首,拉了五車的婆子媳婦來門上哭。光哭還不要緊,她們是赫赫揚揚的撒了漫天遍地的紙錢,人人穿麻戴孝的膈應人。

    熊氏帶著一群少說有七八十位的膀大腰圓的粗使婆子出了門,這大門一開,門外便嚇了一跳,哭聲也暫時止住。

    打開家門熊氏一看這攤子,她也火了,她就是個妾!可這國公府也是她的家啊!哎呦,這臉打的,這幫子不要逼臉的玩意兒,叫你們今日看看老娘的手段。

    按照市井的規(guī)則,熊氏也是威風凜凜的一指,有人給她上了一個條凳,還端了一盞茶,熊氏一坐,她身后便站了四個嗓門兒脆亮的丫頭。

    熊氏擺好車馬,喝了一口茶,指著繼續(xù)哭的那群老娘們便喊了一句:“瞧!瞧什么瞧!都欺負上門了,還不先打了再說!往死了打,打死姑奶奶給他償命去!”

    沒錯,先贏了再講理,這是市井規(guī)矩。

    粗使婆子們得了令,舞著“兵器”就呼嘯著去了,一時間,這國公府的門口頓時就亂了套了……

    衣服扯爛了,肚兜拽飛了,幡兒掉地上滿地踩了,頭發(fā)也抓爛了,臉也抓花了,鬼哭狼嚎的,她們家姑太太的蓋尸布子都飛上了天,那尸首本躺著,變成了趴著的……

    家里灶上的王下家的是個手黑,專拿著搟面杖敲腦門,沒一會子功夫,那一面門大青包起的,她竟敲出三五位佛頭來。

    熊氏假裝風輕云淡的看著,心里已然是得意到了頂點。

    老廟來的這幫子都哭了四五天了,他家是只求嗓門好,會哭訴的。

    國公府這邊卻出的卻全是粗使婆子這般的兵馬。

    武力不一樣,老廟那邊威風了四五天,終還是被壓住了聲勢,地上倒了一片抱著哭成了一團。

    嗯!既打贏了,那現在便掰掰道理吧。

    熊氏將茶盞放在一邊,張嘴便開始罵了起來,至于她身后的嗓門亮的那四位丫鬟,那是熊氏說一句,她們一起大聲重復一句。

    “呸!”

    “呸?。。。 ?/br>
    “哎呦!”

    “哎呦!?。?!”

    “你們算哪路貨色,是我們家里的五服還是外面的五服,給你敬著你就端起來了?這真是好大的面皮!那地上躺的是什么玩意兒,都臭了就家里臭著,臭別人家門口算哪門子道理?狗都朝外叫,給你們大骨頭養(yǎng)的不分好賴人了?竟學的往朝家里咬了?

    ……上京里里外外打聽去,你家算是哪路貨色,算我們家哪門親戚,香爐都分了就別裝自己人了?也是給你們臉了,放著正路你不走,還學會門里倒了?誰拿了人家的錢兒,誰花了找誰去?缺德錢賺多了,也不怕鬼上門?西門口那尸首沒取下來呢,怎么?膽大了,也想出去掛幾日?

    呸!狗骨頭沒四兩,文采沒三分的見天在外面裝老爺太太小姐裝出癮了?羨慕上臺子,就扮上去?。≌l攔你了?到我家門口唱大戲?那可沒有賞錢打發(fā)。

    我家的錢兒啊,可是一個兩個兩面光,那是干干凈凈,不像某些人家,吃人rou喝人血的玩意兒,打兩代祖宗那里就歪了脖子毒了心,不然咱們能跟你們分香爐?有這一日也是你們的報應,缺德缺多了也就該死幾個應應報兒,這才是老天爺開眼兒,回頭吃齋念佛的正路……甭欺負老實人!郡公府大門開著,找真佛去,欺負什么老實人……”

    熊氏在門口這一串兒的脆罵,蘇氏在內院看的過癮,聽的解氣兒,她拉著后氏的手哭哭啼啼說道:“對的,對的!就是這個理兒,我說不出來,她全說了……”

    老哥哥家鬧成這樣,按道理,顧昭該來,可是,顧昭那頭也不好過,他家也出事了,還是大事兒……

    付季老家的父母親,還有哥哥嫂子的家被鄉(xiāng)里鄉(xiāng)親一把火全燒了,全家被宗族開除驅趕出村,他家老奶奶腿腳不便夜里摟著他哥家的女兒睡呢,這下好了,一把火老的小的都被燒死在里面了。

    付季聽到這個消息,當下就吐了血,現在還昏迷不醒。

    顧昭就這一個徒弟,當兒子養(yǎng)的,除了顧茂丙就心疼他了,趙元秀都靠后排著,這下子顧昭也是又是氣憤,又是心疼,一時間師徒二人竟都有些心灰意冷了。

    為何付季老家的人會燒了他家的房子?那皆是因為付季是烏康郡的人,他犯了眾怒,招惹了宗族,鄉(xiāng)里鄉(xiāng)親不饒他了。

    其實付季本是好意,他管著烏康郡的遷丁,這人頭算來算去,付季尋思著還是從邊上的縣走丁戶省錢,于是付季隨手一圈,就自己老家便給圈了進去。

    那詔令下去,凡舉家中有兒子的,有五子遷兩戶,有三子,遷一戶……這是骨rou分離,離鄉(xiāng)背井的大事兒,一時間凡舉被圈進去的地方,那真是家家戶戶生離死別一般的難受。

    后來,付季他老家鄉(xiāng)親來走人情,付季自然是婉拒,好商好量的貼了路費將人送了回去。

    他也是給了面子的,他找了甘州郡最肥的土地,最好的地方給故鄉(xiāng)人分了去,按照十畝歸一的辦法,開荒十年,每戶手中少說也能弄下十幾二十畝的好土地……

    付季他想是這般想的,可是卻忘記了人性,他甚至也忘記了當初他遠離烏康故土的那種絕望,當初他自己也是死也是不想離開家的。

    人??!人就是窮死,只要不餓死,誰想背井離鄉(xiāng)?

    現下,他舉家被鄉(xiāng)親驅趕,老奶奶被燒死,還連累了小侄女,付季一口血吐出去,一下子便倒下了……

    昏迷兩日之后付季醒來,抓著顧昭的手嚎啕大哭道:“先生,如何就這般難……”

    是呀,辦的事好事兒,如何就這般難?

    第一百五十七回

    趙淳潤坐在金鑾殿上,高高的俯視著自己的大臣們,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淡,心里比之前些時日卻多了許多的不信任。

    這些諸侯,這些近臣,他們到底在想什么呢?

    殿上陛下不開口,那下面的影影綽綽的相互有了些交流,終于,刑部侍郎白學路終于按耐不住,站出了班道:“啟奏陛下,臣有本奏……”

    他還沒說完,那上面的便涼冰冰的來了一句:“白學路,如若是早幾日,如若是你頂用,也不必等到今日!你就不要出來了,繼續(xù)縮著吧……上京有關遷丁司一事,今日就不必說了,時至今日亂了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都早做什么去了?如今你就是出來,怕也是無濟于事,朕……朕不用你!”

    白學路大驚失色,一臉冷汗,他驚慌的看了一眼刑部右侍郎后喚海,后喚海微微搖頭,搖頭之后他撩撩袍子,帶頭跪下道:“陛下!臣等有罪!”

    如此,這殿內殿外便齊齊的都口稱有罪的跪了下來。

    是呀,你們都有罪!

    趙淳潤也站起來,他看看這些大臣,這么多天了,他們君臣就這樣僵持著,他們不愿意看到有第三股力量站起來,更不愿意今上掌握更多的權力。

    于是上京就這樣亂了,所有跟遷丁司有關的官員家,乃至于堂堂國公府,這些人一個沒放過,統(tǒng)統(tǒng)的是打攪了一遍。

    這些大臣呢?他們是裝聾作啞的看著熱鬧,更有人在后面煽風點火。

    其實!這樣的對弈少么?事實上這樣的事兒多了去了,自先帝起,它就沒斷過。

    趙淳潤不想與之計較,他只是背著手走到臺階邊上站了一會,方慢慢用一貫的好脾氣甚至帶著笑容溫言道:“以前常有人勸朕,非所怨,勿怨!可今日……寡人怨矣……凡君者莫不欲其臣之忠,從來只聽過忠君,君未必信!如今到了本朝本代,卻也是開了眼界了!”他說完笑笑便叫了一人:“奉天將軍李齋可在?”

    李齋愣了一下,趕緊出班又跪道:“臣在?!?/br>
    趙淳潤一步一步的走下階梯,邊走邊下旨:“調右路軍入京,代替五城兵馬司行事司職……”

    如今五城兵馬司指揮云良一愣,大叫了一聲:“陛下!”

    趙淳潤沒有搭理他,只是很失望的瞥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