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jié)
年輕人高挺的鼻、濃密的睫毛近在眼前,黑夜中素淡的五官卻綻放出最動人的神采。他們明明還不是那么親昵的關系,卻像在分吃同一份食物,這感覺實在太讓人動搖,她看似安靜放松,實則緊張至極。 “還有還有!不能浪費食物!” 初徵心顫抖著嘴唇,在離徐陣更近一些的地方,又咬了一小塊。 倆人之間有一種深深的頻率,如同脈搏的跳動,像是在召喚著她靠近。 他們吃的已經不再是什么烤羊rou,而是彼此的心猿意馬,還有那些連日來縈繞在心頭揮之不去的滋生出來的情誼。 初徵心沒有辦法不想著他,徐陣直勾勾看著她,他的目光像最寧靜的黑夜,也像最險峻的冰川,他的每一□□惑都像是一個熱吻,那全是一股難以抑制的沖動。 他真是一個怪人,有時候冷靜自持得不可輕易靠近,有時候又乖張的像個天真的小男孩。 連在旁看著的章蓉蓉都已經受不了這份曖昧,捂住費小皮的眼睛,哈哈哈大笑:“小孩子不能看!” “發(fā)生什么了?我要看!我要看!” 但,初徵心沒有聽見這些聲音,她已經沉落在徐陣的眼睛里。就像有一扇門,她拼命壓制著想要去打開的動作。 有一瞬的錯覺,她甚至覺得徐陣快要吻上來,他們所有的能力都已經失靈了。 可終究只是一個美好的幻景,就像一個無法破除的迷/信。 …… 山中下了一天的雨,下午的時候停了,遠方的天也晴了,披著雨的山脈現(xiàn)出真容,那 真是讓人忍不住地心潮澎湃。 第二天早晨,太陽升起來,晦澀的夜總算過去,天邊連著魚肚白,山巔在云霧中靜默無聲。 初徵心又是一夜輾轉難眠。 她剛走出屋子,前面的龐楚滿臉愁容地跑過來,一開口就是哭腔:“徵心!不好了!不好了!” “怎么了?你別急……你慢慢說。” “馬院長死了?!?/br> ☆、第二十五章 曖昧升級 第二十五章 一個人的生死來的很意外。 初徵心不禁去想,她已經不是初次遇上這種事情了。 與龐楚來到人工湖不遠的一座涼亭,一行人和酒店的相關管理人員已經聚在一起,章蓉蓉紅著眼睛在小聲啜泣,而馬院長的女兒早已哭得接不上氣,一張臉慘白慘白,男友安辛以守在她邊上,默默地安慰著。 初徵心與他對視的時候,他也筆直地朝她望了一眼。 洛庚倚在一根柱子旁,看見她才動了動肢體,開口:“徵心你來了?!庇职l(fā)現(xiàn)對方懷中抱著神色倉皇的小男孩。 男人拋來眼神的意思很明顯:你怎么把小皮帶著?萬一嚇著他…… 初徵心在這時候已經不能相信任何人,把費喻文單獨留在房里也有危險,還不如時刻放在身邊了。 她讓小皮在石凳上乖乖坐好,走遠一些才問洛醫(yī)生:“馬院長怎么就會……” 洛庚斷斷續(xù)續(xù)地說道:“是安辛以早上想到河邊畫畫,路過酒店的湖邊發(fā)現(xiàn)有客人在尖叫,走過去才發(fā)現(xiàn)……有人死在里面……穿的就是馬院長的衣服……” 當時,安辛以立刻報了警。 昨晚他們玩到很晚,大家都是在睡夢中被驚醒的,現(xiàn)在看起來每個人都是精神不濟,被一股沉重的陰影籠罩著。 初徵心也沒有睡好,黑眸下邊還掛著明顯的黑眼圈,她揉了揉眼睛,忽然覺得身側有人走過去,再定睛一看,那人徑直走向出事的地點。 她看到那個俊挺頎長的身影,心中一驚。 倆人沒有多余的時間去深思昨晚發(fā)生的那些情節(jié),但初徵心知道這一刻自己不算平靜,她不自然地抿著唇,好好地將那份感覺藏了起來。 沒想到五分鐘后,徐陣就回來了。 章蓉蓉用紙巾擦著眼淚,問:“徐先生,怎么樣?” 徐陣側眸望了望初徵心,對他們說:“警察馬上就到了,等尸體撈上來再說?!?/br> 他沒與別人多說什么,但卻對她低聲談及了案情:“警方馬上就能確認為‘他殺’。” “……怎么回事?” “而且,兇手很有可能在那些人之中?!?/br> 初徵心發(fā)現(xiàn)徐陣的目光正看著她的同事們,心下一凜:“為什么?” 她沉思了一會,頓時也明白徐陣的意思了。 馬院長三更半夜還喝過酒,到湖邊散步,與陌生人發(fā)生爭執(zhí)還被對方殺了……這是一種基于重重巧合才有可能發(fā)生的案件。 但如果是熟人作案,就大有可能了。 “那有沒有一種情況,是他在這個地方遇到以前的‘仇人’?” “調查馬院長的背景是有必要,但比起這個可能性,你的同事們不是更有嫌疑嗎?” 初徵心看著一個個無辜而悲傷的男女,實在想不出究竟這背后能有怎樣的隱情。但如果警方要調查兇手的話,確實該從他們下手。 “為什么殺死馬院長,還要扔到河水里,他是被攻擊以后自己不小心掉到人工湖里,還是兇手急于拋尸?” 徐陣:“草地上不僅有濺落狀血跡,泥土里還有擦拭狀血跡,看這些痕跡是屬于后者?!?/br> 初徵心思忖:“所以……兇手殺了他,第一反應不是逃跑,而是把他扔到了人工湖里,想掩蓋自己的罪行?” 他看著她笑了笑,模樣好看的令初徵心又有些心悸,她問:“……你幾時要走?” “本來今天上午我要回市里繼續(xù)調查‘雨夜烏鴉’的行跡?!?/br> 本來……? “稍微晚兩天。” “你要留下來調查這個案子?為什么……” 徐陣沒有這個“外國時間”來回答她的問題,因為對他來說,任何一個理由都差不多,就是不能輕易說出口的。 “反正有那位穆教授和雨夜烏鴉搭上了線,不管他們是什么關系,對我們來說又多了值得調查的方向?!?/br> 初徵心知道眼前這位看似皮相不錯的年輕人,可以在幾秒鐘內思考無數(shù)問題…… 可你才過去五分鐘,稍微節(jié)奏慢一點可不可以。 “哦,勞煩你cao心了,沒想到會發(fā)生這種事……” 徐陣一臉“我就樂意”的神情,要不是時機不對,她會更有心情來與他插科打諢。 警察很快就將馬院長的尸體從人工湖撈了上來,湖里的水是引自外邊山下的河水,清涼的仿佛冒著水汽。 派出所本來就有認識這次來查案子的“徐專家”的警察,對于他愿意協(xié)助幫忙一事也沒有太大的異議,何況偵查專業(yè)、技術專業(yè)和心理專業(yè)……每個人所掌握的領域不同,思路也不同,往往可以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而初徵心和他合作過,徐陣又有喜歡找她“治療”的習慣,只不過,這次被害的是他們的院長,與她有千絲萬縷的關系,對于案件的細節(jié)也就不便了解更多了。 “但就常理來說,我也有嫌疑……” “你不能知道的我也不會說,不用避嫌。” “哦……” 徐陣看了她一眼,這才低頭看手上的死者資料。 馬岳善,西泠市精神衛(wèi)生中心的院長,只有一個女兒就是馬詠芹,夫妻倆人對她可謂百依百順。馬院長平時在醫(yī)生們當中很有口碑,對病人們也是相當有耐心,每年他們都會一起安排旅游活動,有一部分錢甚至是馬院長自掏腰包。 所以,初徵心也不明白到底是怎樣的恩怨會讓人想要致他于死地,但她和徐陣第一個反應,都是想到了那一晚他們看見洛庚與馬院長似乎起了爭執(zhí),每個人都必須調查清楚,但可以先從調查他入手。 徐陣蹲在尸體旁,泡過水的尸體顯得更加猙獰可怖,他與法醫(yī)、痕檢一起參與到案件之中。 “從尸體現(xiàn)象分析,死者今天凌晨一點到兩點左右死亡的,死因是顱腦損傷?!?/br> 徐陣戴著白手套,翻看馬岳善右后腦勺處的傷口,由于鈍器和銳器形成的皮膚創(chuàng)口肌理不同,這個創(chuàng)緣不整齊,應該是石頭之類的鈍物打擊所致,極大可能是兇器已經被兇手扔到了湖里。 現(xiàn)場法醫(yī)說:“死者的氣管沒有明顯充血現(xiàn)象,呼吸道沒有蕈樣泡沫,也沒有窒息現(xiàn)象。這里有許多潛血痕跡和泥水足跡,是事發(fā)現(xiàn)場錯不了,馬岳善應該是被人敲擊致死,再拋入湖里。” 徐陣表示認同,繼續(xù)指著尸體道:“手臂上沒有任何抵擋的痕跡,再加傷口情況,他是被人從背后用石頭砸了七八下,可能喝多了酒,才沒有足夠的力氣去反抗?!?/br> 至于更多的情況,還要等他們仔細檢驗,抽絲剝繭。 此刻,初徵心帶著小皮回房收拾東西,之后警方要對他們一個個進行訊問筆錄,她一邊幫小孩子穿上外套,一邊聽他喏喏地問:“是不是馬爺爺出事了……?” “嗯,你不要擔心,警察叔叔們會想辦法的?!?/br> “他去了和mama一樣的地方,我知道的。” 費喻文垂下小腦袋,但初徵心還是看見小家伙兩眼泛淚,皺起一張小臉,他又害怕又難過,她怎么會不知道。 “還有徐叔叔在呢,這幾天他都會陪著我們的。” 小皮:“那晚上讓徐叔叔和我們一起睡吧!” 初徵心:“……” 對不起,她可開不了這個口。 初徵心牽著小皮來到外面,警察已經完成對馬岳善所住房間的搜索,案子的偵查員在調取酒店里一些進出口、電梯等各處的監(jiān)控視頻,準備把他們都帶去警局做進一步的調查。 徐陣在一旁靜靜觀望,初徵心又嘆了一口氣,但至少洛庚與馬院長在那天晚上發(fā)生的事,還算是一個重要的信息。 一個三十歲不到、長相清秀,又毫無前科的年輕男醫(yī)生,就算不說前途無量,至少也是干干凈凈的,他會因為怎樣的事情殺害自己的領導呢。 “他可能有什么把柄在馬院長這里,才會在凌晨再次把人約出去吧?” 徐陣聽到這話抬頭看了看她,兩人突然的對視令她有些不安,初徵心非常尷尬,尷尬都覺得自己簡直不正常了的地方,只好勉強咧嘴笑了笑,露出潔白的牙齒。 可另一方面,她的心底還有一些說不出理由的甜味。 “如果有什么恩怨,馬院長會在半夜這種情況下赴約?還是他真醉到這種地步了?!?/br> 哦,好像也有道理,畢竟對方是比自己身形強健的年輕男子。 兩人說到這里,龐楚滿臉擔憂地走過來了:“詠芹看了一眼馬院長的遺體,就哭得暈厥過去,安辛以把她先抱去房間休息了。” 在四個女孩子里,章蓉蓉沒有像馬院長的女兒那樣崩潰,但也好不到哪里去,兩只眼睛都哭腫了,簡直和核桃沒什么兩樣。 而初徵心能夠抗下這么一個突如其來的噩耗,是因為她早就承受過比這痛苦百倍的意外,這其中的折磨、恨意與遺留至今的悵然,這自不必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