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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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秀到了家,見桌上都是年貨臘味,眉頭又鎖起,“你娘送來的?” “是我爹爹?!?/br> 沈秀面色這才寬和。 自從上一回齊妙摔傷,她去仁心堂聽見齊夫人辱罵自己的兒子后,她就一直不待見這親家母。 齊妙又怎會不知她心里芥蒂的事,盡量避開這話題。好在謝崇華跟人做木活回來,她便隨他去院子木架上一同將臘rou掛好,沒讓婆婆有多問的機(jī)會。 一晃,臘月過半,卻下起雨來。下雨的冬日更加濕冷,齊妙怕冷,已經(jīng)連門都不想出了。從屋里走到廚房都凍得哆嗦,嘴唇紫紅,看得沈秀都覺作孽,讓她不要多出門,怕她的身子骨凍壞了。 快至二十,二舅那也牽了羊羔過來,剛好就是謝崇華出門前一天。 夜里謝崇華披著蓑衣給羊羔做羊圈,等蓋好了屋頂,齊妙也從屋里出來,抱了雜草給羊羔鋪了個軟厚的窩,瞧著它哆哆嗦嗦的樣子她也跟著一起抖,便又去抱了一捆回來,弄得一身的秸稈,連頭發(fā)都插了幾根。進(jìn)屋后還沒來得及撣趕緊,便看得謝崇華笑話她,“像個乞兒?!?/br> 齊妙俏眼微揚(yáng),“見過這么好看的乞兒嗎?” 謝崇華啞然失笑,斗嘴是斗不過她的,伶牙俐齒。岳父說岳母該去做說客,他倒覺自己的妻子得岳母真?zhèn)?,也是能去做說客的。 見他笑話自己,齊妙想到他明早就要出門了,心覺不舍,發(fā)上雜亂的干草也不撥了,抬頭看他,低聲,“你要早點(diǎn)回來,我等你?!?/br> 謝崇華點(diǎn)了點(diǎn)頭,在她涼涼的額頭上親了一口。 翌日,謝崇華便往鄰縣寧安鎮(zhèn)去接謝崇意回家。 ☆、胞弟失蹤 第二十四章 胞弟失蹤 寧安鎮(zhèn)和元德鎮(zhèn)并不隸屬一個縣,相隔五十多里路。前者比后者要大上一半,甚至較之元德鎮(zhèn),要更繁榮。太平縣衙門也在寧安鎮(zhèn)上,較之其他小鎮(zhèn),更安定。 進(jìn)了鎮(zhèn)后謝崇華還走了半日,才到了墨香書院。 雨水未停,依舊磅礴滾落,地上濺起的雨珠將褲管都打濕了,蓑衣根本不能遮擋多少雨水。他站在書院大門前,只見左右環(huán)以園墻,阻隔了一窺的心愿。從未在書院待過的他對這種地方有一種身為讀書人的憧憬,弟弟能考進(jìn)這里,他身為兄長很高興,所以咬牙也要供他在這念書。 許是已經(jīng)過了上課的時辰,大門緊閉,唯能聽見雨聲。他敲敲大門,好一會門才打開,一位老者開門探頭,見了他,稍作打量,問道,“公子找誰?” 謝崇華作揖客氣道,“老丈人,我弟弟在這念書,我是來尋他的,麻煩您傳達(dá)一聲。” 老者又問道,“你弟弟叫什么名,我去問問?!?/br> “謝崇意,崇山越嶺的崇,意氣風(fēng)發(fā)的意?!?/br> “公子稍等。” 老者將門半掩,便進(jìn)里頭去問人確認(rèn)了。謝崇華一得空閑,才覺手腳發(fā)冷,看看手指,已凍得紫紅。又摸摸錢袋,還在懷里揣著。安心等了許久,等他都懷疑老者是不是忘了的時候,才終于見他出來。 “這位公子,書院里沒有叫謝崇意的少爺?!?/br> 謝崇華一愣,“怎么會沒有?” 老者思量半會,才道,“半年前倒是有個叫謝崇意的少爺,不過六個月前就沒來書院了?!?/br> 謝崇華更是錯愕,一時失語,見他要關(guān)門,忙伸手擋住,“能否再請問老丈,可知他如今在何處?” 老者搖搖頭,便將門關(guān)了。 謝崇華怔愣原地,想了許久仍是沒想明白,為什么在墨香書院念書的弟弟,卻沒有在這?半年前就離開書院了?那他去了哪里?為什么他回家和在信上半句不提? 他又敲敲門,那老者出來,他便問,“那請問林莫林先生可在?” 林莫是教弟弟的先生,當(dāng)年他送謝崇意到書院時曾見過。而今在這認(rèn)識的人,也唯有他了。 “林先生今日沒來書院。”老者見他不像是壞人,被雨淋得寒氣直竄,心腸一軟,說道,“你可有住的地方?等林先生回來,我告訴他。” 謝崇華也不知要往何處去,他總要找到弟弟后才能回去,想到方才來時途經(jīng)的客棧,說道,“住在永??蜅??!?/br> 謝過老者,他又走入雨中,準(zhǔn)備先去永??蜅W∠?,知會掌柜一聲,好讓林莫能找到自己。住進(jìn)客棧房間,他還有些暈乎,許是被在冷雨里走太久,心情又低沉擔(dān)心,寒氣冷入骨子里,十分不舒服。在屋里烤了一會火才舒緩過來,便換了身干衣裳,披上蓑衣去找胞弟。 然而想要在一個偌大的鎮(zhèn)子找人并不容易,他一路問去,都沒有知情人。又餓又冷的去面攤點(diǎn)了個面,吃了兩口就咽不下去,只覺胸悶氣短。便又披上蓑衣去找。 中午到了寧安鎮(zhèn),找到下午,仍是不見他。又尋至夜里,還是沒找到?;氐娇蜅?,翻來覆去睡不著,聽著外面雨打瓦礫的聲音,不過是在臨鎮(zhèn),已心生一股人在異鄉(xiāng)為異客的悲涼挫敗。 迷迷糊糊睡了一會,屋外有人敲門,他竟睜不開眼。想伸手抓住什么起來,卻碰翻床頭花瓶?!芭椤钡囊宦暵涞厮轫?,外面的人終于進(jìn)來。卻看不清人,那人聲音急促,將他扶住,“這位爺這是怎么了?” 是小二的聲音? 額頭一涼,像是小二在探他額頭,隨即又聽他急聲“怎么燒成這樣”,便匆匆離開了。 謝崇華雙眼模糊,半點(diǎn)力氣也沒。只知道有人將他抬起下樓,不多久就聞到藥材的氣味。 謝崇華醒來時,發(fā)現(xiàn)竟是在個陌生地方,身上蓋著厚實棉被,隱有香氣,不由慌亂。掀開被子就要下床,便聽個男子說道,“你病剛好轉(zhuǎn)就想再病一回么?” 他循聲看去,見是個白發(fā)老人,又見這屋里都是醫(yī)書,想到昏迷之前的事,心想他是大夫,忙跟他道謝,“謝過大夫,只是我還有要事要辦,改日再來謝過?!彼鹕泶┮?,發(fā)現(xiàn)錢袋還完整無損的在床邊放著,便又問道,“敢問藥錢……” 大夫說道,“掌柜不認(rèn)得你,見你也帶了行囊,許是外鄉(xiāng)人吧。老夫不收你的錢,只是你想現(xiàn)在走?老夫可不愿看著你去外頭淋雨,又暈倒了,壞我名聲?!?/br> 老先生一臉孤傲,說話也十分冷淡。只是不愿收錢也要治好他的病才能讓他走,謝崇華知他心腸不壞,說道,“小生是元德鎮(zhèn)人,來此是為了尋我三弟,不料卻一直找不到人,我十分擔(dān)心他,恐不能再安心留下?!?/br> 見老先生稍有遲疑,他放下錢袋,又彎身作揖行了大禮,便開門出去。哪料門一開,就迎面撞上個人。只聽得瓷器破碎的聲響,地上已濺滿茶水。一個年輕婦人倒在地上,咬牙不言疼,可臉色卻已蒼白。 老先生聞聲出來,“阿宋你沒摔傷吧?” “萬分抱歉,是在下走得急了?!敝x崇華滿面慚愧,要去攙扶,一時不知如何是好,想給她銀子瞧病,才發(fā)現(xiàn)錢都做藥費(fèi)給這老先生了,更是窘迫。 那婦人擺手,“不礙事,不礙事……”可面色卻青白,剛才摔的可不是一般的疼。 老先生像想起了事,說道,“阿宋你人面廣,替這公子尋個人吧?!?/br> 婦人爽朗問道,“要找誰,只管說。” 謝崇華見她被撞傷不問責(zé),還一口答應(yīng)要幫他找人,真覺這婦人度量大。老先生安撫說無妨,他這才說了人,又將弟弟的樣貌說與她聽。婦人聽后就走了,讓他在這安心等。 婦人走后,他尋了掃帚將地上茶杯碎片清掃干凈,一會那老先生出來,將方才他給的錢袋還給他,說道,“一人在外不容易,你自己留著吧?!?/br> 謝崇華不肯要,同他推辭一番,被強(qiáng)塞回手中,心里感觸萬分。再做推讓就辜負(fù)他的好意了,這才收回,恭敬問道,“還不知先生尊姓大名?” “老夫姓邵,在這寧安鎮(zhèn)開醫(yī)館有三十余年了。”邵大夫又道,“方才那人姓宋,是我遠(yuǎn)親侄女,這幾日都是她在照料你,別人都喊她宋寡婦,你也可以這么喊?!?/br> 謝崇華心頭咯噔,寡婦?看模樣不過二十出頭,年長他兩三歲的模樣,年紀(jì)輕輕就做了寡婦,“如此喊……不妥當(dāng)吧?” 邵大夫倒是一臉淡漠,說道,“做了寡婦,她倒是更高興的。” 謝崇華一頓,“這是為何?” “她那丈夫好賭,輸了便喝得爛醉,醉了便拿她出氣。那時她常來我這治病,每每瞧見,便覺她丈夫禽獸不如,下手著實太重??嗟氖瞧偶胰诉€指責(zé)她的不是?!闭f著,他已冷笑一聲,目有輕蔑之色。 杏林之人說出這樣的重話,可見那人有多可惡,而護(hù)著他的婆家,想必也是做得過分。 邵大夫隱約想起什么,問道,“方才你說你是元德鎮(zhèn)的人,弟弟叫謝崇意?” “正是。”不知他為何又重提,謝崇華恭敬回話。 “那……”邵大夫欲言又止,多瞧他幾遍,又不太確定,“那你……你叫什么?” 謝崇華作揖答道,“跟弟弟名字相差一字,崇華,華貴的華?!?/br> 邵大夫雙目已露詫異,又上下細(xì)看他兩回,“你莫不是榕樹村的人?” 謝崇華一愣,“正是……邵大夫怎會知道?” 邵大夫朗聲大笑,原本冷厲的臉頓時散了冷漠,“你岳父便是我?guī)熜职?,你和妙妙成親那日我還去喝過喜酒??蓜?cè)ゾ捅蝗斯嗔艘粔鼐?,新郎官也沒看清楚?!?/br> 他一說,連謝崇華也覺意外,末了為這奇緣由衷一笑,實在是巧得很。那小二哪里不送,偏是送到這來。連邵大夫也覺頗有緣分,當(dāng)即喚夫人來,去做一桌的菜來。 因算是自家人,謝崇華少了拘謹(jǐn),和他說起弟弟的事。邵大夫聽后沉思半晌,說道,“那墨香書院的溫洞主學(xué)識淵博,院規(guī)甚嚴(yán),連知州也慕名而來和他做學(xué)問。我還聽聞有學(xué)生有事外出忘記和書院說一聲,一日沒去,他還親自登門詢問,可是不愿念書了??蔀楹文愕艿芤言谀抢锬盍艘荒?,后來半年沒去,卻是一點(diǎn)風(fēng)聲也沒有?” 這也正是謝崇華覺得奇怪的地方,心下更是擔(dān)心胞弟,害怕他闖了什么禍。腹中太過饑餓,見了菜吃個半飽,吃著吃著才想起來,“不知我昏迷了幾日?” “三天。” “三天?”他愕然,忙跟他借了紙筆,想讓人送信回家中,免得母親妻子擔(dān)心。 邵大夫在旁看他提筆落字,筆筆有力,折彎順暢不拖泥帶水。難怪師兄說他不是先瞧上這人,而是先看中他的字,確實下筆非凡。正暗暗稱贊,門外就有人跑了進(jìn)來,宋寡婦跑得氣喘吁吁,一張俏臉通紅,尋了謝崇華,說道。 “找著你弟弟了。” ☆、一身傲骨 第二十五章一身傲骨 連日冬雨,地上泥濘泛濫,街道也被雨水沖刷出幾個坑。行人寥寥無幾,店鋪生意也很是蕭條。這種天氣愿意出門的人并不多,攤販也不樂意出來??赡菈窍拢€是有人挑了擔(dān)子蹲在那,揉著雙手直呵氣。少年俊朗的臉被凍得紫紅,裹緊衣服極力往屋檐下擠著躲避石階上濺起的雨水。 像只找不著窩的貓,蜷在墻角,看得謝崇華不知是要上前狠狠扇他一巴掌,還是領(lǐng)他回家取暖。又恨又痛,病剛好的他心如有黃連水浸泡,苦澀非常。 邵大夫見他駐足不動,說道,“聽說他每日早上走三里路跟人買一擔(dān)餅,然后就在前頭那賣,晚上去城隍廟那跟乞兒擠一處,也有半年光景了。” 謝崇華想到母親和自己在家辛辛苦苦為弟弟攢學(xué)費(fèi),每個月為他的吃飯錢愁得發(fā)根銀白,咬牙也要讓他在書院念書??墒菦]想到……弟弟非但不念書,還在這賣餅。甚至隱瞞了家里人,如果不是他偶然來這,是不是要被他一直騙下去? 街上人少,若是有人定足不動,很容易就會被發(fā)現(xiàn)。謝崇意賣不出去東西,便閑了下來,很快就發(fā)現(xiàn)對面巷子口那站了兩個撐傘的人。 右邊那高瘦的人身形越看越是眼熟,直到傘微微抬起,只瞧見下巴,他已微微一頓,再仔細(xì)一看,心頓時從胸腔沉落。只是愣了一小會,見那人大步往這走來。他驚詫起身,拔腿就跑。 謝崇華氣上心頭,差點(diǎn)沒悶出一口血來,“三弟!” 一聲喊出,街上的行人店鋪的掌柜便紛紛探頭來看,面子向來薄的謝崇華已無暇顧及,往謝崇意的方向提步追去。 謝崇意跑得很快,而且這里地形他很熟悉,不多久后頭就沒了追跑聲。他這才停了步子,彎身大口喘氣。冷冷寒風(fēng)夾著雨水吹著身體,也吹得腦袋嗡嗡直叫,臉色已然蒼白。 鞋子重踏水坑的聲音又傳入耳中,他驀地抬頭,眼前人也是跑得氣喘吁吁。他又要跑,卻聽見兄長含了巨大苦楚和失望的聲音,“三弟……” 他猛地停下步子,不敢去看他。 謝崇華大病三日,還沒有徹底痊愈,如今一跑,又被冬雨淋了一路,只覺快要體力不支暈倒。也不知是怎么走到他面前,一把捉住他的手,啞了嗓子痛心道,“你為什么沒有去書院?” 謝崇意垂頭看著雨珠打落的地面,沒有答話。 謝崇華將他胳膊捉得更緊,大聲道,“你為什么沒有去書院?” “不想念了?!敝x崇意想甩開他的手,一瞬胳膊卻被握得更緊,好似兄長要將他的手都折斷,“讀書這么辛苦,有什么用。爹念了一輩子的書,窮了一輩子,沒出息了一輩子,最后卻連溫飽都給不了我們,那念書有……” “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