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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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那個她一輩子都不會告訴別人的生父。 常宋從房里大步走出去,兩袖擺風(fēng),心里有氣,十分不痛快。常夫人聞訊趕來,見了他就責(zé)備道,“作死呢,在你媳婦面前打碎東西,會驚動胎神的?!?/br> “她總給我氣受,你瞧瞧她的臉,什么時候笑過?!背K卫湫σ宦?,“在床上也是,死人一個。” 下人聽了面面相覷,好歹是自己的妻子,卻在眾人面前這樣說,無怪乎那些達(dá)官貴人瞧不起常家,連做下人的心里,也瞧不起。 常夫人到底是婦人,聽了這話伸手?jǐn)Q他胳膊,“閉嘴?!?/br> 常宋嘀咕一聲,坐在太師椅上攤了兩手,坐姿隨意舒服。常夫人在旁說道,“你是沒懷過孩子,有身孕的人,總會多想多愁,娘當(dāng)初懷你的時候可不就是這樣。多體諒體諒阿娥,不為她著想,也要為孩子著想不是?” “真的會多想多愁?” “可不就是,你隨便問個嬤嬤,都知道?!?/br> 常宋這才不情不愿答應(yīng),“哦。”他甩著腰上的香囊,饒是如此,想到謝嫦娥的臉?biāo)筒皇娣?。再怎么不高興,這也是他倆的孩子不是?怎么總是見到他就一臉驚嚇的模樣。 他低眉沉思,一雙眼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總覺得……心里頭有根刺兒,拔不掉。正想得入神,門外一個婢女急匆匆跑進(jìn)廳堂,見是四姨娘房里的丫鬟,又這樣匆忙驚慌,他忙問道,“是不是巧兒出什么事了?” 婢女急點(diǎn)頭,笑顏滿滿,“是喜事?!?/br> “什么喜事?” “這幾日姨娘睡不好吃不香,便去醫(yī)館瞧大夫??纱蠓蛞磺?,說是喜脈!” 常夫人驚喜站起身,“當(dāng)真?” “這事不假,大夫瞧了好多回,姨娘就讓奴婢先回來稟報?!?/br> 這喜訊一來,常宋再不疑有他,妻子有孕,妾侍有孕,難道他還要懷疑她倆人?定是自己吃的藥有用,一石二鳥了!他樂得直拍大腿,“我去接巧兒回來?!?/br> 常夫人忙攔住他,“讓管家去,你親自去像什么話。不要像那些不懂規(guī)矩的粗野人家,做出寵妾滅妻的事來,我們是大戶人家,得按照規(guī)矩來?!?/br> 常宋最疼四姨娘,畢竟才抬進(jìn)來沒多久,不過母親說的也沒錯,也就沒堅(jiān)持。 管家很快就出門去接人了,謝嫦娥在房里也聽見了消息。近婢聽見這事,嘆道,“好不容易少夫人才懷上,怎么姨娘也懷上了。” “都是少爺?shù)暮⒆?,是值得高興的事?!敝x嫦娥這么說著,倒也不太擔(dān)心,常家好面子,總標(biāo)榜自己是體面的人家,哪怕姨娘也有了孩子,但她的橫豎都是嫡出,不怕被欺負(fù)。 本著正妻該有的氣度,聽見四姨娘回來,她便讓人送了一盒果點(diǎn)過去。 四姨娘也是個懂事的,不一會就過來請安了。而常宋也陪在一旁,活像是陪著妻子來看妾侍,而不是領(lǐng)著妾侍回房。 謝嫦娥已然習(xí)慣,不想多將心思花費(fèi)在這上面。 常宋瞧著妻妾兩人,十個月后這里就會多出兩個嬰兒,好不痛快,“你們定要好好生,給我生兩個大胖小子,讓我揚(yáng)眉吐氣。” 謝嫦娥擠出兩分笑意敷衍著,目光和巧姨娘對上,卻發(fā)現(xiàn),她笑得同樣敷衍。平日狐媚的眼神有絲絲躲閃和不安,她心頭微頓,莫名的感覺浮上心頭…… ☆、第36章 初生嬰兒 第三十六章初生嬰兒 七月流火,氣溫微涼,謝崇華準(zhǔn)備再去一次茂安縣。還沒動身,倒是收到陸正禹的來信,說過兩天會過來。他便沒有過去,和正行正尚說他們兄長會過來,又在他們屋里的木床加寬了兩塊木板,鋪好被子,等著好友來。 陸正禹如期而至,比起兩人最后一次見面來,更見消瘦憔悴,看得謝崇華和齊妙都覺再這么下去,怕他是要垮了。 陸正禹走路和說話倒還精神,見了兩個弟弟才露出笑顏,“大哥來接你們走,去收拾收拾東西?!?/br> 謝崇華意外道,“又急著走?不留一晚么?” “不留了,我還趕著走?!标懻硪姷艿茏唛_,這才坐下,瞧著頭上綠意滿滿的架子頂蓋。日光下的綠景總能讓人心里得幾分安寧,緩緩收回視線,這才開口,“我要去鶴州了。” “鶴州?”謝崇華詫異,“那離鹿州千里之遠(yuǎn),你去那里做什么?” 陸正禹問道,“你瞧出我身上有什么不同了沒?” 謝崇華又細(xì)看他,除了剛加消瘦,還有……衣著是綢緞,邊沿的繡線收針都很精致,雖衣服不花俏,但卻隱透華貴。這種衣服不是普通人家能穿得起的,更不是如今的好友應(yīng)該穿的。 陸正禹心想他是瞧出來了,說道,“穿著孝服過來,怕你娘不喜。等會我會找個機(jī)會和正行他們說爹娘的事……車上也備好了孝服,三年孝期后,我就要改名換姓了?!?/br> 謝崇華不解,陸正禹繼續(xù)說道,“我去找阿芷時,路過一條山道,救下一位老者。老者說他的商隊(duì)遭了賊,我送他去醫(yī)館后,就去找阿芷了。幾天后,他找到我,說要報恩。那時我才知曉,原來他是鶴州巨賈,要請我去鹿州做客。我婉拒了他,和他說要找阿芷,又和他說了家中的事?!?/br> “后來如何?” “后來他也說了他們徐家的事,他曾有一子,后來病逝,妻子也過世了。族里人都想將自己的孩子過繼給他,但徐老爺不愿,一直無后。所以他想等我三年孝期過后,認(rèn)我做義子?!?/br> 陸正禹說著這些,面頰消瘦的臉很是平靜,語氣沒有過多的起伏。與其說是平靜,倒不如說是淡漠。 謝崇華暗嘆,“那你如何決定?” “答應(yīng)了?!标懻碜炖镂⒂X苦澀,“他說只要我愿意認(rèn)他做義父,他便叫所有人去幫我找阿芷。兩個弟弟也會安頓在徐家,當(dāng)做我的表弟來養(yǎng)。” 謝崇華一時沉默,在陸老爹和陸大娘過世不久,他便做出這種決定,又哪里會是他的本意。只是無可置疑的是,有個有財力的人幫忙找人,的確更加容易。如果不是為了找人,只怕以好友的脾氣,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答應(yīng)的。 饒是在七月的日照下,陸正禹還是覺得有些冷。哪怕是身上的錢袋被賊偷了,落魄街頭,每日討點(diǎn)飯喝點(diǎn)水,他也沒想過要在雙親故去后認(rèn)他人做父。徐老爺勸了四五回,他都婉拒。許是見他不點(diǎn)頭,又更顯得鐵骨錚錚,徐老爺便說要為他找meimei,安置兩個弟弟。吃喝不必愁,日后徐家偌大家業(yè),也都是他的。 他心中無意,可是他想找到meimei。 而以他一人之力,又怎么可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一個五歲的小姑娘。 苦想一夜,他終于是答應(yīng),而這次回來,便是接弟弟們走。他忽然笑笑,“是不是覺得我大不孝?” 謝崇華面色微峻,“五哥不用多想,六弟明白?!?/br> 陸正禹默然。他知道他會理解自己,只是在別人看來,只怕自己就是個狼心狗肺的人了。不過什么都好,只要能找到meimei,他什么都不在乎。他強(qiáng)打精神,笑道,“你要好好考試,五哥今年沒法和你一起去了?!?/br> 孝期不能參加科舉,那就得等三年后……三年,未免太長了。 一會陸正行陸正尚出來,衣物并不多,多是齊妙買給兩人的。視線始終是在地上,像蔫了的菜,沒有活氣。陸正禹領(lǐng)著兩個弟弟到了巷子,謝崇華才瞧見那兒有輛大馬車在等著。 陸正禹見他和齊妙仍要送,笑道,“快回去吧。五哥沒事?!?/br> 一聲沒事,卻更令人心酸。謝崇華微點(diǎn)了頭,“五哥保重?!?/br> “嗯。”兩個弟弟已經(jīng)上了馬車,陸正禹遲疑片刻,又抬頭看了看那幽深巷子,自己兒時的家,也在這,“你姐……近來如何了?” 謝崇華只覺他心中定是悲涼如秋,幾乎忍不住告訴他jiejie有孕??伤潞糜颜娓鷍iejie有過瓜葛,那只怕真要壞事了。若沒有什么瓜葛,這件事說了也令人難過,他已是大不幸,實(shí)在不忍心,“跟以往一樣?!?/br> 陸正禹低應(yīng)一聲,這才笑道,“那我走了?!?/br> 他彎身上了馬車,坐定后念了一聲“走吧”,車夫一揚(yáng)馬鞭,馬嘯聲長鳴響亮,連馬都可見價格不菲。而馬車寬大足以容納八人,木漆褐色,青色流蘇點(diǎn)綴,隨著車轱轆的擺動而飄蕩,不多久就出了村子,駛?cè)胄×种小?/br> 車內(nèi)氣氛凝滯,陸正禹醞釀了半日,才啞了嗓子說道,“兄長有些話要和你們說,你們聽后,不要鬧?!?/br> 陸正行和陸正尚飛快對視一眼,抿緊了唇?jīng)]有出聲。 “爹娘……已經(jīng)過世了?!?/br> 短短幾個字,他卻想了千萬回,思索了千萬回,到底要不要說,到底要如何說。他生怕弟弟們受不住,痛哭出來。 車內(nèi)許久都沒有聲響。 他抬頭看著他們,少年的臉上沒有過多的震驚,痛苦滿鋪,嘴唇微微發(fā)抖,漸漸變得蒼白。 “我們知道……” 聲音哽咽,滿眶的淚,卻始終沒有落下。陸正禹已是一愣,想過千百回的結(jié)果,卻沒有想到過這個。 陸正行抬手擦了淚,說道,“我們沒事,哥?!?/br> 陸正禹又是怔神,終于明白他并非一人承受著家破人亡,兩個弟弟已然懂事,甚至可以一同和他扛起這支離破碎的家。 陸正尚小聲說道,“哥,不要再丟下我們了……” 謝家的人對他們雖好,可再好,還是比不過在親人身邊。在別人家里,總有種寄人籬下的凄涼感。更不愿聽見別人問他們家住何處,他們卻無可回答。寧可跟兄長去討飯,也不想留在別人家中。 陸正禹點(diǎn)頭,定聲說道,“找到小妹后,再不會分開?!?/br> 雖然人海茫茫,可終有一日,他要找到meimei,再不分離。 傍晚夕陽沉落,沈秀領(lǐng)著刑嬤嬤從菜地里回來,聽說陸家兩個孩子走了,說道,“走了也好,免得打擾你念書?!?/br> 謝崇華微抿了唇?jīng)]有接話,只是說道,“五哥將錢全都還我了。” 沈秀雙眼這才明亮起來,“那就好,你趕緊收起來,可不要再借別人了。別這么傻,自己過得好才是真的,給別人再多,都虛?!?/br> 謝崇華應(yīng)了一聲,去后面的小屋將被子收好,東西都收起來后,小屋顯得空空蕩蕩,一如人心。他默了默,退身出去,將門關(guān)上。 金秋八月,明日就是初八,需要提前一日進(jìn)考場。因接連幾日都要在考棚吃喝,因此齊妙給他準(zhǔn)備了rou干和干糧,都是不用煮的,免得他省時間連飯也不吃。 下個月才臨盆的齊妙肚子現(xiàn)在已經(jīng)就像是要臨盆的模樣,齊家太過金貴這外孫,沈秀也常熬補(bǔ)湯給她進(jìn)補(bǔ),以至于不但肚子渾圓,臉也長了些rou。 謝崇華將筆墨放進(jìn)袋子里,見她挺著大肚子進(jìn)進(jìn)出出,忍不住將她拉了回來,押回凳子上,“妙妙不要亂走,坐好。” 齊妙撅嘴,“我還得給你收拾東西。” “我會收拾好,你坐著?!?/br> 她挪了挪墊子,這才不動。瞧著他忙前忙后,如果能過鄉(xiāng)試,做了舉人,可就有選官資格了,到時候可真的算是揚(yáng)眉吐氣,爹娘肯定也會高興。謝崇華見她自己坐在那不知笑什么,一張俏臉?gòu)擅牡靡?,只是看著就覺歡喜。刮刮她的鼻尖,“在樂什么?” “瞧著你就開心?!彼0椭?,這并不是假話。她見他瞧自己,又捂住兩邊圓潤的面頰,“這幾個月吃得太多,人都圓了。” “好看?!笔鶜q剛長開的臉,又像兩年前那樣雙頰還有少女未瘦的圓潤,很像他初初喜歡上她的模樣。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閉著眼都能描出來了,遮也遮不住?!?/br> 兩人說笑著,也不覺時日漫長。一晃早上,倒覺實(shí)在是太匆促了。 一大清早沈秀就起來做飯,一起用過飯,刑嬤嬤拿著東西跟在謝崇華后頭,和他一起到了考場,這才回來。 謝崇華不在家,齊妙便自己在家里寫字作畫看書,等著丈夫考試歸來。 家中氣氛莫名緊張起來,尤其是沈秀,夜里也睡不好。只是鄉(xiāng)試考三場,卻得在那足足待上五天,等交卷后,方能出考場,也急不得。 齊妙也睡得不好,雖然嘴上不說,可心里卻仍很擔(dān)心。終于是等到他考完的這天,夜里更是期盼得難以入睡。早上起來,日頭已高照,婆婆也沒喊她起身。起來后見桌上有早飯,婆婆和刑嬤嬤已經(jīng)出去了,看看農(nóng)具,心想又是去做農(nóng)活了。她拿了楊柳枝和精鹽準(zhǔn)備漱口,見水缸面上浮著的水有些臟,轉(zhuǎn)身去拿瓢想舀去臟東西。誰想地上濕滑,拐腳腳底一滑,差點(diǎn)就摔著,還好及時扶住水缸。 只是這一扯,肚子突覺劇痛。臉立刻變得煞白,她緊咬著唇,只覺不對勁,強(qiáng)撐著陣陣痛楚往門外走去,窄小不過七八步就能走到的門口,如今長有十里般。 白菜聞聲從狗窩跑出來,在院子轉(zhuǎn)了兩圈,便往門外跑。 鄰人聞聲過來瞧看,見齊妙捂著肚子面色蒼白,便知是要臨盆了,忙讓自家丈夫去喊村里的產(chǎn)婆,告知沈秀。自己扶著她進(jìn)屋,安撫道,“不怕不怕,一會就生下來了,嬸嬸都生了四個了,騙不了你?!?/br> 齊妙疼得什么話都聽不進(jìn)耳朵里,只想快點(diǎn)躺在床上??商傻乖诖?,依舊疼。疼得小腿都開始抽筋,那鄰人忙幫她揉腿,一會才緩過來。 產(chǎn)婆跑得快,先到了謝家。一會沈秀和刑嬤嬤回來,產(chǎn)婆便讓她們兩人去煮水,準(zhǔn)備剪刀干凈的被褥衣物。 好在齊妙做事向來穩(wěn)妥,早就準(zhǔn)備好了剪臍帶的銀剪子,還有被褥襁褓,甚至是給產(chǎn)婆的賞錢都備好了。指了指地方,刑嬤嬤就找著了。 許是疼了一會,恢復(fù)過來,又不大疼了。齊妙卻不敢動彈,肚子仍舊隱隱作痛,產(chǎn)婆也讓她不要再動,老手一摸一掐,便說,“今日定會生的,方才已經(jīng)動了胎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