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此，葉淮還高興了好一會兒。

    可是這世上到底還是沒有白吃的午餐。就是因為他活兒少，如今程臨一有事就找他，直接把他一個司天監(jiān)少監(jiān)當(dāng)成大理寺的編外人員。一旦城中發(fā)現(xiàn)了什么離奇的案件，便懷疑是妖孽鬼邪作祟，非要拉他一塊兒過來看。

    然而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妖精鬼怪？

    再加上汴京城是大魏都城，天子腳下的皇城根，受到天道和龍氣的庇佑，就算真有什么邪祟也不敢把事情鬧大。

    是以，葉淮被叫出去幫忙，十次案件里有三次是裝神弄鬼，三次是誤會，另外三次都是夸大其詞。

    看著遠(yuǎn)處被官差圍起來的孫記商行，葉淮不由無語凝噎，也不知道這一次又是什么幺蛾子。

    程臨見他一臉無語凝噎，聯(lián)想到先前幾次的烏龍事件，也有些不好意思?？杉幢闳绱?，他還是要說一句：“這一次絕對跟之前的都不一樣。實在是事態(tài)緊急，不然我也不會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麻煩方兄。”

    葉淮聞言斜了他一眼。也沒說什么，徑直抬步往前走去。程臨見狀亦步亦趨地跟上。

    大魏的京官，三品及以上都是著紅袍的，而藍(lán)袍都是三品以下的官職。

    眼前這位俊俏郎君身著藍(lán)袍，品級明顯不如那位身著赭紅袍的大人官階高，可那位赭紅袍的大人對那位藍(lán)袍大人十分恭敬，言語間還頗具討好的意味。這可把周圍的圍觀群眾給看懵逼了。

    對比那些不明情況的百姓，同行的其他官差早就見怪不怪了。

    一開始，他們也不明白程大人為啥這么看中這位方大人。覺得他一個走后門進(jìn)司天監(jiān)的小白臉能有什么本事，但是后來，他們的臉都被打腫了。

    這位方大人雖然年輕，但是這腦子卻是頂頂聰明。每次程大人在案件中遇到什么無法解決的疑難問題，總會去詢問方大人的意見。而方大人簡單的幾句話就能給他們家大人帶來不小的啟發(fā)，從而加速了案件堪破的進(jìn)程。

    想到這兒，一群人不由遺憾地想：方大人有這樣的本事，怎么不來他們大理寺卻偏偏進(jìn)了司天監(jiān)呢？

    葉淮不知外頭的人究竟怎么想的，此時的他只想趕緊解決了這樁案子回府。他昨日就接到方家兄妹倆快到汴京的消息了，若非程臨說事況緊急加銀錢讓他幫忙，他今日才不來呢。

    走進(jìn)了商行，一股難聞的味道撲面而來，沖得人腦門發(fā)暈。葉淮和程臨隨即背過身，抬起袖子捂住口鼻。

    “什么味兒？”

    話音落下，一個小官差連忙上前送上方巾。

    堵上口鼻，程臨擰了擰眉問道：“尸體呢？”

    “就在里間的賬房?！?/br>
    二人不再多廢話，徑直往里走。只見地上躺著一具尸體，用白布蓋著。程臨徑直蹲下掀開白布，剛一掀開就瞧見了讓人觸目心驚的一幕。

    只見尸體的身上竟然遍布大大小小的鮮紅色的蘑菇，密密麻麻地聚集在一塊兒，如同一顆顆的rou瘤，讓人見了心中頓生不適。

    即便已經(jīng)在場的官差絕大多數(shù)都已經(jīng)見過了這具尸體，但此時再見一遍仍舊非常不適應(yīng)。

    入職大理寺的這段時間程臨也見過不少尸體，但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可怖的癥狀。再加上這屋內(nèi)氣味太沖，一時間竟也有些反胃。

    看著眼前臉色明顯有些發(fā)白的程臨，葉淮道：“程大人若是不舒服就暫且去一旁歇著吧，這里我來就成?！?/br>
    見眼前人面色如常，程臨滯了滯，詢問：“你就不覺得惡心嗎？”

    葉淮點點頭，神情淡定：“確實挺惡心的。”

    畢竟這種場面，他以前只在驚悚恐怖類的影視作品中見過，卻不曾親眼見過。如今親眼看到這副畫面，沖擊力還是有些大的。

    不過葉淮這人好面子，哪怕心里面再怎么不舒服，他也要裝出一副風(fēng)輕云淡的模樣。

    就見他從一旁的柜臺拿了兩根干凈的小楷狼毫，徑直蹲下，夾起了其中一具尸體的右手，仔細(xì)觀察了起來。此舉引得在場的人紛紛對他投以敬佩且復(fù)雜的目光。

    眾官差：方大人可真是個猛人！

    程臨：動作這么熟練，你到底哪里覺得惡心了？

    強(qiáng)忍著胃里翻滾的惡心意味，程臨悄聲詢問：“方兄看出什么了沒？”

    葉淮沒有作聲，又讓一旁的仵作借他一把工具將尸首的嘴巴撬開，只一瞬，一股暗紅色的氣體猛地從里頭竄了出來。

    突如其來的變化，把在場的人都嚇了一跳。不等他們反應(yīng)，下一秒葉淮竟甩出了一張黃符將那股瘴氣給重新壓回到了尸體內(nèi)！

    看著這一番cao作眾人頓時驚得目瞪口呆。

    “這……”

    “剛剛那是什么?。俊?/br>
    程臨怔了怔，就見眼前的方瓊樓神情隨即變得嚴(yán)肅了幾分。見狀，他隨即湊了過去，剛要開口詢問，就聽耳旁傳來一句——

    “他身上長著的是毒蠅蕈，對人有著致命的毒性?！?/br>
    眾人：??？??？??？

    一聽說有毒，所有人全都退后了好幾步。

    “不必如此慌張，即便是中毒，也得吃了它才會中毒?！?/br>
    聞言，在場的人頓時松了口氣。

    就見葉淮放下手中的兩根毛筆，轉(zhuǎn)頭詢問一旁的程臨：“這尸體是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的？死者又是做什么的？”

    程臨看向一旁的錄事官王柏，對方隨即報告：“死者名叫萬千。是孫記商行的掌柜，余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