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節(jié)
他想這么多也沒用,既然被調(diào)來這里,他只能快點完成工作,然后回到他原來的世界。白林看到車子開過一條白色的線,而白線里邊立著一塊路牌,上面印著三片扇形組面的圖標,從包里拿出儀器。 把揚州忽悠了遍,楊光脖子扭著不舒服,便坐好瞅著前面空無一人的街道。 他們剛過了漠河廣場,如果是以往這個時候,肯定有許多沒事干的大媽擠在廣場上跳舞聊天,哪會像現(xiàn)在這般空蕩蕩連個鬼影都見不著。 由于這里已屬于無人區(qū),路燈這些措施自然都是沒有的。 過了廣場后沒了一切光源,瞧著黑麻麻的外邊,楊光心悚的問陳航?!昂胶?,我們還要多久才到?” 陳航看了下導航,算了下路程?!斑€有八十公里,差不多兩個小時。” 在這連條野狗都看不到的路上開兩個小時的車,楊光想想都是種折磨?!昂胶?,我陪你聊天吧,不然你一定會寂寞的?!?/br> 專注開車的陳航哭笑不得。“有你們這么多人陪著我,我什么都不怕?!?/br> 是怕你一個人會無聊得瘋掉。不過想想他沒進部隊之前就是一個像有自閉癥患者,現(xiàn)在讓他安靜的呆兩個小時,或許對他來說是件幸福的事。 “你們可以吃點東西再睡一下?!苯射J淡漠的講。 他說的平靜,楊光聽的認真。他們?nèi)サ奖睒O村就要接手那里,可沒有時間再給他們休息。 楊光拿出壓縮餅干,和著水把它吃掉,就為難的左右看。 后邊的揚州已經(jīng)靠在劉猛虎胸前睡著了,而劉猛虎歪著身子靠在車門上,徐驊靠在厲劍身上,厲劍靠在另扇門上。再瞧瞧自己的,一邊是豆豆,她壓下去肯定把它壓扁了,另一邊是長官……呃,她還想多活兩年。 想來想去,楊光兩腿一蹬,把腿伸進前面的座位底下,就呈大字仰頭靠在座位上。 其實這樣睡也挺舒服的。楊光閉上眼睛自我安慰的想。 “把腿縮回來?!?/br> 低沉的,磁性的,冷冽的聲音,如盤冰冷的水從頭洨下。 楊光一個激靈,坐起身把腿縮回來。 她剛才那樣睡不是不可以,如果是普通人的車就沒什么問題,但他們不是,他們是特種隊員,現(xiàn)在便是趕赴前線進行反恐行動,途中隨時可能遇到想像不到的意外,比如說急?;蚴擒囎臃?,如果這樣她的腿肯定會受傷或被折斷。 “靠我身上?!?/br> “是!”楊光暗喜,挪了挪屁股就靠在他肩膀上。啊,在馬背上顛簸了一天,也趕了一天的路,能躺一下實在是太棒了。 靳成銳看她安靜的睡顏,微微調(diào)整了姿勢,讓她睡得更舒服點,便望著前面被車燈照亮的路。 這是條未知的路,不知道前方的黑暗里有什么。在他一個人去見唐洪時,就遇到了飛虎隊的隊長,他們疲憊的面容和退居三線的打擊,讓他們灰頭土臉,他本想當做沒看見,對方卻主動和他打招呼。 那位隊長只說了一句話:嗨兄弟你好,不管你是哪里來的,請?zhí)嫖覀兪刈∧莻€村子。 北極村,與俄方一線之隔,卻是失之毫米差之千里的一線,他們的任務就是清除妄想越界的暴徒,聽起來很容易,想要完成卻是難上加難。 在靳成銳閉著眼睛冥想時,看了近一個小時數(shù)據(jù)的白林收起儀器,見車后的人都睡了,便換個舒服的姿勢睡了起來。 陳航看他們都休息了,便把車內(nèi)的照明燈關掉。 車里頓時陷入一片漆黑,是個睡覺的好環(huán)境。 沒多久,不知道是越來越接近祖國的邊境,還是因為身體機能進入休眠的原因,感覺有些冷的楊光,模糊中感到被一個溫暖的懷抱抱住,想可能是長官便又沉沉的睡了過去。 陳航走的是s207省道,還算平坦的路面加上他的技術,讓戰(zhàn)友們在車上舒舒服服的渡過了兩小時,來到目的地。但在拐過一個彎時,陳航?jīng)]看到損壞的路面,為了避免把車子陷在坑里,他瞬間加速,還好這車的性能還不錯,輪胎也夠大,從那個不小的坑上直接開了過去。 不過…… “?。£惡侥阊菊宜?!” “臥cao,老子撞到頭!” “出車禍了嗎?!” “我的牙……” 車里一片混亂,叫罵聲不斷。剛從睡夢中驚醒的他們,可不會管戰(zhàn)友是不是犧牲休息時間給他們開車。 車前白林也是一頭撞到了儲物柜上,額頭上瞬間腫起個大包,然后再迅速變紅變紫。 陳航看到白林這慘狀,著急的連忙道歉?!皩Σ黄饘Σ黄?,一時失誤一時失誤,白先生你的頭怎么樣?隊長、陽光你們沒事吧?” 楊光還好,靳成銳在感到撞擊的時候把她撈住了,可豆豆就沒那么好運,直接滾到了座位底下,正在嗷嗚嗷嗚的低叫。 聽到陳航語不成句的話,楊光坐起來,后知后覺的發(fā)現(xiàn)自己剛才是睡在長官大腿上。甩掉這些影響她思考的東西,楊光扶著睡懵掉的腦袋對陳航講:“我沒事,白先生他怎么樣?” “他額頭上長了個好大的包!”sk 從陳航的語氣里,楊光知道情況很嚴重,在長官下車后立即跟著下去,沖到副駕駛。“白先生,你撞到哪里了?” 白林在陳航大呼小叫時還沒反應過來,當他第二次大叫才感到腦門疼。他用手摸了下疼的地方,頓時疼得他快要飆淚。 楊光在他極度不爽看過來時,瞧見他額頭上多出來的包,迅速去拿自己的醫(yī)藥包。 后面也下車的劉猛虎捂著嘴,拉住匆匆忙忙要給白林看的楊光?!瓣柟饪烨魄莆业难?,出血了!”意思就是他的更嚴重。 楊光打開他的手,堅定不移朝白林走去。“他撞到了腦袋,要是萬一撞傻了我們可陪不起?!比思铱墒窃幽芄こ處?,這腦袋比他們的都金貴。 白林聽到她的話,氣郁的講:“不就是撞了下,揉揉就好?!?/br> “不準揉!”楊光大呵,不容他反抗的拉住他手,將他按到地上?!澳闳鄷蛊は陆M織造成更大的傷害,還有可能引發(fā)水腫,就你這智商還科學家?!?/br> 科學家沒規(guī)定還要懂醫(yī)理啊。白林不服的擋開她的手,不耐煩的講:“我沒事?!?/br> “有沒有事我這個軍醫(yī)說了算,給我坐好!”楊光一臉認真,十分嚴肅,震得白林一時忘記抵抗。 楊光把紗布疊成正方形,輕微的用力按住他的包,以免它再漲大。 旁邊的劉猛虎見白林被她吼了,就老老實實的捂著牙老實的等。 韓冬因為有防范意識,他沒哪里怎么樣,把豆豆從座位底下弄出來,就去看嘴巴撞著揚州后腦勺的劉猛虎。 “猛虎,你把手松開,隊長給你看看。”看到從他手指間流出的血,韓冬從楊光那里拿了消毒的棉花,打算幫他先簡單的清洗一下。 劉猛虎看看楊光,又看看隊長,不太信任的松開手。 韓冬摸出強光手電筒,讓他坐地上后往他嘴里照,看到他兩排牙齒整整齊齊,就是下內(nèi)唇破了塊皮,便把棉花按他還在冒血的牙齒和下唇中間。“破了點rou,好好捂著,這大半夜的別大呼小叫?!?/br> 劉猛虎口齒不清的講:“這都沒有人,大聲小聲有區(qū)別么。” 這里除了白林就劉猛虎兩個傷員,揚州后腦勺被劉猛虎的虎嘴“親”了口,疼了會兒也就沒事了。 楊光在按住白木那個包十多分鐘后松開,給他上一些消腫止痛的藥,就用綁布給他裹了圈,以防破皮感染。 弄完他的,楊光走去看劉猛虎,拿出他嘴里的棉花,看到傷口已經(jīng)止血,就把水壺給他。“把口漱了我再看看?!?/br> 等把兩名傷員都料理好,時間過去了十五分鐘。 靳成銳下令繼續(xù)前進,他們又回到車上,但這次沒有人再敢睡了。 進入北極村,這里異常的都有通電,現(xiàn)在路燈是亮著的,有些樓里還亮著光,如果不是建筑上都蒙上了一層灰,她幾乎要以為這里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穿過曾經(jīng)繁華的街道,一路暢通無阻的來到飛虎小隊駐扎的地方,楊光透過玻璃看到樓里照射出來的光,想這里似乎很和平,住在這里的人也很普通,不過是一家燈火下親如兄弟的戰(zhàn)友。如果沒有戰(zhàn)爭該多好? 楊光想她這樣的戰(zhàn)士真是不合格,哪能想著不戰(zhàn)斗呢,她應該像聶勛他們那樣,激情的面對未知的任務。 “歡迎你們的到來?!睒窍抡緧彽娘w虎隊員看到他們沒有通報,而是直接敬禮表示歡迎。 靳成銳問?!澳銈兊年犻L在哪里?!?/br> “隊長在瞭望臺,從這邊可以上去。”站崗的兵哥給他指了個地方。 靳成銳沒有馬上走,看著他點評的講:“你剛才的軍姿不合格,認真站好這最后兩個鐘?!?/br> “是!” 對士兵緊并的雙腿,崩直的背脊和嘶吼的聲音,靳成銳滿意的點頭,帶著部下走上主樓。 主樓里幾個飛虎隊員在無聊的玩牌,兩個人坐在監(jiān)控屏前。 看到他們,飛虎隊的副隊長大喊起立、敬禮。 靳成銳回了禮,對副隊長講:“我們是過來接手這里的支援部隊,你們現(xiàn)在是否能與我們進行交接?!?/br> “報告長官,我們還在站崗值班中,現(xiàn)在還不能和你進行交接!” 靳成銳對他的拒絕沒做表示,指著身后幾個人?!澳銈儾唤橐馑麄兇粼谶@里吧?” “報告長官,我們不介意?!?/br> 收到指令,楊光他們走進房間,沒有缷下身上的裝備。 戰(zhàn)狼的人好奇打量四周,飛虎小分隊的人打量他們,看到他們先進的武器、強悍的力量和顏值很高的小分隊,愈加好奇他們這支小分隊到底是依據(jù)什么組成的。 一個比女人還漂亮,一個比野獸還粗暴,另外還真有一個女的! 飛虎隊聞名已久,是一支老部隊了,里面的戰(zhàn)士也都是一等一的優(yōu)秀,心里素質都極好,現(xiàn)在他們看到戰(zhàn)狼,只是疑惑和不解,并沒有羨慕他們手里的新進武器和精良裝備。 要說裝備精良,他們飛虎隊也算是頂好的了,但他們深刻知道贏得一場戰(zhàn)爭的勝利,不是單靠這些裝備就可以的,而是要靠豐富的作戰(zhàn)經(jīng)驗極戰(zhàn)友間的默契配合,不然幾十年前,落后的中方如何抵御得了先進國家的入侵? 同樣也把飛虎隊的隊員打量了遍的楊光,在礙于相互間都不熟,和現(xiàn)在這樣的氛圍,她沒有主動說話,在房間里看了圈就走了出去,站在陽臺上往外看。 這房子后面是靠北,過去半公里不到就是俄方的領土。 韓冬也出來站在她身邊,眺望黑暗里沉睡的大地?!笆怯X得心驚rou跳還是覺得刺激?” “隊長,我能說,我一點都不覺得刺激嗎?”是不是覺得她很窩囊呢? “心驚rou跳是正常的?!眳杽﹄p手撐在陽臺上,看著前方?!澳阌X得是安靜的,可能下一刻就沸騰,你覺得是安全的,可能下一刻子彈就穿過了頭顱。” 楊光聽到他們的話,像找到組織了,也發(fā)表感言。“我覺得現(xiàn)在就像是站在鋼絲上跳芭蕾,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打破平衡,發(fā)引血流成河的事故?!?/br> 在他們閑聊的時候,靳成銳一個人去到瞭望臺,在上面找到飛虎隊的隊長,那個在5738部隊見過一面的男人。 飛虎隊長叫路維,今年三十三歲,服役第十個年頭。 他看到上來的靳成銳,向他點頭示意,便又繼續(xù)眺望著遠處。 靳成銳看著前面的俄方,平靜的講:“這里離俄方只有五百米,任何一把步槍都能打出這樣的射程。” “我倒希望他們有人能打響這一槍?!甭肪S向他伸手?!坝袩焼??我的煙抽完了?!?/br> 靳成銳把口袋里的煙扔給他。 路維接到煙,看到牌子嘖了聲,然后發(fā)現(xiàn)還是新的便沒了表情。他拆開包裝,彈出一根煙,咬在嘴里從身上摸出一個打火機。 看他抽煙的靳成銳沒有說話,靠站在他旁邊。 路維抽了兩口,舒爽如釋重負的樣子讓人以為在吸毒品。“這是我當兵的第十年,從大頭兵到中尉,我以為我能交份完美的答卷,卻沒想到要遺憾收場?!薄拔ㄒ恢档脩c幸的是,這次我沒讓我的兄弟犧牲,我不必懷著愧疚離開。” 十年,他參加過無數(shù)的戰(zhàn)役,獲得無數(shù)榮譽,本以為來漠河能給自己一個好的結尾,可成了他無法忘卻的念想。 靳成銳聽他安靜的說,沒有回答和安慰。他想要的僅是一個訴說對象,而他這個對象又能替他保密,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