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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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過后,老人蒙著白布從手術(shù)室里推出,所有人止步看著那道身影隱沒在走廊盡頭,整個空間死寂沉悶。 消息走漏的很快,徐氏創(chuàng)始人因病去世的信息如同三月的春風(fēng)瞬間覆蓋了整座城市,大大小小媒體又一次蠢蠢欲動在葬禮上。 林瑜晚在休息室內(nèi)替徐江琦看著裴亦,只是她知道裴亦根本就不需要過多的人陪著。 裴亦目光空洞的坐在椅子上,身前的窗戶大開著,有一股暖風(fēng)隨著暑氣一同進入房間。 林瑜晚站在她身旁,看著窗外的落葉紛飛,道:“你也可以出去給徐老爺子上一炷香?!?/br> “爺爺在病重的時候見過我,他問我現(xiàn)在還想不想回到過去,還想不想跟二少見面,他一定是知道了我偽裝的真相,只是他沒有捅破罷了。”裴亦低下頭,劉海掩藏著她的所有情緒。 林瑜晚捧住她的肩膀,無聲的安撫著。 “他說如果我后悔了,就去找他,可是他希望我這輩子都不要后悔,因為他不想看到大少傷心?!迸嵋嗵痤^,眼角淚痕尤現(xiàn),“我忘了告訴他,我不會后悔的?!?/br> “老爺子很清楚?!?/br> “晚晚,你說我要不要把整個真相告訴他?”裴亦目光灼灼的看著她。 林瑜晚彷徨,深思熟慮過后搖頭,“其實連老爺子都看出了你拙劣的演技,徐大少又怎么會看不穿呢?” 裴亦如夢初醒,點頭笑道:“是啊,他怎么可能會看不出來呢?” “所以他不說只是為了更心安理得的繼續(xù)愛著你。你說與不說都無關(guān)緊要了?!?/br> 裴亦站起身,看向身后。 門外,一人就這么無聲無息的站在那里,也不知道他究竟站了多久。 林瑜晚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目光碰撞的那一刻,她竟有一些心虛浮上心口。 “晚晚你先出去?!迸嵋嗨砷_她的手。 林瑜晚一言不發(fā)的點頭,隨后就這么路過徐江琦。 大概是站的久了,徐江琦覺得自己的腿腳有些麻木了,他竟然踏不出這第一步。 “對不起?!迸嵋嘞刃虚_口。 就這么一句話,徐江琦大步流星般走上前,無須遲疑的將她抱進懷里,似是用盡所有力氣那般緊緊束縛著她弱小的身體。 裴亦靠在他肩膀上,閉了閉眼,“我知道你肯定猜出了我的偽裝,只是不忍戳破那層紙罷了,現(xiàn)在我覺得我偽裝不下去了,我不想再做那個傻子一樣讓你百般寵溺的壞丫頭了?!?/br> “你不壞,是我曾經(jīng)太壞了?!毙旖踝∷碾p頰,就如呵護珍品那般輕柔的摩挲著,“我不敢說出來,我怕你清醒過后就會再拋下我,我承認我很懦弱。” 林瑜晚站在門外,聽著里面斷斷續(xù)續(xù)的談話聲,自覺地往著走廊另一頭走去。 一名侍應(yīng)穿著殯儀館的工作服從另一面迎面走來,擦肩而過的同時,林瑜晚不受控制的將目光落在他的背影上。 她覺得那道影子異常熟悉。 “晚晚?!鳖欒∫讖碾娞輧?nèi)走出,一眼便瞧見了不停往后望的女人,跨步上前。 林瑜晚回過頭,總是忍不住回頭看。 “怎么了?”顧琛易順著她的目光望了一眼,只能看見男人一閃而過的背影,不明問道:“看見什么了?” 林瑜晚疑慮,“我覺得那個人很熟悉?!?/br> “今天來往的吊唁的人都是與林氏也算是有過往來的合作商,看見一兩個熟人也不足為奇。”顧琛易打消她的顧慮。 林瑜晚也不再細想,只是走過兩步過后突然恍然大悟。 顧琛易感覺到掌心里的小手明顯的縮了縮,忙不迭的看過去。 林瑜晚掙脫開他的手掌,轉(zhuǎn)身就朝著剛剛男人離開的方向追逐過去。 顧琛易訝異,急忙跟上前。 徐江瑞未曾料到自己會正面碰到林瑜晚,他本以為他偽裝的那么好,至少憑著他們大半年沒有見過一面的感覺,她不應(yīng)該能夠這么快認出自己,沒想到他似乎忽略了這個女人的警覺性。 林瑜晚想要推開那扇門,奈何卻被人從里面反鎖著,她敲了敲門,試探性的喊了一句,“我知道你在里面,打開門?!?/br> 沒有回應(yīng),他壓抑著自己的呼吸聲。 林瑜晚不曾罷休,繼續(xù)道:“你如果不想把事情鬧大,就快點開門。” 話音落下的瞬間,房門被人打開。 顧琛易第一眼瞧見的便是帶著鴨舌帽沉默不語的身影,以著兩人十幾年的交情,他怎么可能會認不出這個人是誰。 徐江瑞挪開身子,任憑兩人強行闖入。 顧琛易冷冷一笑,“晚晚,你知道他還活著?” 林瑜晚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答應(yīng)過徐江瑞不把整件事告訴第三人,她心虛的低下頭。 顧琛易冷冷的瞥向另一主人翁,“這個世界還真是奇妙,先是莫譽毅死而復(fù)生的活過來了,現(xiàn)在連你這個死人也活過來了?” 徐江瑞自知做了渾事,更不敢開口說什么。 “晚晚什么時候知道的?”顧琛易搬來一張椅子,就這么坐在上面,平心靜氣的等待兩人的主動承認。 “上次在二哥的婚禮上?!绷骤ね砭境吨陆牵拔乙彩桥銮煽吹搅怂?,我、我沒有想過要騙你?!?/br> “你呢,死了為什么又回來了?” 徐江瑞摘下帽子,聲音比之曾經(jīng)竟多了一分沉穩(wěn),他道:“爺爺去世了,我怎么也要回來看一看他?!?/br> “老爺子也知道你活著吧?!鳖欒∫姿坪趺靼琢耸裁矗B連點頭,“我現(xiàn)在終于知道為什么車禍現(xiàn)場會是那般的面目全非,原來死的不是你徐江瑞,徐老爺子還真是煞費苦心,用這樣的方法送你離開?!?/br> “對不起?!毙旖鹱谝巫由?,雙手撐住額頭。 “你沒有對不起我。”顧琛易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無助的背影,“我想你大哥也不希望你是真的死了,既然還活著,就給我光明正大的活著,別再躲躲藏藏了?!?/br> 徐江瑞愕然的抬起頭,苦笑道:“不能這么做,我怕——” “沒有什么過不去的,只有回不去了,他們都走出來了,難道你還想一輩子囹圄在其中直到真正死亡的那一天?” “不,我只是不知道我該怎么去面對他們,我怕再回到曾經(jīng),我怕我傷害了他們好不容易才擁有的今天,三子,不要說實話,就這么一直下去,不是更好嗎?” 顧琛易扭頭看向一直沉默的女人,問道:“所以你也是這樣才三緘其口?” “不是,我并不覺得他活著對裴亦他們有什么影響,我只是不想看到他為難,離得遠遠的,比自欺欺人的活著輕松許多。” 言罷,她直接抬起手捂住顧琛易的雙眼,目光如炬的瞪著一旁的男人。 顧琛易知曉她的用意,閉上雙眼。 徐江瑞嘴角蔓延開一絲苦笑,戴上帽子,推開那扇門。 “啊!” 一聲抑制不住的吼叫聲從走廊上響起,驚得本是恢復(fù)平靜的兩人驀然起身。 顧琛易先一步推開那扇門,看著另一邊神色倉皇的顧謙易以及聽到聲音走出來的徐江琦,畫面一時靜止。 顧謙易不敢置信的指著剛剛一溜煙消失在消防通道的身影,突然間覺得陰風(fēng)陣陣,特別是在殯儀館這種陰氣最深的地方,他剛剛竟然看見、看見了鬼? 顧琛易蹙眉,“叫什么叫,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大白天見鬼了?!?/br> 顧謙易機械式的扭動著腦袋,手顫抖的指向顧琛易身后的那扇還在搖搖晃晃的安全門,心口起起伏伏,難以掩飾他剛剛受到的刺激。 “是不是太累了?”徐江琦遞上一瓶水。 顧謙易擰開瓶蓋就這么灌上兩口,確信恢復(fù)了些許鎮(zhèn)定過后,吞咽一口口水,道:“我剛剛看到徐二少了。” “……”顧琛易大步跨前,不等他繼續(xù)說下去,直接將他拉進另一側(cè)的大門中。 林瑜晚苦笑道:“二哥就是咋咋呼呼,這大白天的說這么瘆人的話題,徐大少可別生氣。” 徐江琦沒有作答,就這么看著三人扭進旁邊的休息室。 裴亦站在他身后,身體就像是被什么東西掛上了定身咒,她抬頭,目光迷迷糊糊像似籠罩著什么煙霧那般看不清回眸的面容。 “小亦,小亦?!?/br> “啊?”裴亦回過神,不由自主的撓了撓自己的頭發(fā),“你叫我?” “沒什么,你就在這里休息,我需要出去看看賓客們了?!毙旖鸬氖志o緊的抓著門鎖,最后離開的時候,他才看清楚自己滿手的冷汗。 另一側(cè)休息室內(nèi),林瑜晚聽見漸行漸遠的腳步聲,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顧謙易環(huán)顧氣氛嚴謹?shù)膬扇?,道:“你們不相信我??/br> 兩人冷冷的瞪著他。 顧謙易繼續(xù)道:“我剛剛就看到他從這里出去的,走的可快了,就像是飄過去的?!?/br> “夠了,大白天別說什么鬼話?!鳖欒∫字浦顾淖匝宰哉Z,“別在你老婆面前提起徐江瑞?!?/br> 顧謙易急忙掩嘴,可終究忍不住恐懼的說:“你們不要不相信,徐江瑞當(dāng)初可是你的好兄弟,難免今天趁著徐老爺子的葬禮回來看看你什么的,要不我去請法師給你做一場法?” “你留著給你自己做吧?!鳖欒∫状蜷_門,“別到處胡說八道,今天這種氣氛,二哥應(yīng)該知道該說什么,不該說什么?!?/br> 顧謙易癱軟在椅子上,為什么就沒有人相信他呢?他是真的看見了徐江瑞啊,那張臉慘白慘白的,就跟陽氣不足陰氣過盛的模樣,可嚇人了。 不對,他本來就沒有陽氣了。 顧謙易忍不住的毛骨悚然。 林瑜晚走在顧琛易身側(cè),不時回頭看看那件虛掩的房門,忍俊不禁道:“我覺得二哥是當(dāng)真了?!?/br> “當(dāng)真見鬼了?”顧琛易揉了揉她的腦袋,“如果不是看你那么認真的表情,我也會以為我是見鬼了?!?/br> 兩道身影漸漸消失在走廊上,談話聲隨風(fēng)而過,只留下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暗暗彌漫著。 安全通道處,徐江瑞輕喘一口氣,所幸自己剛剛看見顧二少的時候就近選擇從樓梯上跑下,只是不知道他有沒有完全認出自己。 他正欲慶幸對方?jīng)]有因為可疑追過來時,一聲唐突的叫罵聲從樓道底處傳來。 女人的聲音有些尖銳,似壓抑著怒火那般吼出:“你們這群沒有用的廢物?!?/br> 隨后一聲硬物落地傳來的破碎聲震動在耳側(cè),讓徐江瑞不得不探出頭去看個究竟。 女人背對著他的視線,他一時認不出她的身份,只是覺得她的聲音異常耳熟。 女人正在拾綴著什么東西,冷冷的笑聲回蕩開來:“我得不到的,也不會便宜給你們,反正我這輩子都毀了,我也要讓你們陪我一起毀?!?/br> 她得意的晃動著手里的透明液體,當(dāng)她仰頭的剎那,頂上微弱的燈光映照在她微顯蒼白的面容上。 徐江瑞詫異,是蔣雪? 更為震驚的便是她手里的無色液體,她笑的如此邪魅,難道是什么危險東西? 蔣雪對誰有意?他不用想便能明白,他在蘇勝的日子或多或少聽說過那些秘書議論,宣傳總監(jiān)和顧二少出入酒店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