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節(jié)
顧瑾易推開他,目光如炬的瞪著從走廊一頭恍若行尸走rou走過的身影,愕然道:“怎么回事?不是讓你先去把她帶走嗎?” “我是照著您的吩咐上樓的,可是沒有料到他們窩里反了,他們先把許霸給打死了,然后、然后——” 顧瑾易瞪著他,“弟妹——” “我們趕到的時候,那個人已經開了槍,子彈落在心口位置?!?/br> “胡鬧?!鳖欒状蟛缴锨?,看著抱著林瑜晚機械式移動自己雙腳的顧琛易,急忙搶過來。 感覺到懷里的重量一輕,顧琛易錯愕的清醒過來,吼道:“把她還給我?!?/br> “你給我清醒一點,你真的想讓她就這么死掉?”顧瑾易抱著昏迷不醒的女人轉身便朝著酒店大堂走去,一面跑一面喊,“安排救護車?!?/br> 廳長跟上前,“早已經準備好了?!?/br> 顧琛易踉蹌一步,愣愣無神的看著自己雙手上的血跡,“不,不要,把她還給我,我說過我不應該離開她一分一秒的,我為什么要離開她?把她還給我。” 顧冶攔住瘋癲到失去鎮(zhèn)定的男人,忍不住的抬手就給了他一拳頭,道:“三少您鎮(zhèn)靜一點,三少夫人可能還有救——” “她沒死。”顧琛易吼道。 “是,她沒死,所以大少去救她了?!鳖櫼陛p聲安撫道。 顧琛易慌亂的回過神,推開擋住自己的男人,跌跌撞撞的跑過去。 顧冶急忙追過去,瞧著他因為害怕而重重跌倒的身影,喊道:“三少?!?/br> “嘭?!鳖欒∫缀莺莸囊蝗^砸在墻壁上,心灰意冷般閉上眼,“我走不動了,扶我一把。” 顧冶蹲下身,將他半扶半扛著,“不會有事的,您放心?!?/br> 市中心醫(yī)院外,人潮涌動,只是被當地所有警員強制性的限制進入。 一輛商務車緩慢的駛進停車場,司機打開車門,看著面色蒼白的老爺子從里面走出,在場所有人都不敢多吭一聲。 保姆推著嬰兒車從vip通道進入醫(yī)院手術大樓,凌晨三點,整個醫(yī)院燈火通明。 “父親,您到了?!鳖欒渍驹陔娞萸埃吹匠ㄩ_的電梯門,先開口道。 老爺子停下雙腳,目光沉重的瞪著他,拳頭緊握,指骨間青筋尤現,“我一直以為你會以大局為重,今天看來你讓我失望了?!?/br> “對不起,是我策劃不周全。” “如果晚晚出了事,咱們顧家就散了?!崩蠣斪訜o奈的長嘆一口氣,看了一眼身后熟睡的兩個孩子,眼眶紅了紅,“把孩子抱過去吧?!?/br> 顧瑾易親自推著嬰兒車走向靜謐的手術室前,那里一個人正生無可戀的虛脫坐著,他的身前散落著一根根燃燒殆盡的煙蒂。 顧琛易聽見響聲,通紅的眼眶往那里看了看。 男人的身影隱沒在刺眼的燈光中,他費力的揉了揉雙眼,才看見自家大哥的身影。 “父親到了。”顧瑾易輕聲道。 顧琛易看了一眼熟睡的嬰孩,抑制已久的軟弱最終控制不住,他急忙移開目光,一滴淚滑過眼瞼。 “叮!”手術室大門敞開。 護士為難的走出來,支支吾吾道:“醫(yī)生讓我、讓我通知您,可能、可能救不回來了,這是病危通知單?!?/br> 顧琛易在拿過那所謂的通知單時,毋須質疑,直接撕成碎片,他站起身,就這么推開擋住自己的醫(yī)護人員,強行闖進去。 “三少,您請冷靜一點?!弊o士追上前。 顧琛易一路目不斜視,直至走到第二間手術室時才堪堪停下腳步,他的手滑過那扇玻璃,義無反顧的推開。 一條平行的心跳檢測儀出現在自己眸中,耳旁響起一聲聲刺耳的報警聲,他覺得這一步掏空了他的所有力氣。 “三少,您請冷靜一點。”護士站在他身后氣喘不止。 顧琛易不顧阻攔,強硬的推開一個個企圖阻止自己靠近的身影,悲愴的吼道:“你說過要和我一起暮年,靜坐庭前,賞花落,笑談浮生流年。” “你說過往前一步執(zhí)子之手,再累也不會放手的?!?/br> “你答應過我等我回來一起回家的?!?/br> “你怎么可以食言?” “你憑什么可以食言?” 當顧瑾易追進手術室過后看到的便是眼前這一幕。 顧琛易趴在手術臺前,然后就像是中了魔怔一般割破了自己的勁動脈……割了自己的勁動脈……割了脖子…… 霎時,手術室亂成一團。 當他躺在地上,因為血染紅了雙眼,他卻笑得釋然。 顧瑾易慌亂的壓住他的傷口,看著護士緊急的做著處理。 而他卻笑靨如花的揚了揚嘴角,“忘川河那么冷,我陪你一起走,等我……” “嘀……嘀……嘀……”有條不紊的儀器檢測聲音回蕩在耳間,床上熟睡的男人在一片安靜中木訥的睜開了雙眼。 “醒了?”顧謙易伸出腦袋,看著因為初醒還沒有徹底看清自己的男人,嘖嘖嘴:“你應該再割狠一點的,就割破一條血管算什么,有本事把整個脖子割斷多好?” 顧琛易回憶著昏迷之前發(fā)生的點點滴滴,脖子上傳來的隱隱疼痛,他醒過來了? 顧謙易見他雙目無神的看著天花板,冷哼一聲,“父親被你氣的差點中風了,你應該再狠一點的。” 顧琛易沒有理會旁邊的男人閑言碎語,想要掀開被子從床上站起身,可惜他高估了失血過多造成的虛弱感,還沒有坐起來又重重的跌了回去。 顧謙易沒有理會他自虐般的動作,繼續(xù)道:“本來醫(yī)生救一個就夠忙了,你非得再去插上一腳,你可能是覺得手術室就是拿把刀在人的身體上劃一劃就能治好了???” “出去?!鳖欒∫装腠戇^后冷冷吼道。 顧謙易站起身,俯視著他蒼白如紙的面容,“過河拆橋的精髓你果然深得父親遺傳,一個個把我當成狗使喚過后,一個個都翻臉不認人了,你就算不感激我在這里守了你整晚,至少也得感激我救回了你的晚晚吧?!?/br> 驀然,顧琛易瞠目的瞪著他,“你剛剛說什么?” “真覺得你這傷口割淺了,你應該再狠一點的,這樣她醒過來之后會不會也割自己一刀?” 顧琛易不知為何自己竟然恢復了體力,一把扣住男人的手腕,目色猙獰,“你剛剛說晚晚她還活著?” “你可以當她死了,然后我會替你們舉行合葬儀式。” “出去?!眱傻喇惪谕暤穆曇敉瑫r響起。 顧謙易回頭看了一眼一夜間憔悴下去的顧老,雖然還想說什么,可是想想昨晚上老爺子受到的刺激,還是選擇乖乖的走了出去。 老爺子關上那扇門,杵著手杖的手也越發(fā)控制不住的顫抖。 顧琛易低下頭,滿堂死寂。 顧老走至病床邊,未說一言直接一耳光狠狠打過顧琛易的臉頰。 因為猛力的揪扯,本是縫合的傷口又一次有血侵染上紗布。 老爺子心口劇烈的起伏著,他道:“我顧家的子孫可以死,但絕對不是用自己的刀刺進自己的身體,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顧琛易沒有辯解什么,他當時就像是被什么東西蒙蔽了雙眼,他害怕,害怕她一個人離開,害怕她一個人回家。 “我知道你的傷心絕望,可是就算晚晚離開了,你還有小寶和寶寶,你就忍心看著兩個孩子剛出世沒了mama又沒了爸爸?” “對不起?!?/br> “你要道歉的人不是我?!鳖櫪虾莺莸倪o手杖,“我之所以把孩子連夜帶過來,就是為了讓你看看他們那么小,你就算再絕望,也要繼續(xù)守著他們,可是最后呢?你拋下了兩個才兩個月的孩子,你拋下了顧家這么一大家子至親,你傷心,你無助,你有沒有想過同時失去兩個親人的我們會有多絕望?” 顧琛易咬緊牙關,隱忍著身體的顫抖。 “更何況不到最后一刻,你憑什么放棄?晚晚都沒有放棄,你為什么就要放棄了?你對得起她那么辛苦的為了你活下來嗎?” “對不起,對不起?!?/br> “我想等她醒過來,她不會原諒你昨晚的決定?!崩蠣斪雍莺莸牡闪怂谎?,“所以在你脖子上的那道傷口沒有恢復之前,你別出現在她面前,免得她情緒激動又發(fā)生什么意外。” 顧琛易不敢多說什么,手不由自主的撫在脖子上隱隱作痛的傷口上,只得聽話般的點頭。 顧老從病房內走出,頭頂上白熾燈落在他身上,他斜睨一眼旁邊的那一間病房,踱步走上前。 門外保鏢默不作聲的打開房門,一道身影沉默的站在玻璃窗前。 玻璃窗內,心跳聲正常的從里面?zhèn)鞒鲂┰S動靜,老人欣慰的點點頭。 “在我得到消息的時候,我也以為黑界教父就這么離世了,看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姜還是老的辣。”顧老同是站在窗前望向里面昏睡的孩子,繼續(xù)道:“本打算不插手的,看來這事容不得我顧家置身事外了?!?/br> “我也以為多少年的好兄弟了,至少大家都是一起拼一起闖一起流血的兄弟,可惜臨到頭還正是身邊最親的人刺了自己一刀?!焙隊斵D過身,腿腳有些僵硬的移到椅子上。 顧老面無表情道:“我已經按照你說的計劃把消息放出去了,今天a市所有的媒體都會傳出y市槍戰(zhàn)中不幸離世的顧琛易以及林瑜晚的消息。” “我死亡的消息也讓人放出去了,接下來那個人恐怕會坐不住了吧。”宏爺倒上一杯茶,“本想念及兄弟情誼給他留一條后路,可是他卻狠心到趕盡殺絕,連晚晚這事外人也要強行滅口,看來終歸是我養(yǎng)虎為患了?!?/br> “動了我顧家的人,就應該知道這個位子就算給他坐了,他也坐不熱?!?/br> “這事是因我而起,我會清理的干干凈凈,不會再讓那個孩子陷入這種是是非非中?!?/br> 顧老嘴角微不可察的揚了揚,“有宏爺這句話,我想我也不用擔心什么,只是希望宏爺能再最后清理門戶的時候讓他留一口氣,我想三子會希望補上一刀?!?/br> 宏爺點頭,“也怪那小子死心眼,那傷口也挺深的,沒事了吧?!?/br> “差一點就真的先走一步了,輸了一千五cc血漿,如果不是想著晚晚醒過來肯定會找他,我真想再替他割一刀,讓他徹底斷了活命的念想。” “也是下了狠手啊,聽二少說當時血管都切斷了。”宏爺放下杯子,“我罪孽深重啊?!?/br> “宏爺也別太自責,他這事完全就是自找的,怪不得任何人?!?/br> “昨晚聽到消息的時候,我就惴惴不安,總覺得自己算錯了什么,我就不應該在知道魏廉的計劃過后還讓這兩個孩子待在那里,我應該早點想到魏廉的心狠手辣,他絕對不會留下任何后患。” “事已至此,咱們追究的不是誰對誰錯,只是苦了這孩子?!鳖櫪暇o了緊拿著茶杯的手,目光陰鷙道:“那個開槍的人死的太便宜了?!?/br> 話音一落,門外一人推門走進。 顧瑾易合上身后的門,輕聲道:“消息發(fā)出去過后,大大小小的媒體基本上都堵在了大宅外?!?/br> “我覺得演戲就得演真一點,你們就只是放出死亡的消息,連個靈堂都不設置,是不是太兒戲了一點?”顧謙易隨后進入,開口道。 顧瑾易蹙眉,瞥了他一眼,“你真把你三弟他們當死了?” “我只是說實話而已,你見過那家死了人就跟沒事一樣安靜?”顧謙易道。 “老二說的沒錯,太安靜了難免會引人猜忌,莫家不就是給莫譽毅那小子設置過靈堂嗎,去讓殯儀館的人準備一下,選兩張漂亮一點的照片送過去。”顧老道。 “這事我去辦吧。看你們一個個都這么忙,這事就交給我,我一定辦好這場葬禮?!鳖欀t易信誓旦旦道。 顧瑾易看著他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不由自主的覺得這事交給他太不靠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