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陳艾佳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個性,從不存錢,到手便花,吃穿用度毫不吝嗇。 陳艾佳笑說:“我就指望今晚上靠這身衣服釣個金龜婿,后半生吃穿不愁,專躺在床上數(shù)錢。” 夏蟬說:“祝你好運?!?/br> 傅如玉笑了,也跟著說:“祝你好運?!?/br> 酒會上衣香鬢影,時時處處都能聽見光鮮的姑娘們掩口嬌笑。 夏蟬逛了一圈,給重要的領(lǐng)導(dǎo)挨個敬酒以后,去了趟洗手間。從洗手間出來,恰和劉弘毅迎頭撞上。 夏蟬躲避不及,只得站定,“劉經(jīng)理?!?/br> 劉弘毅目光在她身上掃了一眼,忽問:“開年就要公布裁員名單,聽沒聽說?!?/br> 夏蟬點頭。 劉弘毅似笑非笑,“你倒是一點不著急?!?/br> 夏蟬心道,她當(dāng)然著急,但現(xiàn)在一看,恐怕還有人比她更急。 夏蟬平淡說道:“我只想做好自己的分內(nèi)之職,至于能去能留,全靠領(lǐng)導(dǎo)定奪?!?/br> 劉弘毅鼻子里輕哼一聲,整了整衣領(lǐng),往前一步,與夏蟬僅隔了一拳的距離,壓低了聲音笑說:“男人硬點兒無妨,女人,該軟的時候,還是得軟?!?/br> 夏蟬直反胃,當(dāng)即后退一步避開了劉弘毅,冷硬說道:“劉總,我回大廳了。” 匆忙走出去幾步,卻又差點撞上人,夏蟬急忙剎住腳步,抬眼一看卻是傅如玉。 傅如玉關(guān)切看她:“怎么這幅表情?” 夏蟬搖頭,勉強笑了笑,“沒事。” 傅如玉看她一眼,笑說:“走路注意點,小心撞上人?!?/br> 夏蟬點了點頭,與傅如玉錯身,回到宴會廳里。 暖氣開得很足,夏蟬尋了個僻靜的角落,預(yù)備坐下吃東西。然而一回想起方才劉弘毅輕浮調(diào)笑的聲音,便覺渾身上下一陣不適??諝饫锵闼?、紅酒和食物的香味混作一團,聞得夏蟬胸口發(fā)悶,她預(yù)備去休息室套上羽絨服,到外面透透氣。 正坐電梯下去,手包里手機嗡嗡振動。 夏蟬拿出一看,瞧見屏幕上“謝星洲”三字,頓時一怔。 猶豫片刻,還是接起來。 謝星洲聲音似有幾分疲憊,“吃飯了嗎?” “嗯?!?/br> 謝星洲輕咳一聲,“我去帝都的時間定了,想了想,還是跟你說一聲?!?/br> 夏蟬盯著前方,不知所想,“幾號?” “初五,上午九點?!?/br> 夏蟬“嗯”了一聲,“……你感冒了?!?/br> “沒事?!?/br> 電梯門打開,夏蟬跟著別人走了出去,“多休息?!?/br> “好,”謝星洲又咳了幾聲,“你也是?!?/br> 一時沉默。 最后夏蟬啞聲開口,“沒別的事,那我掛了?!?/br> “好……下雪了,你下班回家注意保暖?!?/br> 夏蟬一時惝恍,下雪了? 她抬頭,卻只看到大廳里富麗堂皇的水晶燈,這才意識到自己電梯下早了。 那邊謝星洲說了句再見,夏蟬也跟著說了再見,失神地掛了電話。 她走到門口,有人替她推開了門,一股冷風(fēng)猛然灌入,她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寒風(fēng)夾著雪花,撲面而來。 崇城今年的第一場雪。 身上的旗袍和披肩完全無法御寒,夏蟬卻仿佛抵抗不了這漫天飄雪的誘惑,抱著手臂,沿著廊下的幾級階梯走下去。 風(fēng)分外刺骨,夏蟬站了片刻,突然十分的想抽煙,一模手包,卻想起來煙放在休息室里了。 正打算轉(zhuǎn)身回去,捏在手里的手機震了一下。 夏蟬雙腿已開始打擺子,手指顫抖地將手機解了鎖。 竟是賀槐生發(fā)來的微信:夏小姐在賣火柴? 與此同時,不遠處一輛車車子尾燈陡然打起了雙閃,明晃晃的兩束,燈光里雪花飛舞。 手機又是一震:去哪兒,我送你一程。 夏蟬立即抬眼望去,車燈已經(jīng)熄了。 猶豫片刻,她哆嗦著給賀槐生回信息。 剛打了兩個字,后座車門陡然打開,賀槐生彎腰從車?yán)镢@了出來。 風(fēng)大,將他大衣掀起一角,他踏著濕漉漉的地面,攜風(fēng)裹雪,大步朝夏蟬走來。 到跟前時,忽將大衣一解,往夏蟬身上一披。 夏蟬全無防備,愣了幾秒才回過神,忙說了句謝謝。 賀槐生身上只著針織毛衣和襯衫,寒風(fēng)灌滿他的褲腿,顯得他身影越發(fā)清瘦。 夏蟬頗有些過意不去,掏出手機打字:謝謝,我馬上就回去。 賀槐生拿微信回復(fù):年會? 夏蟬點了點頭。 賀槐生又問:那怎么你一個人在這兒。 夏蟬剛要回復(fù),又想試試他不是真能讀唇,便仰頭看他,說:“出來抽支煙?!?/br> 手機上彈出跳出一條回復(fù):煙呢? “沒帶出來?!?/br> 賀槐生頓了頓,伸手往她身上披著的大衣口袋里一摸,摸出包香煙和一枚打火機,往她手里一塞。 夏蟬一看,大衛(wèi)杜夫。 賀槐生問她:抽得慣嗎? 夏蟬說:“沒試過。” 賀槐生:可能有點烈。 夏蟬:“沒事,我以前抽過駱駝?!?/br> 兩人一人說話一人打字,就這樣交流起來。 最后,夏蟬凍得打了個噴嚏,便說:我得回去了,外面冷。 她脫下身上的大衣,還給賀槐生。 賀槐生并沒立即披上,將大衣搭在臂間, 夏蟬從煙盒里抽了一支,含在嘴里,手指按了下打火機。 風(fēng)大,噴出的一點火苗即刻就熄滅了。 夏蟬騰不出多余的手擋風(fēng),打算作罷,賀槐生忽從她手中拿過打火機,伸手一擋,遞到她跟前。 夏蟬愣了愣,還是微微低頭,往前一湊。 微弱一捧火光,映照著她瑩白的肌膚。 不過一瞬,煙點燃了,夏蟬抬起頭。 賀槐生熄了打火機,捏在手里。 夏蟬說:“我進去了,賀先生,謝謝你?!?/br> 她穿一身墨藍旗袍,頭發(fā)照舊上海名媛的模樣盤作一個髻,嫣紅的唇咬著香煙,寒風(fēng)拂起她鬢發(fā),淡藍色的煙霧很快消散,披肩上的絨毛也跟著瑟縮顫抖。 燈光之下,這場景說不出的旖旎。 賀槐生收回目光,點了點頭。 夏蟬說:“下回見?!?/br> 賀槐生又點了點頭。 夏蟬回到休息室,將那支煙抽完,在沙發(fā)上躺了一會兒,越發(fā)不想再回去宴會廳。 她給傅如玉和陳艾佳分別撥了個電話。傅如玉的沒人接聽,陳艾佳隔了一陣才接,聲音有些飄,“去哪兒了?” “艾佳,我準(zhǔn)備回去了,你們接著玩,替我跟如玉說一聲?!?/br> “我沒看見她啊。” “看見了說一聲,沒看見就算了?!?/br> 陳艾佳說好。 “你戰(zhàn)果怎么樣?” 陳艾佳笑了一聲,“你還不了解我,真想靠這個吃飯,還用等到今天?!?/br> 夏蟬也笑了。 陳艾佳囑咐:“那你回去注意安全?!?/br> 夏蟬收拾東西離開酒店,到停車場的時候,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那輛雷克薩斯已經(jīng)不在了,剛剛停車的地方還是半干,尚未完全被雪覆蓋。 ☆、第5章 (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