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既然連人魚爺爺都已經(jīng)去世了，那么，其他的人魚呢？它們又在哪里？

    想到那個可能，顧封渟這一刻心如刀絞，胸腔的空氣似乎都被抽得一干二凈，一顆的大石頭猛然沉甸甸地壓在他的胸膛，讓他呼吸困難。

    喉嚨驟然彌漫起一股難言而喻的酸澀感，顧封渟張了張嘴，試圖安慰楚悅，可是事到如今，使用言語上的安慰又有什么用呢？對于楚悅來說，最困難最黑暗的那段時期已經(jīng)過去，如今再重新說起一遍，無疑是在他的傷口上撒一把鹽。

    他的小人魚，到底是吃了多少苦??？

    顧封渟將楚悅緊緊抱進(jìn)了懷里，心尖像是被一個細(xì)針扎著，繡花似的精細(xì)，針法又快，讓他來不及喘息就被下一針戳中，只能徒勞的強(qiáng)忍。

    “悅悅，悅悅，悅悅……”顧封渟心里前所未有地產(chǎn)生一股又一股地不安，只有拼命地喊著楚悅的名字，才能使這股不安感消退一點(diǎn)。

    此時，男人臉上露出的表情十分復(fù)雜，半是憐惜半是酸澀，他只恨自己沒能早一點(diǎn)再次遇見楚悅，沒能在那段時間陪伴在楚悅的身邊，跟他一起度過難關(guān)，白白讓他的小人魚經(jīng)受了這么多的磨難。

    楚悅感受到顧封渟變得不平靜的心情，他輕輕拍了拍男人的手臂：“阿渟，你抱得我太緊了，我有點(diǎn)喘不過氣來了……”

    顧封渟聞言，像是剛剛反應(yīng)了過來：“抱歉?！彪S即下一刻，他松開了楚悅。

    脫離了桎梏的小人魚，忽然語出驚人：“我們今晚一起睡吧?！?/br>
    顧封渟：“?。?！”

    有時候，人生就是這么大起大落的，顧封渟在這時候真真切切地感受到這一句話。

    顧封渟挑了挑眉，并沒有回答楚悅的話。

    就在楚悅以為顧封渟沒聽清時，他才慢悠悠道：“太快了?！?/br>
    楚悅：“？？？”

    太快了？什么太快了？

    單純的小人魚并沒有聽出“太快了”的另外一層意思。

    第107章 記憶喚醒

    楚悅一愣, 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他紅著臉，將頭搖的跟撥浪鼓一般：“不不不,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

    小人魚忽然覺得自己就要瘋了，顧封渟這個男人隨隨便便說出幾個字，他的思緒就能飛到天上去，過熱的大腦燙得都快要原地炸了。

    他頂著顧封渟居高臨下的視線, 手足無措地解釋：“我是說，今天晚上跟你一起睡，意思是想看看能不能把你失去的記憶給唱回來, 不是你想的那個……那個意思，你今晚要是沒空就算了。”

    顧封渟“哦”了一聲，頓了頓之后，挑眉道：“悅悅, 你的意思是，被抹去的記憶還可以再回來？”

    “嗯嗯?！背偺а劭聪蝾櫡鉁s，肯定地點(diǎn)頭, “既然十年前, 人魚爺爺是通過歌聲抹去了你的記憶, 那么十年之后，我就能把你的記憶給唱回來, 那是一種記憶回溯的方法，我起碼有九成的把握?！?/br>
    說著，楚悅抬起手，沖著顧封渟比劃了一個代表數(shù)字“九”的手勢。

    顧封渟勾唇笑了笑，揉了揉楚悅的頭發(fā), 夸贊道：“我的悅悅真厲害。”

    楚悅哼了一聲，驕傲地挺了挺小胸脯，臉上滿是自信飛揚(yáng)：“那可不，我可是人魚族的王子，雖然年紀(jì)不大，但是本事還是有的。”

    “王子？”顧封渟狹長的眼睛瞇了起來，審視般地打量著眼前的小人魚，“你是人魚族的……王子？”

    這時候，楚悅才發(fā)現(xiàn)自己說話間心直口快，竟然對顧封渟說出了自己在人魚族的地位。

    隨即他轉(zhuǎn)念一想，覺得沒有什么關(guān)系，反正他在顧封渟面前，馬甲已經(jīng)掉光了，再掉多一個，好像也沒有多大的影響，況且，顧封渟現(xiàn)在可是他的男朋友。

    這么一想，楚悅果然沒有絲毫的心理負(fù)擔(dān)，坦然承認(rèn)道：“是啊，我是人魚族的王子，阿渟，我厲害吧，你的男朋友可是王子呢。”

    顧封渟一愣之后，揚(yáng)起唇角，微笑道：“那可真是厲害?。　?/br>
    顧封渟倒是沒有想到，楚悅除了是一條深海人魚，另外竟然還有這么一層身份，驚訝之余很快便冷靜了下來。

    過往的畫面浮現(xiàn)在腦海里，他的小人魚向來充滿一種尊貴的氣息，身上散發(fā)著天之驕子與生俱來的貴氣，楚悅親口說出自己是人魚王子的身份，雖然這個事實(shí)給自己帶來了驚訝，但是出人意料之余，似乎又在他的合乎情理之中。

    顧封渟雙手捧著楚悅的臉頰，輕輕地來回摩挲，眉眼逐漸變得柔和，說話的語氣溫柔得滴水：“原來……我拐了一個人魚小王子回來啊，我就是一下子突然覺得，有點(diǎn)不可思議，不太現(xiàn)實(shí)感覺，很玄幻，悅悅，我應(yīng)該怎么辦？”

    “涼拌唄，哎喲，阿渟，別摸了，好癢……”臉上不斷傳來的熱意和微癢讓楚悅一時之間有點(diǎn)不適應(yīng)，他下意識地別過臉，往后躲了一下。

    顧封渟停下了作惡的手，揶揄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還真是金貴的人魚小王子……”

    **

    晚上十點(diǎn)，主臥室。

    海城的夜晚總是刮風(fēng)，風(fēng)中夾雜著一絲森冷咸腥的海水氣味，陽臺的一扇窗沒有關(guān)嚴(yán)，夜風(fēng)從陽臺的縫隙中吹進(jìn)來，帶動著天藍(lán)色的窗簾拂在墻上，就像是雪白的浪花拍打著湛藍(lán)色的海面。

    玻璃門相隔的主臥室里，顧封渟仰躺在床上，雪白的睡袍和絲綿的被單貼合在一起，舒適又柔軟，他閉上眼睛，擺了一個熟悉的洗耳恭聽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