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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寵后養(yǎng)成史在線閱讀 - 第13節(jié)

第13節(jié)

    賀文湛這也是頭一次見朱成鈺,聽了琳瑯問,便道:“那是袁州都督朱墉家的二公子,叫朱成鈺?!?/br>
    琳瑯“唔”了一聲,偏頭問道:“咱們家以前跟朱家沒來往呀,他來做什么?”

    賀文湛便笑著撫她的頭發(fā),“他是你三伯在路上碰見的,正好救了你三伯的性命就一路同行,他們在京城的住處還沒收拾出來,就先在這里住一晚。說是先代朱墉拜望老太爺,等朱墉到了京城,再來親自拜會?!?/br>
    琳瑯聽了不再多問,心里卻是嗤笑。朱家的手段還是那樣,但凡想攀有名望的前輩,都要派出朱成鈺打頭陣。朱成鈺很能裝模作樣的討老人家歡心,又還是個少年的身份,先鋪墊好由頭,朱墉出馬時就不顯突兀了。

    關(guān)于朱家的事千頭萬緒,是時候好好琢磨琢磨了!

    次日果然辦起了家宴,因是夏末秋初,后園里景致好,便安排在那里。

    賀文清雖是庶子,到底有出息掙了功名,他難得回京一趟,老太爺自然高興。外面祖孫三代的男丁擺開宴席,拿十八扇山水屏風(fēng)隔出的內(nèi)廳里便是女眷了。

    其實女眷也就是那些人,老夫人和大房的幾位都是如常,三夫人因為賀文清到來而高興,比尋常喜氣了許多,就連賀珊瑚都不似平實少言寡語,難得的笑臉鮮衣,露出花樣年華該有的氣息。賀文清帶來的那位窈窕婦人是他隨行的妾室,姓柳名嫣,據(jù)說是當(dāng)?shù)匾晃宦淦切悴诺拈|女,恭恭敬敬的侍候著,倒不突兀。

    二房母女自打禁足后極少出門,就連賀衛(wèi)琨的妻子安氏都不怎么出現(xiàn),這回二夫人帶著賀瑾瑜出來,因有老太爺先前的休妻命令在,娘兒兩個的臉色都不怎么好。

    琳瑯也是許久沒見賀瑾瑜了,上回還是她從拱門里面沖出來,拿著銀針想劃花她的臉,心緒激烈而氣勢洶洶。經(jīng)這許多天的禁足,她變了許多,不再如從前那般熱情好動,整個人仿佛沉甸了許多,不怎么開口說話,行動規(guī)矩疏離,眼神有些空茫。

    畢竟是從小玩到大的堂姐,琳瑯見慣了濃烈如月季的賀瑾瑜,這會兒看她形容消瘦,竟隱隱生出些同情。

    易地而處,賀瑾瑜芳心錯付、行止踏錯未嫁先孕,接著被逼落胎禁足思過,那個男子別說擔(dān)當(dāng),就連面都沒露過,怎么說都是可憐。若她沒有遷怒在秦氏頭上,謀算著害秦氏的性命,琳瑯還能真心去安慰一番。

    琳瑯剛剛重活的時候懷著前世的刻骨仇怨,加之二房欲圖加害秦氏,一怒之下就將賀瑾瑜的身孕抖了出來,這會兒想起來,倒是嘆了口氣。

    姐妹幾個是圍坐在一桌的,琳瑯原本正和賀璇璣說話呢,見賀瑾瑜走來,難免起身招呼。賀玲瓏姐妹倆滿懷好奇的打量著賀瑾瑜,倒是賀璇璣伸出手去扶了她一把道:“身子這么弱,快來坐著?!?/br>
    琳瑯曉得賀璇璣的心性,恩怨分明,做事總留有余地。羊花藤的事情都落在二夫人頭上,賀璇璣對賀瑾瑜卻是真的同情,吩咐丫鬟倒了熱茶過來,關(guān)心道:“二meimei的病都好了么?”

    賀瑾瑜顯然有些詫異,抬頭看了賀璇璣一眼,仿佛尷尬,又仿佛感激,隨即道:“慢慢將養(yǎng)著總會好的,謝謝jiejie記掛。”她的眼神輕飄飄的掃過琳瑯,在賀玲瓏的臉上停了片刻,卻是什么話都沒說,低頭喝茶去了。

    賀玲瓏以前跟賀瑾瑜說親道熱的,這會兒卻也不像以前那么親近了,雖也湊過去關(guān)心,到底透著客氣。而賀瑾瑜的態(tài)度,除了最初對賀璇璣的感激一瞥,到后面就全然是冷落客氣了。

    琳瑯瞧著賀瑾瑜的神情,心里感慨,豆蔻年華遇到這樣冷情沒有擔(dān)當(dāng)?shù)哪凶?,叫她一人承受所有的屈辱和苦痛,?yīng)該是著實令她灰心的。漸漸覺出些傷感,琳瑯舀了湯遞過去道:“二jiejie病著,多吃點東西補補。”對面賀瑾瑜看了她一眼,輕飄飄的道:“謝謝六meimei?!?/br>
    然后就沒有了下文。

    琳瑯也不多牽扯,轉(zhuǎn)頭跟賀珊瑚說話。

    她們這一桌氣氛微妙,隔壁也是如此。二夫人先是因為賀瑾瑜的事情閉門思過,后面又被勒令休妻,這會兒賀文濤雖還沒寫休書,這事兒卻是傳遍了的。如今舉家女眷聚在一起,二夫人任是再厚的臉皮,都覺得羞愧尷尬。

    倒是老夫人有意照拂,拉著她問長問短,關(guān)心備至。

    宴廳附近亭臺水榭相連,大夫人特地請了戲班子過來湊趣,倒也喜慶熱鬧。酒過三巡,氣氛有些冷淡,大夫人便著人拿來小鼓花枝,想來個擊鼓傳花取樂。

    這頭正忙著呢,忽聽外面?zhèn)鱽硗氡K碎裂的聲音,老夫人忙派人去看,小丫鬟片刻即回,回道:“外面二老爺喝了酒,跟老太爺鬧起來了?!?/br>
    這消息嚇了老夫人一跳,忙叫人都停下來,她扶著金燕兒的手要往前面去。

    這一停下,屏風(fēng)外的聲音便清晰傳了過來,就聽二老爺帶著酒意含糊的道:“……慧娘她嫁給我這么多年,如今連兒媳都有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我如何能休她,父親……請你收回成命吧!”他嗓門不低,帶著些微哀求的意思,琳瑯掃一眼二夫人,就見她紅著眼眶,正拿帕子拭淚。

    外面老太爺不為所動,老夫人也繞過屏風(fēng),求情道:“難得一家子聚在一處,和和氣氣的多好,老爺不看老二的面子,也看看琨兒兄妹呀。至不濟,也看看我吧!”她上了年紀(jì)的人,說到最后動情,竟也哭了起來,一面又目示賀文濤,想叫他服軟迂回。

    哪知賀文濤梗著個脖子,死不認(rèn)錯,只說二夫人生兒育女勞苦功高,絕不能休棄。老太爺愈發(fā)心煩,怒聲道:“我賀家以詩書禮儀傳家,留下那惡婦,總叫家宅不寧?!鼻浦戏蛉诉@胡攪蠻纏護(hù)短的樣子,愈發(fā)氣不打一處來。

    當(dāng)年幾個兒子陸續(xù)長成時,正是賀知秋仕途順利公務(wù)繁忙時,因賀文瀚是長子,他才留心撮合,娶了大夫人這個名門閨秀。至于次子賀文濤,原本他就不如賀文瀚有出息,況又不是長子,賀知秋便將婚事全權(quán)交給了老夫人。

    那會兒老夫人娘家已日漸敗落起來,她有意照拂娘家侄女,況覺得大夫人不好拿捏,便將二夫人安氏娶進(jìn)門來,有點培植臂膀的意思。

    賀知秋當(dāng)時對老夫人還比較放心,也未深究二夫人的底細(xì),后來隱約聽說二夫人在閨中時就潑辣不省事,出過兩件上不得臺面的事情,就有了點成見。

    這么多年下來,二夫人的種種行徑老太爺是看在眼里的,雖然看不上,卻也不好插手。誰知近來先后鬧出賀瑾瑜行事不正,江氏和秦氏被人加害之事,老太爺?shù)呐鹗菑氐妆稽c燃了!

    養(yǎng)女不教本就是大罪了,誰料二夫人竟還心懷不軌,欲圖加害妯娌長孫?大夫人的娘家和親戚大多位高權(quán)重,秦氏的父親是一方大員且與他私教交至深,若真鬧出事來,對賀文瀚和賀文湛的影響不可小覷!如此種種,老太爺對這位二兒媳是半點都忍不下去了。

    而今闔府家宴,賀文濤卻酒后昏了頭提起這茬,老太爺既氣二夫人的行徑,又惱賀文濤沒個主見,被一介婦人玩弄于股掌,拍案哼了一聲,怒氣未平。

    二老爺是個軟耳朵的人,早年聽了二夫人的挑唆,把一位姨娘和庶女趕到莊子上去住,叫那雙母女命喪黃泉時都不曾心軟,這些年里對二夫人可謂言聽計從。這會兒見老太爺盛怒,便脫口道:“父親既然覺得慧娘不賢,執(zhí)意要讓她出了賀府,不如連兒子也一并趕出去吧?!?/br>
    此言一出,老太爺瞬時驚愕,賀文濤這是要分家了?就連旁邊哭得正傷心的老夫人都停了下來,有些不可置信,“老二你說什么!”

    賀文濤反倒是坦然了,“家里出了這些事,兒子也沒臉待著了,不如就讓我們夫妻搬出去吧,也免得給父母親添堵?!?/br>
    外面鴉雀無聲,內(nèi)廳也是如此。大夫人和秦氏面面相覷,賀璇璣面露驚訝,賀瑾瑜卻是若無其事的喝茶,仿佛早就有此預(yù)料。再看二夫人,雖然依舊拿著帕子拭淚,卻已不是方才的哀戚容色了。

    所以……琳瑯驀然反應(yīng)過來,賀文濤這不是臨時起意,而是早有此心了?

    挑著這樣的時機說出來,依老太爺?shù)钠⑿?,要么聽人勸解退一步,要么就允了他的請求分家,大有箭在弦上之勢?/br>
    若果真如此,琳瑯倒不得不佩服二夫人了,能將賀文濤拿捏得如此言聽計從,也算是個本事了!

    安靜了半晌,外面?zhèn)鱽砝咸珷敱统恋穆曇?,“那就搬出去!”旁邊賀文瀚等人勸了幾句,奈何那一對父子都死拗,老夫人說話已然沒了半點用處,大夫人對此更是無可置喙,況且府里大事全都是賀老太爺說了算,他執(zhí)意如此,那就是沒有回旋的余地了。

    一場家宴不歡而散,琳瑯跟著賀文湛和秦氏回到蘭陵院的時候,手心里還捏著把汗。

    剛才宴散時那陣勢實在是嚇人,就連大夫人都如履薄冰,她們一眾小輩更是連呼吸都恨不得屏住。琳瑯還記得離開時老夫人那張慘白的臉,她大概不會料到,費心尋來了一個崔鶯,引出了卻是這樣的結(jié)果。更不會料到,苦心巴力偏疼著的二房,到頭來會給她這樣的答案。

    ☆、第24章 各得其所

    第二天一早往慶遠(yuǎn)堂去問安,就聽老夫人患病臥床了,幾個人往內(nèi)室去瞧,便見她闔目沉睡,臉色奇差。兒媳、孫媳和孫女圍進(jìn)去探望,因怕打攪她歇息,早早就退出去了。

    大夫人安排人伺候在側(cè),她和秦氏不敢怠慢,叫幾個姑娘先回去,她倆帶著孫媳婦們守在旁邊。

    琳瑯跟著賀璇璣往清秋院去,因賀璇璣八月里出嫁,姐妹倆在一起的時日也不多了,這會兒格外親密,能多黏會兒自然要多黏著。

    遠(yuǎn)遠(yuǎn)的瞧見賀衛(wèi)琨自回廊走過,琳瑯道:“大jiejie,咱們……真的要分家了?”雖說對二房懷有恨意,但琳瑯當(dāng)初打算的是借老太爺?shù)氖重?zé)罰二房,讓二夫人鬧騰不起來,好教秦氏和江氏順利誕下胎兒,誰知峰回路轉(zhuǎn),二房竟提出了分家的請求,卻是她始料未及。

    賀璇璣罕見的嘆了口氣道:“昨晚父親整宿沒睡,今早就往老太爺?shù)臅咳チ?,想必是去商議這事兒。四叔也去了吧?”

    “一早就去了?!绷宅樢Я艘Т剑白蛲矶f的突然,老太爺肯定是氣壞了才答應(yīng)的?!备赣H尚在,兒孫卻提出要分家,這在詩書禮儀的賀家來說,實在是件丟人的事。

    “二夫人早就有這個心了。”賀璇璣倒是看得開,“搬出府去她就當(dāng)家做主,正好有這個由頭,何樂而不為呢?!?/br>
    姐妹倆比旁人親近,議論起這些時也不太遮掩,琳瑯到底不敢茍同,“她是自在了,老太爺和大伯他們怎么辦呢?!边@一分家,京城多少雙眼睛都得盯過來,誰知道會生出怎樣的閑話?家里人走出去,若真有人拿這個來嘲笑,臉上畢竟不好看。

    可這樣的大家庭,若是齊心協(xié)力倒也罷了,最怕的就是兄弟間離心離德。賀老太爺畢竟是個讀書清貴之人,眼睛里揉不了大沙粒,與其各懷鬼胎的拘在一處,倒還真不如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這些事情她倆曉得,老太爺他們自然更透徹。雖然鬧到了這步田地,畢竟父子親情尚在,又不是反目成仇不相往來,二老爺酒后清醒,早晨便跪著跟老太爺請了罪。不過休妻的事情上都不肯退讓半步,二房還是得搬出去。

    賀府外隔著葫蘆巷是個三進(jìn)的大院子,原來住的是工部侍郎,正巧兩月前外任兗州舉家搬遷,就將那院子空了出來。賀家出了筆銀子買下宅院,不過兩三天的功夫就拾掇出來,二老爺便帶著一家?guī)卓诎崃顺鋈ァ?/br>
    這一搬,除了日用起居之物可以隨身帶出去外,家具仆從樣樣都要添置。二老爺官位不高俸祿有限,二夫人出嫁時家道敗落嫁妝也不多,拖家?guī)Э诘陌徇^去,老太爺也不忍心叫兒孫們受苦的。

    所幸大房和四房底子豐厚,三老爺又極有氣性,已在南邊置了不薄的產(chǎn)業(yè),幾個人一商量,便將賀家在京里的幾處產(chǎn)業(yè)劃到了二房名下。

    這么清清楚楚的劃開,倒叫二老爺有些慚愧惆悵,雖說都是親兄弟,住在一處和分居的差別卻不小。賀文濤自己沒什么大本事,平時靠著大老爺幫襯,又憑著賀文湛的名氣混到文人的圈子里去,在賀府做他的富貴閑人,這一分開,兄弟間到底生了隔閡,往后如何還不好說。

    不過二夫人可不在乎這些,一摞摞的賬本送到跟前,簡直喜得她手舞足蹈。以前她雖有老夫人疼愛,但有能干的大夫人壓著,總是束手束腳不自在,這回由自己管起家業(yè)田產(chǎn),只覺前途陡然光明起來。

    出了賀府,老太爺?shù)乳e也不會過問內(nèi)事了,二夫人當(dāng)即解了賀瑾瑜的禁足,允她等風(fēng)頭過去便自由出入。

    見著了如花似玉的女兒,二夫人后知后覺的想起來了,賀瑾瑜的婚事還沒定呢!之前她是賀府的千金,仗著賀知秋和賀文瀚的身份,尋常跟著大夫人出去拜訪會客,也算有點地位身家,如今脫離了賀府,似乎不再那么便宜了?

    不過這么點問題進(jìn)不到二夫人心里去,依舊高高興興的清點家產(chǎn)去了。

    賀府里因為老夫人病著,老太爺?shù)纳碜庸且睬芳?,加之二房搬出去后院子要清理,倒是一團忙碌。

    秦氏在婆母跟前伺候了半晌,回到蘭陵院的時候也有些累了,就歪在芭蕉下乘涼。

    賀文湛去了衙署,這會兒院里就她和琳瑯娘兒兩個。琳瑯在最初的感慨過后,這會兒也高興起來,貓兒一樣貼在秦氏身邊,絮絮的問著,“老夫人的病還沒好么?我瞧慶遠(yuǎn)堂里滿滿的都是湯藥味兒,怎么不見半點起色?”

    “她那是心病,哪是湯藥能治好的?!鼻厥想y得的說起閑話,“昨兒聽了件事情,倒是好笑得很。二房提出分家時把老夫人氣得不輕,可前兒你二伯母往慶遠(yuǎn)堂走了一趟,你猜怎么著?老太太竟拿了好些體己給她,說是貼補家用?!?/br>
    “老太爺不是已經(jīng)劃了好些田產(chǎn)過去么,還需要貼補?”

    “你二伯母嘴皮子厲害,這些年哄得老夫人高興,前兒也不知道是灌了什么*湯,老夫人便樂呵呵的給了。結(jié)果昨天回過味兒來,又心疼得不行,這不病勢又沉重了?!?/br>
    琳瑯聽了噗嗤一笑,覺得這對姑侄可真是有趣。

    秦氏拿這當(dāng)個笑話說了,笑過之后便也不再提。她倒是不在乎什么田產(chǎn)體己,說起身家來,整個賀府里最有錢的女眷恐怕就是她了。

    江南富庶天下皆知,秦家在江南延綿數(shù)代,幾任高官下來,到了琳瑯外祖頭上,掌管著一方政事,加上數(shù)代積累,富貴權(quán)勢逼人。秦氏陪嫁的田產(chǎn)鋪子若換成銀錢,可比大夫人豐厚得多了,不過是沒有侯門出身尊貴,背后勢力也不似大夫人那般盤根錯節(jié)罷了。

    娘兒兩個在芭蕉下消磨了整個后晌,琳瑯先前從書館借來的書都已看完,次日同大夫人說了一聲,便在楊mama和錦繡的陪同下往書館去了。

    趕著約定好的時辰到了朱雀街上的紙筆鋪子,果然裴明溪已經(jīng)在里面等著了,錦繡進(jìn)去請她,裴明溪當(dāng)即帶著隨身丫鬟走出來,上了琳瑯的馬車。

    今日之事,去書館只是其次,更重要的卻是為了南山書院的品畫會。這品畫所用的畫作全是出自南山書院的學(xué)子之手,每季品玩一次,京城男女老少但凡有興致,皆可去觀玩。琳瑯為著這個已經(jīng)打點好一陣子了,今兒出門,既興奮又期待。

    到了麗正書館尋摸了些有趣的書,琳瑯也顧不得借了,叫錦繡逐一記在紙上,安排人去書肆采買,連同裴明溪的那份也一起辦了,她們兩個出了書館,直奔南山書院去了。

    書院為了讓學(xué)子們安心讀書,尋常不許閑人進(jìn)去,這品畫會自然沒辦法用書院現(xiàn)成的場地。這也不是什么難事,南山書院里多的事貴門富戶的公子哥兒,書畫之道又是至高的雅事,早就有人出了銀子,在書院附近選好地方,建了個品畫苑。

    二三十間屋子連成半月形狀,中間不并不隔斷,只以精心雕刻的柱梁支撐,外圍是實打?qū)嵉膲Ρ?,里?cè)卻是精雕細(xì)鏤的門板窗扇。這門板窗扇也有講究,門板上鏤刻的是歷代有名的畫作故事,窗扇能靈活拆卸,上面鏤刻的卻是歷年來南山書院眾學(xué)子的畫作,每年一換。

    月牙圍著中間一灣水塘,里面蓮花清濯,紅魚嬉戲,點綴著幾處水榭樓臺,水對面千萬竿翠竹掩映,清幽宜人。

    這會兒品畫苑里早已觀客云集,因是個不限男女的雅事,有不少女兒家慕名乘車前來,外面寶馬雕車排著長隊,走過其間,香風(fēng)陣陣。也是為此,漸漸養(yǎng)出了品畫定情的風(fēng)氣,一則姑娘們看上畫作,與作畫之人看對了眼或許能成就良緣,再則有膽大率性的兒郎或是姑娘在這柳原水畔露個風(fēng)姿,也許就能定下一顆芳心。

    琳瑯雖不是來品畫定情的,卻也極愛這樣的熱鬧,瞧著花紅柳綠鶯鶯燕燕,心頭便暖融融的。

    她和裴明溪攜手往里走,倒也碰見了幾個熟人。有跟裴明嵐相熟的,難免要詢問一句裴明嵐為何沒來——她是極愛湊這種熱鬧的。裴明溪便會回答道:“jiejie這些天臥病在家呢?!?/br>
    裴明嵐在碧紋湖畔騎馬的時候摔傷了腿,要在家里靜養(yǎng)兩個月,這是琳瑯今兒才從裴明溪口中得知的。想起自己險些溺斃在水里,再想想那蹊蹺的出事地點,琳瑯用手指頭都能猜到這是誰的杰作。

    她也沒覺得意外,是裴明嵐無端招惹她在先,險些害了她的性命,以徐湘的性子,沒要她半條小命算是好的了。

    兩個人往里走去,水塘邊站了不少麗人,書院的學(xué)子們則多在窗邊臨水站著。隔著一灣水塘展示自身風(fēng)姿,盡觀佳人窈窕,是少年人獨有的心思,羞澀隱秘而懵懂甜美。

    琳瑯目光迅速掃過,一眼就瞧見了徐朗。他生得高挑修長,加上軍中歷練出的那份氣勢,任何時候都是鶴立雞群。幾乎是在同時,徐朗也瞧見了她,他同身旁的少年說了幾句,便往琳瑯走過來。

    ☆、第25章 僻巷生變

    琳瑯自上次一別,也是許久沒見徐朗了。這等場合下無需避諱,她便將裴明溪介紹給他,補充道:“明溪是我的好朋友!”

    徐朗雖瞧不上裴明嵐,但琳瑯與裴明溪交好,他也沒什么成見。不過他在外人面前的性子偏于冷肅,因此對裴明溪的態(tài)度也只寥寥。琳瑯又問道:“徐二哥,拜托你的事都辦好了么?”

    “跟我來瞧瞧?!毙炖蕩е团崦飨镒撸嫃d這會兒還未開門,他繞到側(cè)面去,開了一扇不起眼的小門,入內(nèi)便是闊朗寬敞的畫廳。上百幅畫作沿墻掛著,裝裱十分精心,往里走了二三十步,琳瑯一眼就瞧見了熟悉的畫作。這位置還算顯眼,況旁邊擺著幾盆蒼翠的矮松,與畫面上的秋山景色相應(yīng)。

    琳瑯當(dāng)即將徐朗重重謝了幾句,徐朗便道:“滿意了?”

    琳瑯使勁點頭,轉(zhuǎn)眼看裴明溪,就見她眼中盈滿笑意,是極少露出的自信滿滿。琳瑯為她感到高興,扭頭見徐朗正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兩人相處多年也算有些默契,她當(dāng)即道:“前兒三伯回來,送了我一把古扇……”

    徐朗意料之外的打斷了她,“扇子我已經(jīng)很多了。”琳瑯一時沒明白過來,就見他躬身,貼在她耳邊道:“meimei不如繡個香囊給我,就用上次晾的優(yōu)曇花?”

    這是幾個意思?琳瑯?biāo)矔r就懵了。

    扭頭看了裴明溪一眼,那位已經(jīng)犯了畫癡,站在一副畫前看呆了。琳瑯再看徐朗,他微微躬著身子,臉上一本正經(jīng),仿佛在說一件十分嚴(yán)肅的事情??墒撬秃砂也徽f琳瑯早已活了一世,就算她是個真正的十歲小姑娘,也知道那是什么寓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