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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結(jié)被瞬間砍得支離破碎,立于中心之地的藍階筑幻師終于睇來一眼。 他的五官粗狂,與渾身隆突的肌rou一般充滿野性的力量,厚厚的嘴唇吐出一句話來。 鯉錦門的,都去死吧! 右掌的夜極幻印,頃刻間從一條巴蛇轉(zhuǎn)眼翻倍,四條狂躁的巨蛇像發(fā)了瘋癥,一齊反擊兩只三頭巨鷹的纏斗,恨不能連人帶鷹一并活剝生吞。 而他背后的銀碎更為乖張,編織的幻彧越來越高,越來越結(jié)實,簡直像即將閉合的海蚌,天地間余留的縫隙漸漸消退,轉(zhuǎn)瞬即成。 他根本是不要命的!就是想殺鯉錦門的人而已! 第五條巴蛇幻獸并不參與天空鏖戰(zhàn),吐著血紅的信子,盤纏于幻彧內(nèi)壁,姿態(tài)恐怖地從頭頂,游滑向戚九三人。 謝墩云與及時趕來的東佛,彣蘇蘇一同取出各自兵器,紛紛撲向最危險的巴蛇去,很快再也分不清誰是誰,唯有刀風(fēng)成行,霹靂爆作。 戚九的腦子忽然停止不前,眼睜睜瞧著人間一片狼藉。 光浴火中,血rou橫飛。 令他冥冥中膽怯……而又深深厭煩。 不錯,是深入骨髓的厭煩。 他一直覺得自己僅是暈血。 熟知,他竟是徹頭徹尾,入骨入髓的厭煩罷了。以至于此刻,他的腦子都不甘愿轉(zhuǎn)動一轉(zhuǎn)。 眼底,幽藍色的幻絲與赤黃色的相互鉤疊,交錯,纏繞,最終藍階筑幻師的掌心法印,從天堂鳥漸漸轉(zhuǎn)化為青玉驄,投射而出的幻絲,亦由深藍色轉(zhuǎn)淡,華麗蛻變成青色。 白式淺仿佛一眼看穿,大驚失色道,“不好,他要升階了!” 藍階筑幻師在銀碎的助力下,提升為青階! 白式淺似乎是推了戚九一下,他完全變成了死人一般,無聲無息。 九鼎一絲,刻不容緩。 白式淺僅得撐傘躍向筑幻師的方向,他可以肆意遁形,偷襲是最十拿九穩(wěn)的辦法。 怎知,虛空里突然傳來一陣玉屏笛的輕靈魔音,是上官伊吹。 許是瞧見戚九幾人被巴蛇幻獸圍擊,不由自主取出可以破幻的玉屏笛,他大概也是不顧死活了,承載自己與軻摩鳩的兩只巨鷹與巴蛇先后被笛音撕裂,而他與軻摩鳩亦從高空隕石墜落,毫無生還的可能。 然而,蕭瑟籟籟的笛音依舊亢奮至極,足以破壞一切幻絲織就的獸物。 包括人的耳膜。 地上奮戰(zhàn)幾人紛紛丟盔棄甲,痛苦萬分得遮住雙耳,伏地打滾。 白式淺強忍著腦顱被撕碎的瞬間,拼死靠近完成升階的筑幻師,鼻腔內(nèi)滾出洶涌的血流,將他的衣襟染紅。 舉傘一躍而下,戴有護膝藤甲的一端重重磕在筑幻師的額頭。 筑幻師身形搖晃,自口鼻內(nèi)頓時噴出血泉來,翻手一掌貫在白式淺胸口,將人震出丈米開外。 而他的意志則猶為堅定,捂緊雙耳后,背后的銀碎愈發(fā)驍狂。 被笛音撕碎的巴蛇又重新復(fù)活,在撕碎與重合后反反復(fù)復(fù),直到巨大的蛇口撲向孤零零的戚九面前。 謝墩云捂著耳朵大喊:“小九,跑跑跑!” 在戚九耳中,儼然變了無聲。 熟悉的人在極度的苦痛中扭曲,掙扎,抵死翻滾,猙獰的面孔里,傳遞著瀕臨死亡的懼怕和抗拒。 死亡…… 他看著上官伊吹驚如鴻羽的翩翩身姿,玉屏笛音寥寥斷絕,紅衣鯉骨,于肅殺的風(fēng)氣中墜入血塵,竟如初見般美艷絕倫。 腦海中始終回蕩著一句話,如咒,如魔,如泣,如訴。 你舍得他死嗎 那就重新作幻吧! 不不不!此話抨頭一擊,將人瞬間激活。 戚九想也未想后果,從懷中掏出上官伊吹請他保管的所有銀碎,無一例外全部貼在自己的右掌,四塊銀碎把他纖細的掌心手背,連帶蒼白的手腕貼得嚴(yán)絲合縫。 銀碎仿佛嗜血的蠕蟲,毫無顧忌刺入右掌的肌骨,汲取戚九的血rou,換作源源不斷的幻絲。 他執(zhí)掌而立,腦海里反復(fù)想著一件事。 令蒼天為幻大地作彧,讓愛著的人,永生永世得存活下去。 若只是愛他,便是重蹈惡孽亦可。 想時遲,那時快,蒼穹之下百里飄香,耀眼的金烏仿佛被戚九緊攥掌心,萬丈金光驟閃。 一只巨大的手掌浮現(xiàn)半空,穩(wěn)穩(wěn)妥妥接住了上官伊吹與軻摩鳩。 青穹頂下陡然揚起一陣疾風(fēng),無數(shù)拳頭臨空降下,仿佛傾盆潑下的驟雨,亂亂砸向巴蛇與青階筑幻師的身上。 不待須臾,巴蛇即被砸成血爛的rou泥,而玉屏笛音停止的一瞬,青階筑幻師旋即以幻彧作繭,把自己嚴(yán)密包裹其間。 而繚亂的拳雨,正如駭人的隕石冰雹,重重砸擊于筑幻師一人之上,連人帶繭轉(zhuǎn)眼入地丈深,毫無翻身之力。 “夠了!小九!”謝墩云的雙耳尚有些嗡鳴,可他第一次看見近乎單純的戚九在發(fā)瘋,連純潔的眸子里都是驚悚的血紅,不由撲上去抱住他的腰身,使勁喚道,“夠了夠了,你會把他活活打死的!” 戚九咆哮,“可他要害死伊吹,害死你,害死所有人!”他的理智快要被無窮無盡的害怕吞沒殆盡。 直到現(xiàn)在他才明白,他害怕失去,勝過于死亡。 “放開他,讓我來!”上官伊吹的身影,從一片猩紅殺光中,烈焰一般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