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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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鈺這個人素梅是知道的,而流鈺卻并不知道顧行之身邊有素梅這么個存在,素梅本想替顧行之發(fā)令謝絕見客,可流鈺已經(jīng)輕車熟路的闖了進(jìn)來,恰好見到素梅從顧行之房中走出來,她眼皮一跳,“你是什么人?” 素梅不卑不亢的給流鈺行了禮,“民女是百草堂的坐館郎中,今日是來為顧大人診治的,顧大人剛縫了針,現(xiàn)在已經(jīng)睡下了?!?/br> “縫針?”流鈺甚至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竟然敢對他……” 素梅道,“長公主還請放心,民女對自己的醫(yī)術(shù)還是有幾分自信的。” 流鈺還是不肯相信,為什么顧行之放著太醫(yī)不請,偏偏要請一個江湖上的野醫(yī),最重要的這還是個女人。她無暇再去追究在人的皮膚上縫針這樣可怕的治療手法,一顆心就撲在了“顧行之身邊有個她不知道的女人。” 素梅很聰明,知道流鈺長公主是個不好相與的主兒,也不和她硬碰硬,只是道,“民女醫(yī)館還有些事物沒有處理,先行告辭了。” 素梅出了顧家大門,流鈺果然追了上來,她追問道,“站住,你和顧行之是什么關(guān)系?” 素梅宛然一笑,“除了醫(yī)者與病患的關(guān)系外,說是朋友也不為過。”流鈺將信將疑,因?yàn)樗孛飞暮苊?,顰顰一笑有點(diǎn)出塵佳人的意思,這讓流鈺產(chǎn)生了危機(jī)感,他顧行之那么冷漠,配上這樣一個溫柔解意的姑娘似乎很合適。不過流鈺也沒再為難她,只是心里拿定了一番別的主意。 第16章 第十六章 皇帝一刻也閑不下來,來福在他身邊時常規(guī)勸著,本是出于一片好意,奈何皇帝不領(lǐng)情,該瘋該玩該鬧都照舊,還經(jīng)常對來福露出很嫌惡的神情,就差把來福趕出御前。 來福進(jìn)宮二十余年,先帝還在位時他就跟在御前伺候,雖說那時候是個跑腿打雜賠笑臉的,人微言輕,沒人拿他當(dāng)回事,但他也沒被誰騎在頭上這么欺負(fù)過,這楊武是鐵定和他過不去了,來福怎么咽得下這口氣呢。 來福義憤填膺的數(shù)落了一通楊武的不是,“陛下在楊武那廝的慫恿下越來越不像話,先前重新修繕豹房就是楊武的主意,后來他還把豹房裝扮成窯子,叫宮女們假扮窯/姐,說什么這么的玩最刺激……奴才在邊上聽的面紅耳赤,怎么一個連命根子都沒有的玩意兒能想出這么下流的招數(shù)呢!” 薛無常站在司禮監(jiān)的廊下,姿態(tài)閑適的拿著一根小木棍逗弄一只紅棕羽毛相間的鸚鵡,聽了來福的話,他那根小木棍陡然一戳,扎的那只鸚鵡撲閃著翅膀在鳥籠子里亂撞。 薛無常陰測測的回頭看了來福一眼,來福眼珠一轉(zhuǎn),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沒有命根子的玩意……這不是連薛掌印一塊罵了嗎? 來福膝蓋一軟,連忙跪下掌嘴,每一下的聲音清脆。 “得了,停下吧?!毖o常懶洋洋的開口,“把臉抽腫了給誰看,陛下問起來難不成還算咱家的?” 來福的臉火辣辣的疼,薛無常將那根一頭沾了鸚鵡血的小木棍往地上一扔,負(fù)手繞著跪著的來福走了兩圈,末了猛不丁在來福后腦勺拍了一下,“瞧你那點(diǎn)子出息?” 薛無常嫌來福臟,走到臉盆處洗手,邊搓胰子邊道,“被欺負(fù)了就會找咱家給你出頭,你自己是干什么吃的?好歹也是御前的老人,還真能叫楊武蓋過你去?咱家也不跟你說暗話,那楊武爬的這么快,背后鐵定是有人撐腰,八成又是焦慎那老匹夫。不過你看得出來?xiàng)钗涫墙股鞯娜嗣??人家是自己爭氣,知道怎么討陛下的喜歡,咱家這兒忙得很,成日腳不沾地的,難不成還騰出一只手替你對付楊武那個小雜種?” “咱家跟前都是能者居上,有多大能耐吃幾碗干飯,你要是自己沒本事,光指望咱家一味抬舉你,那你可就錯了,咱家這不養(yǎng)閑人?!彼赐炅耸郑昧藟K巾子細(xì)細(xì)擦自己的每一根手指,漫不經(jīng)心道,“知道咱家為什么抬舉顧行之么?那小子識相,咱家想不到的地方他都能給想到了,上回咱家和陛下揭發(fā)焦慎貪墨,最后被焦慎擺了一道,結(jié)果那顧行之派人守在官道上,連夜截住了焦慎兒子的車隊(duì),那里頭可有白銀二十萬兩,黃金七萬兩,估計焦慎那老賊得了信兒,現(xiàn)在可要坐不住了!” 來福碰了一鼻子灰,只好附和道,“您說的是……顧大人城府頗深,是奴才萬萬比不上的……” “那可不見得,你是條聽話的狗,那是條機(jī)靈的狗,各有各的好。”薛無常抿嘴一笑,這回把來福搞暈了,他不知道薛無常這話是褒獎還是貶低,所以也不知道這馬屁還能不能繼續(xù)拍了。 薛無常把鳥籠子從檐下摘下來,交給來福,“你惹了咱家不高興,最后卻害這鳥兒遭殃,得了,這鳥賞給你,你養(yǎng)這鳥兒下半輩子罷!把櫻荔給咱家叫來,記住,別讓陛下發(fā)現(xiàn)了?!?/br> 櫻荔進(jìn)宮后,薛無常很少見她,這是第二次。 以前在金陵時巴不得日日能見到義父,可是如今義父近在咫尺卻讓她不敢靠近,櫻荔害怕顧行之會把那天的事告訴薛無常,所以心下惴惴。 好在薛無常并沒有問起那天的事,他看起來壓根不知道皇帝前幾天出宮了,櫻荔總算長長呼出一口氣,薛無常注意到她這個動作,好笑的問她,“怎么了,見到義父還緊張了?” 櫻荔咽了口唾沫,頭搖的像是個撥浪鼓似的,薛無常走上前替櫻荔抿抿頭發(fā),“都是大姑娘了啊!” 櫻荔本能的向后躲了躲,薛無常的手一僵,不由自主的嘆了口氣。 他的櫻荔打小就纏人的很。 這個孩子好像是天生和他有緣,她尚在襁褓之時就喜歡舔他的手指,兩三歲時一見他就去抱他大腿,后來長大了些,更是直接撲在他懷里。 她就像個塊糯米糖,黏黏糊糊的靠近你,可是卻讓你覺得很甜蜜。 薛無常喜歡櫻荔親近他,他恨不得時時把這塊糯米糖帶在身邊。 可是,當(dāng)他能把這個孩子帶在身邊的時候,這個孩子已經(jīng)不再愿意和他親近。 “櫻荔,你和義父說說,這些日子有沒有人找你的麻煩?” 櫻荔搖搖頭,“大家都對我很好?!?/br> 她說的是實(shí)話,打她進(jìn)宮以來,只有娜青和莊嬤嬤欺負(fù)過她,如今娜青人已經(jīng)被送走了,莊嬤嬤也被她收買了,至于其他人……大家都默認(rèn)她是皇帝的人,更不敢沒事來招惹她,有時候還捧著她奉承她。 她的日子過得很安穩(wěn),可是不快樂。 “太后呢,沒再招你過去?” 櫻荔說,“沒有。” “那就好?!毖o常對櫻荔這個答案很滿意,“傻孩子,你沒事就好,義父在這個世上就你這么一個親人,要是連你都護(hù)不住,義父這官也不必做了。瞧瞧你,這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我們家櫻荔何時變成了這樣?你且放心,那來福和楊武就算斗個天翻地覆,這把火也燒不著你那,他們之間的恩怨你別參與。要是來福跟你抱怨什么,你也別拿他的話當(dāng)回事兒?!?/br> 櫻荔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義父,來福公公一直以來都很照顧我……” “他哪是照顧你,他是為自己博個前程,這宮里誰也信不過,都是為了自己,你心思單純,可別被這幫人給騙了?!?/br> “知道了,義父?!睓牙蠛苈淠?,可是不得不承認(rèn)薛無常說的是真的,大家對她好不是因?yàn)樗旧?,而是因?yàn)樗澈髶窝娜耸茄o常,大家巴結(jié)她就相當(dāng)于搭上了薛無常這棵大樹。 或許真的就像顧行之說的,她無才無德無貌,唯一的優(yōu)勢就是有個叫做“薛無常”的義父吧。 走在路上就這么低頭想著,一轉(zhuǎn)彎恰好撞上一個人,她一抬頭,那人又是顧行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