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jié)
陶哥低著頭道,“荔子,對不住了,我不能娶你了。這個世界上沒有男人愿意娶……”他說的艱難,“至少我對于貞潔還是很看重的,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替你尋個門當戶對的人家……” 她怔了怔,像是被陶哥某一句話戳中了心窩,“如果有一個男子愿意娶我,那他是真的愛我么?” 陶哥堅定的搖搖頭,“應該沒有這樣的男人罷!又或者他性子懦弱,反正我是不能忍受這種事的!” 櫻荔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她從來沒有一刻像現(xiàn)在這樣想念顧行之。 到了晚上,那個小嘍啰回來了,興沖沖的給櫻荔二人開了鎖。 “今天寨主高興!晚上殺幾頭豬舉辦大宴,你們這是趕上了好時候,說不定還能賞你們幾個雞腿吃!” 陶哥撇撇嘴沒說話,櫻荔倒顯得很興奮,“真的么,寨主遇到了什么好事,說出來也叫我們一起高興高興!” “寨主夫人回來啦!”小嘍啰呲著牙一笑,“你有所不知,我們寨主幾年前劫來一個小娘子,小娘子長的可俊了,和我們寨主一來二去就對上眼了,后來給我們做寨主夫人,我們寨主對她可好了,她要天上的月亮我們寨主馬上就去搬梯子,可惜……半年前,寨主夫人忽然不告而別,我們寨主急的團團轉(zhuǎn),怎么也找不到她?!?/br> “想不到寨主如此深情?!睓牙蟾胶偷?。 “可不!”小嘍啰得意的道,“聽說我們寨主夫人和首輔大人是仇家,這次不告而別就是去尋仇的,我們寨主當時一聽,馬上抄了家伙就要去砍了首輔,要不是寨主夫人攔著,恐怕那個什么首輔的人頭都要掛在城門上了!” 首輔大人? 那不就是顧行之么? 櫻荔一顆心被吊起來,聲音都有些顫抖,“顧……首輔大人沒事吧?” 小嘍啰嘿嘿一笑,“早晚的事,得罪我們寨主可不會有好結(jié)果的!” 黑風寨的人在一處空曠的平地慶祝寨主夫人的歸來,四下燃著大大小小的火堆,火上烤著rou。張德坐在上首,對他一直面如冰霜的夫人道,“嘉兒,先別再去想那什么首輔了,你的仇我替你報!說吧!你要他怎么個死法!” 裴嘉冷冷的看他一眼,“報?你想怎么替我報仇?你當京畿是你山中稱大王的鬼地方么,你現(xiàn)在是全國通犯,別說替我殺了顧行之,恐怕你一進城就會被官兵拿下!” 張德滿腔熱情都被裴嘉這一盆冷水澆滅了,“難道我們還奈何不了他嗎?我喬裝?易容?怎么都有辦法殺了他!” 裴嘉不想理他,可是又實在垂涎他的武功,不得不耐著性子應付他,“你生的這樣威猛,一看就異于常人,還是我自己動手吧!你再傳授我?guī)渍?,免得我下次又落到他手里。聽說你張家有一套祖?zhèn)鞯牡斗?,能不能教我??/br> 張德犯了難,“小嘉,不是我不教你,我們家那套刀法要使重刀,你是個女人,力氣小,刀都不一定能拿起來,你練不成的,就算練成了也會很辛苦,這樣吧,要不我教你些別的功夫?” 裴嘉哼笑一聲,“我看你是不舍得教給我吧,我懂,我對你來說始終是外人,你對我有戒心,怕我有朝一日逃出去叫人來端了你的老窩,你怎么放心將絕學傳給我呢!” 張德大感冤枉,正要辯駁幾句,這時有人上前對張德說了什么,張德邀功似的對裴嘉道,“嘉兒,前兩天劫了一票,估計這幾天就會有人送贖金過來,到時候我叫人給你帶幾套金頭面,你們女孩不是最愛漂亮嗎?” 粉妝銀飾若是放在幾年前,裴嘉必然會欣喜若狂,可是她現(xiàn)在滿腦子都是復仇,哪里還是不出閨閣的嬌女?因為張德沒有答應她的要求,她不悅的別過臉,張德急的如火上螞蟻,實在不知道自己怎么做才能讓裴嘉高興起來。 小嘍啰帶櫻荔和陶哥上前對張德道,“寨主,人給您帶上來了!” 張德指著櫻荔二人對裴嘉道,“嘉兒,你看見沒有,我聽你的話,只劫財不傷人,我沒騙你吧?” 裴嘉看不上張德,嫌棄張德是個賊寇,張德自己心里也知道,可是他無力改變這一切,他可以金盆洗手,可是撇下這一干弟兄不是他作風,所以只能勉力維持著,裴嘉不喜他無辜傷人,他絕不輕易碰人一根手指頭,他不能完全滿足裴嘉,但是愿意做她心里更好的人,所以他特地把近來被劫來的兩個人帶上來向裴嘉證明自己有向善的決心,誰知裴嘉調(diào)轉(zhuǎn)視線,眼睛一直盯著那個白白嫩嫩的小子,難道是因為那小子太好看了嗎?就在張德醋意大發(fā)之際,裴嘉忽然哼了一聲: “竟然是你!” 第四十六章 正所謂“人生何處不相逢”,櫻荔萬萬想不到這個傳說中的寨主夫人竟然就是那個半夜?jié)撊腩櫦乙鈭D行刺顧行之的裴嘉。 “張德,這個人我留著還有用?!迸峒沃钢鴻牙蟮?,“她和顧行之的關(guān)系非同一般,說什么也不能放她走?!?/br> 陶哥見勢頭不妙,正要發(fā)聲,張德已經(jīng)派了人將陶哥帶下去了。 “上次顧大人執(zhí)意把你放走,想不到你不但不知感激,反而還想謀劃下一次行刺,究竟是什么樣的深仇大恨叫你這樣揪著他不放?” “又是一個被顧行之迷住的女人?!迸峒慰粗鴻牙?,諷刺的笑了笑,“你喜歡顧行之什么,相貌?才學?還是他偽裝出的溫柔謙和?” 櫻荔別過頭,“我和顧大人并沒有關(guān)系,你不要胡說?!?/br> “你明明沒有武功,上次卻甘愿為了顧行之犯險,你把命都給他了,還說和他沒什么?我不喜歡別人騙我,你若坦誠一些,我興許還能放你一條生路?!?/br> 櫻荔左右思忖,事到如今,自己已經(jīng)落在對方手里,硬碰硬對自己肯定是沒有好處的,只好服軟道,“我曾對顧大人有意?!?/br> 裴嘉挑了挑眉,“那他對你呢?” “我不知道你和顧大人之間發(fā)生了什么,但我是局外人,不要把我牽扯進來?!?/br> “你是不是局外人不是你說了算,你不是喜歡顧行之嗎?你想不想知道你在顧行之心里的份量?”裴嘉含笑看著櫻荔,“我們來打個賭好不好?” 櫻荔被裴嘉看的渾身發(fā)毛,強撐著精神道,“我不想知道,你不要想著利用我來引出他,他不會來的?!?/br> 這是個聰明的姑娘,知道舉一反三,一眼就能看透她的目的。她初見櫻荔時并未覺得這姑娘有何稀奇之處,如今看來是成長了,那時的櫻荔舉手投足還充滿稚氣,她還暗自納悶顧行之怎么會和這樣的女子走的近,要知道,顧行之從來不和無用之人打交道的。她上下打量櫻荔,企圖從她身上挖掘出什么自己想知道的東西。 櫻荔就那么毫無怯色的回視她,稚嫩的臉龐帶著一股莫名的堅定,裴嘉忽然笑了,“看來你也知道顧行之的寡情薄幸,小姑娘,你比當年的我聰明多了。女人一旦愛上一個男人,難免會極度自卑或者極度自信,自卑自己配不上對方,自信自己是對方的例外和唯一,我以前被感情沖昏了頭,還當自己撿到了最重情重義的男子……” 裴嘉陷入回憶,素來面如寒霜的她臉上難得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悲傷,櫻荔抿抿唇,鼓足勇氣問她,“你……你和顧大人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裴嘉輕笑一聲,“你知道朝廷有兩大禍害么?” 內(nèi)有無常禍宮廷,外有行之亂天下。 櫻荔聽過這兩句話,而這兩個禍害都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人。 “顧行之是被我爹撿回來的,他穿的狼狽,面如土色,和街邊阿貓阿狗沒什么分別?!迸峒我贿呑旖禽p揚,“聽我爹說,他見到顧行之的時候,顧行之還在和狗搶饅頭吃呢,怎么樣?沒想到吧?” 櫻荔的心里好像忽然破了一個窟窿,那個窟窿像一只眼睛,正在不受控制的汩汩落淚。不論是十年前還是現(xiàn)在,他都是那么喜潔的一個男人,哪怕她去抓他的衣角都會讓他嫌棄的皺眉,這么一個高貴的不容侵犯的男人竟然會有這么一段不為人知的灰色記憶…… 她不敢再想下去:這十年間,他究竟遭遇了什么? “你在憐憫他?”裴嘉對櫻荔的反應并不感到意外,“當年我爹和我說起顧行之的事,我也是你這副表情,不過我始終忘了‘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的道理。你知道嗎,先帝過世時未留下遺詔,群臣紛紛為新帝的人選吵的不可開交,薛無常暗中拉攏朝臣,最終選中了當今圣上做傀儡皇帝,朝中大臣多有怨言,我爹更是數(shù)次當眾頂撞薛無常,成了薛無常的眼中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