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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心弦上的你在線閱讀 - 第32節(jié)

第32節(jié)

    梁語陶將后腦勺貼在洗手臺上,賴定不動:“媽,不用了,我休息一會就好了。”

    “你這孩子!生了病不去醫(yī)院這是什么道理?”白梓岑干脆陪梁語陶一同坐在地上,跟她講理:“你看你,不分白天黑夜的嗜睡,連飯都不吃。難得給你端碗粥,你還沒吃就吐了。這不吃不喝的,鐵定是要生病的!”

    “媽,我真的沒事。”梁語陶扶著腦袋,苦口婆心地勸白梓岑。

    白梓岑一句都聽不進(jìn)去,只一門心思地想帶梁語陶去醫(yī)院。她也顧不得聽她說話,只自顧自地說:“你說你又不是懷孕了,嗜睡加嘔吐,倒還算是正常。你現(xiàn)在年紀(jì)輕輕的……”

    話音未落,白梓岑就被自己的想法給怔住了。

    她年愈四十,又是兩個孩子的媽,哪里不懂懷孕加嗜睡的癥狀,就暗示著懷孕??墒轻t(yī)生早就無情地宣判過,照梁語陶的身體狀況,懷孕的可能微乎其微。白梓岑想穿了腦袋,也總很難繞到這里去。

    白梓岑不敢篤定,只好小心翼翼地試探著:“陶陶,你例假多久沒來了?”

    梁語陶決計沒有想到,事情會暴露地如此之快。

    白梓岑目光灼灼地盯著她,眼神像是在審視犯人。梁語陶不敢囫圇吞棗地糊弄過去,只好和盤托出:“兩個月沒來了?!?/br>
    “是不是……懷孕了?”

    ☆、第四十二章

    第四十二章

    白梓岑以最快的速度買來了驗孕棒,遞給了梁語陶。梁語陶在衛(wèi)生間折騰了好一會,才拎著一根雙條杠的驗孕棒走了出來。

    當(dāng)那兩條杠,鮮紅的豎在白梓岑的面前時,她腦袋里轟地一下就空了。

    對于梁語陶懷孕,白梓岑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孩子的父親是誰。她思來想去,也只尋思到了一個人頭上——謝紹康。梁語陶喜歡謝紹康一事,白梓岑一直是知道的。況且,以白梓岑對梁語陶的了解,除非她自己喜歡且愿意,否則應(yīng)當(dāng)是沒有人能夠強迫她的。

    于是,思緒百般回繞,最后繞到了謝紹康這個癥結(jié)之上??善褪沁@個癥結(jié),讓白梓岑犯了難。

    她前幾個月前才剛聽梁語陶說,謝紹康已經(jīng)準(zhǔn)備向初戀女友趙子妗求婚了?,F(xiàn)如今梁語陶懷了孕,出了這檔子事,她一時間倒是也不知該如何是好。白梓岑平日離雖是做人柔軟懦弱些,但在女兒梁語陶這樁事情上,她可是堅硬頑固得很。

    白梓岑擔(dān)心梁語陶累著,扶著她的手將她帶出衛(wèi)生間。待將她安頓在床上后,白梓岑才沉著嗓子開了口。

    “孩子……該不會是謝紹康的吧?”

    梁語陶懷著心思,竟也不知道該如何向白梓岑解釋,孩子的父親是曾亦舟。她啞著嗓子,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白梓岑見狀,只以為女兒是默認(rèn)了。兩人就這么各懷心思地誤會著對方,誰也無從解釋。

    梁語陶低垂著眉眼,不言不語。白梓岑心想,梁語陶大約是因為謝紹康即將迎娶他人,才心有不悅。再加之現(xiàn)如今梁語陶又懷了他的孩子,謝紹康如此行為等同于是拋妻棄子。

    白梓岑不由地心疼起女兒來,她稍稍往梁語陶身邊靠了靠,探手按住她的腦袋,往懷里送:“陶陶,別擔(dān)心,萬事有你媽我給你擋著。實在不行,還有你爸、你弟、你爺爺給你幫襯著,多一個孩子而已,我們梁家還是養(yǎng)得起的。”

    “媽……”梁語陶低喃一聲,淚水不自覺紅潤了眼眶。

    從小到大,無論梁語陶闖過多少的禍?zhǔn)拢改缚倳x無返顧地替她背起來,這大約便是親情了。

    胸口有些微潮的濕意,白梓岑意識到那是梁語陶的淚水,不由心疼:“乖,哭什么,有mama在呢。”

    白梓岑淡笑著,撫摩著梁語陶的發(fā)心,溫聲說道:“你媽我這輩子沒做過什么壞事,再算上常年幫助失孤家庭找回孩子,也算是積了點功德。不過為了我家陶陶,這點功德倒是寧愿損了。這謝紹康雖然即將訂婚,但以你爸的手段,稍微動動手指,要讓他結(jié)不成婚,有的是法子。你現(xiàn)在先別擔(dān)心,只乖乖安心在家就好。想讓他娶你,多得是辦法?!?/br>
    “我什么時候想讓謝紹康娶我了?”梁語陶忙不迭地從她懷里掙出來。

    “這孩子都是謝紹康的了,難不成你還想嫁給別人?”

    梁語陶這才意識到,她和白梓岑是互相誤會了對方的意思,鬧了岔子。她破涕為笑:“媽,且不說謝紹康和趙子妗的婚禮早已經(jīng)泡湯,再說這孩子也不是他的……”

    “那是誰的?”

    白梓岑以灼熱的目光盯著她,梁語陶見瞞不住了,才只好淺淺低垂著眼瞼,慢條斯理地對她說。

    “是……曾亦舟的?!?/br>
    “小舟?”

    梁語陶靜默地點了點頭。

    白梓岑的嘴巴張得老大,險些要從下頜處掉下來。她僵在原地,臉上的表情辨不清喜怒。此時,梁語陶正忐忑不安地等著白梓岑的審判,卻聽得她猛地拍了一記大腿,“噌”地一聲從床沿口彈了起來。

    她拍手稱快,眼底有止不住的驚喜笑意:“這可是好事,陶陶你現(xiàn)在安心坐著,我去打個電話讓你爸趕緊回家,順路去遠(yuǎn)江大學(xué)捎上你弟,我們一家人得好好開個家庭會議?!?/br>
    “媽——”

    梁語陶急忙去拉白梓岑,然而,不過片刻功夫,白梓岑已然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

    半個小時后,一家四口圍坐在餐桌旁,各不吭聲。

    管家識相地帶著幫傭的人退避到庭院里,于是乎,偌大的客廳里,只剩下了梁家四口人。當(dāng)家主人梁延川坐在主座上,而梁語陶則是縮在餐桌最末尾,像是個等待宣判的罪人。

    “小岑,這么心急火燎地把我找回來,又是怎么了?”梁延川語氣稍顯不耐煩,但看向妻子的眼神寵溺依舊。

    梁景初在一旁附和:“是啊媽,我課才上到一半,就被我爸奪命似的拎回家了。給我們講課那教授本來就是我爸的徒弟,見我爸進(jìn)來還畢恭畢敬的,硬是停下了課,揮手囑咐我們路上小心。你見過誰逃課這樣的?我看照這模樣,下周再去上課,同學(xué)們都不知道要用什么眼光看我了。”

    白梓岑獨樹一幟地站起來,做了個暫停的手勢:“好好好,停停停,別說了,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什么?”父子二人不約而同。

    白梓岑繞到餐桌末端,按住梁語陶的肩膀,眼神愉悅。而反觀梁語陶,則是恨不得自己能有縮骨的功力,蜷縮成一小團(tuán),最終在家人灼燙的視線里溜之大吉。

    “陶陶懷孕了!”

    聞言,梁景初第一個反應(yīng)過來:“媽,你說清楚點,到底是你懷孕了還是我姐懷孕了?說話好歹也注意點句讀啊?!?/br>
    白梓岑跨步過去,給梁景初腦門上敲了一記板栗:“當(dāng)然是你姐了,你媽我都到了做外婆的年紀(jì)了。你大言不慚,不嫌棄有個小你二十幾歲的弟妹,我還嫌棄呢?!?/br>
    “我姐?”梁景初怔在當(dāng)場。介于爺爺梁振升對梁語陶的愛護(hù),她的身邊除卻曾亦舟連個男性朋友都少得很,他倒是聽說過她有個暗戀多年的學(xué)長,但實際情況,他也并不熟悉。況且……

    梁景初壓低了嗓子眼,悶悶道:“可是……醫(yī)生不是說過我姐身體不好,可能終身都難以受孕嗎?”

    “所以說這才是天大的好事呢?!卑阻麽σ怆y掩。

    母子二人嬉笑著,可偏偏這個時候,一道冷靜淡漠的聲線插了進(jìn)來,是身為父親的梁延川。

    他目光直指梁語陶,眼神銳利:“孩子該不會是姓謝的那家的吧?不是半個月前還聽你哭著鬧著說他要結(jié)婚了,現(xiàn)如今怎么好端端的,就鬧出了這種混賬事?!?/br>
    父親嚴(yán)厲的目光,令梁語陶心虛地埋下了腦袋。梁延川見女兒柔弱的模樣,不由地軟下了話來:“罷了,如果是久江市那謝家的兒子,就隨便使點手段,遂了你的心愿讓他娶了你就好了。只不過,他有過心儀的人,怕是把你嫁給他實在不是安心之選?!?/br>
    “你這人!”白梓岑快步走到梁延川身邊,推了他一把,氣道:“誰跟你說孩子是謝紹康的了?”

    “除了他還能有誰?”梁延川皺眉。

    白梓岑掩嘴笑了笑,故意賣了會關(guān)子,才宣布道。

    “是小舟的?!?/br>
    “曾亦舟?!”

    “舟哥?!”

    父子二人均是驚在當(dāng)場。

    白梓岑在一旁佯裝自言自語,然而卻都是故意吹給梁延川的耳邊風(fēng):“我們梁曾兩家先前就是鄰居,小舟這孩子品行如何,我們都是知根知底的。再說,陶陶肚子里的孩子曾亦舟的,把我女兒嫁給他,我白梓岑放一百個心。”

    “可是姜瑤姐不是喜歡舟哥嗎?”梁景初在一旁插嘴。

    白梓岑重重地瞪了兒子一眼,繼續(xù)給梁延川吹耳邊風(fēng):“那天景初的生日宴上,誰都看得出來,神女有心襄王無夢。小舟那模樣,擺明是不喜歡姜瑤的。再看他平時對陶陶的好,你要說這孩子不喜歡陶陶,我十成十的不信?!?/br>
    梁延川一直豎耳聽著,聽到白梓岑說起姜瑤一事時,他竟是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意識到自己似乎輕易地被妻子說服了,梁延川又故作姿態(tài)道:“曾亦舟這混小子,一聲不吭就把他小青梅的肚子搞大了,這膽量也是大得很。他要是不親自上門請罪,我看我女兒不嫁給他也罷?!?/br>
    “那我現(xiàn)在就去打電話給小舟?!?/br>
    座機就在梁語陶的身后,白梓岑作勢要去打電話給曾亦舟。然而,手掌剛附上話筒,卻被梁語陶按住了:“媽,別告訴他?!?/br>
    梁延川插嘴呵斥:“不告訴曾亦舟你還想做什么?陶陶,你二十五歲了,不是個孩子了。難不成你還打算偷偷把孩子生下來,跟他裝一輩子的青梅竹馬?”

    梁語陶不顧父親梁延川鋒利的目光,勇猛地迎了上去。

    “誰說我要這個孩子了?我明天就去醫(yī)院打掉!”

    ☆、第四十三章

    第四十三章

    “胡說什么呢!”白梓岑捂住她的唇,趕忙制止:“這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條小生命,哪能說出這樣的話?!?/br>
    “可是我根本不想生下他。”

    梁語陶抬眼對上父親梁延川的目光,反駁道:“爸,如您所說,我二十五歲了,但二十五歲的我現(xiàn)在只覺得自己像是個孩子,又談何做一個母親。同時,更像您所說的,我二十五歲了,我是個成年人了,我有自己的選擇余地。孩子……要或不要,都是我自己一個人的選擇,沒人可以左右?!?/br>
    梁語陶堅定且固執(zhí)的目光,像極了年輕時倔強的妻子。

    梁延川終是比不過第二個白梓岑,敗下陣來,輕嘆一聲:“陶陶,你太不懂事了?!?/br>
    “爸,你不該把你的想法強加在我的身上。”

    梁延川也不惱火,只是冷靜從容地看向她,眉目間帶著慈父的溫柔:“你十四歲那年,你媽帶你去看兒時凍傷引起的肺部病癥,同時,醫(yī)生也查出來因為受凍引致宮寒,你可能終身不會懷孕。那近一年里,我看著你媽愁眉不展,才四十歲不到,就愁出了白發(fā)。她常年跟著志愿者大隊跑,哪次回來不是順手買了一大堆不知真假的草藥,就是胡亂弄來了所謂偏方……”

    梁延川悄悄地瞥了一旁的妻子一眼,他見她雙眼通紅,不禁地心疼走向她,將她攬入懷里,繼續(xù)道:“當(dāng)年你的凍傷,你媽一直把所有責(zé)任攬在她身上。這么多年,這些責(zé)任越背越沉?,F(xiàn)如今,你好不容易懷孕了,她也算了卻了一樁心事。這個孩子自然是打不得的,無論是誰的,為了防止你以后后悔,爸媽還是得強求你?!?/br>
    梁延川掃了梁語陶一眼,見她低垂的眸子里有水光暗涌,也不安慰她。只是索性將目光投注到小兒子梁景初身上,吩咐道。

    “景初,把你姐帶會房間吧,這幾天好好看著她?!?/br>
    “嗯?!绷壕俺跻恢曼c頭。

    **

    若要問從小對自己言聽計從的親弟弟,變成父母的走狗是什么想法。那么此刻,梁語陶能夠真真切切地告訴你,就是被人如同監(jiān)獄刑犯一般地看著,形影不離,連多走一步,他都會跟上來尾隨。

    今日,趁著梁景初去學(xué)校上課,與白梓岑“交班”看管她的空隙,梁語陶悄無聲息地溜出了家里。只不過一出門,她就開始迷茫了,她口袋里沒錢,也不知道該往哪里去。

    不過她此刻唯一的信念,便是肚子里的孩子,是不能要的。

    且不說當(dāng)年事情的真相如何,即便當(dāng)時真是姜瑤在演戲,那又如何?畢竟,她也從未傷害過她,這么多年的情誼也并非虛假。要梁語陶從一無所有的姜瑤身邊搶走曾亦舟,她做不到。梁語陶死心眼,又重承諾,多年前許諾姜瑤不對曾亦舟動心,現(xiàn)如今即便是動了心她也只會埋藏在心里。

    更何況,她才區(qū)區(qū)二十五歲,她只當(dāng)自己是個孩子,又談何照顧另外的一個孩子。

    思及至此,梁語陶片刻不停留似的邁開了步子,一直往醫(yī)院去。

    到了醫(yī)院,梁語陶又因為用錢而犯了難。她渾身上下沒有一分錢,更誆論掛好動手術(shù)了。她不好打電話回去讓父母弟弟送錢過來,怕是電話一打通就會被他們逮回去。她最依賴的爺爺又出了國,思來想去,她就只剩下了唯一能信任的人——曾亦舟。

    梁語陶想著,肚子里孩子總歸有他一半的功勞。要想撇得一干二凈哪有那么簡單,既然孩子是他的,肯定是要他出錢出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