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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庶得容易在線閱讀 - 第58節(jié)

第58節(jié)

    院子里架起曬架晾衣,再把地里頭的薄荷葉子摘些下來曬干,這種土法制的茶明沅最愛喝,連帶著灃哥兒也愛喝,茶雖是熱的,喝下去卻有一股清涼氣。

    小院里頭忙碌,明沅搭了采菽的手往正房去,她今兒告了假,這會兒正是下學(xué)的時候,明洛明湘兩個花廊前邊過來,見著明沅,明洛點(diǎn)點(diǎn)她的鼻子:“怎的,你進(jìn)了一回宮倒還擺起譜來了?!?/br>
    明沅知道她這張嘴,只笑一聲不搭話,明洛自個就給自個找了臺階:“可是昨兒進(jìn)去干等著吹了風(fēng)?呵,那于貴妃好大的氣派?!?/br>
    宅子里再什么事兒能瞞得住,昨天傍晚說的,今兒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便全都知道了,明沅點(diǎn)點(diǎn)頭:“可不是,好威風(fēng)好氣派!”這樣的女人等皇帝靠不住的時候,還能有什么依仗。

    寵妃幼子,帝王心頭之最,可有那一個寵妃幼子是坐到皇帝座上的,最出名的例子,漢武帝還殺了鉤弋夫人呢,自來這一路的寵妃便沒甚個好下場。

    想到元貴妃便想到了太子,明沅一個激靈,只覺得身上一陣發(fā)冷,明洛見了道:“還是病了,叫廚房煮些紅糖姜水來。”說著拿手肘碰碰明湘,明湘只不說話,垂了眼兒盯住裙擺,明沅也不計(jì)較:“這會兒給太太去請安的,等會子再說罷。”

    等她過去了,明洛便又跟明湘生氣:“你這是怎么的,咱們說好了,那話你也不是有意說的,同她賠個不是怎么了?!?/br>
    明湘只開不出口來,心里覺得歉意的,可要張這個嘴卻是艱難,半晌才道:“我去你那兒?!彼龑?shí)是不想回自個兒的屋子,安姨娘這向也沒功夫管她,她弟弟要結(jié)親,開口就是百兩銀子,安姨娘實(shí)不記得外頭成婚要多少,卻知道再沒這許多的,安姑姑卻說那是家好人家的女兒,要這些個已然不過份了。

    她不好使了女兒,卻拘著丫頭一道做針線,連著夏日衣裳明湘也沒個幫手,想往針線房去,又哪里摸得出銀子來,好好個院子,都快成繡坊了。

    明洛知道她的性子,卻又怒其不爭:“你是泥捏的,要是我姨娘這么著,我再不依她,把她的針線籮兒都扔了,看她還做不做?!?/br>
    明湘靜靜聽了,垂下頭去,難道辯白了一句:“便是你姨娘沒兄弟,你才能這么說的?!彼睦锊⒉涣w慕明潼,也不羨慕明沅,可她羨慕明洛,想說什么就說什么,張姨娘還是個沒家累的,母女兩個干干凈凈的過,比她這樣頭上壓著個再沒見過面的“舅舅”,要好了許多。

    明沅回來了,姨娘定又要問她得了什么好處,明湘再不想聽,索性躲到待月閣里頭躲個清凈。

    紀(jì)氏那兒正在點(diǎn)夏日布料,見著明沅來了,笑道:“你倒趕了巧了,既見著了,便先給你挑,挑兩匹夏布做新衣裳。”

    滿桌子顏色嬌嫩的綾羅綢緞,明沅便笑:“我這一年像沒長,丫頭們把去歲的撿出來,原說放寬了做的,這會兒還是寬,眼睛想貪,身上卻穿不了那許多,只要一匹白綾兒扯裙子罷,等我長個兒了,便太太不給,我也要討的?!?/br>
    紀(jì)氏笑著點(diǎn)頭:“這話倒有理,惜福?!闭f著指了兩匹,一匹湖藍(lán)一匹真紅給了明潼,這才抬頭:“過得會兒你同我去西府看看你伯娘,早上來報(bào),說她病了?!?/br>
    見著女兒那個模樣,當(dāng)娘的怎么不憂心,明沅心里嘆息,點(diǎn)頭應(yīng)了,沒坐一會兒,明潼來了,她越發(fā)抽條,高挑纖細(xì),臉也長得開了,穿了一身拖線裙子,進(jìn)來就先看一眼明沅:“還說你病著,瞧著倒好。”

    明沅站起來回話:“哪兒是病著,是昨兒一天在宮里只飲了茶,又連水都不敢多沾,今兒早上吃了個飽,立時就好了?!?/br>
    這話紀(jì)氏倒沒聽她說過:“這是怎的,竟沒趕上擺飯不成?”

    “飯倒是擺了,只沒顧上吃,后頭又見著了太子,更不敢亂說亂動了?!泵縻湫α艘宦暼タ疵麂?,見她面上色變,心頭狐疑。

    她垂了眼睛,心里的疑團(tuán)裹得更大,她既想不明白為甚明蓁一意要見meimei,又想不明白明潼是怎么恰好生了病,再加上太子那看人的兇光,她倒了來了才想起來在哪兒見過,電視上動物世界,狼盯著獵物就是那種瞧法,恨不得拆吃入腹。

    明沅并不傻,一樁事許還是巧合,幾樁連在一起就沒有什么“恰好”這說了,所有的偶然都是必然,她發(fā)了一夜的夢,夢里輪轉(zhuǎn)著這些事,倒讓她比夢外還要更清醒了。

    明潼是自紀(jì)氏那兒知道明沅竟見著了太子,心里一陣后怕,幸好自家并不曾去,若是再遇見,縱使她低眉順目,也怕弄巧成拙。

    她自家避過去了,想著明沅總歸無事,她年紀(jì)還這么小,她擔(dān)心的是明蓁肚子里頭的孩子,若是元貴妃磨搓她,倒不奇怪了,原來便是成王在外頭開了王府,大jiejie這才有了身孕,生下了寶慶公主來,先前的這一胎想必是沒養(yǎng)住。

    可她聽見明沅說起太子,忍了又忍倒底沒忍住,漫不經(jīng)心的一笑:“那你倒是好福氣了,別個求都見不著的?!?/br>
    明沅微紅了臉:“我也不曾見,我連頭都不敢抬,只看見了袍角,太子的靴子上也繡了金龍呢!”她不能說,也不敢說,便說了有誰會信?

    紀(jì)氏“撲哧”一笑,伸手就過來捏她的面頰,笑的歪在桌上:“倒不知道六丫頭還是個寶貨!得啦,為著你沒享著該有的福利分,這兩匹也給了你罷?!币黄ヴ浯渚G,一匹海棠紅。

    明沅也跟著笑,明潼松一口氣,心頭失笑,確是她想多了些,太子那個性子,謙和是有的裝樣也是有的,可怎么也不會顧及一個八歲的小姑娘。

    還是看大jiejie腹中這胎能不能保下來更緊要,她死的時候,大jiejie只有一個女兒,還不曾生下兒子來,若有了兒子,依著這番寵愛,往后顏家是后族不算,還是未來皇帝的外家了。

    她出得一會神,又收斂了心神,此時這些都是后事,要擔(dān)心的便是怎么才好避了進(jìn)宮的禍?zhǔn)拢骸拔铱床锸翘珣n心的緣故,倒不如咱們辦些個善事,舍粥舍米,給粥廠也成,給棲流所也成,舍到寺廟里也成,也給大jiejie積些福緣。”這是胎是女兒不要緊,往后生兒子就成,當(dāng)了皇后再生下兒子來更好,到時候官哥兒也到了說親的年紀(jì)了。

    紀(jì)氏撫掌:“這是好事,等我同你伯娘說一說,今兒便去辦。”吩咐了瓊珠包了一大包藥材過去,又叫廚房端些清心百合湯,一并帶到西府。

    梅氏聽了這話果然坐起來了,她頭上綁得帕子,人看著弱不經(jīng)風(fēng),顏順章告假在家陪伴她,不住寬慰她女兒無事,定能挺過去的,她哪里又把這些話當(dāng)真,男人家也不懂宮中的彎繞,只氣的拍桌罵于氏不慈,可已經(jīng)不慈了,難不成還會當(dāng)頭棒喝,忽的就成了好庶母?女兒還不是得受她的揉挫。

    聽了紀(jì)氏的話卻心頭安定起來,她如今能給女兒作的,也只這一樁事了,趕緊點(diǎn)米點(diǎn)面的,拿了顏順章的名帖送過去。

    五城中十個粥廠六個棲流所一個普濟(jì)堂一個育嬰堂,各處都送了不算,特特是育嬰堂中,還送了些粗葛布去。不獨(dú)這些,連著府里的下人也都多發(fā)了一個月的月錢,紀(jì)氏聽見這話也別無它法,西府里都分派了,她便也賞了一回,氣的袁氏在院中砸爛了杯子。

    明沅把自個得著的綢羅給了明湘明洛,翡翠綠的是明湘,海棠紅的是明洛,明洛喜不自勝,明湘卻沒甚個笑意,雖派了小丫頭來謝,可也知道這個布料子過不得夜,明兒說不得就沒了。

    明沅也不在意這些事,她也沒空閑再去想安姨娘明湘,把白綾分下去給丫頭們裁裙子,自個兒坐在羅漢床上,咬著指尖,這世上原真有穿越者這一說,并非小說家言,能有一個文定侯鄭天琦,自然也能旁人,她不就是莫名其妙到了這兒的。

    原來她是不知道,只當(dāng)自己是投胎的時候沒喝孟婆湯,可如果這樣的人不止她一個,那么……說不準(zhǔn),這世上還有其他人跟她來自一個地方。那么明潼到底是為什么聽見太子就變色?

    ☆、第110章 燒鵝

    不想的時候全不在意,如今思量起來,便滿是破綻了,她如今也八歲了,明湘明洛還更大些,可她們見過最盛大的事也不過是明蓁的及笄宴。

    她們在明蓁房里看了好幾天嬤嬤們怎么調(diào)派人手,底下食器人各樣如何打點(diǎn),有的明白有的模糊,只是學(xué)了點(diǎn)子皮毛,也只明沅這樣出了社會兩三年的人能窺知些道理,另兩個全是云里霧里。

    紀(jì)氏并沒特意教過幾個女孩子管家,嘴巴上雖是那樣說的,甚個要看看怎么理事兒,往后才不至叫欺瞞了去,給她們看的學(xué)的,卻是怎么辦宴,田地的出息莊上的收成,是半點(diǎn)也不曾讓她們沾手的。

    明沅還有一個喜姑姑在,另兩個想學(xué)也沒地兒學(xué)去,可這些事明潼是怎么學(xué)會的,難道她真是看會的?她八歲就能算帳了,再往前總要識字讀書,從怎么管房里的丫頭,到如今了,明洛的衣裳首飾月錢還是交給張姨娘,她自個兒知道些個,卻再沒個條理。

    世上確也有天才這一說,原來只知道這個嫡出jiejie厲害,便似明洛一般,覺得她會什么都不稀奇,知道什么都尋常。

    可既然起了疑心,往前去推,還真能找到不尋常的地方,比如她為什么單單盯住了自己,又為了什么單單只給蘇姨娘挖坑?

    蘇姨娘那一向確是自作孽的,可她也不過嘴上不老實(shí),她說的那些個話是怎么就能在兩三日里傳遍了整個顏府?她便是有這個心思,也沒這個腦子。

    若說明潼是為著給母親出氣才作弄姨娘的,那安姨娘跟張姨娘她怎么不出手,似是瞧不見,根本沒把這兩個放在眼里,換了明沅站在明潼的角度去看,這兩個也遠(yuǎn)遠(yuǎn)說不上老實(shí)。

    張姨娘裝病躲請安,到能撿好差事跟著去穗州了,她又立時好起來;安姨娘旁的不說,單只說她是親姑姑買進(jìn)來騙過紀(jì)氏當(dāng)上姨娘的,這一口氣,明潼便先咽不下去。

    她不是寬和的性子,對紀(jì)氏跟官哥兒尤其看重,動得一分一毫,都恨不得能剝皮拆骨。可她從從來來不曾在意過明湘明洛,甚至也從沒把兩個姨娘放在心上,她們兩人,一個帶著欺騙紀(jì)氏的原罪,一個嘴上沒個把門的,什么話都敢往外說,有些個連明沅都覺著難聽,可明潼出手收拾的只單單一個蘇姨娘。

    她還會騎馬,說是才剛學(xué)的,哪是在那里學(xué)的,明沅跟明洛兩個都看著她跑了一回馬的,總有百來米,把得馬籠頭,腰直身正,看著半點(diǎn)兒也不費(fèi)力氣。

    在一個院兒里頭住著,有什么事是瞞過去的,頭一樣就是作衣裳,針線房里的活計(jì)根本瞞不住人,明潼連一件騎裝都沒有,卻會騎馬,騎的還很不壞,聽鄭辰的意思,她是打小就開始學(xué)的騎術(shù),明潼與她不相上下,旁的許還能推辭一句聰明,這個卻是怎么也說不明白的。

    能理家會管事,看得了帳冊,八歲的時候已經(jīng)能代管一個小莊頭上的出息,明沅一樣樣的加上去,便是早慧的兒童也還是兒童,便是能打會算,也還是孩子的思維,明潼絕不是早慧,她根本就同自己是一樣的。

    明沅抱了膝蓋坐在床上,越是想越是覺得清晰,原來從未想過的,如今一設(shè)想,竟全通了,既然都做了頭一個假設(shè),那第二個也一并跟上,她這么針對著蘇姨娘,是不是……是不是,她原來就認(rèn)識蘇姨娘,那么,她也識得太子了?

    明沅才剛起意,陡然一驚,回過神只覺得外頭風(fēng)都涼起來,搓搓胳膊給自己倒一杯茶,端在手上還未曾吃下,外頭灃哥兒便漲紅了一張小臉跑了進(jìn)來。

    他一路死死忍住,到見著了jiejie,這才終于忍不住了,就立在飛罩門邊“哇”的一聲,大哭起來,哭得十分傷心,肩膀都抖起來,一抽一抽的,眼淚鼻涕齊飛。

    這樣張大了嘴哭,是知道明沅疼他,也只敢在她跟前撒嬌,明沅趕緊下床,連鞋子都不及穿,一把摟過了他:“這是怎么了,灃哥兒乖乖,告訴jiejie怎么了?”

    灃哥兒還只一味的哭,拿綢衣裳的袖子去抹眼淚,鼻涕沾在衣服上,明沅還不及給他擦,后頭九紅跟著跑了進(jìn)來,明沅急問:“這是怎的了?不是讓你們帶了哥兒去院子里頭舒散嘛。”

    九紅滿面難色,還未說話,灃哥兒就哭的打嗝起來,又是張羅著倒水,又是給他絞毛巾子,看他哭成這樣,明沅摟了他在懷里,灃哥兒是愛哭的,可也從來沒有哭成這樣,他許是知道自個兒的身份,哭起來倒似小貓小狗,紅了眼圈嗚嗚,聲音都不敢大,這回這么忍不住,也不知道為了甚。

    明沅拍哄他一會,好容易從他嘴里挖出兩句,他只是抽抽噎噎:“將軍……將軍……將軍沒了?!?/br>
    明沅吃得一驚,抬眼去看九紅,九紅搓了衣擺,咬著唇兒道:“咱們在花園子里頭,遇上了四少爺?!?/br>
    明沅立時明白過來,小狗崽子長得快,才剛抱來的時候只身上出一層胎毛,密密的金棕里頭帶著黑,眼睛都不曾睜開來,灃哥兒最喜歡它,抱著它吃抱著它睡,連寫字了,都要把它放在硯臺邊上。

    黑背將軍先還站不穩(wěn),慢慢會走會跑,搖著尾巴繞來繞去,還伸了舌頭去舔墨汁,灃哥兒抱過它不許,它便拿黑舌頭去舔?yàn)柛鐑旱哪?,沾了他一臉墨汁?/br>
    等它能跑得遠(yuǎn)了,有力氣了,便去追院子里頭的兔子,兔子是小香洲里的老住客了,生的又肥大,半點(diǎn)也不理它,它趴低了身子低嗚兩聲,再往前擺一個姿勢,裝著要去撲咬兔子,可那兔子的肥身子一動,它就嚇得趕緊夾著尾巴就跑。

    明沅還笑它是個窩里橫,一院子丫頭都喜歡它,去廚房討了豬大骨頭,敲碎了煮飯給它吃,它還會吐骨頭,精明的不得了,你蹲下來召它,真有吃的才動,沒吃的就路趴在原地,拿黑眼睛望著你,一步也不肯挪的。

    灃哥兒是實(shí)心實(shí)意的喜歡黑背將軍,日日帶了它出去跑圈兒,這一日竟撞上了官哥兒房里的丫頭養(yǎng)娘抱著官哥兒出來玩春,養(yǎng)娘抱了官哥兒在亭子里頭歇息,小丫頭結(jié)香穗香兩個又是編花籃又是掐花朵,眼睛一溜,見著這小黑東西躥來躥去。

    拍了巴掌把它引過去,那丫頭眼見著是灃哥兒的,卻一把抱起來,連一句話都不曾說,轉(zhuǎn)身就抱回去討官哥兒的喜歡。

    灃哥兒怔怔停住,想追又不敢,他知道那是上房的弟弟,一氣兒跑回來,到了屋里才忍不住了,扒著明沅的脖子哭個不休。

    明沅聽見這些,心里嘆一口氣,拍著灃哥兒的背,九紅趕緊出主意:“再過幾日莊子上又要送東西來的,咱們使了銀子,叫人再抱一只來罷?!?/br>
    灃哥兒這會兒也哭不動了,舉著杯子咕咚咕咚喝了一大杯水,只抽抽著鼻子,聽見九紅的話,卻又咧開嘴哭起來:“將軍就是將軍,別的狗都不是將軍!”

    九紅原不想多事,可聽見這句也忍不得了:“才是個七八歲的小丫頭子,就這么勢力眼,分明瞧見是咱們哥兒的,也一并抱到前頭去了,我去討,那兩個竟還敢跟我嗆起來?!?/br>
    明沅親親灃哥兒的額頭,小人家也有大道理,他的愛物,哪里能說換就換的,明沅拍了他,沉著一張臉:“九紅,你拿上兩吊錢往院子里頭尋看院的計(jì)嬤嬤去,就說咱們院里的狗丟了,叫她派人在院子里頭找,拿了長竹竿往湖里頭撈一撈,別是跌進(jìn)湖里了?!?/br>
    “將軍沒跌進(jìn)湖,我看見它叫結(jié)香抱走的?!睘柛鐑盒∩碜右怀橐怀?,明沅抱了他搖一搖:“我知道,我們饒不了結(jié)香?!?/br>
    當(dāng)著灃哥兒的面,分明不是官哥兒要的,卻也該拿了這東西去討他的喜歡,這一回若是不出頭,往后拿走的就不是一只狗了。

    兩吊錢只派了三個小丫頭子去尋,明沅這里又補(bǔ)上兩吊,還往廚房要了酒菜,采薇頭一個忍不住,氣的擼了袖子就要去上房尋結(jié)香:“不開眼的小賤婦,還偷到咱們哥兒頭上來了,看我饒不饒了她?!?/br>
    明沅趕緊叫人拉住她:“你才在太太跟前掛了號的,再出頭,還要不要留在院子里了,急甚,且看著罷?!?/br>
    幾個丫頭都狐疑的看著明沅,明明沒丟,也是知道去向的,白使了銀兩酒錢出去,這么個尋法,哪里能要得回來。

    自天明一直尋到天黑,明沅往上房去請安的時候,明洛先問了:“我怎么聽說黑背將軍丟了,灃哥兒哭了沒了有?”這事兒瞞不住人,五六個丫頭在院子里頭找狗,采菽采苓兩個還叫明沅差到棲月院待月閣去問了一回,再沒哪個不知道小香洲里丟了狗。

    “怎么不哭,若不是他哭成那樣子,我也不至找得那樣,這會兒哭累了,趴在床上睡的小狗似的?!泵縻湟宦晣@:“到底是他親自喂著長大的,一時不見了,纏得我沒法兒?!?/br>
    紀(jì)氏聽見了倒多問一句:“可拿竹竿撈了?”她還不知那狗叫結(jié)香抱給了官哥兒玩,屋子里頭的旁的丫頭卻有知道的,等擺了飯,幾個姑娘都回去了,瓊珠才報(bào)給紀(jì)氏知道:“那狗像是給抱到官哥兒屋里了?!?/br>
    紀(jì)氏一挑眉頭,怪道這么大張旗鼓的找呢,她再一問,便問出來是結(jié)香抱的,當(dāng)著灃哥兒的面抱了送到官哥兒跟前。

    紀(jì)氏最恨這種挑三唆四的人,立時把她換下去,叫樂姑姑又補(bǔ)了個小丫頭過來,還叫結(jié)香,可這狗兒卻得了官哥兒的喜歡,明沅等了兩日,紀(jì)氏天天賞菜,還專叫廚房做了掛爐子的燒鵝來,卻只字不提黑背將軍,過得些日子,上房送了一只小貓崽子來。

    明沅捧了它送到灃哥兒跟前,他抬眼看一看,站著巴巴的掉眼淚,卻知道將軍是怎么也回不來了,抱了那團(tuán)小毛球,把它蹭著臉,眼淚滴進(jìn)黃毛貓兒的絨毛里。

    作者有話要說:

    來分享一點(diǎn)雜事,跟著看過春深的妹子大概有知道愫的表妹帶球嫁人的故事,現(xiàn)在生了孩子,男孩兒,原來就已經(jīng)激化的矛盾更加激烈了

    meimei生產(chǎn)之后的一周是親婆婆在照顧,一口葷湯沒讓喝,只給蒸點(diǎn)山芋當(dāng)口糧,生產(chǎn)完了一點(diǎn)奶水都沒有,小寶寶一口母奶都沒喝著

    婆婆還把自己的內(nèi)衣褲跟小寶寶的衣服一起洗,為了這個愫表妹跟她起了摩擦,于是她就哭天抹淚的說兒子負(fù)擔(dān)重,又說姑娘家里沒家底……現(xiàn)在索性甩手走人了,還到底去說兒媳婦要求高,欺負(fù)她是外地人。

    娶進(jìn)了門那些誓言就忘記了,看他老實(shí),結(jié)果他對著誰都老實(shí),meimei的原話。

    所以還是勸妹紙們一句,真的,買豬看圈,一窩不好,不可能就單他一個好的,咱們這一輩子,千萬別搭進(jìn)去。

    ☆、第111章 荔枝冰淘

    灃哥兒自失了黑背將軍,便一直悶悶不樂,連著送來的那只小貓兒,他也不并很喜歡,不許它睡黑背將軍的窩,也不許它玩將軍的玩具。

    那是一只草編的蚱蜢,采茵摘了湖邊的長草編了給灃哥兒玩的,叫他給了將軍,將軍正是活潑愛玩的時候,咬著這只草蚱蜢拖來拖去,使了很大力氣似的,往外頭花園子里去玩,見著真蚱蜢也要去撲,那東西卻會跳,一跳起來,把它嚇的跑回屋子里,縮到床底下,怎么叫也不肯出來。

    灃哥急了,它叫將軍的怎么能這樣膽兒小,拿細(xì)竹棒扎了草蚱蜢,在將軍眼前一上一下的晃,逗得將軍去撲咬,短短的腿往后用力,猛得一下?lián)渖蟻?,一撲著就甩著尾巴嗚嗚叫?/br>
    如今那只草扎的蚱蜢還放在它的小窩里頭,里面還有一件灃哥兒已經(jīng)穿不下的舊棉衣,他就蹲在窩前,擺弄一會兒蚱蜢,又把這東西放回去,把手背在身后,依舊去寫字讀書。

    院子里頭好幾日沒他的歡笑聲,采薇心痛的直嘆氣,她因著這付性子,雖也結(jié)仇,到底還是交好的多,找了同她要好的丫頭一通咬耳朵,很快就打聽出來,結(jié)香叫她娘老子送到莊頭上去了。

    攆出去的丫頭,再怎么也進(jìn)不得院子了,還是紀(jì)氏親自發(fā)的話,連當(dāng)灑掃丫頭都不成,雜役房里都當(dāng)不得差,既能送到官哥兒跟前,娘老子也是有些臉面的,沒成想女兒叫打發(fā)了出來,往后連親事都不便說了,只好把她送到莊頭上去,也不必在家里落人的眼。

    采薇聽了打鼻子里頭哼出一聲來:“該!這下作東西!”罵是罵的,卻沒人敢說紀(jì)氏一句不是,還勸了灃哥兒別再惦記著黑背將軍,小貓也一樣圓滾滾的,拿手指去碰它,它還會躺下來,四只爪子一并抱住人的手,喵喵直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