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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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洛聽見她說起婚事來,把湯碗一放:“姨娘好沒道理,我不同你說了。”轉(zhuǎn)身就要出去,張姨娘又忘了自個正裝病,掀開被子要去論個究竟,才要下床,卷碧過來送藥,張姨娘一臉尷尬,又躺回去把被子蓋好了:“卷碧姑娘怎么來了?!?/br> 卷碧只作沒瞧見笑一聲:“太太使我來看看,姨娘吃些排氣的東西,那個管用,太太說了,往后讓廚房里給每個院兒供羊奶?!?/br> 張姨娘立時又高興起來,便是明洛都曉得這是拿走了甜棗換了個芝麻,可張姨娘卻立時叫這芝麻勾走了。 卷碧走了這一遭,索性往小香洲去,她先給明沅見過禮,給meimei兩個縮到屋里頭去:“我看這事兒,怕要落到你們院里了?!闭f著捏捏meimei的手,采菽原是托了口信把jiejie叫來,好把瓊珠那一荷包的金銀還給她,聽見這話怔住了,落到她們院里,可不是就一個采薇。 卷碧把荷包掛到腰上,又拿些香料出來給meimei:“這是我那兒才剛得的,你拿著。”采菽包了一帕子芝麻棗泥餅兒給她,一路送到門口,立在門前嘆一口氣。 叫采薇撞見了,躡著手腳過去唬了她一跳:“這是作甚,你jiejie還沒愁呢,你先愁起來了?”卷碧的婚事往后推了,后院里無人不知。 采菽咬咬唇,猶豫著要不要把這事兒告訴明沅,那頭九紅卻跟七蕊打聽出來了,原她是跟六角八寶一道進(jìn)府的,受訓(xùn)當(dāng)小丫頭時就住一個屋,這會兒那兩個升了等,她也去賀一賀。 七蕊同她一樣還是拿著五百錢的例,心里不樂,九紅寬慰她,她卻一翻眼兒:“你又不愁,總歸你也快了,等采薇一出去,立時就能提上二等。” 九紅追問兩句,七蕊同她咬了耳朵:“太太都問兩回了,昨兒才問了大篆,她若不是要,還能有誰。”綠腰沒戲,大篆若是不要,那就只有小蓮蓬跟采薇了,七蕊滿是艷羨的看她一眼:“什么好事兒,都能叫你們姑娘得著?!?/br> 這對明沅來說還真不是好事兒,對采薇也是一樣,她這兩日很有些不樂,就是為著前要給她配人,她根本就沒存著嫁人的心思,明沅又不好在這當(dāng)口去尋喜姑姑,九紅去六角八寶屋里前還先去找了巧月,托信給喜姑姑讓她幫著相看。 采薇一聽消息立時愣了,猛得跺了腳,震得腿上一麻,立時去尋明沅,臉上已經(jīng)繃不住了,眼淚滾下來落得滿襟都是,明沅叫她唬了一跳,一針扎進(jìn)指尖里,采薇哭的收不?。骸肮媚锟删染任?,我再不能嫁到那家子去。” 出得這事兒,旁人尤可,采薇卻把高德興罵了個遍,別個當(dāng)他是香rou,采薇把他看作是爛rou一塊,看她平素是是個潑辣的,這會兒卻全沒了主意,只要紀(jì)氏那里開了口,就一點(diǎn)轉(zhuǎn)圜的余地也沒了。 明沅明白過來,一手搭住采薇的肩頭,拍了她:“這事兒還沒準(zhǔn)信,你且別慌,只你不肯,咱們就不嫁!” ☆、第129章 通心蓮 話說的容易,真要不嫁,卻是為難,好在紀(jì)氏還沒叫了采薇去問,便是去問,依著她的行事,也得先問了明沅的。 明沅沉吟一回,心里立時有了主意,她扶了采薇坐到榻上,把話跟她攤開了說:“這事只在太太一念間,我只問你,你等不等得?” 采薇一怔,立時抬起袖子抹了淚:“我這輩子不嫁陪著姑娘也好?!彼緛砭筒幌爰薜模銢]這樁事兒,心里也沒存著要嫁的意思,在院子里多干凈,出去了,哪里似這里頭好。 明沅緩緩出了一口氣:“我們有兩個法子,頭一個先央著喜姑姑給你擇個牢靠的人,先一步去回了太太,有了前頭這樁事,太太定然點(diǎn)頭?!币呀?jīng)死了一個瓊玉了,喜姑姑去說這家子相中了采薇,事情也不會不成。 采薇心里實(shí)不想嫁,她張著口,知道為難還是喃喃道:“若我不想嫁呢。” “那就是第二個法子了,本來頭一個就有風(fēng)險,也沒那容易就有相襯的,匆忙忙的看定了人,若是不好,可不是躲了虎口又進(jìn)狼窩,咱們不能干這樣的蠢事兒?!泵縻渖炝耸种割^:“第二個法子嘛,就是說我如今還離不得你,平姑姑這事兒想著是快,咱們一竿子支到明歲,她等不得,也就另擇了人了?!?/br> 這不是撕破臉的辦法,若要是想撕破臉也不是不行,紀(jì)氏心里正惱了平姑姑,一下子折了她的左膀右臂,心里不定怎么惱她,只如今還用得著她,這才捧著她,總有秋后算總帳的一天。 平姑姑這會兒了還來求,要的還是大丫頭,只把軟話一說,采薇又確是賀過瓊珠的,跟瓊玉兩個也比跟瓊珠要好些,只說她心里這坎邁不過去,紀(jì)氏也不會強(qiáng)逼她,可拂了紀(jì)氏的意,到底不美。 采薇漸漸收了聲,眼眶通紅,面上還帶著淚痕,她哽著喉嚨握了明沅的手:“姑娘這點(diǎn)恩德,我記一輩子?!?/br> 九紅打了水進(jìn)來,給她絞了巾子擦臉,見她臉色稍霽,心里也跟著松一口氣兒,采菽幫著開粉盒兒給她撲粉:“事兒還沒定呢,也不過有些風(fēng)聲,若是三姑娘那兒的大篆肯了,也沒咱們什么事了?!?/br> 不獨(dú)明沅院子里打官司,明潼那兒更了不得,紀(jì)氏這些日子為著這樁事心煩,明潼便恨不得立時發(fā)落了平姑姑,心里知道一時動不得她,越是此時要忍,越是心里不痛快,看著紀(jì)氏勞神,一面給她揉額角一面忍了氣:“娘再不必把這些事放在心上的,為著這個氣壞了身子,不值當(dāng)。” 紀(jì)氏長出一口氣:“倒真是燈下黑了,好好一樁喜事,鬧成這個樣子,都是我身邊的人,十來年竟變得認(rèn)不出來了。” 明潼松開手去,接過卷碧手里的小茶盤,端了蓋盅來:“娘這幾日進(jìn)的都少了,吃這個養(yǎng)一養(yǎng)?!睘橹o(jì)氏這兩日吃的少了,明潼特意問了廚房的菜單,平姑姑大氣兒都不敢喘的,這會兒便是龍肝鳳膽也得想法子做出來,明潼卻偏偏要了些通心蓮,就在她院里的小廚房里燉了。 里頭是通心蓮燉的紅棗湯,蓮實(shí)去皮去心,是舊年曬的干貨,跟紅棗一處燉的粉糯,既是女兒親手燉的,便吃不下也要吃,紀(jì)氏一整碗全喝了,按了嘴角揮退了卷碧:“我原是想,嫁過去往后好給你當(dāng)陪房的,哪里知道出這樣的事兒?!?/br> 到得此時紀(jì)氏想著的也還是給女兒當(dāng)陪房,瓊珠人機(jī)靈,又是一心向著她的,往后跟了明潼去婆家她也安心些,哪里知道平姑姑把這事兒辦茬了。 “她是成心的,娘身邊的丫頭也輪得著她來挑撿了?!泵麂恿送霐R在案邊:“娘給了她這個臉,她才更要翻天呢。” 竟還有臉來求大篆,明潼心頭冷笑:“娘也不必再問大篆了,我替她回了,這樣的腌臟人,我的丫頭再不能嫁進(jìn)去。” 紀(jì)氏摸了她的頭:“你呀,太直了,你沒問過,怎知她心里不樂意?大篆雖不似瓊珠,到底是跟著你的,當(dāng)陪房最要緊只一個“忠”字,可人心有幾竅哪能都捏住了,縱有小錯,只忠心還在,便且恕她一恕,到真起了旁的心思,才不能用。” 明潼這話聽是聽了,意思也明白,大篆嫁過去,于她只有得利的,可她咬了唇兒:“我知道娘是為著我,可我實(shí)不能把身邊人嫁給這么一個混帳,若是她自家允了,我也不要她當(dāng)陪房,能被眼前這點(diǎn)小利瞇住了眼,我又怎么安心用她?!?/br> 明潼只知道顏連章在外頭有些艷事,還不知道太子飲宴上提了一句,紀(jì)氏倒不怵外頭那一個,不抬進(jìn)門只當(dāng)沒有這人,要抬進(jìn)門,還有大伯在呢,顏家大伯最是方正古板,他是長輩,為著家里出一個王妃,更加覺得是皇家看中了他們家里的教養(yǎng)。 古板的人有古板的好處,更不論還有一個顏順章,他也是最看不得這些的,真?zhèn)€敢懷上孩子,也就用不著她出手了。 紀(jì)氏心里頭惦記的也還是女兒,此時捏著平姑姑的錯處,她便十二分的殷切,高平又跟著老爺去了何處見了何人,問實(shí)了一句句的報上來,丈夫確是跟東宮走的太近了。 上回漏了一次口風(fēng),還只是意動,紀(jì)氏卻得防著他真?zhèn)€做下這事來,她看看女兒,輕嘆一聲,到這會兒,竟是鄭家最合適了。 丈夫說得那話,紀(jì)氏自然能打太極,這幾日說了三月三的宴席,明漪的抓周,再有就是鄭家的事了:“那鄭家姐兒倒跟咱們明潼相好,連著鄭夫人都喜歡她的?!?/br> 當(dāng)人娘的不能開口就提哪家小子喜歡了自己女兒,顏連章已然半醉,卻還是聞言知意,醉中打了個酒嗝,批頭的第一句就是:“文定侯年紀(jì)老邁,想也快了?!?/br> 紀(jì)氏心里霎時涼透了,她不過說這一句,丈夫就先想著這個,紀(jì)氏剎時明白過來,顏連章這是指望著有個更高的身份。 大哥的女兒得幸成了王妃,不論是為官還是為商,一兄一弟都無長處,只他樣樣拿得起來,可如今在外頭行走卻還要打著大哥的名號,也就為著顏順章是成王的老丈人。 紀(jì)氏看破這個,心頭狂跳,這會兒就不平起來,等成王正經(jīng)開府得封,他不是更不平更不忿了,枕邊人成了陌路人,她壓下心頭的不安,看著女兒泛出笑意來:“臉面是我給的,我自然也能收回來?!?/br> 母女兩個說話,官哥兒坐在案前寫大字,寫完三張擱了筆,手也不及擦,“蹬蹬”跑過來,張手就要明潼抱他,明潼把他抱到膝頭,官哥兒伸手去揉紀(jì)氏的眉心:“娘不愁,打她們?!?/br> 他唬著一張臉,做了個打的動作,惹得紀(jì)氏笑起來,抱過去香一口:“你是個少爺,哪能跟她們計(jì)較,可不許再說這話了。” 官哥兒靠在紀(jì)氏懷里得意洋洋的偷眼去看明潼,他自然知道紀(jì)氏的規(guī)矩,這么說不過為著哄她,明潼沖他刮刮臉,他扭著身子更得意。 紀(jì)氏看著一雙兒女,心里又是苦又是甜,平姑姑的事到大篆這里卡住了,明潼不肯松口,紀(jì)氏也沒再著人來問采薇,這是留給明潼的,她既不肯,便閑置了也輪不著后頭的庶女們。 采薇膽顫心驚等了兩天,還無人提起這話頭來,大松一口氣兒,連走路都更輕快些,紀(jì)氏既不提起,明沅自然不會去問,平姑姑兒子的婚事擱置下來,紀(jì)氏應(yīng)了她要配個好的,平姑姑自家知道如今且得軟和著些,余下院里的,她只瞧不上,索性等這事兒淡去,再擇好的討進(jìn)門。 到了三月三那一日,明漪早早被打扮好了,她是早產(chǎn)的,個頭小些,人卻粉嫩嫩白胖胖的,抱到花廳里頭,紀(jì)氏一伸手,她就咧了嘴要抱,穿著大紅襖子,戴了玉片金鎖,頭上還戴了個嬰兒風(fēng)帽。 幾家夫人也沒拿這么個娃兒抓周當(dāng)一回事,有來的早的添個盆吃碗茶,有的索性就晚來,紀(jì)氏也不計(jì)較,哄著她抓了胭脂針線在手里,又交給養(yǎng)娘抱下去。 那眼睛利的一眼就看出來,紀(jì)氏身邊站著的明沅跟這個姑娘長得像,那雙眼睛一模一樣,可見明沅跟紀(jì)氏又很親近似的,知道怕是養(yǎng)在上房的,看著年歲還小,再有兩年也到了相看的年紀(jì)了,再看紀(jì)氏同鄭夫人相熟,知道這家子差不了,便也打聽起來。 這一日幾個姑娘俱都穿的一樣衣裳戴了一樣金鎖,只明潼年紀(jì)最大,領(lǐng)口綴了一朵翡翠花,底下嵌了金剛石,鄭辰看過去眼睛都拔不出來,等前邊一散,就拖了她的手:“我同你賠不是?!?/br> 明潼一聽就知道是說花燈會的事,卻只不接口,偏了身去,掩住半邊臉:“你又混說什么了,賠得什么不是?” 鄭辰輕笑一聲:“確不是我,是旁人,那人回去就害了病了,這會兒還躺著呢?!闭f著去看明潼的臉色。 這樣的小巧明潼一眼看破,面上一紅,身子沒轉(zhuǎn)過來,眼光卻睇了過來:“胡說,門上報了,他今兒不是來了?” 鄭辰“撲哧”一聲笑:“他是哪個他?”見明潼發(fā)急要走,這才拉住她,把嘴巴貼到明潼耳朵邊:“我娘今兒怕是要提出來了,你……” 明潼作勢推她一把,急走出去,繞到廊前,見隔著廊道鄭衍就立在那兒,她腳步重重一頓,鄭衍忽的轉(zhuǎn)身看過來,兩個對視一眼,明潼擰腰轉(zhuǎn)身,又再轉(zhuǎn)過臉來,沖著他輕輕“呸”了一聲。 鄭衍先還一怔,立時笑起來,這樣的天手上還拿著扇子,往前兩步,一下撞在石墩上,皺了眉毛跳腳,明潼拿袖子掩了口一聲脆笑,他還待說話,那人卻又蝴蝶似的隱到花間去了。 紀(jì)氏端了杯子,聽了鄭夫人的話,心里滾過兩回,這事兒到底是應(yīng),還是不應(yīng)。 ☆、第130章 蓮花卷 鄭夫人滿面驕矜:“我看明潼這姑娘同我十分投緣,模樣性情教養(yǎng)俱都沒得挑了,倒想為著我那兒子張一張口,你也知道,我只這一個獨(dú)子,她過了門,就是世子妃。” 如今鄭家能打出的也只這張牌了,鄭夫人滿心以為紀(jì)氏立時就要答應(yīng),見她竟還持得住,沒立時就顯出喜色來,鄭夫人倒覺得受了冒犯。 紀(jì)氏擱下茶盅兒,臉上露出歡喜神色,樣子十分肯的,這會兒又扯起大旗來,拉了鄭夫人的手:“不是我不應(yīng),你們這樣的人家哪還能挑得出個不好來,當(dāng)這個親家自是好的。” 鄭夫人聽著話音就知道后頭還有一手,臉色并不怎么好看,衡量來衡量去,家里確也再攀不上更大的了,四品里頭倒有,可那里比得過顏連章是實(shí)缺,哪知道紀(jì)氏下一句就叫她眉開眼笑。 “我們老爺跟太子相過幾面,倒曾說要為著我們明潼作樁大媒的。”后頭的話紀(jì)氏不說,鄭夫人自家也能想出來,若真是搭上了東宮,這個媳婦倒是娶定了,她難得殷切起來,拉了紀(jì)氏的手:“這有什么,作媒嘛,給咱們也是一樣做的?!?/br> 鄭家早已經(jīng)搭不上宮里的線了,既想要高官又想要皇親,鄭夫人兩頭都想抓,兩頭都是空,原來那兩三分的不如意,立時換作了十二歡喜,見著明潼幾回也沒給過什么,上手就要把手上的鐲子剝下來。 紀(jì)氏阻了她:“且別心急,等我這頭有了準(zhǔn)信兒,說不得還能請東宮那一位來坐一坐呢。”既是他當(dāng)?shù)拇竺?,自然能來坐,鄭夫人自來平著一張嘴兒,此時也彎起來了,點(diǎn)了兩下頭,再看女兒攜了明潼進(jìn)來,怎么看怎么喜歡,招手讓她過去坐。 鄭辰曉得事情成了,挽了明潼的胳膊:“娘真是,有了她就不疼我了?”座上誰不是人精,兩個進(jìn)去說得會子話,出來就是這付模樣了,知道親事有了定論。 看鄭夫人滿面是笑,倒都奇一奇,這位侯夫人眼高于頂,哪個不知道,能叫她眉開眼笑,到底是樁什么好處。 紀(jì)氏譬如拿了根蘿卜吊在鄭夫人面前,鄭夫人原來十句里頭總有一二句不搭理人,到這會兒還有什么不樂的,滿面是笑意,眼角都開了三分,看的人嘖嘖稱奇,這顏家的女兒竟這樣好,叫她求得了,能高興成這個樣子。 倒不是說顏家不好,顏家如今卻是新貴,這許多年的積攢不說,那杭絲蘇繡正是價貴的時候,顏家明面兒上是沒有貨船往來南洋的,卻誰都知道他插得一手,顏連章又盤下個茶園子來,今歲送的茶葉可都說是自家茶田里產(chǎn)的了。 鄭家自來就一付誰都瞧不上眼的模樣,有刻薄的背地里頭譏笑她:“又不是百年前了,還當(dāng)自家非天仙妃子不成呢?!?/br> 這說的就是那個立下赫赫功勛的文定侯了,他醉里說過非天仙妃子不要,娶進(jìn)門的也確是環(huán)肥燕瘦各有千秋,無奈一朝身死,紅顏都成了枯骨了。 明潼知道紀(jì)氏心思,略在鄭夫人跟前坐一坐就拉了鄭辰:“你不要到我屋里去,才從洋貨行里淘換些得趣的東西來?!?/br> 這些東西鄭辰最喜歡,立時應(yīng)了,兩個結(jié)伴到后頭去,連帶著明沅三個也一并跟了,幾個姐兒都往后院去耍,明洛飛了眼兒給明沅,明沅只作瞧不見,她又來扯明沅的袖子,叫明沅嗔了一眼。 綠云舫里擺了香花凈果,有一道跟了明潼往屋里頭去的,也有跟著明沅三個往綠云舫去的,趙靜貞跟程思慧兩個一向同明洛明沅交好,自然跟了來,明湘之前稱病,這兩位都是到今天才見著,倒有些說不開。 明沅拉了明湘坐在一處,引得靜貞跟明湘說得會子針線,這兩個姑娘都是靦腆的,彼此間竟合得來,比劃了針黹說盤金打籽瑣邊,明湘柔聲柔氣的告訴趙靜貞:“我畫了一幅荷花圖,這會兒拿它作底,繡好了給太太嵌一幅座屏?!?/br> 趙靜貞詩書琴棋畫都不曾習(xí)過,便是繡也不過描描花樣子,無根無土,東一只蝶兒西一朵花,聽見明湘竟能畫一卷荷花,心里艷羨不已,咬了唇兒:“我,我不能看看?” 明湘紅了臉:“還沒畫完,只有半幅的?!贝曛陆遣弊佣伎s起來,趙靜貞看她這模樣便不再追問。 明沅卻知道她畫的好,明湘能靜得下心來,畫畫的時候,任人在旁邊說話作事走動,一聲兒都聽不見的,倒是個畫癡。 明沅輕笑一聲:“四jiejie的畫,要看得先靜心念上三句禪,她那可不是畫畫,是入定呢?!彼@么一說,明洛也笑起來了,拉了思慧:“可不是,她這點(diǎn)子功夫,我怕是只有睡覺的時候才趕得上,便打再響的雷,也驚不動我的?!?/br> 靜貞捏了帕子掩住口笑,思慧倚靠在明洛身上,笑的東歪西倒:“你真是,看我回去學(xué)給我娘聽?!?/br> 明洛再不害怕,她知道程家如今只有一個嫡子要婚配,怎么也輪不著她,心里沒了這個想頭,反而坦蕩起來,點(diǎn)了思慧的鼻子:“我還怕你不成?!?/br> 幾個姑娘都說要看,明湘便遣了彩屏去拿,隔著水把這畫一攤開來,幾個女孩齊齊贊嘆一聲,趙靜貞不懂畫,程思慧卻是知道些門道的:“這樣的好花,看了多少日才得來。” 明湘那間屋子半點(diǎn)也瞧不見水的,等往外頭繞了,坐在石墩上頭,一看就是一天,明沅撫了掌:“這才是功夫呢,你當(dāng)只是驚雷?!?/br> 明洛噘了嘴兒去搗她:“我知道你們自打住了一個屋,就好成一個人了,連我存身的地方都沒了?!?/br> 幾個一面笑一面吃酥果點(diǎn)心,明湘尤其高興,臉上一直泛著喜意,趙靜貞把那她付畫看了又看,一枝枝出水荷花拿手指頭描過一回,托了腮看得入了神:“我要是畫得這樣好,就好了?!?/br> 她也繡過荷花,可荷花不比旁的花,叫是叫沒骨朵花,實(shí)則最是有根骨的,一朵顯不出它的好來,定得一枝一葉,清荷帶露才能得其清韻,不似杏李,只繡的緊湊富貴拿金銀絲一勾,熱鬧就出來了。 靜貞自家瞧了不夠,還去拖了明湘的手:“好jiejie,你同我說一說,這些花是怎么個妙法?!?/br> 思慧見她一臉癡氣,笑的差點(diǎn)兒噴了茶,咳嗽一聲道:“可不得了,咱們不過吃個宴看個畫兒,倒吃出一對伯牙子期來了?!?/br> 靜貞不曉得這典故,只抿了嘴兒面紅,明湘難得叫人夸獎,這些個她平素也不好意思拿出來,明湘明沅說她畫的好,怎么比得上不曾見過的人夸獎這一句,她拉了靜貞,兩個一處喁喁說話,明沅一拍巴掌:“既是為著一幅荷花結(jié)了知己,就該吃蓮花卷子才是?!?/br> 思慧聽見了又笑,她面頰上兩個酒窩,一笑更顯出來,捂了肚皮歪著身子:“你們一家子都是妙人兒?!?/br> 蓮花卷是端午節(jié)里吃的,逢著荷花正好,拿出來應(yīng)景的,這會兒雖還無枝無葉,幾個小姑娘卻看著圖吃了起來,靜貞在詩書上不行,這上頭卻有巧思:“這個咱們家里也常吃,到年節(jié)的時候再捏了跟魚年糕擺在一處,叫年年有余?!?/br> 趙靜貞詩書不通,這上頭卻有巧思,趙夫人信佛,靜貞也跟了她一道誦經(jīng)燃香,說起齋祭無有不知的:“不獨(dú)蓮花的,還有牡丹菊花梅花的,都能做出來,這個是放了豬油的,做佛前的大供盤得用素油,要做的有枝有葉有瓣有蕊才成?!?/br> 趙夫人是宗婦,不說這些供盤,一年里頭大小祭祀少說也有二十來場,清明端午年關(guān)這些不消說,還有節(jié)氣也要小祭一回,她又信佛,時不時放場焰口,到得初一十五就抬了牲畜消罪積福。 趙靜貞跟在她身邊,雖詩書上頭不行,可這些卻再沒有什么不知道的,她說得一回這里頭的條條道道,幾個姑娘有好些還不曾聽過,俱都咋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