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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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九子蒲 采薇正打了簾子進來,見明沅皺了眉頭看著彩屏,擱下茶托退了出去,明沅吸一口氣兒:“這話是誰說的,你們姑娘也知道了?” 彩屏的身子又矮了半寸,六姑娘明明是姐妹里頭最小的,可彩屏在她跟前卻不由自主的彎了腰,見她皺了眉頭趕緊擺手:“不是不是,咱們姑娘還不知道。” “既不是你們姑娘問的,那是哪個告訴你的?”彩屏一向知事,明湘屋里補上去的小丫頭都由她在調(diào)理,要說誰最知道明湘的心意,那就只有她一個了,明沅聽見她問,很怕明湘漏出什么意思來。 她跟明洛可不好比,明洛心里惦記著程家,可真中意的卻是程夫人跟程思慧,便落不到她身上,她怕也只低落兩天就罷了。明湘卻不相同,她心思重思慮多,若是心里有了這個想頭卻求而不得,還不知道要難受成什么樣兒。 彩屏掖了手,半晌才道:“是我,是我聽說來的?!?/br> 明沅了然,怕是從安姨娘院里頭聽來的,如今解了禁,她雖躺著出不來,丫頭們卻能出來,想必是從哪里聽了一耳朵,又或是明潼的婚事把她勾了起來,可不論自哪里聽到的,都不該在明湘面前說。 “你便是這么侍候四jiejie的?往??茨闶莻€機靈的丫頭,怎么這上頭卻看不透了,什么事兒都怕捕風捉影,這話我自當沒聽過,太太心里有打算的,不獨你,就是屋里頭那幾個,也不許露出意思來。”明沅算是越過了明湘敲打她的丫頭,立時又加上一句:“若再叫我聽見,便回了太太去。” 彩屏不敢再往下說了,彎了腰退出去,回到屋里見著明湘已經(jīng)坐起來了,就在繡架前邊扎了針繡花,玻璃紗上頭已經(jīng)繡了一半荷花圖,繡籮里頭深深淺淺七八種綠色,草綠青綠墨綠蒼綠柳綠,每一根都再分成四五股,一幅繡上頭插著十來根針,光是一片荷花葉就分好幾層。 明湘低了頭,也不管來人是誰,彩屏把花樣子擱下,她也分絲不動。彩屏看了就嘆一口氣兒,給她續(xù)上熱茶,坐到外間等著去,錦屏知道她才去了明沅屋里,挨過來碰一碰她:“怎的?六姑娘說了甚?” “快別論道了,叫姑娘聽見不好?!辈势羾@息一聲,錦屏往里頭張了張頭,道:“姑娘繡花呢,再聽不見的,到底怎么說的,咱們?nèi)缃衲艽蚵牭牡胤揭仓涣媚锬莾海棠锊恢杏?,四姑娘要怎辦?三姑娘的事兒都落定了,也該輪著咱們姑娘了?!?/br> 彩屏是真?zhèn)€憂心明湘,明湘花宴回來臉上整日都掛著笑,她難得有這樣高興的日子,夜里的飯都多吃了兩口。 自打挪出來,好容易能吃些睡些,后頭又叫安姨娘的病折騰得消瘦起來。彩屏看在眼里,當著明湘不好說什么,跟她同一個屋的錦屏卻嘆:“姨娘縱為著四姑娘,也該早些好起來才是?!?/br> 銀屏玉屏兩個在外頭聽著些閑話,告訴了安姨娘知道,安姨娘問了彩屏幾句,彩屏哪里知道究竟,如今聽明沅一說,知道紀氏另有打算,趕緊擺手:“可不能再說了,只怕,不是那樁事兒。” “不是?”錦屏先是奇了一聲,程家的姑娘同五姑娘走的近,趙家的同她們姑娘走的近,趙家的不是,便只有一個程家了:“咱們姑娘也不能排到五姑娘后頭罷?!迸匀饲夷軤?,她們姑娘卻是個不爭的,一家子兩個年紀相當?shù)墓媚?,那一個還有姨娘cao持,這一個可怎辦。 彩屏一走,明沅長出一口氣,明洛是誤會了,只盼著明湘別誤會才好,她闔上帳冊,把裁了一半兒的細葛布拿出來,叫了采茵幫她畫花樣子,要給明蓁的女兒阿霽做兩件背心。 周歲的時候送了成套的小衣裳進去,紀氏翻撿一回還夸了她一句,說針線越發(fā)好了,特意拿了兩匹細葛布出來,叫她再照著樣子做兩件背心送進宮去:“這東西倒是時新的,我看外頭再沒有,做出來送上去,也算你想著你大jiejie。” 余下兩個女兒她也提點兩句,明湘的繡件就是做給明蓁的,在家還能看看荷花,進了宮苑反倒不能時常瞧見了。 明沅自家裁出來的背心早就經(jīng)過丫頭們巧手變化過了,細葛布本來就軟和,做夏衣最好不過,也不往上頭再扎花,怕那絲線不平整,反倒磨疼了小娃娃,索性就染出花樣來,拿莤草汁扎成紅色,上邊染的小聯(lián)珠團紋,再收瑣上邊,抖落開來雖還簡單卻也拿得出手了。 明沅這里裁衣裳,明潼那里也裁著衣裳,還有兩年多出嫁,這會兒就給她添置起夏衣來,除開紀氏給的,還有鄭家抬來的。 定了親就算半個鄭家人了,年節(jié)也得送了禮盒去,那頭自然也要還禮回來,將要清明了,明潼親手做了一匣子青白團子,再加上飛燕餅青精飯,九層禮盒送到鄭家,鄭家除了吃食,又送了兩匹緞子來。 既得著了緞子,便得做出衣裳來,下回再見須得穿出去見客,再沒幾日又要辦宴了,針線上的急趕著量身,要給明潼做一身翡翠撒花裙出來,這嫩綠嫩紅本來就不是她愛的,看著緞子也是尋常。 紀氏到得此時卻勸起女兒來:“鄭家也算尊了古禮了,納征的時候拿來的兩塊梅花皮子,還有那一盒子阿膠合歡九子蒲,都到這一步,咱們便只看著好的罷。” 女兒親事定了,她還是夜里睡不安穩(wěn),愁的嘴里冒火泡,連干飯都咽不下去,日日吃著燕窩粥,明潼卻沒了心事,所慮者只有庶妹進宮這一條了。 她上回提過一句,紀氏卻不著急,明湘明洛還都太小了,便是丈夫有這個意思在,起碼還得等上三年,這三年里頭說不得就有好親事落在眼前了。 明潼卻知道能把自個兒送進去,那兩個更沒什么好吝惜的,上輩子明洛嫁的人且不知道在哪兒,可明湘嫁的分明是程家,只這輩子卻沒瞧中她。 紀氏抖開緞子比在她身上:“這一匹好,放得長些給你做件八幅裙子,如今就時興起六幅的來了,再往后只怕這褶還得更多?!?/br> 明潼披著緞子在紀氏身前打了個轉(zhuǎn),哄得她面上帶笑,把料子遞給小篆:“裁衣裳也太急了些,這些個晚些再辦也成的?!?/br> 紀氏又拿起一匹桃紅的來,嗔了女兒一眼:“又混說了,你大jiejie那時候辦了多少東西,講究的人家嫁女兒不說四季衣裳不說一季一箱子,總要備上兩三年的,你這會兒還不急,底下人還知道辦不辦得過來呢。” 明潼挨了她坐下,伸手也跟著翻起來:“這一匹淺金的好?!卑严掳蛿R在紀氏身上:“娘也別光忙我一個,meimei們不是還音信么?” 紀氏側(cè)頭看她一眼,還當是女兒定了親,人也變的軟和了,拍拍她的手:“到底懂事些,她們兩個原也看著了?!毕氲匠谭蛉藢僖饷髀灏櫚櫭济骸暗褂行╆幉铌栧e,如今也不急,先把趙家定下來要緊?!?/br> 明潼知道她說的陰差陽錯應明洛明湘身上,上輩子是她進了宮后兩個meimei才定的親,這會兒只仿佛記得些,連明洛后來嫁的人家姓甚名誰都渾忘了,卻知道趙家這個女兒同澄哥兒很是相得,趙氏也常來看她,還帶著孩子過來,叫了她一聲三姑姑。 “我看那趙家姑娘很好,只怕三嬸娘那兒沒這么容易松口的。”頭一樁過繼已經(jīng)吃了虧,到娶親這里,怎么也不會這么便宜就聽了紀氏的話。 紀氏笑著撣撣衣裳:“澄哥兒總歸還小了些,等他再考這一回再說。”她同趙夫人倒是透過意思了,兩個不曾說到兒女親的事,紀氏只說一聲家里卻有一個過繼的兒子,過繼到了長房,往后要擇也該擇個擔得起宗婦身份的姑娘來。 趙夫人立時明白過來,面上不作色,神情卻更親熱了些,她的女兒為著不識字受了許多累,回回帶了女兒出門交際,那些個大家子里的小姑娘卻都生了一張刀子嘴,什么不懂挑著問什么,趙靜貞回來再沒有笑臉,這是她的一樁心病,也是趙夫人的心病。 可回回來顏府卻都是笑著回去的,女兒話少,丫頭們卻能報上來,說幾個姑娘說了繡活談了吃食,又說了些宗法祭祀,俱是女兒打小下了苦功學到大的。 趙夫人揚了眉毛就笑,別個有眼不識金嵌玉,紀氏卻一眼瞧中了自家女兒,她的女兒可不就是按著大家宗婦教出來的,偏有些不開眼的,開了宴就要作詩作畫,才把她拘得束手束腳,連話也不敢多說一句。 才來顏家的頭一回,也是些畫畫彈琴,到了后頭卻能瞧得出女兒的好處來,趙夫人心頭襯意,細問了澄哥兒是由著紀氏教養(yǎng)長大的,雖是庶子卻承了嗣,要顯得出女兒的好處來,又不能叫她吃了委屈,還是這一家子最合心意。 顏家大門無官身,婆母不是親生的,只要待女婿好了,還會不跟女兒一條心?趙夫人看滿了八分,紀氏又有這個想頭,正是兩處牽線長期處著的時候,袁氏卻把娘家侄女接了來。 袁氏只覺得自個兒是一巴掌扇在了紀氏臉上,她給侄女穿戴一新,帶了她各房走動,先去了梅氏那兒,等往紀氏這兒來時,還特意帶了澄哥兒:“你也許久不曾拜望你二伯娘了,同我一道去,也見見姐妹們?!?/br> 袁氏一邊帶著一個,進門的時候特意把兩個人往前推了一步:“二嫂,這是我娘家侄女,我特意接了來作伴的?!?/br> 一屋子人都在,明潼頭一個皺起眉毛,澄哥兒垂了頭,眼睛都不敢掃過去,明洛一個飛眼兒遞給明沅,明沅沖她搖一搖手。 紀氏笑開來,先是把那姑娘打量一回,點頭倒:“生得真好,可該跟明潼差不多大了罷?!闭f得這一句不等袁氏接口就沖澄哥兒招手:“過來,叫我瞧瞧長個兒了沒有?!?/br> 打小也沒有把他當孩子似的說過這話,袁家姑娘一聽就紅了臉,袁氏嘴角一抽,明潼幾個卻已經(jīng)立了起來,挨著給袁氏請安:“三嬸娘好?!?/br> 袁氏一句話未出口叫噎進喉嚨里,明洛扯扯明沅的袖子,跟著她瞧過去,明潼已經(jīng)拉了袁家姑娘:“我叫明潼,你叫什么?” 若不是大家伙兒都在,明沅差點忍不住笑出來,袁氏還想在這兒耀武揚威,紀氏一句話把她給堵死了不說,就是明潼也開始對著袁家姑娘平輩兒論交起來,到得這會兒已經(jīng)拍了巴掌,一聲脆響把視線全引了過去:“那你還比我大上一個月呢?!?/br> 袁氏才剛坐下端茶,猛得聽見這一句,臉都叫氣的綠了。 ☆、第136章 春盤 袁氏的侄女到底在北府里住下了,就跟袁氏住一個院子里頭,每日澄哥兒去上房請安,袁氏都要把自家侄女叫過來,一道用了飯才放澄哥兒往學里去。 院里頭有眼睛的都知道她打的什么算盤,可哪一個也拿她無法,她愿意接了侄女過府來住,澄哥兒難道還能不去給母親請安?他若真起了這個頭,袁氏才有法子大鬧。 澄哥哥兒自進了北府就換了種模樣,他原來在紀氏身邊長大,縱是后頭又有了弟弟,下人們也不敢怠慢了他,他是長子,紀氏明潼兩個待他情分不同,跟灃哥兒不能同日而語。 可進了北府倒像是落到了冰窟里,澄哥兒哪里遇過這樣的事,下人也敢往袁氏耳邊嚼舌頭,捏著點錯處便能說出一車話來,早請安晚問訊,一天都斷不得,便慢個一刻袁氏就掛了臉,聽著話音處處是指謫他不懂規(guī)矩,還把紀氏也帶了出來。 連侍候他的人都是一樣,玉版蟬衣兩個原在東府哪個不巴結(jié)著,少爺身邊的書僮,粗活計根本不必沾手,自有人上趕著討好,到了北府倒要看人臉色,到這會兒才明白灃哥兒多么艱難。 顏老太爺?shù)降啄昙o大了,這個孫子養(yǎng)在他院里也不能事事照看的到,索性老爺子心里還有譜,尋常讀書還送到前頭去,顏麗章倒是動過這個心思的,叫他一句堵了回來:“是你兩個哥哥讀書好,還是你讀書好。” 顏麗章摸了鼻子不敢說話,回去卻又發(fā)起脾氣來,說甚個科舉不過讀死書的,偏把靈性一說拋到腦后,袁氏知道他事情沒辦成,一只耳進一只耳出,落后又自家想法子,總歸要叫這過繼來的兒子知道,誰才是這府里頭作主的人。 袁氏的性子擺在那兒,澄哥兒怎么能躲了請安不去,便是顏老太爺也說不得這話,顏老太爺還巴望著孫子能跟兒子媳婦親近起來,往后他百年了,總歸是兒子的依靠。 澄哥兒自來不曾在袁氏院里用過一餐飯,如今卻按著點兒的去請他,澄哥兒先時還應,用了幾回飯他也覺得悖了禮數(shù),到后來便說課業(yè)重,先生留了破題脫不開身去,除開早晚,午時那一頓就在學里用了。 明沅幾個見過上房那一場官司,明洛回來了就笑個不?。骸叭齤iejie真是絕了!”說著拿帕子掩了口就笑:“你且沒瞧見嬸娘那臉呢?!?/br> 可不是絕了,明潼都已經(jīng)是定了親的人,雖還未及笄卻是大人了,再不能拿她當小姑娘看待的,紀氏一句話點了出來,明潼又接了話茬,再一問,這袁家姑娘竟比明潼還大了一個月。 紀氏摟了澄哥兒,他如今不能長來,也只四時節(jié)慶里才能見著紀氏了,他見明沅還比見著紀氏更多些,灃哥兒開了蒙的,就跟他一個院子里頭讀書,明沅常送些吃食點心去,天冷了要加衣,天熱了要打傘,若是得了閑也偶爾來接他,兩個在廊道上還能說得幾句話。 這番再叫紀氏摟在懷里,澄哥兒倒有些尷尬,他早過了這個年紀,叫紀氏摟了一會兒就問:“怎么不見官哥兒?” 紀氏看著他就笑:“他這會兒還在睡呢,小人兒覺多?!背胃鐑毫r想起自家這樣大的時候,紀氏也是這么說的,叫他多睡,從來也不拘了他定點過來請安,他眼睛一彎笑起來。 袁氏本就看不得澄哥兒同紀氏親近,又不是親生的,擺了這個臉作給誰看,可她身邊圍著一圈小輩,再怎么也不能說難聽話,只招手叫了侄女過來:“這個是我大哥家的閨女,叫阿妙,我接了她來小住,她同你們年紀相仿,往后一處玩樂?!?/br> 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姑娘家要么正在學管家理事了,要么就已經(jīng)定了親在繡嫁妝了,袁妙無事,明湘幾個哪一天都不得空閑的,也只明琇到現(xiàn)在還不曾學書。 顏麗章倒是想起來讓女兒讀書了,可明琇早就知道澄哥兒天天點燈熬蠟,只當進學苦得很,鬧騰著不肯去,袁氏護女心切,便推到了年后,嘴上還振振有詞:“姑娘家些許識幾個字不就成了,還指望著她讀書考舉中個女狀元不成?” 她說這些話,連明沅都替她臉紅了,卻不能不應,明潼笑一聲:“我雖不得空,meimei便是有閑暇的,宋先生那里,隔得三日就歇上半天的。” 她不說便罷,她說出來袁妙更是紅了臉盤,她已經(jīng)大了,可澄哥兒還是個半大的小子,立在她身邊比她還矮了半個頭的,她自家知道來是作什么的,可看著這么個毛小子,哪里生得出綺思來。 她自家心里不襯意,卻怎么強得過父母去,臊得沒了邊,再沒有這樣沒臉沒皮貼上來的,可她跟袁氏是親姑侄,父母親又已經(jīng)是默許了,送了她來,就是叫她好好奉稱了袁氏,能把這事兒定下來,嫁進顏家便是再好不過的婚事了。 “正是呢,咱們得了閑便差了人去請,到時候可得來?!泵髀褰舆^口去,袁妙早就聽說這幾個都在上學,絞著衣帶子笑著點了頭。 “很是呢,她們姐妹平日里也不得閑,來個親戚好叫她們也跟著松快松快?!奔o氏讓卷碧尋了一付金鎖片出來:“倒是頭一回見你,這個只作見面禮罷?!毙睦镌俨粯?,規(guī)矩也不能錯。 紀氏只把她當親戚家女兒看待,說得一會子話,便催了澄哥兒進學去,澄哥兒垂頭坐著,她們說話,他連頭也不敢抬,聽見紀氏這句正巴不得,提了腳往外頭跑。 袁氏念著來日方長,只天長日久的處著,再把名分定下,一個隔了房的嬸娘還能搞什么手去,自家可占著禮法呢,心里這樣想,面上就帶了出來。 明洛一出得門就笑起來:“她倒是打得好主意。”明沅也笑著不言語,只明湘皺了眉毛:“我倒喜歡趙家meimei的,這可怎么好?!?/br> 明洛溜了一眼,還當是明沅告訴了明湘的,明沅卻偏了臉去看明湘,她心里倒跟明鏡似的,彩屏錦屏卻是白擔心了。 “我看三嬸娘如不了意的,這一個跟那一個,差一頭呢?!痹畛耸窃系闹杜?,旁的比著趙靜貞都還差了一頭去,人品學識上頭還不知道,只看趙家同袁家,便不能比。 一個官身一個白身,但凡是真?zhèn)€為著澄哥兒著想,也不會定這門親了。袁氏本來就是正經(jīng)的母親,澄哥兒過繼了去,可是記在她的名下的,婚事上頭她很有說頭,卻偏偏打起這個主意來,這卻不是把把柄送到紀氏跟前。 縱不愿讓紀氏插手,請了官媒人來,不拘是用顏順章還是顏連章的名帖,請了來一說家里的哥想結(jié)親,官媒人心里自有一本帳,哪家有合適的,兩家又襯頭,嘴皮子一碰就出來了,縱稍不如意,拿出來堵了紀氏的嘴兒,紀氏想要轉(zhuǎn)圜也絕非易事。 可她打的卻是肥水不流外人田的主意,想著出去的那五百畝水田還能還回來,能再刮一層給娘家再好不過,把自家侄女抬出來,袁家女又怎么跟趙御史家的嫡出女兒相比。 紀氏根本懶怠搭理她,只看見她一個跳得厲害,還似模似樣的送了帖子過來,說要請明潼幾個過去擺宴。 紀氏捏了帖子便笑,夜里就叫了幾個女兒過來:“你們明兒歇一天?!闭f著看了明沅:“明兒澄哥兒怕也不上學的,你把灃哥兒也帶著,我便不去了,讓大囡帶了你們?nèi)?。?/br> 袁氏知道說得閑了就請是客氣話,索性自家辦起宴來,連著梅氏那兒都送了一張過去,袁氏原來倒還精明強干,是個當主母的,越是求子不得越是瘋魔了,梅氏越來越仙,她卻越來越俗,如今連體面都不講了,紀氏手頭這許多事,不耐煩堆積著倒去應酬她。 幾個姑娘眼睛一對,應聲出來,走到門邊聽見明潼在里頭說:“去大廚房問問采買了什么,明兒北府要了什么去?” 明洛吐吐舌頭,壓低了聲兒:“三jiejie這是要打仗呢?!闭f完了又鼓了嘴兒:“這一季發(fā)的是天水碧的,同我一點也不襯。”北府請宴還是頭一回,不是相熟的人家亦或是頭一回請宴,幾個姑娘總是衣飾相同,連明潼都穿得一樣,明洛只當這回又要穿那一身了,叫明沅一下點住鼻子。 “你呀,怎么好看怎么穿,身上的首飾衣裳再不能素了?!泵縻湟幌蚴亲钪o氏心意的,便是明湘明洛不管嘴上說不說,心里卻都明白,明洛一聽這話,掩了口就笑,倒是明湘,心里喜歡趙靜貞的,可卻不愿意踩了袁妙:“這,總不大好罷。” 明洛嘆口氣:“好不好,是咱們說了算的?我知道四jiejie心眼兒好,也得看對誰。”袁妙的衣裳簇新,首飾也是新打的,想是袁氏叫她換了來的,又不曾量了身做,裙擺衣袖長了幾寸,明洛眼睛最毒一眼就看出來了,卻不曾往那上頭想。 到得那一日,明洛的眼睛沾在明潼那身五彩鳳凰通袖襖裙身上,看看自家身上那一身,松一口氣,要不是明沅說那一句,她這會兒還穿著當季發(fā)的衣裳呢。 雖是去赴宴,也不能空著手去,明潼昨兒打聽的清楚,叫廚房里備下春盤來,二十來人有拎著食盒捧著酒甕的,俱在門上等著。 紀氏往幾個姑娘身上一打量,微微點頭:“雖是親戚家,也得講禮數(shù),別叫人背后說你們不知禮。” 連灃哥兒都穿著萬字錦地的藍綢衫兒,打扮得很是精神,他給明沅帶的常來上房,倒不怎么怵紀氏,只乖乖站著牽了明沅的手,跟在幾個jiejie后邊往北府里去,一路走一路拖了明沅的手問她:“我們是不是去二哥哥家?” ☆、第137章 蜜馓子 顏家是兵禍起的家,當年進城時候那些個兵頭占下華屋亭園先是給自己居住的,官家收攏起來,有權(quán)柄大的占了不肯去,便破費些個銀兩買下來。 顏家祖宗買了這個園子來,一代代的東修一道西修一道,先還按著三間七架的制式來,一代代傳承,不獨民間便是官員也不十分苛求這些,到這些年規(guī)矩越發(fā)松散,宅子便越修越精細了。 顏家這個祖宅是從別個手里盤下來的,那些個當兵的俱不是善茬,能搬的東西搬走了,搬不走的東西便拿了棍子一通爛打,連雕花窗飛罩門這些也一并破損了,走的時候且還嬉笑,說是幫下位家主改門換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