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節(jié)
保皇黨群情激奮,個個都握著拳頭,仿佛是隨時準(zhǔn)備上沖上去,暴打攝政王,搶救小皇帝。 展萬鈞對此是一點也不知道,也沒興趣知道。 看著小家伙害羞的樣子,他心里就別提多得意。 瞧瞧,這才是女孩子該有的樣子。整天張牙舞爪跟個小貓似得鬧別扭,像什么話。小孩子,尤其是女孩子,就該這樣羞答答軟綿綿的才可愛。 見她如此可愛,他有心抱抱她,親親她??上r機不對,場合不對。當(dāng)著文武百官的面,膽大妄為如他,也不敢太放肆。 然而這柔情蜜意堆在胸口泛濫成災(zāi),不潑灑出去一些,他自己都要被溺死。 于是他就遮遮掩掩,不懷好意的低聲打趣小皇帝。 “陛下怎么臉紅了?莫不是見了微臣不好意思?” 什,什么意思?末璃愣一下。 見她有點不開竅,他又加了一句。 “陛下剛才想了什么?如此心虛?” 想了什么?想了你的不要臉!末璃這下真的遭不住了,低低哀嚎一聲,伸手捂住臉。 沒想到她是這么不經(jīng)逗,展萬鈞也有點慌。不過慌得甜蜜,慌得歡喜,慌得得意。腦子一熱,他抬手就把小家伙攔腰抱起,摟在懷里,掩住她羞紅的小臉。 “陛下累了,今日不理政事,退朝吧!” 說罷,就抱著末璃轉(zhuǎn)身離去,公然的君王不早朝了。 這一路被攝政王抱回清心殿,末璃覺得自己是又要遭殃。 王爺?shù)墓?jié)cao那是早就掉光了,壓根沒指望。他都敢公然當(dāng)著群臣的面,在御正殿和她*,他還有什么不敢? 此時如此急不可耐的抱著她到清心殿,呵呵,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不是說快病死了嘛,怎么他還有這個心! 王爺,色字頭上一把刀,要注意節(jié)制?。∩眢w,身體要緊! 攝政王表示,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小色胚想得美!就算她想要,他此刻也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光是把她抱回清心殿,都累出他一身熱汗。 看來是不服不行,他這真是病了一場,還沒好透。 然而抱抱她也是好的,這都十來天沒見她了。雖然見了面就煩,可不見卻又想的慌。 相思苦,苦相思,可有個人能讓你思念著,就跟在心里含著一顆糖,種著一朵花,別有一種不為人知的甜蜜。這相思的滋味,讓他又苦又甜。 她做的那些事,犯得那些錯,在沒見她時,他是憋了一肚子的火,要跟她好好算賬??蛇@一路,事趕事,愣是沒機會說。 等到如今,終于得了些空,可以說了。這心氣卻一而衰,三而竭,早已過了趟,再提不起興趣算賬。 何況她是犯了大錯,可他也做了不露臉的事。真掰扯起來,只怕自己未必能占上風(fēng)。他如今也虧著,就不費這個力氣勞心耗神。 但不打嘴皮子官司,不代表他真的不算賬。 有些事,該辦還是得辦。 攝政王在清心殿里討了點小便宜,揩了點小油,就神清氣爽美滋滋的走了。這小蘿卜頭可以君王不早朝,他可不行。躺了這幾天,積下多少事,哪一樁哪一件離得開他。 攝政王走的瀟灑,留下末璃滿臉通紅,氣亂心跳,劫后余生。 她真以為他要在這清心殿里把她辦了呢,得虧還是守住了。 可守住了又有個屁用!她現(xiàn)在還有什么可守的。 他纏著她,饞著她,總比他不要她,厭煩她好。畢竟,她得抱他的大腿,仰仗他的寵愛。 不過很快,她就明白攝政王的寵愛不是那么好受的。 他沒在清心殿里跟她算賬,他在后面瞪著她呢! 這不,王爺下令,請陛下去沁芳齋一趟。這一趟過去,她發(fā)覺自己是回不來了! * 沁芳齋是個小園子,和清心殿就隔著一個花園。當(dāng)年太宗皇帝梨花壓海棠,把十六歲的小美人就藏在這園子里。從今往后,這沁芳齋就成了個特殊的地方。但凡皇帝喜愛卻又沒法堂而皇之寵著的人,就都給放在這里,算是金屋藏嬌。 如今她進(jìn)了這個地方,倒也是名至實歸。 末璃是萬萬沒想到,展萬鈞沒把她往自己的王府里帶,反倒是把她在皇宮里金屋藏嬌。 看來他還真把這皇宮當(dāng)自家后院了哈!逆臣! 在清心殿里他是不敢放肆,所以就把她弄到這地方,好為所欲為!完蛋了,看來往后她的日子更難過。 可沒等她把搬家的消息消化,新的噩耗又接踵而來。 攝政王再次以清心殿離不開人,需要有個主事的照料為由,把寶盒扣下了。 末璃大驚失色! 上一回她能忍,那是因為只是小別??蛇@一回,他是要她們生離啊。這怎么行!她身邊都沒人了,只剩下一個寶盒,他還要奪走。 他非得她孤家寡人,只剩他一個,是不是?用心險惡! 這噩耗太重,以至于末璃搬到沁芳齋,看到滿園的花紅柳綠,滿室的錦繡珠羅都失了顏色,提不起一絲興趣。 再好再華麗,這也不過是一個籠子而已。關(guān)著她這只金絲雀,供他玩賞取樂。 所以是不是在他的后宅又有什么區(qū)別呢?金絲雀到了哪里都是金絲雀,一旦主人不喜歡了,就會活不下去。 處境的艱難更堅定了她自強的心!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她還是得靠自己! 生氣到一定程度,她索性不氣了。氣大傷身,她這身子骨可金貴了,為了那老不要臉的,氣出病來,太不值得! 再說了,與其悶在這里生氣,白白浪費時間。不如打起精神來應(yīng)付這艱難的環(huán)境,趁著他的愛未弛,她的色未衰,趕緊的為自己撈一點資本傍身。 運氣好,興許她還能脫身也說不定。 當(dāng)然咯,自己用過的女人,他肯定是不會允許流落到外。但辦法是想出來的,未必沒有轉(zhuǎn)機。 深吸一口氣,她徐徐吐出一口悶氣,抬頭放眼打量了一下四周。 身邊伺候的人都換了,然而有兩個熟人。一個是李得勝,一個是唐婉柔。 李得勝本來就是取代梅若華的,在倒也正常。近身伺候的太監(jiān),總有一天會察覺她的蹊蹺,早來晚來都一樣。 可唐婉柔是怎么回事?她不是……攝政王的人么? 把兩只金絲雀擺在一個籠子里養(yǎng),王爺您這是準(zhǔn)備齊人之福? 呵呵,您可真是牙好,胃口就好。 啊呸!湊流氓! 帶小皇帝過來的是王寶寶,這老奴婢雖然時常覺得自己是提著腦袋在干活,可總覺得他是攝政王身邊最得意的人,比別人那是高明的很。 然而這一回,他可是真看走了眼,辦砸了差事,差一點陰溝里翻船,把老臉都打腫了! 把這惶恐的心思壓著,他一路恭恭敬敬的把末璃護(hù)送到沁芳齋。低眉垂目,連說話都格外細(xì)聲細(xì)氣,仿佛她真是水晶玻璃人,大聲一點都能震碎。 這小心翼翼的樣子令人別扭,但恭敬總比輕慢好。而且王寶寶的態(tài)度就代表著攝政王的態(tài)度,有這老東西鎮(zhèn)著,她心里多少也有些底氣。 沁芳齋的管事女官是個老嬤嬤,姓劉。劉嬤嬤先前是伺候太嬪娘娘的,太嬪娘娘薨了之后,這忠仆原想殉主。王寶寶從天而降,表示攝政王愿意買她一命,交換的條件是會照顧好太嬪娘娘留下的詔安公主。 于是劉嬤嬤就來到了沁芳齋。 劉嬤嬤是個矮個子,白白凈凈,和和氣氣。她不是宮里出身,乃是太嬪娘娘從娘家?guī)淼呐慵蕖?/br> 這劉嬤嬤的本事,宮里沒一個能說的清楚,但任誰都翹一個大拇指。劉嬤嬤見人總是和和氣氣,規(guī)規(guī)矩矩,似乎從不跟人急跟人臉紅。見誰都是未語三分笑,挺招人喜歡。 太嬪娘娘住的齊勝閣,最是規(guī)矩,小太監(jiān)小宮女,沒一個敢亂來的。不管是先帝,還是先皇后,亦或是后來的王惠妃,斗得再厲害,看誰都不順眼,但對齊勝閣都是挑不出錯來。 太嬪娘娘就養(yǎng)了一個詔安公主,十五歲就出閣開府,還是先皇后給主持的大婚。 也非得是這樣一個穩(wěn)妥牢靠忠誠知禮的人,展萬鈞才能放心的擺在這暴風(fēng)眼似得地方,護(hù)著他心尖尖上的小嬌人。 小家伙身份貴重,身世敏感。又是這樣君臣悖逆的荒唐事,若是讓人傳了出去,亂嚼舌頭。那到時候天下大亂都有可能! 他倒是不怕天下大亂,但悠悠眾口,他被罵慣了,就怕這孩子臉皮薄,受不了。 想來,他對她,真是用情頗深,憐香惜玉。 此情此意,但凡是塊石頭也該軟了,可就她,還矯情的很呢! 不過她的矯情也是他的情趣,一時半會的,他還舍不得呢。 當(dāng)著王寶寶的面,劉嬤嬤規(guī)規(guī)矩矩的給末璃磕了頭,算是認(rèn)了主。 末璃瞧著這個劉嬤嬤白凈整齊,和善規(guī)矩,也是很有好感。何況怎么說這也是攝政王欽點的主事,她犯不上跟這樣一位“欽差大臣”過不去。 于是小皇帝也和和氣氣的點了頭,叫了平身。 可惜這一趟過來,王寶寶是半路把她給劫走的,她身上都沒個準(zhǔn)備,連個賞錢都給不了。來不及換衣,她此刻就穿著繡龍的夏服,頭上還帶著高冠,輟著金符蟬。 劉嬤嬤除非眼瞎了,否則定是一眼就瞧出她的底細(xì)。 然而這宮里能上位的都是能耐人,這老嬤嬤愣是面不改色,風(fēng)平浪靜,仿佛是什么也沒看見,眼前就只有她的新主子。至于這新主子是個什么身份,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不是皇帝,一概不管。 其實對劉嬤嬤來說,自打決心殉主那刻起,她就是個死人了。 攝政王是個什么樣的角色,她豈會不知。這樣的人來買她一命,肯定是要她去辦要命的差事。 結(jié)果,王爺讓她到沁芳齋來主事。 沁芳齋是什么地方,她自然明白。這就是一個男人金屋藏嬌的地方,王爺把她安排在這里,定然是有一個嬌人要她照看。 就不知這位嬌人是公主?是娘娘?還是宮女? 哪成想,都不是!是皇帝陛下! 劉嬤嬤就是再能耐,見到小皇帝的那一刻,其實還是震驚了。 不過她到底是宮里的老人,又是極重禮數(shù)和規(guī)矩的。故而內(nèi)心猶如地球爆炸一般震驚,可臉上還是紋絲不露。 規(guī)規(guī)矩磕了頭,行了禮,認(rèn)了主,她的心也就靜下來了。 這皇宮里,就沒什么新鮮事!攝政王如此大逆不道,連造反都敢,還怕玩一個小孩子! 只是陛下還這么小,身子又弱,著實可憐哉。 不過攝政王能找上她,怎么看對這孩子都是有情的。十七皇子當(dāng)年被崔昭儀藏在海棠閣里,據(jù)說是多病多災(zāi),能養(yǎng)大都不容易。 誰能想到,后來竟是這孩子登了大寶,也不知崔昭儀在天之靈,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