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怎么會知道呢，蘇大少的心從來都是用來了解女人的?！睂O思齊就是見不得蘇連城這樣滿不在乎的態(tài)度，說話激他，何時他也學(xué)會用這些話來刺他的心。

    “我還有事，沒心思聽你廢話?！碧K連城后背一僵，陡然翻身，一張俊臉已經(jīng)被揍花，撣撣身上的灰塵，他稍稍打理了自己，抬腳往外走，他可以當(dāng)做什么話都沒聽到，這些都只是他想要發(fā)泄故意說來刺他的話罷了。

    步履慵懶，一貫蘇大少的風(fēng)格。

    孫思齊猛地爬起來，快步上前，彎臂直接將蘇連城撂倒：“二哥，難道聽我把話說完的時間都沒有嗎？”說完，他偏過頭緊緊的盯著墓碑上蘇連翹純潔如雪的笑顏。

    “她，曾經(jīng)也是一個天真爛漫的女孩，不是嗎？”他低聲陳述，好像是在對蘇連城說，又像是在對自己說，亦或是她。

    “她也只不過是個固執(zhí)的女孩，為了愛的那個人，她只是愛錯了人，你們?yōu)槭裁床唤o她一次機(jī)會。人死了，就什么都沒有了。其實(shí)我是真的很敬重老大，小時候，你們什么都比我強(qiáng)，學(xué)習(xí)比我強(qiáng)，女孩子也喜歡你們。老大長得帥，就算冷著臉，她們也會自動上前，你就更不必說了。而我呢，我長得不好看，又皮，老是被收拾，總是犯錯，大家都覺得我是個問題學(xué)生。只有她，需要我，在我失落的時候總是夸獎我很棒，鼓勵我去做自己想做的事。真的，她真的很好。你說，她一直那么好該多好，二哥，她一直那么好該多好。”

    說著說著，孫思齊已經(jīng)低垂下了頭，緊緊的閉著眼，有些歇斯底里吼道：“為什么，我不好嗎？為什么就看不到我的守護(hù)。都是我白癡，我傻，以為默默的守在她的身邊，她就能看到我。”

    “啪嗒！”

    似雨滴打落的聲音，蘇連城沉默看著孫思齊所在的地方，被打濕了。

    云遮住了藍(lán)天，投下一片陰影。

    蘇連城站在原地，蠕動著嘴角，卻一點(diǎn)兒聲音都沒有發(fā)出來。

    “現(xiàn)在她死了，不需要我的守護(hù)了。最后一點(diǎn)兒希望都沒有了，二哥，你們?yōu)槭裁催@么殘忍！”孫思齊發(fā)泄的質(zhì)問，或許他真的只是想要質(zhì)問，將心里多年的話吐露出來，并沒有發(fā)自內(nèi)心的惡意。

    “為什么？”桃花眼里噙著笑意，薄唇輕飄飄的突出三個字，蘇連城抬頭，盯著孫思齊。

    “你愛她？你確定你愛她？那你他媽的怎么不去追，默默守護(hù)？你多神圣。我們從來沒有攔著你去追她吧，即使她不好?！碧K連城魅惑一笑，實(shí)則是皮笑rou不笑，“你愛蘇連翹，那楚涵靈算什么？你有本事就在蘇連翹面前發(fā)誓你孫思齊一輩子都不可能愛楚涵靈，我他么的就相信你愛的是蘇連翹！”

    聽到楚涵靈的名字，孫思齊微微一愣，沒有陽光照耀的身體，突然冰涼。

    “你說，你愛誰！你敢發(fā)誓嗎？”蘇連城咄咄逼人，明明心里氣氛，但是臉上滿是幸災(zāi)樂禍的笑容，這人就是欠削，反了天了，老虎不發(fā)揮還以為他是病貓。

    “你發(fā)誓！”蘇連城繼續(xù)咄咄逼人。

    孫思齊的確猶豫了，他迷茫的看著地，腦海里兩個人在不停地交戰(zhàn)。

    你愛誰？

    當(dāng)然是蘇連翹。

    那楚涵靈呢？

    你對她只是覺得愧疚。

    你為她心痛，為她擔(dān)憂，不愛，怎么心痛，怎么擔(dān)憂。

    你愛了蘇連翹這么多年。

    你對蘇連翹只不過是一股執(zhí)念，得不到的覺得珍貴。

    ……

    “啊……啊……！”孫思齊突然大叫兩聲，抱著頭，看也不看蘇連城一眼，朝著墓園外奔去。

    你愛誰？

    蘇連翹。

    楚涵靈。

    蘇連翹！

    楚涵靈！

    蘇……楚……

    孫思齊只覺得頭都要被吵炸了，到底愛誰，他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晃動，奔跑中，貼身的照片從他的包里面抖了出來。他停下腳步，撿了起來。

    照片上面，蘇連翹的目光始終縈繞在葉子衿的身上，他只能偷偷的看著她，傻笑。

    蘇連翹，我曾經(jīng)真愛你。

    我確定。

    孫思齊在心中這樣說。

    可是——

    不知道什么那個女孩也闖入了他的心，只是他毫無察覺。也許是他不敢承認(rèn)，自己真的會移情別戀，愛上另外一個人。錢夾里面還有為了找楚涵靈，特意收藏的照片。

    孫思齊緊緊的拽在手里。

    剛才蘇連城逼著他發(fā)誓一輩子都不會愛上她的時候，他竟然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心慌，下意識的不愿，還有一種錐心的疼。

    愛上了，孫思齊愛上了楚涵靈。

    大傻子已經(jīng)愛上了，小傻子卻已經(jīng)忘記了。

    孫思齊心疼的望著楚涵靈的照片，心里一片悲涼，這就是報應(yīng)，報應(yīng)他以前對她的視而不見。

    握著兩張照片往回跑，當(dāng)孫思齊回到墓園的時候，蘇連城正鄙視的坐在那里等他。

    “喲，這是想清楚了嗎？”

    孫思齊目光閃爍，訕訕的低垂著頭，走到蘇連翹的墓前。

    將那種有她，也有他的照片放在了墓前。

    “對不起?！睂Σ黄穑荒茉倮^續(xù)守護(hù)了，對不起，沒有好好守護(hù)，對不起，曾經(jīng)是真的喜歡。

    孫思齊默默的站定在蘇連翹的墓前，“想清楚就好。”蘇連城起身，走到他身邊，拍了他腦袋一下，然后大步離開。

    蘇連城走后，孫思齊獨(dú)自站了一個小時，口中話語不斷，好像要將所有的話都給蘇連翹說完。

    “連翹，我走了，再見?！惫麛噢D(zhuǎn)身，孫思齊挺直了后背，直視著前方，快步離開。

    天空突然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裹著寒風(fēng)，將那張照片吹起來，朝著遠(yuǎn)方飛去。

    過去，似乎隨風(fēng)而去。

    孫思齊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楚涵靈，哪怕是遠(yuǎn)遠(yuǎn)的看上一眼。

    *

    葉子衿帶著男人回到葉家莊園的時候，青青和葉子研都還沒有回來。葉子衿將男人帶到了小別墅，先梳洗一番。

    洛朗告訴葉子衿他明天就回家。

    等到男人梳洗好了，葉子衿才帶著他去了葉老爺子的書房。

    “爺爺?！比~子衿站在書房門口，將身后的人全全擋住了。

    “子衿，回來了?！崩蠣斪訉⒁暰€從書籍上移開。

    “恩，帶個人見你。”黑眸幽深。

    老爺子放下書，望向葉子衿身后：“什么人？”

    葉子衿讓開了路，男人換了灰色襯衫和黑色長褲，頭發(fā)給被他往后梳起來扎長了小辮子。

    老爺子微微蹙眉，目光一晃，沉思著，這個人身形有些眼熟，但他的確沒有見過，而且那張被毀了的臉，見過就會記憶深刻的。

    “你是？”

    男人望著已經(jīng)蒼老的老人，話哽在喉嚨，雙眸閃爍著淚光，想笑，又不敢笑，想哭，卻羞于哭，遲了一分鐘，才喊道：“三……哥?！?/br>
    老爺子瞪大了眼，不可置信望著男人，手指顫抖著拿起，指著男人，張開嘴，“你……你……你……”連著說了三個你，也沒能說出腹中的話。

    “恩……是我?！?/br>
    “你……”老爺子突然就笑了，“你……！”激動的抱緊了男人，“你還活著，云昌?！?/br>
    “三哥。”一別多年，兩位老人緊緊的擁抱在一起，據(jù)說老淚縱橫。

    “云昌，當(dāng)年是我連累你，你……受苦了?！崩蠣斪舆熘ぷ拥秸f道。

    蘇云昌雙眸暗淡，沉默，該道歉的是他。

    “三哥——”

    “你怎么變成這樣了，誰做的，你告訴我。”老爺子哪里能忍受兄弟變成現(xiàn)在這幅模樣，絕對是要為兄弟報仇。

    “我……我……”蘇云昌的頭越來越低，像個做錯的孩子站在葉老爺子面前。

    “云昌?！崩蠣斪蛹t著眼喊道。

    在老爺子措手不及之間，蘇云昌大退了一步，然后猛地一下跪在了老爺子身前。

    “你這是干什么？”老爺子連忙要扶起蘇云昌。

    “三哥，你不要扶我，我對不起你，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一邊哽咽著道歉，一邊砰砰的磕頭，蘇云昌已經(jīng)不知道自己應(yīng)該用什么辦法來贖罪了，當(dāng)看到這位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老哥的時候，他整顆心都愧疚后悔無比，他沒臉來見他。

    老爺子欲要扶起蘇云昌的手頓在空中，他直直的盯著蘇云昌，抿緊了唇。

    “為什么要道歉？”

    書房里門口，葉子衿靜靜的站著，老爺子的手有些頹然的落下。

    “三哥，對不起?！碧K云昌一個勁兒的道歉。

    “為什么要道歉！”老爺子撇開臉，心痛的閉上眼，一顆堅(jiān)硬的心，此刻還是被刺得生疼。

    “三哥，對不起，我背叛你。”

    “你給背叛了我？你說你背叛了我！”不知什么時候老爺子眼中再次蓄滿了淚水，他望著別的地方，布滿皺紋的雙手緊握成拳頭，咬牙切齒重復(fù)道，“你也背叛了我？”

    閉上眼，老淚還是流了下來，他喃喃：“你和他都背叛了我？”

    質(zhì)疑，不信。

    “三哥……”蘇云昌丑陋的臉上布滿了悔恨的淚。

    老爺子陡然睜開眼，看著蘇云昌，摸摸他的頭，“回來了也好?！比缓蠼┲敝眢w，轉(zhuǎn)了過去，踉蹌著走到書桌邊，背對著兩人。

    “三哥，我當(dāng)初就是——”

    “出去跟子衿說吧，我累了?！崩蠣斪訐]揮手。

    葉子衿望著老爺子有些佝僂的背，眸子里劃過一抹暗色。

    淚靜靜的從蘇云昌臉上落下，他站起來，看著老爺子的背影走出了書房。

    等聽到了關(guān)門聲，老爺子才轉(zhuǎn)過了身，此刻，老淚已經(jīng)打濕了他的臉。

    “真的背叛了嗎？我的兄弟?！?/br>
    “活著也是好的?！崩先说捻佑幸凰查g的暗淡無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