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jié)
馬背上,邵文槿就不禁笑出聲來。 同行的睿王近侍官不明就里,也只得跟著賠笑。 邵文槿卻越笑越朗聲。 他是不得不佩服,阮少卿真有幾分咄咄逼人的本事,竟將文松逼得開口爭執(zhí),甚至動手打人! 文松當(dāng)時該是怒成什么樣子! 早知如此,還四處走訪名醫(yī)作甚?早些讓文松見見阮少卿就是! 近侍官笑得實在尷尬,也所幸不再賠笑了。前去禁軍大營的一路有多遠,將軍府的大公子便笑了多遠。 自己的弟弟被死對頭扣押了,這事真有這么好笑嗎? 況且這么笑自己的弟弟,真的好嗎? …… 即便睿王的口諭,近侍官同邵文槿趕往禁軍大營時,邵文松已被關(guān)押了些時候。消息傳回邵母耳朵里,邵母就一直提心吊膽。 昭遠侯她素有耳聞,其父在世時便同將軍多不對路,文槿也同他相處不恰。哪里的軍中沒有些貓膩,邵母就怕小兒子在阮少卿那里吃虧。 直至邵文槿領(lǐng)了邵文松回來,邵母懸著的心才放下一半。 “松兒!”一把攬進懷中,看了又看,“禁軍中沒有人為難你?”除了些許摩擦,近乎沒有重一些的傷痕,邵母疑惑歸疑惑,懸著的另一半也就放下,“沒事就好?!?/br> 邵文槿又忍不住笑出聲來。 豈止沒有為難?奉為上賓還差不多。 他趕到的時候,禁軍之中有不少人圍著文松說話,大抵都好奇他如何將昭遠侯打了。 這些年來昭遠侯在京中如何胡作非為,大家都有耳聞,要命的是這樣的人還掌管著半數(shù)禁軍,禁軍將士紛紛以此為恥。 卻敢怒不敢言。 是以邵文松的仗義之舉就多得贊譽,邵文松匪夷所思。 一路回來,邵文槿更是不時就突然笑出聲來。 邵文松見慣了兄長嚴肅模樣,覺得他同父親一樣,是有些怕人的。加之父親的斥責(zé),他就不像幼時那般同邵文槿親近。 甚至避著他。 邵文槿也會有這般笑的時候? 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亦如眼下,邵文松便也跟著嘴角綣起一絲笑容,邵母盡收眼底,眼中閃過一縷錯愕,“松兒?” “娘……親……”他竟也應(yīng)聲接話,雖是生疏了些,但確確實實開了口。邵母腳下微顫,眼中喜悅難掩,“再叫一聲?” 邵文松卻有些呆住,不肯再開口了。 …… 邵母親自送胡大夫出府,邵文槿一路陪同。 胡大夫的醫(yī)術(shù)在京中享有盛名,從前將軍府就請他來替文松把脈看過,只是那時文松不似現(xiàn)在。眼下有了些起色,就開了一些調(diào)理的方子輔之,又多加叮囑,先前如何讓二公子開口的,最好就以此法繼續(xù)。 下一劑重藥! 邵母應(yīng)聲謝過,回府時臉上就有難色。 席生已將今日的來龍去脈向她一五一十交待清楚。 勿說讓昭遠侯幫忙,只怕松兒前腳才將昭遠侯打傷,文槿后腳便將松兒接回,單憑這兩點就足夠惹惱阮少卿了。 陸相家二公子的事就是前車之鑒。 加之將軍府同昭遠侯府原本就不是深交,莫不是要去趟宮中求陛下和陳皇后?陳皇后帶昭遠侯親厚,昭遠侯也一貫對她尊敬有加。是陳皇后開口,應(yīng)是有法子的。 邵將軍在外,邵母就同邵文槿商量此事。 “阮少卿若是不情愿,陳皇后出面他也會陽奉陰違,”邵文槿唇瓣微挑,“不過娘親勿需擔(dān)心,阮少卿雖是頑劣了些,本性其實不壞?!?/br> …… 翌日清晨,邵文槿前往昭遠侯府,門口小廝見了他就面面相覷,臉色都有些尷尬。 “實在對不住了,邵公子,侯爺說了不見外人?!闭剖碌男P只得硬著頭皮,這謊委實撒得有些心虛。 話是點到為止,目光卻特意瞥向一側(cè),邵文槿是聰明人,順勢望去,宣紙上的字跡還算清秀。 —— 邵家與狗不得入內(nèi)。 難怪眾人方才都是那般尷尬眼色。 邵文槿啼笑皆非。 也不多做為難,徑直繞道到了側(cè)院后,待得四下無人,躍身而起。不想剛至高墻處,便赫然見到趙榮承那張萬年不變的冰山臉?!吧酃?,請回?!倍嗟囊痪涠紱]有。 邵文槿只得原路返回。 思及此處,略微蹙眉,要見阮少卿,只有…… 這一笑便夾雜了十足無奈。 葉心熬了她最愛的桂圓紅棗粥做早點,阮婉吃得津津有味。 一旁的葉蓮照例翻著黃歷,興致勃勃念道,“九月二十一,宜出行,易遭小人?!?/br> 阮婉頓時沒了胃口,怎么日日都是遭小人? 她昨夜就遣了禁軍來府中守衛(wèi),怕是連只蒼蠅都放不進來,她倒要看看在府中如何遭小人? 遂而不理,捏起調(diào)羹微微挽了一勺在唇邊吹了吹,片刻,又聞得苑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 葉蓮合上黃歷,嘻嘻笑道,“睿王殿下今日來得倒是早。”言笑之后,就習(xí)慣去推門相迎。 阮婉無奈搖頭,昨日就跟小傻子說過了,日后不要鉆狗洞走正門,他還是不聽。一勺桂圓紅棗粥下口,卻聽葉蓮愣愣吱唔,“邵……邵……” 邵什么邵! 一大早的提“邵”多晦氣!阮婉懨懨抬眸,便見葉蓮愕然僵在一處,一旁的邵文槿抖了抖衣袖上的草灰。 九月二十一,宜出行,易遭小人。 阮婉真信了。 作者有話要說: 遲了一分鐘,,,不帶這樣的,,, ☆、第十五章 不要臉 第十五章不要臉 阮婉睨了邵文槿一眼,舉在嘴邊的調(diào)羹就緩緩?fù)W?,只若無其事開口喚了聲,“趙榮承。” 趙榮承應(yīng)聲進了廳中,余光瞥見一側(cè)的邵文槿也并不覺怪。一襲戎裝,腰桿挺得筆直,萬年冰山臉拱手抱拳道,“侯爺。” 阮婉便也似無甚在意,懶洋洋言道,“一日之計在于晨,早膳吃不好就一日都沒有精神。本侯記得昨天才告訴過你,近來食欲不佳尤其見不得倒胃口的東西。這大早上的,你便放只蒼蠅進府,是鐵了心要惡心死本侯不是?” 趙榮承:“……” 葉 蓮:“……” 邵文槿:“……” 阮婉微微攏眉,佯裝抖了抖手中調(diào)羹故作嫌棄放到一側(cè),遂又沖著身旁的葉心擺擺手。 葉心習(xí)慣將她的吃食多備一份,眼見如此,就上前撤下碗筷,換上了一副新的,期間不忘憂心忡忡瞪她一眼。 阮婉不以為然,望了眼呆若木雞的葉蓮,輕咳兩聲,“還愣著做什么?上次就讓你找人把狗洞補了,拖到現(xiàn)在。前日是瘋狗,今日是蒼蠅,后日又是什么!” 葉蓮稍微扭頭,尷尬得望了眼身側(cè)的邵文槿,撒腿就跑。 趙榮承便也跟著轉(zhuǎn)身。 “誰讓你走了?”阮婉的聲音就有些惱! 趙榮承遂才轉(zhuǎn)回身來。 整個人就似一蹲偌大的石像。 還是蹲沒有表情的石像! 若不是邵文槿在,阮婉都懶得看他。偏偏昨日才吃過邵家人的虧!今日哪能不放人在近處? 讓他來府中護衛(wèi)是做什么的! 這般沒眼色!阮婉想想就來氣,遂而不再管那蹲石像。 纖手捏起調(diào)羹,將就著新的桂圓紅棗粥送至唇邊,輕輕吹了吹,悠悠言道,“從前不知邵大公子有早起到別人府中巡視的嗜好,府中沒備多余口糧。” 邵文槿卻是低眉一笑。 阮婉幾分慎得慌。 “嗯,想是前些日子在富陽養(yǎng)成的習(xí)慣?!痹偬ы鴷r,眼中隱隱笑意,卻是順著她方才的話欲言又止。 富陽?阮婉手中一僵。 再打量起他嘴角的隱晦笑意,心中頓時又毛躁了幾分。分明是有人在富陽愚弄了她一翻,眼下竟還特意拿來說事。 未及多思,又聞得他輕松開口,“邵某在富陽呆了三月,倒是真見了不少趣聞,昭遠侯可有興趣聽聽?”語氣甚是歡愉,好似真有趣聞在眼中浮光掠影。 趣聞? 阮婉微怔,繼而惱羞成怒,他還能有什么趣聞要同她講! 分明指的是她著女裝之事。 阮婉心中又驚又惱,臉色掛不住就倏然一變,朝趙榮承不假思索道,“你出去?!?/br> 趙榮承略微錯愕,還是大步離開。這次卻是學(xué)聰明了,就呆在門外。屋內(nèi)的話大抵聽不清,若有動靜卻是可以很快顧及。 葉心卻是無需避諱的。 想來有人是聽懂了他的言外之意,舒拳輕抵唇間,邵文槿唇瓣笑意更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