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jié)
又從黃昏等到入夜,入夜等到黎明,一直未見人影,也沒有任何消息。阮婉臉色煞白,江離也駐在一旁默不作聲。 待到第五日晌午,江離才沉聲開口,“侯爺,我們該走了?!?/br> 阮婉抬眸,眼底盈盈碎芒就似轟然碎裂。 作者有話要說: 更晚啦~趕緊貼上,明天捉蟲,,,么么 ☆、第八十一章 喜歡他 第八十一章喜歡他 自榮城出發(fā),要繞道梧州佩城才可南下抵達(dá)郡城。 郡城是西秦通往蒼月國中的三大重鎮(zhèn)之一,要取道蒼月返回南順,郡城就是其中一條路徑。 邵文槿之前想走的便是郡城。 邵將軍興許在郡城,江離如是說。原本約好三日后在榮城匯合,結(jié)果等到第五日邵將軍也未露面,其中定有緣由。 阮婉轉(zhuǎn)眸看他,江離是說有緣由,而不是,邵將軍或是來不了,勿等。 眼中遂而浮上期許盈盈,邵文槿在郡城? 江離心頭微滯,不忍開口言及旁的猜測,隱在袖間的手死死攥緊,面不改色開口。 “侯爺未在軍中待過,怕是不知軍中習(xí)慣。邵將軍常年混跡軍中,深諳軍中按照既定決策行事的規(guī)矩。邵將軍又慣來沉穩(wěn)謹(jǐn)慎,既然早前親自交待過三日后在榮城見不到他,就讓卑職帶侯爺南下,那邵將軍也必定不會冒險在榮城露面。侯爺,我們應(yīng)該南下郡城?!?/br> 江離絕口不提十有八/九的意外,其實(shí)心知肚明,若是自己不說邵將軍在郡城,只怕她不肯離開榮城。 榮城并非久留之地,待得越久越危險。 果真如此? 阮婉聽進(jìn)去了幾分,將信將疑問他,江離拱手抱拳,應(yīng)聲篤定有力。 阮婉心中陰霾掃去多半,歡悅道,“若是邵文槿在郡城,我們便去郡城尋他。”她向來信江離,江離口舌愚笨,不會騙她。 阮婉言罷,興匆匆起身就要離開榮城,江離上前扶她,眉間掠過一絲愁容,阮婉并未察覺,反是笑呵呵道起,“江離,都過了好幾日,我自己走得了?!?/br> 從京城到利城,再從利城輾轉(zhuǎn)到了榮城,已是第五日上頭。她腳踝本就傷得不重,江離又處處小心照應(yīng),其實(shí)已然好了多半。 眼下心思又全然放在郡城,便一刻都不想再作耽誤,才會這般心急。 下地時還有些扭捏,她佯裝不覺,江離也不好拆穿,由著她在耳畔絮叨,“洪水猛獸這般惹人生厭,從來只有他欺負(fù)旁人,從未見過旁人贏過他,他哪里會那么容易掛掉!” 言語間,分明沾滿歡喜,“你說是不是,江離?” 江離扭頭攏眉,是。 阮婉果然笑得更歡,“那我們也快些去郡城,別給他留話柄,日后趁機(jī)說本侯讓他久等?!毖孕﹃剃汤?,輕快問起,“江離,從榮城去往郡城還要多久?” 江離低聲應(yīng)道,“騎馬要兩日左右腳力。” 阮婉有些為難,嘟囔道,“騎馬屁股疼得很,坐馬車的話可是要慢些?” 江離眼底微紅,隱隱不敢看她,答道,“會晚上一日?!?/br> 阮婉就又笑開,“一日也算不得晚,我們快些就是?!?/br> “好?!苯x不敢多話,生怕旁的情緒被她看出,阮婉便似知曉一般,緘口不言。 一路行至街市巷角,江離冒充南順商賈,租用榮城馬車南下郡城。 榮城和郡城之間算短途,江離開價又不菲,很容易便有經(jīng)驗(yàn)老道的車夫接貨,有西秦本地人出面,通關(guān)會相對簡單許多,加之追殺之人定然想不到他們會不避開,反是堂而皇之走大道。 雖是如此,江離亦不敢大意。 待得扶阮婉上了馬車,他便出來與車夫共乘,若是途中見得任何意外狀況,他都可以立時停下,帶阮婉逃開。 其二,他也怕同阮婉一處,被她看出端倪。 他們走大道都如此艱難,對方是做好了萬全的準(zhǔn)備,那邵將軍避開榮城,出現(xiàn)在郡城的幾率幾乎為零。 邵將軍不是沒來,而是,來不了。 江離心中扼腕,嘆息隱在喉間,微微轉(zhuǎn)眸看向身后,馬車內(nèi)很安靜,有人在榮城等了兩日一夜未曾合眼,該是困了。 …… 上得馬車,阮婉隨手放下簾櫳。 只消一秒,臉上的笑容就頃刻消融殆盡。 鼻尖一紅,緩緩伸手捂住嘴角,不讓自己哽咽出聲被旁人聽見。先前自顧演了良久,眼下江離不在,潤澤便再忍不住驟然溢出眼眶。 江離慣來不擅長騙人。 大凡江離騙人,就會側(cè)臉不敢看她,亦如先前,她一眼便能看出來。 江離是怕她不肯離開榮城。 邵文槿根本不在郡城! 心底似被鈍器狠狠劃過,生生作疼,胸口就悶得投不過氣來。 強(qiáng)掩的哭聲悉數(shù)隱回喉間,眼淚便順著手腕和臉龐滑落,全然浸濕衣襟和袖口,停不下來,也倉皇不知所措。 雙手越捂越緊,掌心之下,銀齒深陷唇瓣,顫抖著下顎,壓抑哽咽。 邵文槿…… **************************************************************************** 西秦的飯菜向來不合胃口,阮婉吃不慣,便一路推脫,從榮城出來,近乎沒吃幾口。 江離多勸不過,她的借口也總是冠冕堂皇,這里的吃食實(shí)在難以下咽,不如日后回南順多吃些。 她真是份外想念侯府廚子做的火鍋,小傻子總是同她搶,她下回如何也不讓他了。 還有清風(fēng)樓的紅燒rou,她定要包場,還要一人吃掉一整碗,讓宋頤之在一旁看著,不準(zhǔn)他伸手。 江離手中筷煮微滯,低頭拼命扒飯,不作言語。 阮婉就也夾了一口塞進(jìn)嘴中,味同嚼蠟,這一頓,便又只吃了一口。 江離如鯁在喉。 …… 晃晃三日余,馬車抵達(dá)郡城門口,車夫送至此處差事算完。江離付過銀子,同阮婉入城。 到了郡城,離蒼月國境就只剩十幾天路程。 江離跟在阮婉身后,從前說郡城,郡城已到,稍后又該如何開口言及其他。心思不在此處,阮婉倏然停下,他險些撞上。 侯……欲言又止,就見她望著顯眼的酒肆牌匾出神。 “邵文槿慣來好酒,若是在郡城,這種地方他豈會不來?” 江離語塞。 阮婉莞爾,“他若還是不在,我們就繼續(xù)南下,反正是他食言在先的,我們也不必等他。”說得風(fēng)輕云淡,還似是隱隱惱意。 江離有口難言,好。 阮婉又笑,眸光停留在酒肆牌匾上,久久不愿移目。故作的笑顏,就似團(tuán)團(tuán)火焰簇在胸中,灼燒得他寢食難安。 半晌,她卻沉聲道起,“江離,我們走吧?!?/br> 江離詫異抬眸。 阮婉側(cè)眸,言語間不著半分情緒,“我知道他人不在郡城?!?/br> 江離驚訝得合不攏嘴,不知該要如何寬慰。 “侯爺……” “他拿命換我,我如何有顏面死在西秦?”阮婉狠狠看他,眼中氤氳倔強(qiáng)得一滴未落。 …… 江離在馬廄挑馬,要載兩人遠(yuǎn)行,腳力不能差。他是禁軍左前衛(wèi),這點(diǎn)選馬的常識自然不在話下。 江離在同馬倌問話,馬倌知無不言。阮婉就心不在焉跟在一旁。左耳朵進(jìn),右耳朵出,分明沒有聽進(jìn)去半分。 馬倌同江離蹲下身仔細(xì)看馬蹄掌,阮婉卻沒有興趣,愣愣盯著身前的馬匹出神,思緒便恍然飄至早前。 【彼時邵文槿要教她騎馬,便同她說起,“學(xué)騎馬,首先是要學(xué)會同馬親近。”回眸看她,繼而伸手撫了撫鬃毛,她低眉打量,座下戰(zhàn)馬卻愜意往他手心蹭去。戰(zhàn)馬微微潛著馬蹄,來回踱步,馬嘯聲也甚是親和。 “愣著做什么,你來?!蹦菚r的邵文槿眸含笑意。 她來?她當(dāng)時既好奇又懼怕,再看他,一臉篤定自若,她便也緩緩伸手。戰(zhàn)馬似是覺察到與先前不同,稍有警覺,晃了晃身子,阮婉大駭,手就隨即縮了回來。 “別怕,無事的?!鄙畚拈刃σ忮H唬澳悴慌滤?,它便也不怕你,反而親近?!?/br> “當(dāng)真?” 邵文槿笑而不語,阮婉再將信將疑伸手,這次戰(zhàn)馬便沒有再排斥她,而是親近蹭了蹭。 阮婉喜出望外,笑吟吟看向邵文槿,眼中的歡喜難以言喻,便似享受一般,繼續(xù)順著鬃毛摸下來。 全然將害怕一事拋諸腦后,好似,大抵有邵文槿在的時候,無甚好擔(dān)心的。 ……】 她便也伸手,緩緩去梳理馬匹鬃毛,馬匹愜意至斯,來回繾綣著馬蹄,江離便也起身看她。 她唇畔的笑意寧靜淡然,就似最珍貴的心愛之物,愛不釋手。 侯爺? 她聽到的卻是“阮婉”。 阮婉?還會有誰會這般喚她阮婉? 手中一僵,眼神微滯,雙手輕輕顫抖,忍了許久的鼻尖又驀地一紅,連頭都沒有回。 【他教她騎馬,她跟不上,惱意打斷,“說慢些!” 邵文槿卻悠悠一笑,“阮少卿,從前不覺得你笨?!?/br> 她就報以呲牙裂嘴,“你若原本不會,你也笨!教的人教不好,學(xué)的人便也學(xué)不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