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言罷，鮮有挑眉眨眼，真真如風(fēng)/sao過境。扶搖臉上先前還未漲紅的部分，全然紅透了。慌慌張張跑開，再不敢回頭。

    阮少卿心情絕佳，到了南順多有收斂，反是扶搖有趣得很，日子也似沒有那般無聊。

    回到府中，葉心又道有小姐的家信。

    如往常一樣，他拆信就讀，另一封寫著某人親啟的順手扔到一旁的抽屜中，見信就笑，好似那幅模樣躍然紙上。

    “喂，阮少卿，是不是在南順京中呆不習(xí)慣，呆不習(xí)慣就回你長風(fēng)來啊，等你成親我們再換回來也可以啊……”

    阮少卿笑不可抑，這便是徹底調(diào)養(yǎng)好了。

    胳膊肘外拐。

    ……

    西昌郡王離京后不久，京中入冬。

    敬帝恩準(zhǔn)禁軍統(tǒng)領(lǐng)馬建告老還鄉(xiāng)，責(zé)成副統(tǒng)領(lǐng)張世杰上任，這便是禁軍中的頭等大事。

    禁軍雖在上睿王和昭遠(yuǎn)侯麾下，但睿王是傻的，昭遠(yuǎn)侯又是個不管事的，還喜好在京中惹是生非，禁軍的左右前衛(wèi)，江離和趙榮承等同于昭遠(yuǎn)侯的私人護(hù)衛(wèi)，其實(shí)大小重責(zé)都壓在禁軍頭領(lǐng)身上。

    去年江離重傷，告假休養(yǎng)，阮婉留了書信給他，讓他帶meimei去西秦找零星子醫(yī)治。零星子脾氣雖然古怪了些，卻素來很喜歡她，也很吃她的一套，她的忙他總是要幫，江離便告假北上，迄今未回。

    真正等阮少卿回南順，不似阮婉從前胡鬧，也無需趙榮承處處跟著，趙榮承才專心致志做起了禁軍右前衛(wèi)。

    張世杰走馬上任第一日，循例要在禁軍校場盛大點(diǎn)兵。

    張世杰不是南順世家出生，能做到禁軍頭領(lǐng)的位置其實(shí)不易，禁軍頭領(lǐng)算不得多顯赫的地位，其余世家只會酌情給幾分薄面。

    諸如陸相，高太尉，邵將軍，趙國公沒有親自出席，但陸子涵，高入平，邵家兩兄弟和趙秉通卻悉數(shù)到場，算是合乎禮數(shù)。

    入了秋冬，陳皇后咳疾加重，這幾日又有反復(fù)，宋頤之在宮中作伴。

    禁軍名義上在睿王和昭遠(yuǎn)侯麾下，宋頤之不在，阮少卿只得露面。

    寧叔叔不放心阮婉，一直待在長風(fēng)，他一人回京，諸事從頭理順需要時間，朝堂上已然費(fèi)了不少心思，還沒有功夫來兼管禁軍這邊。

    阮少卿是初次到禁軍大營。

    自昭遠(yuǎn)侯回京，坊間各類傳聞就從來沒有間斷過。譬如昭遠(yuǎn)侯在茶館將高入平給揍了，南郊馬場騎射，雖然略遜高入平一籌卻力壓邵文槿，朝堂之上游刃有余，全然換了新貌。

    不知真假，禁軍之中便對他都萬分好奇。

    彼時阮婉接管禁軍半壁，軍中哀嚎連天，睿王本來就是個傻子了，昭遠(yuǎn)侯再接管，就等同于禁軍在兩個傻子手中。阮婉也一再用行動證明，他們的猜測是正確的。

    直至長風(fēng)送親，濟(jì)郡賑災(zāi)，軍中少數(shù)知情者對昭遠(yuǎn)侯改觀不少，大絕大多數(shù)還是心存疑惑。

    眼下，阮少卿親臨，禁軍之中便算是炸開了鍋，張統(tǒng)領(lǐng)上任之事都似拋到腦后，悉數(shù)矚目阮少卿去了。

    阮少卿要親授金印信物予張世杰，還要拉弓上箭象征授權(quán)，軍中都紛紛猜度，會由趙榮承代勞。

    趙榮承一如既往面無表情，回了不知道。

    他確實(shí)不知。

    等到阮少卿慢悠悠拉弓，弓弦飽滿，軍中皆是瞠目結(jié)舌，這般力道，哪里還是從前那個弱不經(jīng)風(fēng)的昭遠(yuǎn)侯？

    箭支正中紅心，趙榮承去取，呈給張世杰。

    軍中沸騰一片，似是終于接受這等突如其來的驚喜！

    昭遠(yuǎn)侯終于不是軟柿子，他們禁軍終于可以在京中抬起頭來做人了?。?！

    陸子涵就無語得很，都中邪了不是，當(dāng)真和阮少卿一副德行。

    高入平慣有冷哼，這都值得顯擺的！

    邵文松全然猜不透阮少卿心中想何，正常的時候大有風(fēng)度做派，犯渾的時候就處處同邵文槿過不去，挑釁生事。

    譬如當(dāng)下，授印結(jié)束，張世杰上前做振奮勢氣訓(xùn)話，阮少卿就有意無意尋到邵文槿一側(cè)，好似戲謔，“今日不問阮婉下落？”

    聲音很輕，旁人聽不見。

    邵文槿瞥目，言道，“禁軍大營，不言旁事。”

    阮少卿便笑，“興許你今日問了，我就告訴你？”

    邵文槿聞言怔住，眼底微滯，喜色還未浮上，就見阮少卿撲哧笑開，“玩笑話?！?/br>
    邵文槿眸色一沉，強(qiáng)耐住胸中怒氣，“阮少卿你什么意思？”

    “就是很看不順眼你的意思?！彼采儆姓o。

    陸子涵最先發(fā)現(xiàn)身邊氣氛不對，但事發(fā)突然，便見阮少卿一拳揮出。邵文槿始料不及，被他一拳打上側(cè)臉，重重摔了出去。

    “阮少卿??！”邵文槿容忍到了極致，陸子涵自然訝得開不了口，“阮……阮少卿……”

    話音未落，阮少卿又已沖了過去，向他右臉砸上一拳，“阮婉傷得險些丟了性命，你怎么護(hù)得！”

    “你如何知道我沒護(hù)！”邵文槿滿眼怒意，只用掌心擒住他手腕，還是沒有動手，“她人在哪里？！”

    “她人在哪里？”阮少卿也在氣頭上，“你可見過自己meimei半昏不醒，就只喚你名字的模樣！”

    邵文槿稍楞，唇畔便笑開，“阮少卿，你這是嫉妒？”

    阮少卿當(dāng)即惱羞成怒，“嫉妒？”死不承認(rèn)，“邵文槿，我早就看不慣你了！來啊，打贏我告訴你阮婉在哪里！”

    邵文槿凝眸，倏然斂了笑意，“阮少卿，你說話算數(shù)？”

    阮少卿也笑，“算數(shù)得很！”

    “嗯，不巧，我也忍你很久了！”

    張世杰尚在訓(xùn)話，聞得臺下驚呼，轉(zhuǎn)身才曉阮少卿和邵文槿已打成一團(tuán)，不出片刻，一人鼻青臉腫，一人渾身吃痛。

    四下嘩然！

    高入平眼珠子都險些瞪出來。

    陸子涵的嘴先前好容易張開，結(jié)果張開之后，直到眼下都沒有合上。

    邵文松下意識上前，卻被一旁的趙秉通攔住，隱晦搖頭。

    再如何，邵文槿和阮少卿打歸打，邵文槿未必會吃虧，但若是邵文松上前，便成了兄弟兩人欺負(fù)阮少卿一人，那才叫既丟面子又丟人。

    張世杰欲哭無淚，他的上任儀式哪！

    祖宗?。?！

    慌忙命人上前，想分開他二人，邵文槿卻惱意吼道，“誰都不準(zhǔn)過來！”

    阮少卿也不甘不落人后，“都留著力氣，稍后抬他回將軍府！”

    ……

    邵文槿同阮少卿大打出手的消息不脛而走。

    翌日，就在京中傳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原來他二人真的不合，過往還傳過他二人斷袖，簡直是無稽之談！

    據(jù)聞，打得極其慘烈，誰也沒好到哪里去！

    就這幅模樣，水生火熱還差不多，還斷袖！

    自虐差不多！

    想不開??！

    不過禁軍上下倒是歡呼雀躍得很，吹口哨和叫好的都大有人在，張世杰先前還假情假意怒斥一翻，到后來阮少卿一狠拳砸上，他自己都不禁叫了聲好出來！

    禁軍在京中窩囊了這般久，阮少卿狠揍邵文槿，禁軍之中就都爽到了九霄云外。

    ……

    葉心憂心忡忡替阮少卿上藥，肩膀腫得豬蹄一般。葉心鬧心得很，原本以為公子比小姐穩(wěn)妥些，結(jié)果，更會惹是生非。

    至少，小姐在時，只會讓江離和趙榮承出馬，何曾見過自己上去打架的？

    還當(dāng)著一眾禁軍的面！

    葉心抱怨，阮少卿就難得喊疼，要她輕些。

    葉心好氣好笑，打架的時候不知道疼？

    遂而念叨，“起碼要將養(yǎng)到年關(guān)去了，不過，身上是傷，臉上卻一處傷口都沒有，倒是怪事?！?/br>
    阮少卿就氣得很，邵文槿死都不打他臉。

    ……

    轉(zhuǎn)眼，便至年關(guān)。

    成州不似南順天暖，臘月十二八的一場大雪下到現(xiàn)在都還未停。

    屋脊上白雪皚皚，枝頭上綴著晶瑩剔透的冰條，夜間也能聞到苑中的梅花的幽香。

    她好得又蹦又跳，寧叔叔放下心來，月中才啟程趕回南順去了，家中只剩她和忠伯兩人，未免冷清了些。

    想起過少卿年年如此，心中不是滋味，就不知他在南順京中如何了？還有阿心，小傻子，還有，邵文槿……

    用過年夜飯，就幫著忠伯一起收拾，“忠伯，您歇著，我來吧?！?/br>
    只有他和忠伯兩人，雖是年夜飯，吃食也沒有多備，將好夠這頓。大凡她在成州，年初一都會去寺廟上香祈福的，寺廟在茂城，來回要兩日，要在途中吃兩日齋飯，家中菜飯多留也是壞了。

    忠伯笑呵呵搖頭，“這些事，老奴來做就好了，小姐病才好，歇歇好?！?/br>
    阮婉執(zhí)拗不過他，所幸作罷，忠伯自小照顧她和少卿，如同親人一般，她也不和他爭。

    年關(guān)要守歲，過了子時才能入睡。

    漫步回到屋中，炭暖點(diǎn)著也不覺冷，只是一人過年總覺心中空蕩蕩的，缺了些踏實(shí)。

    思前想后，才想起許久不曾作畫，便鋪開宣紙，掩袖磨墨。

    要守歲，便作畫消磨時間。

    屋外雪下更大，近乎莫過膝蓋，瑞雪兆豐年，好兆頭??！忠伯落上門閥，準(zhǔn)備回房休息，將將轉(zhuǎn)身，身后就有敲門聲。

    忠伯年事已高，只覺自己聽錯，再走出兩步，才聞得確實(shí)有敲門聲。

    大過年的，風(fēng)雪夜，不呆在家中，誰會來這里？

    怕是要凍透的，忠伯上前開門，一襲衣衫薄襖，外披大麾，卻落了一身雪，嘴唇都有些凍得發(fā)紫，“老伯，我找阮婉?！?/br>
    忠伯便笑，“邵公子？”

    邵文槿微怔，他知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