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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重生為后不賢在線閱讀 - 第30節(jié)

第30節(jié)

    陳婠并不想聽她炫耀下去,便抽身往前走,溫良媛卻不依不饒,跟過來,一把扯住她的袖子,“只要我不放手,你就永遠(yuǎn)有把柄在我手中,即使殿下寵著你又如何?”

    陳婠緩緩回頭,一根一根扳開她的手指,“溫家大公子,也就是你的哥哥,在幽州趁烏蒙之亂,大肆搜刮民財(cái),買賣田產(chǎn)舞弊受賄之事,的確將風(fēng)聲壓得很緊。想來,你是不想讓殿下知道的。但有些事根本就經(jīng)不起查問,若查下去,不知道你父親還能不能坐穩(wěn)大將軍的位置,也不知道溫良媛還有沒有機(jī)會在我面前威風(fēng)呢?”

    溫良媛呆立在原地,刻意地笑,“不知所云!”

    心下卻是大為慌張,哥哥犯下的之事,早已打點(diǎn)好了上下,絕不會走漏風(fēng)聲,她陳婠怎會知曉…

    陳婠拂袖而去,心想著果然被自己猜中了,倒是要感謝自己重活一世,如此看來,歷史的軌跡并未改變,有朝一日,當(dāng)太子羽翼豐滿,不再需要溫家的時(shí)候,這些舊案就會成為最深重的罪孽。

    ☆、第27章 宮傾毒血女人心

    陳婠來的不早亦不晚,仍是著晨起時(shí)水綠色宮裝,只是夜里寒涼,多添了一圈織毛的圍領(lǐng)。

    發(fā)髻更為簡單,幾乎無所配飾,隨手折了朵新開的紅臘梅別在鬢間。

    上座的皇后扶著皇帝已然落座,只是今日皇上的氣色瞧上去更顯得憔悴幾分。

    陳婠不免想著,皇上病入肺腑,患的是血脈不濟(jì)的肺癥,按常理來講只要控制妥當(dāng),用藥及時(shí),病情原該漸漸好轉(zhuǎn)。

    但是如今,整個(gè)太醫(yī)院的御醫(yī)似乎都沒有這個(gè)能力治病。

    聽說上月里老太醫(yī)令辭職告老還鄉(xiāng),不再診病。

    她平素在旁侍藥,所有膳食都必須經(jīng)由皇后親自審查,才能入口。

    單如此看來,皇后對皇上的感情的確深厚。

    云光殿畫角飛檐,一派恢弘,乃是皇家正宴廳所在。

    太子和太子妃緊鄰主座,太子妃端姿而坐,和皇帝相反,素來體弱的她,今夜氣色瞧上去卻格外的好,有那么幾個(gè)瞬間,陳婠倒以為她病愈了的。

    “陳meimei今日好香?!碧渝H昵地湊過去,眉眼含笑。

    太子巋然不動,靜靜地望著漸次到來的人兒,但他余光不禁往左邊掃去,隔著太子妃,只看到那雙細(xì)嫩柔白的手,安靜地?cái)R在案頭。

    那枚姜花玉鐲戴在陳婠腕上,被她體香汗液沁的越發(fā)溫潤,封禛覺得心尖兒上,仿佛被她細(xì)嫩的手撓了一下,輕輕癢癢,令他生出絲絲縷縷的綺念。

    他明白,素來明哲保身為謹(jǐn)訓(xùn)的自己,已然在悄然不覺間,妄動凡心。

    陳婠撫了撫臉頰,“想來太子妃鼻子靈敏,連妾身從前愛用青檸片都曉得。不過,現(xiàn)在倒覺得銀杏片也是好用,您可以試一試?!?/br>
    說話時(shí),陳婠細(xì)細(xì)察言觀色,提到青檸片幾個(gè)字眼時(shí),太子妃素來溫和慈寧的眼底,閃過一絲極清淺的異動。

    若在旁人,斷是瞧不出的,可偏偏她對面的是陳婠,是從女人堆里殺出一條血路的皇后。

    手段不算高明,但很隱蔽。

    “難怪陳meimei膚如凝脂,惹人憐愛,原來用的是青檸片,倒和宮中的規(guī)矩不同?!碧渝允切χ黹_了話題。

    談笑間,眾人齊聚。

    執(zhí)樂禮官開場,數(shù)十名伶人擊編鐘而奏禮樂。

    舉杯賀飲時(shí),緊鄰的瑞王忽然敲了敲桌面兒,陳婠回頭,便見他一貫春風(fēng)灑脫的笑意掛在臉上,伸手指了指下面。

    陳婠低頭一瞧,原來自己的裙邊掛在了櫈角上,露出下面一雙淡綠色的繡鞋。

    她連忙放下裙擺,小聲道,“多謝王爺提醒?!?/br>
    瑞王只是沖她舉舉杯,一笑而過,舉手投足甚是風(fēng)雅。

    陳婠心下想著,這個(gè)瑞王倒是名士風(fēng)流,從不參與廟堂紛擾,的確是紅塵中灑脫之人。

    席間一切如常,幾位藩王輪番敬酒,好一派兄友弟恭的其樂融融。

    太子靜坐如松,偶然幾句,越發(fā)顯得清絕高華,不與俗世同流合污。

    御膳房的宮人開始傳飯,有序地端來青玉食案,玉宴珍饈,擺在每個(gè)人面前。

    開了宴,便要歌舞助興。

    對于此間,陳婠并無太多興致,拋開光鮮的外表,形式皆是大同小異。

    但令她未想到的是,第一個(gè)曲目,竟是溫良媛親自出場拋頭露面。

    她容顏俏麗,米分衣嫵媚,安靜地坐在屏風(fēng)后面,撫琴彈奏。

    歌姬長袖善舞,和著高山流水清音裊裊,的確不負(fù)灼灼月色。

    舉杯暢飲中,溫良媛一曲彈畢,引得滿場好彩。

    太子忽而開口,“溫氏端方典雅,才貌雙全,今日,便晉封為良娣。”

    下座的鎮(zhèn)國將軍長吁一口氣,連忙謝恩。

    溫良娣款款而來,親自為太子斟了酒,“妾身謝殿下恩典?!?/br>
    太子只是點(diǎn)點(diǎn)頭,飲酒時(shí),淡然的有些反常,沒有分毫抱得美人歸的欣悅。

    不知為何,當(dāng)封禛說出這句話時(shí),自己第一眼竟然不是去看溫顏,而是轉(zhuǎn)向左邊,毫無意外地,陳婠正將一枚青杏送入口中,絲毫無所觸動。

    這個(gè)細(xì)微的舉動,他很快便一眼帶過,恢復(fù)如常。

    只是心弦輕動,竟會有難以言表的負(fù)罪感,仿佛負(fù)了誰的心意似的。

    那一方綠衣雖然與他只是一人之隔,但在此時(shí)此地,卻仿若千山萬水,終究是觸碰不到。

    想來,她是不會在意的,封禛似乎想不出,有什么是她能放在心上的?

    或許,是曾經(jīng)遠(yuǎn)赴千里的邊塞相遇,亦或許,是山海關(guān)里的遇襲命搏。

    可那些,都不屬于他封禛,而是為了另一個(gè)男人。

    但如今高坐華堂,他沒有功夫思量太多,因?yàn)樯頌槲磥淼膬?,有些事情盡管違心,卻必須要做,更要做的漂亮,方能堵天下悠悠眾口。

    太子妃欣然道賀,還拉了溫良娣近坐飲酒。

    咳疾之人,不可飲酒,太子妃自己病了這么多年,竟會連這個(gè)也不知么?

    在看她一言一笑,陳婠忽然覺得細(xì)微處,竟會有些眼熟,似乎,像極了一位故人。

    “錚”地一聲龍吟淸嘯,打斷了她的思緒。

    眾目望去,那女子一襲暗紅色的束身長裙,身形如靈蛇,游弋在舞池中央。

    劍花飛舞,寒光銀劍。

    奏樂激昂,她足劍踏歌,一步一步逼近安王。

    雖然是極樂的氣氛,但那一瞬間,就連陳婠的心,也不由地提了起來。

    洛芊芊是沖著安王去的!

    便在舞樂的最高、潮時(shí),洛芊芊腰肢猛然一彎,一支濃烈詭異的劍舞戛然而止。

    她長劍的尖端,正正指向安王所在,只差三寸,便直擊面門,足以致命!

    洛芊芊自如收住,瀟灑利落地退回場中央,款款行禮。

    安王的臉色煞白,一動不動地坐在原位上。

    太子淡然一笑,“洛昭訓(xùn)從前在西塞居住,舞姿亦是奔放灑脫不同于中原,不知幾位王兄可還喜歡?”

    昭王最先舉杯,“的確不同凡響?!?/br>
    封禛看過去,目光卻定格在他身后案臺上,那一襲玄色身影之上。

    從前他為自己出生入死,原以為是最可信之人,卻在自己心上重重剜了一刀,皮rou見血!

    更令他無法忍受的是,宇文瑾的目光,始終落在陳婠的方向,偏生還如此地直接坦蕩。

    安王悶飲了一口酒,并未說話。

    他身后貼身侍從,剛要站起,陳棠已經(jīng)拔劍抵在他腰間,便又逼他坐了下來。

    果然是宴無好宴。

    御膳房的宮人再次過來,珍妃連忙起身,親自端了那碗獻(xiàn)給皇上,“此是妾身瞧著陛下食欲不濟(jì),特意為陛下熬制了什錦燕窩粥,您嘗嘗。”

    文昌帝本就是半閉著眼眸,誰料皇后卻攔了下來,“陛下龍?bào)w抱恙,應(yīng)以清淡飲食為主,血燕滋補(bǔ)過甚,易損傷心脈,珍妃的心意陛下領(lǐng)了?!?/br>
    珍妃教她這么一說,顯得十分尷尬,進(jìn)退兩難。

    忽而,太子妃輕聲道,“這燕窩粥浪費(fèi)了可惜,臣妾知道陳meimei喜歡什錦甜味,若珍妃娘娘愿意,不如給了陳meimei,左右她今日吃的極少,想來是不對胃口的?!?/br>
    珍妃頗為感激地望了太子妃一眼,便教人端了過去。

    這話鋒一轉(zhuǎn),登時(shí)就引到了陳婠身上。

    陳婠微微一笑,正要推脫,皇后卻發(fā)了話,“說的是,陳良娣既然喜歡,莫要浪費(fèi)了才是?!?/br>
    二人一唱一和,就將陳婠這么推到了風(fēng)口浪尖上。

    端著手中的粥碗,如同燙手山芋,數(shù)十雙眼睛盯著自己。

    她舀起一勺,輕輕嗅著。

    更是心涼到了底,這粥中,是下了毒的。

    分量極淺的□□!

    太子妃一雙含笑的眉眼,殷切地盯著她,這是無形的逼視。

    僵持的時(shí)刻,不能持續(xù)太久。

    太子起身,緩緩坐在她身旁,伸手便去握住她的手,“那便由陳良娣伺候孤用膳吧,這味道孤亦十分偏愛。”

    他說話時(shí),眉眼澈然,但那一絲篤定真切非常。

    太子妃攥住封禛的衣角,卻被他冷冷推開。

    陳婠卻搖搖頭,并不給他,舀起一勺,極緩慢地放入唇邊淺嘗。

    封禛只覺得一瞬間,氣血上涌,眸中變色,幾乎要忍不住奪下她勺子的沖動。

    陳婠只喝了小口,掩袖的瞬間,便將那一分一毫都含在齒間,不曾咽下。

    誰也不曾發(fā)覺。

    她輕聲道,“珍妃娘娘的粥,果然味道極好…”

    豈料話未說完,便猛地握住胸口,一絲殷紅的血,從唇角逸了出來。只見陳婠伏在案頭,痛苦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