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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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字,通婠,亦如婠婠性格溫柔靜婉,可還喜歡?”封禛始終牽著她的手,宣召完畢,便攜她登高俯瞰,接受朝拜。 “妾身,愿遵陛下旨意。” 陳婠唇邊掛著淡雅得體的笑容,不卑不亢。 但從她略顯淡薄的語氣中,封禛自然聽出了她的意思。 心下不免有些不是滋味。 裙擺上黃鳥如生,隨風(fēng)微微輕擺,站在那里,溫文柔麗,正如花期剛好的白玉蘭,清清淡淡,殊而不艷。 她從前封后,卻從沒有過封號,眾人都尊稱她一聲陳皇后。 依古訓(xùn),妃嬪晉封多以姓名為號,譬如溫淑妃。 若有封號,必定是皇上十分中意,特賜的字,以彰顯恩寵隆重。 朱雀門的玉階上,封禛忽然側(cè)過頭來,見她鬢邊的步搖歪了些許,便挽袖隨手替她扶了扶。 皇貴妃率眾妃在后面,見皇上對婉惠妃如此偏愛,這才一回宮,連宮門都未入,便迫不及待地加封位份。 待皇上和婉惠妃徐步而來,皇貴妃已然換上柔和的笑意,如春風(fēng)一般,她迎上前,關(guān)切道,“初迎meimei回宮,倉促中也并未準(zhǔn)備賀禮,明兒再派人送去meimei宮中?!?/br> 陳婠應(yīng)承著,卻是看向皇上,“皇貴妃不必破費(fèi),妾身都聽陛下安排便是?!?/br> 皇妃貴心中冷笑,恨她極會作態(tài),無論何時(shí),總能裝出一副柔弱堪憐的姿態(tài),好似天下的委屈都教她一人受了去。 大禮已成,皇上便淡淡一句各自散了,遂陪著婉惠妃去了毓秀宮。 皇貴妃款款福身,眸子里卻是冰冷一片。 溫淑妃輕哧一句,“婉惠妃的本領(lǐng),旁人可是學(xué)不來的?!?/br> 如今溫淑妃父親衷心追隨新君,在鏟除逆臣之事上功不可沒,滿門升遷,正是春風(fēng)得意。 雖然皇上不常臨幸合秀宮,但對溫氏一族算是重用,于這點(diǎn),始終是溫淑妃憑借的根本。 皇上寵幸女人,不過是一時(shí)新鮮,總有勁頭過去的時(shí)候。 況且溫顏素來自恃容貌才情,天長日久,誰笑到最后,要到日后才見分曉。 如今風(fēng)口浪尖上,她要明哲保身,保住溫氏地位穩(wěn)固,就憑陳家,根本無法匹敵。 她亦無需去爭,看樣子,皇貴妃已經(jīng)沉不住氣了,要對婉惠妃下手。 見溫淑妃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回了宮。 皇貴妃掃了一眼身后,忽而問道,“跟著婉惠妃一同回宮的婢子,怎么瞧著有些眼熟?” 芙衡跟上來,極不屑的道,“奴婢打聽過了,她本是宮中的女官,名叫沈青桑。先前不知為何觸怒先皇,被貶去法華寺萍居做了姑子。如今又攀龍附鳳,跟著那狐媚子得勢回來了?!?/br> 話語里極盡刻薄。 皇貴妃咳了一聲,略顯病容,她道,“這話原不該說,你這性子也該收斂些,上回若不是太后出面保了你,再教陛下聽你出言不遜,又要重罰?!?/br> 芙衡這才住了口。 她又問,“那人近來可有走動?” 芙衡搖搖頭,“許多日沒有傳信了,只怕這會子也隨主子高升呢?!?/br> 皇貴妃拿出帕子掩唇又咳了幾下,“近日,暗中查一查沈青桑?!?/br> 毓秀宮和正陽宮只隔了一片御花園,地勢很好。 殿門前一溪清流繞著鵝卵石的小徑盤繞,流觴曲水,殿門外千樹萬樹梨花,花海如雪。 論起景致,尤勝從前。 院外早已候著一眾宮娥黃門,許多皆是新分來的新面孔,比之玉露閣,一下子可熱鬧了起來。 見皇上龍顏清華,俱都福著身兒,恭迎圣駕。 倒是新封的婉惠妃娘娘,瞧不出多少喜色。 “暖玉床昨日送來了,朕帶你去瞧瞧。”封禛知道陳婠對于奢華事物,并沒多大興趣,便徑直拉著她往內(nèi)室走去。 殿中香氣淡雅,燭光洞明,綺麗非凡。 隨著皇上和婉惠妃往里走,小宮娥便跟在后面一重又一重放下紅菱帳。 一時(shí)帷幔輕紗,暖玉生煙,說不盡的風(fēng)流雅致。 陳婠坐在榻上,只覺得觸之溫潤香暖,多坐一會兒,更覺渾身微微發(fā)熱,通體舒泰。 “妾身謝陛下恩賞,暖玉難求,勞陛下費(fèi)心了?!彼酒饋砭鸵卸Y。 封禛隨她一同坐下,“朕說過,婠婠不必如此疏離,朕喜愛你,便愿意將所有好物都給你,實(shí)屬應(yīng)當(dāng)。” 他的大手,緩緩放在陳婠小腹上,聲色清潤,“若婠婠生下皇子,朕便封他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br> 陳婠心中微動,緩緩揚(yáng)起臉,“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在宮中只有太子才配得上?!?/br> 封禛凝著她,但笑不語,既沒有承認(rèn)也不否認(rèn),緩緩印上她的唇。 身下暖玉溫潤,封禛索取著口中甘甜,附在她耳邊兒輕呵,“這暖玉床極有妙處,晚間朕再好生教婠婠嘗一嘗?!?/br> 每每他逗弄的話語,陳婠總不知該如何應(yīng)承,因著骨子里的克制,她在男女之事上從來都不貪*欲,做不來縱情聲*色的嫵媚。 但她偏偏不自知,正是略顯嬌態(tài)、手足無措的模樣,才更能令他激起漣漪。 若刻意諂媚,反倒落了下乘。 皇上走后,陳婠換下繁雜正統(tǒng)的吉服,便將所有宮人招至殿內(nèi),簡單的說了規(guī)矩。 見婉惠妃是個(gè)溫婉好脾性的,也都安心下來。 安平是貼身婢子,自然比旁人地位高出許多,陳婠又將沈青桑喚來,當(dāng)著眾人道,“沈青桑是本宮從宮外帶來的,于本宮有救命之恩。日后,她便是咱們毓秀宮的掌事宮女,你們都需尊稱一句姑姑,和安平是一樣的?!?/br> 沈青桑并不顯得如何得意,微微頷首示意,再無多話。 安平掃過她,臉色不自主地暗了幾分。 “去將魏太醫(yī)請來?!标悐崧暦愿腊财?。 宮人們各自散了。 她才將沈青桑喚至近前,“姑姑的身份,陛下已經(jīng)特許內(nèi)務(wù)府批準(zhǔn),盡可安心。本宮現(xiàn)下有幾件事需要姑姑去查一查清楚?!?/br> 沈青桑已經(jīng)褪下粗布衣裳,換了質(zhì)地上好的七品掌事女官服,顯得氣質(zhì)出群。 她應(yīng)下,“娘娘盡管吩咐?!?/br> 陳婠附在她耳邊說了幾句,沈青桑記性絕佳,已然牢記于心。 魏太醫(yī)診完脈,臉色一次比一次難看。 陳婠也不繞彎,直入主題,“魏太醫(yī)您只需給本宮一個(gè)準(zhǔn)話,還能再保多久?” 魏太醫(yī)想了想,“回娘娘,最多七日?!?/br> 陳婠點(diǎn)點(diǎn)頭,面露哀色,“本宮不想讓魏太醫(yī)告訴陛下,其實(shí),是怕辜負(fù)陛下的一片心意…不到最后關(guān)頭,本宮如何也要盡力保住。” “微臣明白娘娘的難處,自當(dāng)盡力,但…” 見魏如海心中有事,便加了一句,“魏太醫(yī)可能體會為人母親的苦心,不論如何,也不愿放棄自己的骨rou。此事,不論結(jié)局如何,本宮承諾,定會保您無事?!?/br> “事情可都辦妥當(dāng)了?”皇上從案前抬頭,合下手中奏本,面色清冷寒意。 洛昭訓(xùn)低聲回答,“奴婢親自動的手,封沈墜入萬丈深淵,絕無生機(jī)。其余人,皆以肅清完畢?!?/br> 皇上點(diǎn)點(diǎn)頭,將折子扔到案頭,傾靠往后,“你做的很好?!?/br> 洛昭訓(xùn)拱手,“奴婢為陛下效勞,萬死不辭?!?/br> 封禛忽而淡淡一笑,眼波掃過來,“該是時(shí)候給你個(gè)位份,便封一個(gè)嬪位好了。” 洛昭訓(xùn)跪下謝恩,皇上走下來,將她微微扶起,“以后在外面,記得自稱臣妾,洛嬪莫要再叫錯(cuò)了?!?/br> 看著面前人俊秀高華的面容,和記憶中弱冠太子,已經(jīng)分明不同了。 在他身邊跟隨了七年,他便是自己的天,是自己所有的服從,即便是付出生命,也在所不辭。 看他君臨天下,萬里江山。 這里面,自己也有哪怕一分的功勞。 此時(shí),殿外有人說話,只聽寧春道,“回皇貴妃,陛下正在批折子,吩咐過不許人打擾?!?/br> 皇貴妃輕咳了幾聲,“本宮親手做了琥珀杏仁茶,來送給陛下。” 封禛微微擺手,洛嬪便悄聲從后面離開。 “寧春,準(zhǔn)皇貴妃進(jìn)來?!?/br> 周若薇一襲朱紅色長裳,妝容素凈,進(jìn)來款身一拜,“陛下,您連日辛勞,臣妾便想著做些愛吃的小食送來,臣妾沒有打擾到陛下罷?” “放下吧,朕一會就喝。”他只是略微看了她一眼,便繼續(xù)批折子。 皇貴妃順勢走過去,坐在他身邊素手?jǐn)噭又鵁狎v騰的杏仁茶,溫婉道,“陛下許久未入后宮,今夜可要過去?” 封禛淡淡一句,“婉惠妃剛回宮,朕便去她宮中好了?!?/br> 皇貴妃眉心微蹙,“陛下,休怪妾身直言,您對婉惠妃似乎太過縱了些,冷落了其他姐妹?!?/br> 封禛擱下筆,笑的意味深長,“從前在東宮時(shí),朕不也時(shí)??v著你么?” ☆、第46章 榮寵恩幸意正濃 自從婉惠妃從法華寺回宮,皇上便隔三差五地留宿毓秀宮,其余時(shí)間都在正陽宮內(nèi)處政。 但說是獨(dú)寵也不為過,眾所皆知,如今后位空置,皇貴妃身弱不能生養(yǎng),若他日婉惠妃誕下皇子,只怕皇后的位子亦是指日可待了。 更有言之鑿鑿,說是皇上私下已然承諾,后位早已是婉惠妃囊中之物,前些日子去法華寺靜修,亦是皇上的刻意安排。 這流言不知從何而起,但后宮風(fēng)言風(fēng)語傳的極快,不消幾日,就傳到了懿太后的耳朵里。 如今六宮無后,掌管六宮的權(quán)利皇上雖然有意交給皇貴妃掌控,但由于她性弱無主見,加上懿太后是自己的姨母,而懿太后手段強(qiáng)硬,是以實(shí)則后宮大權(quán)仍在太后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