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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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蘇伯玉將這天處理過的朝事一一稟報,商凌月暗暗記著,面上卻是裝著昏昏欲睡,毫無興致,恨不得他快點兒說完,足足一個時辰就在聽稟報中渡過,終于等到他說完,商凌月松了口氣,打著哈欠,苦臉趴在案上看著他:“阿兄,以后處理過的事你不用全稟報,就挑揀些重要的說說就成,朕聽得無趣得很,快睡著了。” 蘇伯玉合上奏折,看她眸光已然不似數(shù)月前的心事一覽無余,不動聲色,笑著恭敬領(lǐng)旨:“是,臣遵旨。” 商凌月就知道他是裝模作樣,反正還是不死心在試探她,頓時高興精氣神都有了些,坐直身子道:“阿兄不用繼續(xù)陪著朕了,早些回去休息,明天還有一大攤子事要勞心,朕有其他人伺候?!?/br> 蘇伯玉也未要留,恭敬領(lǐng)命:“臣多謝陛下?!彪S即就命人抱好折子告退離開。 商凌月在殿門關(guān)閉后,臉上的笑又是刷得就消失了,擰眉嘆了口氣,從決定留下來在這個朝代到現(xiàn)在一件事接著一件事,明天蘇朝恩被處死,過去的事就算是告一段落,以后的路是她和蘇伯玉雙方勢力的博弈,阿史那邏鶻他們已經(jīng)開始著輔佐她,她也該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情,轉(zhuǎn)眸看向抱著臭臭的芮娘道:“朕要去弘文館,回來不會太早,你給臭臭洗了澡就回去歇著吧?!?/br> 芮娘領(lǐng)命離開,商凌月看向殿下恭敬佇立的劉常這個死太監(jiān),壓著反感,笑了笑:“你和一個宮婢隨朕去即可,不用其他人跟著?!?/br> 劉常恭順領(lǐng)命:“是?!?/br> 弘文館置修在門下省內(nèi),聚書二十余萬卷,如今晚上,弘文館的學(xué)士早已經(jīng)下朝回了府邸,空蕩蕩黑漆漆的,鴉雀無聲,走到殿門口只有夜風(fēng)呼呼吹著,并沒有守衛(wèi),唯一閃爍的亮光就是劉常和宮婢手中提著的燈籠。 劉常先打著燈籠進入,給燃起了館內(nèi)的宮燈,弘文館霎時亮了起來,商凌月這才不覺得里面陰森森的,隨即對他和宮婢溫和道:“你們到外面候著吧,沒有朕的傳喚不得進來,朕看書不喜人打攪?!?/br> 劉常和宮婢恭恭敬敬領(lǐng)了命:“是,陛下?!?/br> 二人出去后關(guān)閉了房門,商凌月這才凝眸細(xì)細(xì)看去一直聽月兒提起的弘文館,一排排不知是什么木材的書架鱗次櫛比,整齊挨著排成三列,每個上面都有七格,擺放著線裝好的書冊,每個木柜上都貼著手寫的紙條,上有書目歸類,雖是繁體字,但幸好她不會寫,但能辨認(rèn), 她直接走到了歷史類處,一本一本翻著找到想要的,至今對這個異時空的了解都非常零散片面,必須看歷史書系統(tǒng)歸納下,她總覺得這地方有些像唐朝,可又跟唐朝不太一樣。 卻不料就在她找到了想要的書往出抽時,本什么都沒有的書架對面驟然出現(xiàn)一雙黑漆漆的眼珠子,一動不動死死盯著她。 商凌月瞬間被嚇得汗毛倒豎,書從手里滑落,雙腿跟灌了鉛似的,想逃都邁不動。 ☆、第44章 書閣見鬼 就在這一剎那,她放在書上的手背上又被一個冰冷的東西覆上,言語冷厲道:“異世鬼魂!” 弘文館里夜里根本沒有人,她手背上的東西跟太平間里的感覺一樣,只有鬼才能看到她的身體,她見鬼了!商凌月驟然冒出一身冷汗,煞白了臉,急色道:“你是什么鬼?你要什么,朕明天燒給你就是!” “愚蠢!”那人聞言怔了下,驟然聲音更冷:“貧道是專抓鬼的道士!你居然想詛咒貧道是個死人!貧道要真是鬼,你現(xiàn)在早連尸骨都不剩了!” 話音落下她手背上的冰冷離開,商凌月嗖得急收回手,縮在懷里,警惕死死盯著木柜后面,隨時準(zhǔn)備好大叫讓劉常進來,她現(xiàn)在覺得劉常一點兒都不討厭了。 只見黑暗中的人此時卻繞過木柜后走到了她面前,一身土灰色的道袍,頭上罩著同色的頭罩,就跟幽靈那罩子似的,只留兩只黑漆漆的眼睛露在外面,就是這雙眼睛。 這下商凌月才愿意相信眼前的是個人,不是鬼,可心里緊張卻絲毫沒有減少,戒備盯著他:“你是何人,竟敢擅自闖入朕的弘文館還嚇唬朕!” 那人嗤笑一聲,張開雙臂一甩廣袖:“皇宮各處,貧道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區(qū)區(qū)弘文館,算得了什么!” 這人也太狂妄了!商凌月卻是因他這種說話方式,莫名的沒有那么害怕,膽子越發(fā)大了些,聲音也大起來:“你究竟是何人?” 那人一甩胳膊負(fù)在背后,衣袖帶起的風(fēng)瞬間吹到了臉上,商凌月眉頭皺得更緊,他卻是不慌不忙得繞著她轉(zhuǎn)圈兒,兩只眼睛含著銳光上上下下的審視,道:“貧道姓張,雙字玄真,張玄真是也。” 張玄真!商凌月震了下,被蘇伯玉和蘇朝恩蒸殺了的那個道士就名叫張玄真,怎么又是一個叫張玄真的。 道士好像能看透她的心思,呵呵笑了起來,不徐不疾道:“貧道就是那個被蘇伯玉蒸死的張玄真,并非姓名相似,有勞陛下還記著貧道?!边呎f就邊摘下了頭罩。 昏黃的光線下,微翹的眉毛,長長的胡須,瘦削但頗有點兒仙風(fēng)道骨的瘦削男子臉,這怎么可能!張玄真明明是活生生的在她眼前被蒸熟的,想起剛才他冷冰冰的手,商凌月本剛好點兒的心臟驟然提到了嗓子眼,毛骨悚然急退了一步:“你不是死了!” 張玄真抬起手就按住了她的肩阻止她繼續(xù)退,商凌月身子一僵,雙腿直發(fā)軟,他笑瞇瞇安撫拍了拍道:“陛下不必害怕,貧道是活人,他們那夜蒸熟了貧道扔到外面后,貧道便又悄然復(fù)活離開了皇宮,貧道的手冷是因為剛剛練功結(jié)束導(dǎo)致,并非死人的原因?!?/br> 說著他又收回了手,摸向自己的脖子笑著告知她:“要想殺死貧道,除非是砍了貧道的腦袋,那蘇伯玉和蘇朝恩一介凡夫,不知天地之大,自有神物,目無尊天,貧道便要讓他們看看。” 說完又是一百八十度大變,變得對還沒能從她話里回神的她恭恭敬敬道:“那日嚇著陛下,貧道復(fù)活后頗覺得愧疚,便想尋個機會向陛下一表歉意以及忠心,日后盡心竭力輔佐陛下奪回皇權(quán),今夜前來就是為了一表心意,陛下現(xiàn)在的處境,正是需要助力的時候?!?/br> 商凌月這時才回過思緒來,心頭的恐懼漸漸散去,腿上又有了力氣,緊盯著他的臉。她是無神論者,可發(fā)生她這穿越的事,還有月兒魂魄她都見了,早已有所動搖,這張玄真確實又是活生生的在眼前,那夜她看得清清楚楚,他是死了,蘇朝恩還讓她和商恒之去摸,對他說的已有幾分相信,但還有一種可能,有人冒充張玄真,怕是蘇伯玉授意,仍然將信將疑道:“輔佐朕?朕如何相信你?你把臉伸出來!朕要驗證你究竟是不是張玄真!” 張玄真聞言微微一笑:“貧道自然會有實際行動來贏得陛下的信任?!闭f完站直了身子走近她:“請陛下驗證?!?/br> 商凌月當(dāng)即抬手就捏住了他的臉,揉捏了下又用力往外扯,額頭,兩頰,凡是臉能扯動捏起皮的地方都驗過了,不像是貼了電視劇里演得人皮面具,隨即又摸向他臉頰邊緣,也不管什么男女忌諱,直接伸入他脖子和胸的交界,張玄真始終連帶盎然笑意,泰然自若由著她。 不是面具!真是張玄真的臉!商凌月擰眉盯著他,僵硬收回了手。自從看過他被蒸熟到下籠,她接連做了幾夜的噩夢,次次都能夢見他這張臉,他現(xiàn)在又活生生的站在面前,心底的震驚已經(jīng)不知道該用什么言語來表達:“你怎么轉(zhuǎn)死為生的?” 張玄真頗為滿意她的不可置信和心理讓然防備的掙扎,笑抬手撫著胡須點點頭,視線射入她藍(lán)眸底,灼灼逼人道:“轉(zhuǎn)死復(fù)生乃是天機,絕不可泄露,貧道唯一能告訴陛下的是,代宗皇帝曾對貧道有恩,貧道此行是報答他的恩德,即使陛下現(xiàn)在只是個鳩占鵲巢名叫武曉雨的異世游魂,只要這具身體仍是商氏后人,貧道就會輔佐到底,功成之日,貧道自會離開去往該去的地方。” 商凌月聽到這里剛打算給自己也給他一次機會,試著相信他,卻是驟然疑竇又起壓下擰眉道:“你既然活著,還有神力能復(fù)活,要報答商氏皇族的恩情為何不救商恒之?為何不幫助月兒奪回身體?卻要看著她們一個個都死了,袖手旁觀?” 張白聞言面上笑意散去,沉吟片刻后嘆息了一聲:“一切皆有定數(shù),天道要讓商恒之和商凌月離開,貧道自然要遵循,怎敢逆天而行。擾亂天道,必會導(dǎo)致商姒帝國滅國,貧道也要受天打雷劈,貧道不能置天下萬民于不顧,卻只為兩人性命?!?/br> 商凌月一震:“怎么可能!”滅國?!什么亂七八槽的天道!商姒帝國現(xiàn)在這國力也不是滅國的時候。 張玄真看她不信,又笑了起來,平靜道:“陛下不愿意相信世有天道,可魂魄從中國來到商姒帝國便是天道,陛下占據(jù)了公主身子,最終成為真正的主人,也是天道。否則陛下以為為何不是別人的魂魄,偏偏是你的,穿越時空本已非人力可為,若是陛下能中興商姒帝國,完成天道輪回,也許貧道能為陛下找到返回故鄉(xiāng)的辦法。” 商凌月聽完心里卻沒有一點兒高興,她早已對穿越回去不抱任何希望,還是不想的好,她不想再經(jīng)歷一次的絕望,沉默不語。 張白未再繼續(xù)說什么,留下她一個人決定是否要相信她,他則走到書架前,隨意翻了翻上面的書,沒有片刻就抽出一本放到她面前:“陛下時間寶貴,貧道不打擾您了,您看吧,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問貧道,這本書比方才筆下自己挑的能更快了解商姒帝國的歷史,風(fēng)土人情?!?/br> 商凌月抬眸看了他一眼,他怎么知道她想干什么?也不知自己怎么就接過來,但卻是又把之前自己挑的那本也取出,捧著坐在鋪著毯子的地上兩本對比地看去。 兩本書都只看了前五頁,她便明白他所言確實有理,商凌月心頭不得不服氣,也顧不得被他弄得紛亂理不清的思緒,漸漸得放棄了自己選得那本,聚精會神在張玄真所選,完全忘記了周遭一切。 張玄真看她專注,笑撫摸著胡須立在旁邊俯視她,一動不動,看她眉頭微微皺起,還未開口詢問,他便已知她疑惑在何處,詳細(xì)解釋。商凌月不信他當(dāng)真有那能力輔佐她,故意挑刺發(fā)問。 “商姒帝國始皇帝商玄剛建國事有人口多少戶?男丁多少?女子又有多少?鰥寡孤獨多少?” “現(xiàn)在人口有多少戶?男丁多少?女子多少?鰥寡孤獨者又有多少?” 張玄真如數(shù)家珍,張嘴就來。 商凌月翻了前面和后面一一核對書上所錄,居然一字不差,暗暗蹙了蹙眉,未再繼續(xù)發(fā)問,她垂下眼默默看著,館里一片寂靜,張玄素則將頭罩重新帶回了頭上,良久后商凌月又突然抬眸仰視他,肅然出聲問:“朕要奪回大權(quán),該做什么?” 張玄真曉得她再考驗他,笑了笑擲地有聲道:“簡單,熟悉蘇伯玉的權(quán)術(shù)規(guī)則,直到你可以玩弄得比他更好,便距離你的心愿實現(xiàn)不遠(yuǎn)了?!?/br> 商凌月心頭頓被巨石狠狠撞中,一陣劇烈波動:“怎么熟悉?” 孺子可教也,張玄真滿意看著她受了震動的反應(yīng),蹲下,商凌月看著他罩住黑布的臉等他說話,只有一雙黑眼珠子帶笑,他想了片刻后才不徐不疾道:“陛下日后每夜都來弘文館,貧道會一點一點教你,一口氣也吃不成大胖子,今夜先了解商姒帝國吧,貪多嚼不爛啊?!?/br> 商凌月急切的心緒一堵,皺了皺眉,但也曉得他所言有理,微微冷靜下洶涌澎湃的心湖,點點頭:“朕可以每夜都來,我們什么時辰見?” ☆、第45章 鬼身隱秘 張玄真笑道:“貧道日后只能戌時到亥時之間出現(xiàn),陛下這期間要在弘文館,提前來也可,風(fēng)雨無阻。只是一過亥時,貧道便必須離開,陛下若有事不能來,也不必自責(zé),這是貧道的獻給陛下的忠心?!?/br> 商凌月曉得他看出她對他還有懷疑,便如此,也沒反對,點點頭:“可以,朕會提前一個時辰來此?!比站靡娙诵?,終究需要看他的實際行動,才能驗證此人是否真心輔佐,還是別有用心。 說完后她又低頭去看書:“朕再看會兒?!?/br> 張玄真笑頷首:“貧道今夜可以一直陪陛下,等陛下離開再消失?!?/br> 商凌月嗯了一聲,便默默看著,直到過了子時一刻,商凌月才走馬觀花得看了個大概。 她開始的直覺果然沒錯,現(xiàn)在的商姒帝國是個類似于唐朝的地方,而始皇帝一統(tǒng)六國建立商姒帝國,則像是古代的秦始皇統(tǒng)一建立秦國。 唯獨不同在于秦朝后來滅亡,兩漢三國等更替一直到了唐朝,而商姒帝國則一直由商氏王族統(tǒng)治,期間稱呼官制幾經(jīng)變化,到她所在的時期像極了唐朝中后期,連朝堂形勢都像那會兒的宦官當(dāng)權(quán),大太監(jiān)對皇帝生殺予奪,連皇帝都得裝孫子。 商凌月沒有之前預(yù)想的輕松,反而心里頭更沉甸甸的,唐朝后期的情況,宦官光皇帝就殺了四五個,看不順眼就換皇帝,跟換衣服似的,商姒帝國類似的情形,她真該給提前自己點根兒蠟燭,一瞬間只覺前途都黑暗了。 該死的老天怎么不讓她穿到商姒帝國盛世最好的年景,那有個女皇帝日子過的叫個舒坦,一輩子風(fēng)調(diào)雨順,國泰民安,臣是忠臣,將是良將,連奴才們都是一心為國的好奴才,偏偏給了這么個時候。 “陛下被嚇住了么?”張玄真微笑的聲音響起:“不是還有貧道輔佐您!” 商凌月苦笑嘆氣抬眸看他一眼。 張玄真胸有成竹抽出她手里的書,笑道:“除了貧道,還有忠心于陛下的大臣們,利于陛下的形勢正在漸漸形成,不必妄自菲薄,也不能心急,還須慢慢來。 天色不早,陛下看完了就該回去,安心休息,明夜貧道會準(zhǔn)時出現(xiàn),今夜你我見面的事不可告訴任何人?!闭f完將兩本書分別放回原處。 商凌月嘆了口氣,是啊,不能著急,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她也只能慢慢集聚自己的勢力,坐久了腿麻,扶著書架站起她定了一會兒腿上才舒服了,又轉(zhuǎn)眸狐疑問他:“你要怎么離開?” 張玄真淡淡笑瞥她一眼:“貧道泄露不該說的天機是會受天打雷劈的,陛下不會想看貧道燒焦的模樣。”說完走向火燭難以遍及的黑暗處,片刻后徹底隱入暗色中。 他恭敬的聲音徐徐飄來:“貧道恭送陛下?!?/br> 商凌月見他這架勢非得等她離開后才會消失,轉(zhuǎn)身照著書錄找到了放著《山海經(jīng)》等神話傳說的書籍,挑揀出兩本裝模作樣地夾在胳膊底下推開館門,站在臺階下的劉常和宮婢趕緊回身行禮:“陛下。” 商凌月將書遞給宮婢拿著:“劉常進去滅了燈,回宮。” 劉常恭敬急忙打著燈籠進去滅燈,也沒發(fā)現(xiàn)暗處的人,便返回緊閉了館門,恭敬在前面帶路,一路回了紫宸殿。 卻不料蘇伯玉竟然在殿內(nèi)坐著,案頭放著兩本奏折,商凌月心頭一驚,急忙冷靜下來,詫異疾步走近殿門:“阿兄怎么還未休息?” 蘇伯玉這才似是發(fā)現(xiàn)她回來了,急忙起身行禮:“臣見過陛下。” 商凌月走近扶起他笑道:“快起來,阿兄回來找朕怎么也不派人去弘文館,朕要知道阿兄在這里等著,就早些回來了?!?/br> 蘇伯玉恭敬笑道:“也沒急事,只是想向陛下求個恩典,不敢擾了陛下讀書的興致?!?/br> 商凌月暗咒,他到底想怎么樣,什么求個恩典,他自己做主的事情,何必假惺惺的,面上卻當(dāng)即關(guān)切問道:“阿兄說吧。” 蘇伯玉鳳眸中的笑意微帶了凝重:“臣要說的事情與蘇朝恩有關(guān)。他罪惡滔天,罄竹難書,但終究是撫養(yǎng)了臣二十年,于臣有恩,等伏法展尸七日后,可否請求陛下允臣按照帝國法典收斂他的尸骨歸葬?” 商凌月沒想到是這事,他既然問了,樂得送他人情,反正一句話的事,蘇朝恩死時受盡痛苦便足夠解恨,嘆息笑道:“阿兄忠孝重情,有你這樣的兒子,是蘇朝恩幾輩子才修來的福分,屆時阿兄去便可,除去朕對阿兄的私情,商姒帝國法典也允許收斂,朕非蘇朝恩,不會做扔到亂葬崗那等冷血的事情?!?/br> 蘇伯玉又要行禮,商凌月急忙阻止他無奈道:“朕說過許多次,阿兄日后單獨和朕在一起不用行禮,快起來?!?/br> 蘇伯玉感激笑凝她道:“多謝陛下,此恩臣永世不忘。” 商凌月見他現(xiàn)在這神色是十二萬分的真誠感激,真是對他做戲的功夫佩服的五體投地,心里越發(fā)抵觸,面上繼續(xù)帶著笑意道:“阿兄替朕cao勞內(nèi)廷外朝,朕難得能為阿兄做件事,朕一直尋不到機會,這次正好?!?/br> 蘇伯玉余光看了眼婢女小心捧著的書,最上面的書名《山海經(jīng)》在燭光下非常清晰,若有所思,隨即恭敬道:“天色不早,陛下早些安置,臣不敢再打擾陛下?!?/br> 半個時辰后,紫云殿內(nèi),一身道士衣袍的張玄真跪著,面色拘謹(jǐn),小心翼翼道:“臣已經(jīng)全部按照公公要求說了,陛下初時還有懷疑,到后來就完全信了臣是轉(zhuǎn)死為生。后來說出公公囑咐臣的那句‘熟悉蘇伯玉的權(quán)術(shù)規(guī)則,直到你可以玩弄得比他更好’后,陛下瞬間對臣有了些許信任,假以時日,臣定能成心腹,進入陛下陣營?!?/br> 坐在案幾后的蘇伯玉聞言放下茶杯,看了他一眼:“不枉當(dāng)年我費盡心機留你一命,日后成事,你將是我大秦的功臣,我會信守承諾改立道教為國教,絕不虧待你。下去歇著吧,改日我還要繼續(xù)聽你講解道家教義,這一年多涉獵,方覺道教博大精深,深得我心,佛教我學(xué)了這么多年也沒什么體悟?!?/br> 張玄真忠臣感激伏拜:“臣張玄真謝過公公?!?/br> 周昌邑在他離開后,把玩兒著問張玄真要的頭罩,笑瞥了眼蘇伯玉:“張玄真居然活著!你可真是好手段,當(dāng)時連我也被你騙了,那人rou味到現(xiàn)在我都沒忘記?!?/br> 蘇伯玉端起茶杯輕啜一口:“騙你是不得已,不騙你就騙不了干爹,干爹對你的信任要比對我多?!?/br> 周昌邑吃吃笑著席地而坐,倚在他身邊,頭罩扔到了案幾上,轉(zhuǎn)手捋著肩頭黑發(fā),望向商凌月的紫宸殿:“你當(dāng)時就已經(jīng)想好了要如此對付陛下么?竟然留下這個丑得讓人看一次就忘不了的道士?” 蘇伯玉溫潤轉(zhuǎn)眸看他一眼:“你高估我了,當(dāng)時只是懷疑公主身份,直覺留下他會有用處,并非如你所想。且他癡心傳教,并不妨礙你我的事情,活著還有用處,死了就再沒有第二個。我最喜用這種癡人,他們?yōu)榱俗约旱哪康目梢栽谒幌?,調(diào)動自己所有的智慧去完成一切不可能的事情,不達目的誓不罷休?!?/br> 周昌邑聞言嫵媚輕肆得笑了起來,闔住眸轉(zhuǎn)首趴在他肩頭深深嗅了一口:“原來我也是個癡人!為了你在所不惜!” 蘇伯玉抬手輕按了下他的肩:“放棄吧,大秦江山需要后繼無人,找個女子誕下你們的子嗣,做我的繼承人?!?/br> 周昌邑笑彎了眼角,淡瞥他一眼:“這并不妨礙我執(zhí)著實現(xiàn)自己的心愿,繼承人自然會有?!?/br> 蘇伯玉輕搖了搖頭,低頭喝茶,飲完后到了書房取出一本小冊子翻開,撕下來一頁拿回給他,周昌邑接過,是個花名冊,全是書名,還以為蘇伯玉一直在看書,詫異笑瞥他:“你何時對這傳奇小說、鬼怪神話也有了興致?難不成因為小皇帝這個異世游魂?” 蘇伯玉鳳眸噙著笑意淡淡道:“陛下有興趣的東西,做奴才的就該滿足,弘文館里藏的書不多,你明日按照上面的書名都給陛下找到?!?/br>